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老白牛
他们纷纷抽出快刀,控骑往这方奔来,更可怕的是,这些贼骑后方不远,还有一大股贼兵步卒奔来,怕不会少于三、四百人数。
“走,往河边走!”
唐廷萼七人匆忙冲出破庙,急步往河水那边冲去,后方流贼一片欢呼,那些步贼们,也纷纷加快脚步。赶了上来。
“踏踏踏……”
马蹄击打地面重鼓似的声音,贼骑十几匹快马,已是围了上来,唐廷萼猛地朝后,手中火铳一举,轰的一声大响,随着铳口冒出的白烟。一个贼骑十分痛苦的摔落,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身旁唐延机也是猛的挺枪一刺,一把长刀从旁掠空,鲜血飞溅,一个流贼从旁被他刺下马来。
还有两声的铳响,一火铳兵打中一流贼的胸膛。一人却是打中一流贼的马匹,那马匹悲嘶一声,加快速度远远奔逃出去。
破空的呼啸声,一杆标枪投来,打中那流贼胸膛的铳兵躲闪不及,被标枪当胸刺入,透体而出。另一铳兵旁掠过一贼骑快马,那铳兵想举起手中空铳格挡,但失血过多,早已是体虚无力,那流贼的马刀划过他的脖子,大片的鲜血喷涌。
不过双方一接触,十几骑流贼就倒下四五个,就算明军这边只余三、四人。他们也远远的不敢靠近,只取出弓箭,时不时射出一箭,或是投来一杆标枪什么的。
后方的步贼,许多人也迟疑的放慢脚步,对这些新军们,不论骑步。流营各人,实在是怕到了骨子里。
他们只远远的呼降,不过在唐廷萼等奔逃时,又紧紧的追击上来。余下的贼骑们,或控马若即若离追随,或冲到步贼后方,呼喝在后督促。
脚步沉重有若千钧,唐廷萼几人跑得跌跌撞撞,已经有一个长枪兵扑倒在地,力竭而亡,看明军只余三个,后方呼降声更为响亮。
“新军兄弟们,投降吧,闯王不杀你们。”
“是啊,不杀你们。”
又有人大喊:“都是穷人家的子弟,何苦为无道官府卖命?”
那拿腰刀的火铳兵跟在唐廷萼后面,听着,他眼中闪过神光,气喘吁吁道:“投降?某家身为官兵,岂可投降流贼?”
他大喝一声:“宁死不降贼!”
他不愿再逃,举起手中腰刀,猛然返身冲去,转眼间,就淹没在步贼人潮之中。
唐廷萼咬了咬下唇,他咬着牙,拉着唐延机只是跑,拼命的跑,他手中的火铳,先前几贼追近,狠狠扫挡开去,虽然迫住他们脚步,火铳却敲得散乱不能使用,只得丢弃。
他拉着唐延机的手,看到了,河水快到了,不过前方却出现一道沟渠,渠那方地势比这边高多了,原本渠上有几块木板,此时早已断裂不能通行,而这方杂草丛生,荆棘密布,通向河水,只有这条路。
后方流贼呼喝更为恼怒急迫,特别是那些贼骑,原本还有些猫戏耗子心思,未想跑到这种地方,这种地形,人全部拥挤在一起,分散包抄都不行,眼见两个新军就要跑了,他们更是加快速度追上来。
“上去!”
唐廷萼狠狠一用力,将唐延机身体托到沟渠上边,低低说道:“原谅哥哥没照顾好你们。”
他一转身,猛的扯出缠在腰间包裹,一个万人敌出现在他的手中,这万人敌采用靖边军新的火药配方,威力猛劲,手中火摺子再一晃,往万人敌一凑,立时滋滋的引药点燃,火花四射。
堪堪冲到近前的大股贼兵立时顿步,他们个个面色雪白,一双双眼睛,只死死地盯着唐廷萼手中的万人敌,很多人不由自主后退,或想藏到同伴的身体后面去。
唐廷萼静静看着眼前流贼,娘亲,小妹,弟弟,还有怀孕的妻子,一幕一幕,掠过自己心头,最后定格在先生的话语中,如洪钟大吕一般回荡:“形躯有尽,性灵不朽。”
唐廷萼大喝道:“大明万岁!”
就那样冲入人群中,万人敌猛的炸开,血雾与白烟腾起。
“廷萼哥……”
唐延机哭叫道,他拼命的逃,忘了一切,摔倒了,又爬起来,后背又中了一箭,仍然继续的冲,他吼叫着,跳入了河水之中……
很多年后,几个明军的故事,仍然在这一片传扬。不知什么时候起,河边出现了一座庙宇,陆续有乡民或是附近百姓过来上香,庙宇不大,有时香火旺些,有时淡些,但一直保持着香火不灭。
……
广阔的平野上。到处是层层叠叠的尸体,这些死尸有明军的,有闯军的,有革左等营内的,还有各类的死马残肢,破损的盾车器械。残破断裂的旌旗武器等,横七竖八的一直浸在血渍中。
混合了泥土的鲜血变成暗红色的小溪,就象蚯蚓那样一直蜿蜒爬行,死者流出来的鲜血,湮没了李自成等人脚下的战靴,他们在战场各地一直转着,看着流营的战士。在布满死尸的战场上来回搜索着,收罗明军伤员,还有武器弹药等。
新军强悍的战斗力,给李自成等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各家各营,都希望收罗一些逃不了的新军,便是伤员也抢着要。
为此,他们调来军中珍贵的医士郎中。为那些神情麻木的明军伤兵首先救治,与营中马兵老营享受同一待遇,至于各家的受伤步卒与饥民,就看运气吧。
虽然这些伤员个个沉默,没有说降,也没有说不降,但李自成等人并不介意。虽然不理解他们心中忠义,但各人认为,仗打到这个份上,新军已经尽了自己最大能力。活下去,转换门户,是理所当然的事。
况乎流营中,投降的官兵一样不在少数,李自成自己的老营,骨干也是边军叛卒降丁,往常高迎祥、马守应的队伍中,主力一样是“夷汉降丁”,很多流营将领,本身就是官军的一部分,所以李自成等人认为,这些伤兵们,最后还是会投降的。
还有新军的火铳,也是众人渴望的,往日闯营战后上交的是马骡第一,弓夭铅铳者次之,币帛又次之,珠玉为下,这次则是火铳第一,流贼遍野搜索,李自成更下了严令,敢私藏火铳与零件者,剐!
众人转着,战场所到情形,都让各人看了心寒。
左金王贺锦啧啧道:“老子也算看多了死人,但象这么惨的仗,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说着,脸上却是喜笑颜开的样子。
此次从战事爆起,一直到结束,虽各家伤亡不少,但好在死的大部分都是不值钱的饥民,还有一样作为炮灰消耗的步兵,经过残酷的淘汰后,大可从饥民中选入大量步卒,然后各处掠夺马骡,同样可以从步卒内选入大量马兵,各营战斗力,还是恢复得很快的,更别说此战结果丰盛。
牛金星看着,脸上带着解恨的神情,他抚须道:“可惜,一直没找到明廷靖南伯的尸体,曹变蛟可能跑了。”
革里眼怒骂道:“都怪那个王廷臣,最后一刻冲了进来,曹变蛟可能被他接应走了。”
闯营各人微微皱眉,贺一龙这是怪李过在外堵塞不力?
李自成微笑道:“无妨,曹变蛟、王廷臣二镇新军覆灭,就算他们带残部逃走,也不足为虑。”
众人走着,最后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这处层层叠叠的尸体,尸体中间,一将持着大刀,怒目圆睁,身上伤口无数,却仍然保持着尸身不落,一匹受伤的战马哀鸣着,用头去挨擦那将尸体,这马伤痕屡屡,打着哆嗦,眼见也活不了了。
闯营中有人认为这将尸体,说道:“是遵化镇新军营副将孙谢忠,没想到死在这里。”
流营各人叹道:“可惜一条好汉,不值啊。”
贺锦却是盯着那马匹,摇头道:“可惜一匹好马。”
突然间,尸堆中一个身体动了动,然后一个明军缓缓爬起来,这人满身满脸的血,连一双眼球一转一转都是红色的,他先向旁边看了几眼,看到孙副将尸体时,大声哀嚎几声,然后用力举起手中腰刀。
他无比仇恨看着眼前人等,他唇边溢着血,摇摇晃晃,又极力站稳,他口中嗬嗬有声,却吐不出一句完整句子,各人只依稀听到内中有“杀贼……”几个字。
李自成身边一亲卫上前,他大声道:“兄弟,降了吧,跟着闯王,有的是前途。”
那明军嗬嗬嘶吼,猛然向那亲卫扑去,这亲卫轻松的让开,然后一刀划过那明军喉咙,骂骂咧咧回来:“不识抬举!”
流营各人评价:“傻。有活命的机会也不要。”
孙可望与身旁贺一龙大声谈笑指点,只有旁边李定国重重呼了口气,转开了头。
这时有塘马奔来,大声叫道:“禀报闯王,各当家的,李家楼那边关帝庙内,兄弟们团团围着。好象内中有一个大官。”
李自成等人起了兴趣,说道:“去看看。”
……
庙宇颇大,但破旧非常,到处通风漏口,连门匾都不见了,此庄处于夏邑与永城交通要口。原本繁盛非常,从庄内外共达七、八个大小庙就可以看出,没有一定财力,是无法建造如此多的庙宇的。
但一切都化为泡影了,整个村庄成为残垣断壁,眼前的关帝庙,檩条也糟朽得快要倒塌。
“去你妈的。吃铳子的流贼。”
一个黑壮的铳兵刚开铳打死一个流贼,左旁墙壁窟窿处,似乎又有了什么动静。
这铳兵还是看着窗外,但眼球咕噜噜转到极点,他猛地一抡火铳,沉重的铳托,重重击打在那贼伸进来的脑袋上,各种头颅的零件飞得到处都是。夹着外间痛到极点的闷哼惨嚎。
外间的流贼,再也不敢尝试攻进,只是外面团团围着,不断呼降,间中夹着威胁:“再不投降,额们就放火了。”
“跟着闯王打天下,不要为无道官府卖命!”
“无道官府……”
玉田镇新军营抚慰萧鸣凤喃喃道:“官府无道。闯贼又很好吗?”
他看着庙内,二十几个伤兵,他们筋疲力尽躺着,能动弹的。没有几个,外间流贼投鼠忌器,没有攻进来,但总有失去耐心的时候,真要攻,他们是不会在乎人命的,自己又岂能落于流贼之手?
看着庙中到处的柴草,他内心有了决意。
他看着庙内各人,缓缓说话,他受伤严重,连开口都是吃力,他极力道:“诸位战到如今,个个皆无愧于心,萧某不愿降贼,也不愿落于贼手,决意举火焚庙,以尽忠义!当下是留是降,听任诸君自决。”
庙内安静了一会,有几个明兵缓缓向外爬去,余下的人,只是麻木的看着,那几个人出去后,外间一片喧哗与喜悦,呼降声叫得更为响亮。
看着庙中余下的人,萧鸣凤欣慰中又隐含悲痛,他看那黑壮的铳兵一拐一拐过来,老实不客气一屁股坐在自己身旁,笑着拱手道:“还不知道兄弟高姓大名。”
那黑壮铳兵道:“老子叫唐正经,同乡都叫我煤黑子。”
萧鸣凤道:“小兄弟不害怕吗?”
唐正经道:“本来是怕的,但有这么多人陪着,见了阎王爷,老子就不怕了。”
萧鸣凤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有众忠勇将士相陪,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他掏出自己火摺子,猛地一吹,扔在身下柴草堆中,立时干燥的柴草,噼啪噼啪燃烧起来。
萧鸣凤哈哈笑着,高声叫道:“大丈夫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他放声高歌:“皇明御极,远绍虞唐。河清海晏,物阜民康。威加夷獠,德被戎羌……”
熊熊大火中,庙内各人皆随着他高歌而唱,火势越大,最后整座庙宇,都笼罩在烟火之中。
外间围困的流贼,目瞪口呆地看得这一切,很多人几乎把心都跳出来,他们看着那庙噼里啪啦烧着,一直到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也只是傻傻看着,不知移动一步……
事闻,赠萧鸣凤都指挥同知,赐祭葬,世荫指挥佥事,诏曰:“忠臣烈士,当享祀庙以祭之,忠烈将士同附之。”
……
李自成等人猛地顿住,才刚赶到,就见了这么惨烈的一幕,李自成脸色铁青,口中喃喃道:“新军,朝廷的新军……”
他厉声喝道:“为什么不降?”
贺一龙也是惊叫道:“疯子,曹变蛟部下,尽多疯子。”
马守应脸色苍白,喃喃道:“还好,已经将他们灭了,若他们在开封,这仗,也不用打了。”
李定国紧紧握住拳头,第一次觉得自己当年随义父起军,这么多年下来,也不知是对,还是错。
流营各将驻马立着,个个心寒,就在这时,又有塘马过来,大声禀报:“抓到玉田镇新军副将杨少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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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边军一小兵 第642章 火器营
八月二十二日,在李自成的大营中,流营各人,李自成、刘宗敏,贺一龙、马守应,罗汝才,孙可望人等,都欢天喜地地看着眼前缴获的火铳。
最终的统计,共缴获完好东路火铳近三千杆,同时还有一部分的威劲子药,王斗共赠送曹、王二人威劲子药三十万发,加上自有的,虽经过这些日的激战,仍然留有一部分,这些子药,被李自成下令妥善保存。
让李自成等心疼的是,有些火铳打了太久,次数太多,铳管到了报废的边缘,还有些新军临死前,为了不让自己武器被流贼缴获,将这些火铳砸得碎裂,也不能用了。
不过这些火铳与零件,流营中人,都耐心细致的收集起来,平野上一个细部都不放过,毕竟就算铳管不能用,但铳身啊,铳机啊,火绳啊,等等这些部位还是可以用的。
同时,收罗二营降者,伤兵约计七百多人,对这些人,李自成非常重视,交由新近投降的玉田镇新军副将杨少凡带领。
当然,这些新军是不是真心归降,李自成没有把握,因为这些人个个神情麻木,举止沉默,而且很多人身上伤痕屡屡,可能最后还会有不少人死去。
不过就算如此,李自成等已经心满意足了,达到事前方略不说,还缴获良多。
此时,李自成就端详着手中一杆火铳,这火铳,与平日见到的明军火铳有些不一样。
首先是铳托,李自成觉得就象天鹅的脖颈,他试着瞄了瞄,感觉非常有利握持与贴腮瞄准,而明军许多铳,是不能抵在肩膀上的。
这种天鹅的脖颈式,似乎还有节俭工料。减轻铳枝重量的考虑,李自成听说王斗是以打劫土匪起家的,可能精打细算惯了,为节俭钱粮搞出一套,不过确实有用。
然想想也不对,因为若节省工料,整个铳身与铳托。就不必用上好的核桃木了,这种硬木,一向是优良的家具用材,木纹理直,结构细匀,容易雕刻不说。上漆后更光泽良好,木料可不便宜。
更不说,枪托底板还用了黄铜,用着螺栓锁上,被挨一铳托都不得了,想想一铳砸在自己脸上,李自成想想都牙疼。
再看铳口下部。可以看到有一铜箍束紧,中部也是如此,而通条头两端包了精铁,上有铁制螺栓锁紧,明军通条很多是木制,经常折断,这些东路火铳,显然没有这个缺点。
铳的前后两端。还有火铳背带,上有金属扣环,可以自由的伸长缩紧,很方便的背在身上行军,众贼啧啧不已,皆言王斗在这火器上下的功夫真不小。
引起李自成注意的是铳机上的火门装置,他慢慢扣动板机。就见阴门慢慢开启,阴阳二机同时联动,配合之妙,击铳时便有大风。也不怕吹散门药,临敌无有不发之患,还省了开火门一步。
看着上面的工序精良,每个部件都磨得光滑,整杆火铳观之精美,作战又非常犀利,李自成不由叹息一声,比起军中用的火铳,眼前这些火器,才是如王斗无意中说过,却不知不觉在大明流传开的词,高端大气上档次。
田见秀管后勤,此时也忍不住拿起一杆火铳端详,还学李自成样子扣动板机,叹道:“别的都好说,就是这阴阳机不好造,阴启门,阳发火,记得万历年间,便有赵中书研制轩辕铳,不惧风雨。但到了现在,官兵中很多火铳,也没有这种阴阳机,一开火门,其风甚猛时,药信便被吹走,临战经常不能打响,我义军缴获的,便多那种火铳。”
他眼中现出兴奋之色,终于缴获先进武器了,有了这些阎王铳,义军更加如虎添翼。
也不怪他这样说,阴阳机虽在万历年间便由赵士祯造出,但一直存有争议,《兵录》上便有言:“……近有制竹鸟嘴铳及自闭火门鸟铳,亦一时之奇,然终是费事……”
费事,难以大规模打造,是带自闭火门鸟铳难以在北地普及原因,很多军将更喜欢用三眼铳,每铳着铅子二、三个,伺敌三、四十步点放,敌骑闯至则执此铳以代闷棍,简单又方便。
用得好,三眼铳也不错,但鸟铳,才是历史发展趋势,毕竟射程在这。
一杆杆火铳端详良久,似乎每一杆火铳,都若孪生兄弟一般,流营各人,不断的啧啧称赞,流营中就算有工匠可以打造几杆这样火器,有些精美程度还不输于此,然如此规模化,批量化,是谁也不能想象的。
特别那种标准化,给众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子药合一,拿进铳内便可使用,不象军中或是明军中,各人铅子或大或小,常常难以通用,给后勤带来严峻的考验。
不过看来容易做来难,便如这口径合一,真要做到,李自成便觉困难重重,不易办到。
革、左五营各人也非常兴奋,按事后的协议,缴获的火铳中,闯营分取一千五百杆,余下的,便是他们营伍与罗汝才等人分配,想想这些缴获,便是早前死伤那些人,都是值得的。
李自成心满意足的叹口气,对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少凡微笑道:“新军的火器,李某一向敬仰,不知杨兄弟,可否为兄弟们演示一二,让我等开开眼界?”
流营各人,一样斜眼相睨,对杨少凡,他们不知什么情绪,鄙视倒没有,各家营中,投降的官兵多了,将领也不在少数,他们自己一样降而复叛,经常被招安。
对改换门庭,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如杨少凡如此出众,将他们打得这么惨的,却是头一个。
不过流营中以实力为尊,惨烈之战后,杨少凡一投降,立时在闯军中赢得颇高地位,与袁宗第等人并列。便是革、左五营,曹营各部,各当家的,一样对杨少凡抱以亲近之意。
众人神色投来,杨少凡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抱拳高声道:“末将领命!”
他手一挥,约一百个新军铳兵过来。他们个个沉默不语,在杨少凡安排下,分成了四排,每排二十五人,个个持了火铳在手,看他们列阵。一些流营将领有些警惕,各当家后面的亲卫也戒备起来,唯有李自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注意到这些火铳,使用的火绳还有些不同,它们阴燃更缓慢,产生的火焰更少,还有新军们的定装纸筒。似乎可以在军中推广,毕竟这东西看来比较简单,只是让李自成想不明白的,王斗哪来那么多火药,还如此威猛?
除了缴获官兵的,李自成等人,不是没想过自己制造火药,只是此时良硝缺少。要制好硝,需要用鸡蛋清、萝卜,还有一系列东西等,才能吸附去内中杂质。
这些鸡蛋清什么,军中吃的都不够,还拿去吸附杂质?所以除少量火药,大规模的黑火药。流营中是不要想制造出来的。
问这个,杨少凡同样不明白,在玉田,他还想大规模制火药呢。威劲子药的配方,各将也非常眼馋,然望眼大明,似乎只有王斗有这个能力,其中的秘方,他们军工厂也是列为绝密,没有任何细作可以探听出来。
新军开始演练火器,是一种层层射击战术,在杨少凡一声令下后,前三排铳兵蹲下,后排持铳瞄准,杨少凡再一声喝令,第四排铳兵齐射,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烟雾弥漫中,前方数十步外作为标靶的木牌被击得碎裂。
李自成神情凝重,田见秀擦着手,又喜又惧,贺一龙吐着舌头,喃喃道:“好家伙……”
只有近距离感受,才知东路火器那种可怕。
李定国握紧拳头,显又想起死在王斗手上的义父张献忠,他们纵横各处,耍得杨嗣昌团团转,没想到回到襄阳,就中了王斗的埋伏,这王贼手段层出不穷,有犀利火器在手,强悍军队在握,他本人更是诡异非常。
事后李定国思之,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似乎那王斗会未卜先知一样,除此一点,李定国解释不清楚,王斗是怎么在襄阳精确埋下伏兵的。
一阵一阵的爆响,刺鼻的硝烟弥漫,在杨少凡喝令下,新军们射了一次又一次,旁边围观还有不少闯营士卒,他们看着演示的新军铳兵,又看看那方的标靶,个个脸上,都浮起敬畏的神情,而身后观看的李自成等人,已不知是什么表情了。
终于,李自成喝了声:“停!”
杨少凡下令停止射击,流营各人,这才回过神来。
各人仍有惊魂未定的感觉,个个只觉心惊肉跳,这是非人力可以阻挡的力量。
李自成呼了口气,他的感觉中,除了火铳的威力外,新军们装填子药的速度,也让他非常赞赏,平常明军打一铳,他们可打好几铳,当然,这内中有定装纸筒弹药的功劳。
李自成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军中推广这个,虽因各火铳口径与铳管质量不一,到时肯定有许多困难,也必须坚决推行。
还有……
李自成接过一铳兵手上的火铳,刚才他们演示时,一口气打了四五轮,但摸摸手中的铳,仍然可以开很多铳的样子。
田见秀也注意到这点,他说道:“往日缴获的鸟铳中,常有放三铳便热不可再放,需以湿布裹铳,这些火器,便没有这个毛病。”
他倒是知道原因:“这是铳膛不光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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