罗马的涅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周旋先生
联军从北面朝着贝里赫山的山顶发起进攻,但他们,并不能得知贝里赫山南面的具体情况。因为山脊线守卫森严,暗哨并不能得到南面的情报。
而当乔万尼迟迟没有看到塞尔维亚叛军的炮兵阵地挪动的时候,心中的那股不安感则越来越强。
“匈雅提陛下,如果是你……”
“在步兵阵线即将突破的时候,我绝对不会看着炮兵阵地站着挨揍。”匈雅提直接打断了乔万尼的问话。
而这场对话还未结束,山脊线的另一侧,密密麻麻的手持战斧、长剑抑或重型钝器的步兵涌上了山顶。这样的突然袭击,让联军军团的攻势立刻出现了停滞。
殿后的轻步兵线列此时姗姗来迟,然而,山顶上的局势和他们想象中一边倒的攻势显然有所不同。
凤凰军团的重骑兵团此时形成了一股真正的洪流,但这股洪流却在密密麻麻的训练有素的步兵人墙面前彻底停止了下来。
然而,在凤凰军团巨大的血红菲尼克斯战旗之下,并没有任何人后退半步。那名最早冲上前的士官仍在战斗,他接过了一名倒下的掌旗官手中的战旗,奋力挥舞着。
“菲尼克斯!沐血而生!”
整支军团此刻爆发出的近乎恐怖的凝聚力,让原本以为战场形势即将彻底反转的托林卡再次陷入了无限的震惊,为了防止由农民构成的“敢死队”继续后退,托林卡公爵不得不抽出了腰间的马鞭,然后狠狠甩向那些跑得最快的士兵。
“你们的身后就是普罗库普列城!就是你们的家人!你们的家园!不许后退!为了塞尔维亚!为了复**!”
“让那该死的国王自己去送命吧!我们不打了!”挨到鞭子的农夫们哭嚎着,但这并没有阻止更多的人颤抖着后退。
托林卡的伏兵,当然比农民们拥有更强的战斗力和凝聚力,但这不代表这他们能长时间与凤凰卫队作战而不落下风。
“顶住……我们还有更多的援军!”托林卡徒劳地呐喊着。
火炮因为长时间的集中射击,不得不用更多的时间来让粗壮的炮管冷却下来。而箭矢的存量也在冲击山脉的一开始被消耗得七七八八。此时,罗马军团摆出密集阵线时,普罗库普列的士兵已经丝毫没有了撕出豁口的方法。
正当此时,所有贝里赫山守军的梦魇,拉着他已经变成暗红色的战马,在山顶上打了个弯,率领着几十个具装骑兵冲入了塞尔维亚人的阵线之中。
“好样的!弗洛拉!这趟结束之后,我们的乔万尼将军又该给你加官进爵了!”
此时弗洛拉已经干起了他的老本行,此时,他的骑士剑已经回到了剑鞘,取而代之的,是不知道从哪个掌旗兵手中夺过来的战旗骑枪。
“为了帝国!”
“为了帝国!”
“为了帝国!”
这一声战吼,几乎引起了整个山顶上的罗马军团士兵的共鸣,而怒吼声,在塞尔维亚的群山之间传递着,最终,化为了塞尔维亚叛军的一道道催命符。
骑兵小队再一次冲入人群,带起了漫天的血雾,弗洛拉在用骑枪同时贯穿两个持斧步兵后,调转缰绳,与此同时,又一次举起了骑士剑。
凤凰军团本身就是帝国境内最优秀的兵源的集合,此时,贝里赫山的山顶已经是各色旌旗飞扬,只不过其中绝大部分,是罗马帝国的象征。
“集中射击!别放跑他们的炮兵!”冲在最前面的士官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指挥职责,为骑兵们再次指明了方向。
托林卡几乎快要晕厥了过去。
“公爵大人……该走了……”
“公爵大人公爵大人快来人!带公爵大人撤下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后续处置
额我略三世穿着他那白色的罩袍,在两位圣童的搀扶下,晃晃悠悠迎进了君士坦丁十一世与索菲雅,当然,还有这几天被伊芙蕾到处推着走的约翰。深秋的晚风穿过圣索菲雅大教堂,众人身上的金饰阵阵碰撞,带起了别有韵味的节奏。
“陛下。”老牧首颤巍巍地伸出了右手,但君士坦丁十一世立刻摇头,示意不用在意更多的繁文缛节。
额我略三世的身体情况眼下并不乐观。或许让索菲雅立誓信教的时候,就是他一年里精神最好的时候。自从年初开始,衰老的体态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展露在了老牧首皱纹横生的脸上。或许脱去他身上圣洁的、缀着金丝与明黄色拉文兰十字与东正十字的罩袍,皮肤上密密麻麻的芥子斑和脓疮溃烂的猩红、蜡黄色浮肿,就是上帝给老牧首荒淫的私生活的惩戒。在约翰恶毒的联想中,更直接地关心起了两名圣童的人身安全起来。
“牧首冕下……让我们进去说吧。”
今天君士坦丁十一世过来,一早也已经和额我略三世说了一次。额我略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也心知肚明,这一点,垂垂老矣的他不会有太多避讳。
几名修士替众人关上了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大门,随后一盏盏点亮大教堂礼拜主厅的烛火。
与罗马教皇一手控制了整个世俗世界权利,发展成为独立的、不可违逆的强大力量不同,君士坦丁堡的圣索菲亚普世牧首更替常常为皇室所牵制。巴列奥略王朝时,巴西琉斯任意废立牧首已经成为了常态,相比之下,君士坦丁十一世能让额我略在任近十年,直到寿终正寝,已经是非常宽宏与仁慈了。
“陛下,我也知道……老牧首快到头了。”似乎搀扶着老牧首坐下,此时也已经成了相当困难的一件事。枯焦的灰色瞳孔外狂野生长的眼翳大概也影响到了老牧首的视觉。一个矍铄的长者忽然变得如此老态龙钟,竟然也只是几个月的事情。
君士坦丁与索菲雅并没有接话。看起来这只是一次寻常的拜访,但大概所有人心里也清楚,此刻老牧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临终的遗言。因此,他们选择了聆听。
“这柄十字权杖,我接过来到现在,大概是第七个年头……能看到正教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能看到帝国从大厦将倾变成现在的涅槃之姿……把这称之为神迹应该也不算太过分了。”额我略三世说完这一长句话,便要歇上很久。接着,已经难以进气的喉咙里便发出了那种类似铁匠铺鼓风炉一样的响声,“但是陛下,我想,无论帝国发展到什么阶段,正教会,仍然是一个必要的存在。信仰不应该摒弃,因此……大牧首的迭代也应该就这样继续下去。”
君士坦丁十一世点了点头,陪伴在额我略三世身边的修士此时已经潸然泪下。即便不知道这泪水是否真实,是否发自内心,此时圣索菲亚大教堂内也已经是浸满了悲伤的情绪。
“陛下,决定权在你,但是我希望我能为你提出一些参考性的建议。”老牧首又喘了两口气,然后朝着身边的两位圣童点了点头。
接着,他头上的神圣冠冕便被取了下来,存放在了一个红色丝绸底座的金色方形圣盒之中。
“您请说吧,我们会尊重您的决定。皇室并不会过多干涉教会事务,这一点您请放心。如果您的身体还能坚持的话,明年年初,我们完全可以按照教会的规则来选任下一任牧首。”
“不……不……就停在这个冬天吧……塞克斯图斯太年轻了。就让他接着在伊庇鲁斯出任大主教吧。君士坦丁大牧首的话,就让阿塔纳修斯出任吧。”
正教会的五大牧首区,目前在帝国控制之下的仅仅只有君士坦丁(圣索菲亚)普世牧首区而已,剩余四大牧首区仍处于异教徒或异端之手。但正教会仍然设立了这些牧首区的至高宗主,他们也只是临时性地居住在圣索菲亚大教堂中,也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流亡宗教政权。其中阿塔纳修斯二世就是原本的耶路撒冷大牧首。
相比起额我略三世,阿塔纳修斯二世的宗教政策更为激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显得相当偏激。这也是为什么额我略三世能够升任大牧首的原因之一。这是对当初帝国形式的一种权衡。但仅仅过了数年,帝国的境况已经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相对保守的宗教政策也逐渐不再适合眼下的帝国。
这恐怕就是额我略三世做出的最后一次妥协。帝国的大片疆土信仰还不牢固,未来登陆安纳托利亚,所面对的宗教情况就会更加严峻。让阿塔纳修斯二世来接班,是更好的选择。
“我们会给予神权最高的尊重,世俗权力……至少是人民的权力,还不应该凌驾于上帝之上。”君士坦丁十一世像是在安抚额我略三世有些激动的情绪,“元老院与皇室不会干预迭代的进程的,牧首冕下,请您好好休……”
“父亲……等等……”约翰在一旁沉默着听了许久。额我略三世这样的煽情倒是让他也心生同情。既然命不久矣,约翰也打算做一个顺水人情,为额我略三世送上一份临终礼物。
“约翰陛下,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塞尔维亚进来的叛乱,您有什么看法吗”
“只是听说过而已……在奥斯曼占领巴尔干期间,塞尔维亚人就没真正服从过他们的统治……想来被三国瓜分,塞尔维亚人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服软的。”老牧首的视线并没有移动,但相当认真地回答了约翰的问题。
“这次塞尔维亚的叛乱平定之后,我希望,将塞尔维亚正式纳入普世教会的统治。与此同时,我们会与匈雅提展开谈判……在匈牙利设立教区,为正教会,赢取更多的信徒。”
第二百四十八章 授旗
贝里赫山山顶的攻势,从两军对垒,逐渐变成了帝**团一面倒的包围。而从军阵中惊鸿之间猛冲出来的弗洛拉布罗维纳则带着十余名具装骑兵,完全破坏了原本就已经杂乱无章的塞尔维亚叛军的射击阵列。
无数箭支擦着他们的厚重甲胄飞过,随后软趴趴地掉落在地上。这样的射击,也只是让具装骑士们在马背上因为冲击力晃了晃。紧接着,弗洛拉手中的血红色战旗,犹如离弦之箭刺入了塞尔维亚叛军的后方阵列之中。
“让你们的人填上去!掩护公爵大人后撤!普罗库普列还未沦陷,我们仍应该抵抗!”亲兵揪住了一个民兵连队长,但只顾后撤的民兵竟然迅速抽出了他腰间的单手剑砍向亲兵,让他不得不松开手。
“公爵让他见鬼去吧!”
越来越多的具装骑兵冲出了塞尔维亚前排士兵日渐稀薄的阵线,向着弓箭手与炮兵阵地猛冲过来。在这样短的作战距离之中,火炮已经失去了他的作用。炮手绝大多数都是奥地利士兵或者来自亚平宁半岛的雇佣兵。他们是决计更不乐意为塞尔维亚出生入死的。腓特烈三世的命令是帮助塞尔维亚扩大叛乱的声势并在必要时提供直接帮助……但这一切,是建立在不会对奥地利做出过大影响的前提下。
于是,塞尔维亚在贝里赫山山顶唯一的火力点,也变得愈发稀疏起来。这一刻,便到达了帝**团攻势的最**。乔万尼与瓦西卡各率领着一支骑兵冲上了山顶,匈雅提则收拢了匈牙利军团,跟着安杰洛指挥的圣座卫队一起,对普罗库普列防御最薄弱的西侧城墙同时展开了进攻。
只要城内的守军想要援救他们可怜的托林卡公爵,就要分出更多的兵力来抵挡凤凰军团已经全然无法抵挡的攻势。
“为了罗马!”就在这时,弗洛拉瞟到了被卫兵围了几圈,一身纹章甲、正准备后撤的公爵。
虽然弗洛拉算不上是凤凰军团真正的嫡系,但是身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希腊人,他对东帝国的信仰却是无可比拟的。骑枪锋芒一转,弗洛拉便将马头直接对准了公爵亲兵的人群。
这或许只是战场上一时的热血上涌,在战场上,做出这样失准判断的人并不在少数。但当一个浑身浴血的人手握长枪向你飞驰而来时,也很少有人能够稳住阵脚。
“保护公爵!”
作为这个战场上可能唯一可以保证对托林卡忠诚的军队,亲兵们迅速举起了自己的盾牌,构成了一道并不那么坚固的壁垒,横在托林卡身前。但很快,随着其中一名亲兵头盔上的护鼻铁被骑枪正面命中,随后整个人倒飞出去后,这堵人墙也彻底失去了阻挡的作用。
只是,托林卡的亲兵同样不是易于之辈。在弗洛拉的战马掠过人墙的瞬间,其中一名亲兵立刻甩出了手中的钉头锤。为了追求机动性,托林卡的战马并没有腹甲。受到这样的冲击后,哪怕战马再有灵性,也因为这一记吃痛停止了冲锋,放缓了脚步。
他的战马在颤抖。
这代表,这匹随它征战多年的战马露出了惧意。
整整一天,它都在冲锋、都在搏杀。而这一锤,却耗尽了它凝聚出的最后一口气。
看着缓缓围上来的公爵亲兵,弗洛拉却并没有流露出后退的意思。他将手中的骑枪竖了过来,插在地面上。浸满了粘稠鲜血的战旗已经很难展开,却在风中倔强地摆动着。
亮银色的骑士剑重新握在手中之后,弗洛拉面带微笑地拍了拍胯下战马的脖子。
“做得好……好兄弟……”
一天的冲杀,他也有些脱力,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会向塞尔维亚人屈膝。在菲尼克斯不死鸟战旗倒下之前,他只有两种命运——非胜即死!冲上来的两名亲兵对已经沉浸在肾上腺带来的杀戮快感中的弗洛拉没有任何办法,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后,他的战斗力没有打任何折扣,反而更加凶残。笨重的骑士剑能对亲兵们并不坚固的盔甲带来最直接的伤害,力道与角度恰到好处时,甚至能连人带甲一刀两断。这样的场景,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这,便是真正的梦魇!
“围上去!围上去!他撑不了多久了!”
亲兵队长好容易控制住了自己战栗不止的双腿,毕竟已经形成了包围之势,就算弗洛拉战斗力再强,也只是一具平凡的**。
只是他再怎么算,也没有想到当凤凰军团两处底牌之后,塞尔维亚复**的阵线会崩溃得如此之迅速。
“小伙子!后撤!”瓦西卡标志性的瓦拉几亚长弯刀迅速抹过了一条可怜的脖子,接着,数十个瓦拉几亚轻骑兵用他们手中的长弓为弗洛拉清理出了一条道路。
他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重新翻身上马之后,再一次拔起了战旗骑枪。
菲尼克斯战旗在混战中是如此显眼,弗洛拉脚下的土地,也成为了整场战斗的核心。
“凤凰军团!冲锋!”他嘶吼着,而胯下的战马,仅仅是过了几分钟,就仿佛获得了新生。
“好小子!”
瓦西卡赞叹了一句,便继续向前冲杀。瓦拉几亚轻骑兵是追击战中最为强悍的存在。弯刀与长弓的结合让几乎任何猎物都无法逃脱他们的追捕。在顺路截杀或击残了几名挡路的塞尔维亚步兵或还在逃跑路上的农民叛军之后,很快,即将随着几名剩余亲兵进入普罗库普列城墙侧门的托林卡就进入了瓦西卡的视线。
“只可惜,那小伙子的马还差了些,否则这份荣誉应该是属于他的!”
瓦西卡从箭袋中的箭格里取出了一支羽箭,正准备松开弓弦,却被人一把又按了下来。
“留着还有用,别急。”
乔万尼打着马在瓦西卡面前溜了一圈:“按着陛下的性格,无论布兰科维奇领导这场叛乱是否出于自愿,在斯梅代雷沃沦陷之后,他应该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裂颅公爵
由于前往斯梅代雷沃的交通已经被匈牙利人切断,因此贝里赫山塞尔维亚复**的大溃败战报,延迟了两天,才从崎岖的山路翻越过来,送到了斯梅代雷沃的堡垒之中。
贝里赫山的阵地已经完全丢失,连带城内守军,这一仗复**的直接损失已经超过了两千人。而罗马人付出的代价则远远少于这个数字。截止战报发出前,普罗库普列只剩下了城墙这唯一的屏障,但是贝里赫山已经沦陷,甚至连奥地利的几门火炮也拱手相让。只要罗马与匈牙利的联军愿意,他们完全可以调转山顶上架设的火炮的炮口,接着肆无忌惮地摧毁普罗库普列的一切城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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