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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小二追来拦住:“客官,您还没给饭钱呢。”
景兴平连忙掏腰包,在场许多老江湖,看他手提长剑形色慌张,早起了疑。吕宏达上前质问:“这位小哥是哪个门派的,可否认识一下?”
景兴平为人端谨,不会撒谎,一愣神更露破绽。吕宏达猝然拔出腰刀斩向他的右肩,景兴平点地急闪,雪片似的刀光迎面直卷,他不得已拔剑还击,甩出几个轻灵飒沓的剑招。
“这小子是玄真派的!”
殷文瑞清啸着纵扑进击,一对判官笔犹如双蛇出洞,疾点景兴平胸腹巨阙、关元二穴,招式一出恰似长河远流,连绵不断。
景兴平在师门中排行第四,但资质普通,中途又因三年孝期耽搁,修为远逊商荣、谢渊亭等同门,碰上殷文瑞这样的强敌便捉襟见肘。勉强躲过一轮攻势,正趔趄后退,被轩辕贺抛出的鱼钩勾住后领,身不由己地脱离地面,曳向半空,来不及抓住平衡,后颈天突穴已被那老头儿点住,肢体麻木,似出水鱼儿一跤横跌倒地。
吕辛带头审问:“你是陈抟的徒弟么?叫什么名字?”
景兴平逃脱无能,便想和他们理论,庄肃言道:“我叫景兴平,是家师的四弟子,方才听了诸位前辈的议论,有几句话想说。第一,那‘九州令’确实在玄真观内,是昨日我和三师兄在眉州得来的。”
他讲述了眉州的经历,分析道:“不知道诸位从哪儿听说九州令在玄真派手中,应该是提前好几天就到了这个消息。而我们得到令牌不过一天时间,真假都尚未分辨,这未卜先知的奇事恐怕有诈。第二,我自幼在师门修行,从未见商太师叔在山中出现,说她藏在玄真观,更是谣言无误!”
吕辛冷斥:“商怡敏血洗‘聚珍阁’的事由沙开明阁主亲自作证,此番苦主也来到蜀地,待会儿见了他,让你们当面对质。”
旁边刁绿海已举起六棱瓜锤厉指赵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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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玄真派的?”
赵霁早有计较,不急不慢笑道:“这位女侠认错人了,晚辈就是个过路的。”
刁绿海犯疑:“你和这小子同桌吃饭,难道不是一伙的?”
赵霁说:“晚辈先来,这位小哥后到,不知为什么要跟我挤一桌,这里是人家的店,晚辈总不能替店主撵客,方才点菜时就跟小二说过了,我们不是一路的,饭钱各算各,不信您问问。”
小二怕他们再生事端打坏店里的物什,急忙作证:“对对对,这两位客官菜是分开点的,帐也是分开记的,所以我才会拦着地上这位钱。”
景兴平明了赵霁的心意,发言掩护:“我不认识这小兄弟,你们别伤及无辜。”
刁绿海见赵霁身旁的包袱里插着宝剑,知他会武功,不能掉以轻心,追问:“你叫什么名字,打哪儿来的?”
赵霁已编好口供,舌头弹得溜溜转。
“晚辈李富贵,家住益州。”
“你会武功?”
“小时候拜过一个师父,学了几招三脚猫功夫。”
“你来夹江做什么?”
“四处游玩顺道路过,前辈,听说你们要去峨眉山玄真观,那玄真派是蜀地有名的武林门派,晚辈老早想去参观,您能带我去开开眼界么?我这人手脚还算利索,给您跑跑腿打打杂,您也能少操一点心。”
他容貌俊秀嘴甜机灵,很讨人喜欢。刁绿海神气见和,起铁锤说:“我们是去打架杀人,你不怕死就跟来吧。”
吕辛反对:“事关重大,最好别让来路不明的人掺和。”
轩辕贺讥嘲:“那一千多号人里边来路不明的多了去了,怕他一个小鬼作甚?”
吕辛不能让人笑他迂懦,改口警告赵霁:“你要去的话须得小心,看人动手就躲远点,出了差池我们可不负责。”
不久,众人押着景兴平结队同行,赵霁装出兴高采烈的样子跟在后头,午后来到峨眉山下的报国寺,果见附近游荡着许多江湖客,服色各异,男女老少加起来少说上千人。
群雄在寺外集合,有人提议:“咱们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不能让玄真派说我们师出无名,不如联名写一封信,先派人送上山去,给他来个先礼后兵。”
这主意得到多数人响应,当即选了几个能文善墨的捉刀,须臾写好一篇联名信,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然而在赵霁看来,这伙人不论白道黑道都是沆瀣一气,他摸清敌情,准备赶上山去报讯,敌方正好开始挑选送信人。
这差事力不讨好,甚或危及性命,人们满嘴伸张正义,却没一个愿做马前卒,你推我我推你,也有那好搏名头的家伙乐意去,又因能力不济落选。
大小是代表群侠的使节,总得有点真功夫,不然岂不战局未开就折损士气。
赵霁多了个心眼,自人群中高高跃起,飞鱼穿波似的踩着几个人的头顶跳到阵前,经行之处尽是高手,居然给他顺利通过了。
“晚辈别的不会,轻功还凑合,想接这趟差事。”
他少在江湖走动,在场人都觉眼生,看他出场身手不错,不由得欣赏夸赞。
香山白云寺的妙峰大师是刚刚推举出来的领军人物,他乃有道高僧,也是在场唯一一个无意复仇寻宝的人。十七年商怡敏杀害“祁连神驹”千守义后不久,白云寺主持妙伽方丈也成了她剑下冤魂。妙伽方丈以律严身,内外清净,一生广修善缘,做了许多博施济众的好事,与商怡敏绝无冤仇,却好端端地丧在她手中。
妙峰大师多年来苦思这一因果,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向商怡敏求证真相,弄清她戕害师兄的原由。
见赵霁出阵请缨,问他是哪家的少侠。
赵霁说:“晚辈李富贵,出身益州普通人家,算不上武林中人,这次跟随几位前辈来看热闹,想先去玄真派参观参观,不知大师能不能赏我这个机会。”
妙峰大师怜他年少,好心劝阻道:“此番双方兵戎相见,这封信送上去,玄真派可能先拿送信人开刀,你年纪太小又是无关人士,不值得为此担风险。”
赵霁拍拍胸脯:“您别看我年纪小,凭我的轻功,玄真派的人多半抓不到我。”
他说话就要露一手,正好一只乌鸦自顶上飞过,他一招云鹤冲天接连纵起七八丈高,成功抓住鸦爪,那乌鸦扑腾挣扎,竟不坠落,拖着他滑翔下降,回到原地。
顿时技惊四座,声雷动,人们暗中揣测这少年的师承,认定他是某位名家的高足。
赵霁笑问妙峰:“您看凭我的能耐去不去得?”
妙峰合十赞叹:“李少侠轻功超群,诚可担此重任,但凡事多加小心,如果玄真派的人与你为难,你就说你只负责送信,并不与我等为伍。”
他看看天色,判断此刻将近未时,问赵霁几时能抵达目的地,听他说半个时辰足够,又叮嘱:“我们未时三刻出发,酉时前准定能到玄真观,若你不幸遭擒,只须稍作忍耐,人马一到就能救你出来。”
他想着有景兴平在,赵霁就算被玄真派抓住也可交换人质,叫他当时别反抗,得遇害。
这老和尚是真慈悲还是假慈悲,待会儿才能见分晓,赵霁接过装有檄文的信封,流星一般闪入白皑皑的山色中。
第140章重出江湖之相认
雪天初晴,蔚蓝穹宇下白雪漫漫无际,砭人肌骨的寒风不间断吹拂,像一把轻轻切割的钝刀子。
今天是玄真派每月一次考核功课的日子,弟子们按惯例到大厅集合,默写本月新学的文章。段化坐在厅上,剥着花生喝着小酒监考,谁敢东张西望,立马挨训。
陈抟推门而入,扑面一股炭气,见段化在脚边生了个小火盆,盆内堆满红彤彤的木炭。习武之人不畏寒暑,这老师叔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此刻生火取暖叫人诧异,陈抟想或是老人家年岁大了,昨天半夜被他吵醒受了风寒,忙去请安。
段化说:“老了,骨血不足,今早起床手脚有些僵,这厅上太冷,放个火盆舒服点。”
陈抟内疚:“都怪师侄昨夜鲁莽,惊动您老人家。”
段化挥挥手,顺便将一把花生壳扔进火盆,哔哔啵啵的声响宛若虫群在安静的空气里爬行。
“商荣在哪儿?”
“正在我房内思过。”
“哼,现在才严格约束,怕是晚啦。我看他的心已不在师门,迟早要出去闯祸。”
“……那孩子本质还是好的,就是太单纯才会遭人引诱……”
陈抟想起赵霁这坑蒙拐骗的小流氓就来气,当初真是看走了眼,把一头小狼塞进羊圈,如今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心念刚起,那小流氓狼奔闯入,裹着一身汗水蒸腾出的白雾冲到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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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父!不好啦!”
陈抟以为他又要耍花招,虎脸呵斥:“你已被逐出师门,还回来做甚?”
赵霁跺脚:“外面风传商太师叔躲在玄真派,还有那个什么九州令也到了您手中,这会儿一大群武林人士已来到峨眉山下,计划联手围攻玄真派。景师叔已被他们擒住,弟子脑子转得快,撒谎骗过他们,还被他们选做急先锋,来给您送征讨信,您看,就是这个。”
他掏出信件呈送,陈抟拆阅后大惊失色,段化忙问内容,听他凝重答复:“自在楼、金钱帮等百余门派都集结于此,要我们交出商师妹和九州令。”
段化说:“九州令昨日刚到我们手中,才一天不到这些人怎就追过来了?”
“这里面定有文章,九州令还好说,可是商师妹……”
来者不善,陈抟吩咐弟子们即刻着手防御,朴锐刚一站起便失足摔倒,甘钰宁和阮贤见他昏厥,忙去搀扶,竟然紧跟着晕眩倒地。赵霁没回过神,就见韩通和王继恩相继倒下,段化瘫在椅上面如死灰,陈抟撑住桌沿摇晃,已然经脉受阻,内力尽失。
玄真派上下七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放倒了。
段化咬牙指认赵霁:“定是这小子下的毒!”
赵霁刚一进门,室内人便集体中毒,他有避毒体质,又代表那些门派上山送信,确有可能被买。
陈抟亦怀疑他因怨生恨,伙同外人陷害玄真派,指着他愤懑质问。
赵霁急道:“太师父您别错怪弟子,弟子这条命是玄真派救下的,打死不敢恩将仇报!”
他判定毒素是通过空气传播的,赶忙将门窗统统大开,挨个查看师叔伯们的状况。
陈抟细思这孩子虽不老实,心肠却软,应该坏不到这份上,眼下各大门派上山寻仇,本门这些人中商荣处境最险,一露面就会被那些人认出是商师妹的儿子,得让他快些藏起来。
对赵霁说:“你快去我房里找商荣,叫他速速下山躲避!”
赵霁明了,飞奔至陈抟卧房,撞开紧锁的房门。
商荣正坐在桌边支颐出神,见小徒弟从脑海里活灵活现蹦出来,喜得跳将起来,四只手立刻紧紧交握,身体跟着抱做一团。
“你怎么回来了?”
“以后再说,马上跟我下山!”
“可是师父……”
“有一大伙江湖客来找商太师叔报仇,太师父他们不知被哪个该死的下了毒,功力尽失,怕你有危险,叫我领你快逃。”
赵霁不解释还罢,一旦说明情况,商荣岂肯出逃。转身拿起陈抟的七星剑,决意与师门共存亡。
赵霁好说歹说劝不住,看今日的阵势玄真派怕要给人来个连锅端,存亡关头,最要变通,反正商怡敏的毒功已快练成,这节骨眼上只能指望她做中流砥柱了。
“你…你先别冲动,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商荣没心思听他说废话,叫他快随自己回家取剑。
赵霁使劲拽住他,扛起八荒九垓般沉重的决心。
“你不是想知道你娘在哪儿吗?我带你去见她。”
抵达石牢的路途三回九转,商荣昏昏沉沉,仿佛坠入循环的空茫梦境,跟随赵霁钻出水面,听他大喊:“商太师叔!”,那叫声也像隔着几重空间,毫无真实感。
商怡敏正在池边打坐,见池中接连钻出两个人,心头一震,挥手点燃墙上的油灯。
微弱的灯光足够推动事态,无须问询,两张酷似的面孔就是凭证。
鲸涛鼍浪的现实击碎商荣的骨骼,膝盖撑不足身体,朝前扑倒。
赵霁手快抱住,被他以更快的速度推开,他正在旋涡里挣扎,任何束缚都碍事。
与他相比,商怡敏的惊讶只是旱地里的一滩水渍,转瞬消失无痕。她生性自私,这个儿子亦不是爱情的结晶,十月怀胎是累赘,一场痛苦分娩更害她身陷囹圄长达十七年,真要说感情,有的也是厌恶嫌恨,但看在他深厚的利用价值上,该作的戏还不能少。
“是商荣吗?赵霁,你怎么突然把他领来了?”
赵霁忧怯道:“近日有人造谣说您重出江湖,您原先的仇家一窝蜂跑到峨眉山寻仇,说话就要攻上山来。适才我刚赶回师门向太师父报信,厅上七个人全部中毒倒下,连太师父也动弹不得。弟子不能坐视同门任人宰割,又无力退敌,只好请您出马。商荣不听劝阻,硬要单独迎战那伙人,我怕他遇险,被迫提前告知他真相。”
他的话句句像铁锤敲打商荣的头颅,无言地看向他,不敢相信这貌似忠诚的枕边人竟对他隐瞒了至关重要的消息。
赵霁如临深渊,魂魄失舍,颤声辩解:“商荣,你别怨我,是商太师叔不让我说……”
不等他可怜哀求,商怡敏主动说:“是我命令他保密的,我被陈抟锁在这洞中,当时还无法逃脱,若走漏风声就一辈子休想离开了。是以让赵霁秘密协助我修炼毒功,待脱离枷锁再与你团聚。”
连续重击,一下猛过一下,商荣失声道:“是师父把您关起来的?”
商怡敏冷笑:“陈抟是不是告诉你,他不知道我的下落?哼,当初是他亲手将我囚禁,这十七年每天都像狱役一样看押我,还若无其事对我的儿子撒这种谎,武功不见得高明,演技倒是天下第一。”
商荣如同面对天崩地裂,灵动的思维被灰尘泥沙封闭,怔怔接母亲的控诉。
赵霁二次温习这些话也觉头疼脑胀,不能想象商荣的感受,真想拧干商怡敏话里的怨恨,阻止这些毒、药侵蚀商荣新鲜的伤口。
敬爱的恩师偏袒仇人,监、禁母亲十七年,千方百计欺蒙他。
母亲在他出生时便身陷牢笼,与他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认。
他在骗局中长大,像只愚蠢的兔子被仇人豢养,过去深信不疑的一切都是假象,珍视的情感都成为错误,有如一夜间倾家荡产,流落街头不知路在何方。
商怡敏看着他崩溃的神情,暗暗称心,不摧毁他的认知,如何灌输复仇意识?她伸出手,召唤他靠近,抚摸他冰凉的脸,像擦拭一把锋利的武器。
“你现在一定很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问你,愿意认我这个母亲吗?”
商荣冰块般的心猛然跃动,眼前女人的影像熟悉又陌生,宛如一块界碑,分割了他的人生。
“娘……孩儿不知道您在这儿……您受苦了……”
他本能地埋头于她怀中,应当激动流泪的时刻,眼眶却被愤怒烧干了,太多太多伤害、欺骗好似洪流倾泻,逼迫他去怨责。
赵霁见他母子相拥,跟着感伤落泪,商怡敏也很喜悦,报复的火苗刚刚燃起,她就闻到仇恨燃烧的辛辣香气,十七年深入骨髓的苦痛即将得以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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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起商荣说:“儿子,陈抟是我们的仇人,但玄真派是祖师爷传下的,为娘和你都是玄真派弟子,不能坐视危亡,先跟娘出去杀了那伙奸贼。”
她的《万毒经》行将圆满,想来已能弄断巨鲸链,让两个少年退开数丈,吐纳运功,毒气凝结于双掌,握住铁链底端的环扣狠狠揉捏。
铁环在九炎真气和毒功的双重腐蚀下渐渐软化变形,末了叮当脱落,因功力不足,总共花了半个时辰才将十三根链子一一弄断。
商荣赵霁见商怡敏连喷数口鲜血,知她强行运功受了内伤,忙去搀扶。
商怡敏推开二人,大笑着站立,似一只挣断枷锁的鹰,迫不及待重回云霄,正好拿那帮仇家磨砺爪锋。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走吧。”
她随手擦去嘴边的血迹,一向苍白的脸被那抹殷红滋润,腾起诡异的妖艳之气,带头大步走向牢门,出掌劈碎门锁,步入幽暗的隧道。
洞外凛冽的寒气企图逼停她的步伐,立刻被火热的炎气冲得粉零麻碎,她以为再没什么能阻止她前进,直到被一股利剑般的强光刺中眼瞳。
看她惊叫着捂住眼睛,商荣急忙上前替她挡住入口的光亮。
“娘,您在地牢里待太久,突然见光会失明的。”
商怡敏明白这道理,接过赵霁递来的手帕蒙住双眼,问他们:“现在离天黑还有多久?”
赵霁出去看了看,日头发黄西坠,约摸临近酉时,等天完全黑透,起码还要半个时辰。
“那伙杂碎或已到达玄真观,不能再等,我蒙着眼睛也能拾他们。”
她再有把握商荣也不放心,劝阻:“您还不适应在黑暗里作战,敌人人多势众,更不排除会使阴险伎俩,请让孩儿先替您应战,拖到天黑您再出手。”
赵霁忙说:“我也去!我俩联手总能支撑一阵。”
商怡敏也想考验一下商荣的功夫,点头道:“也好,那帮人里有不少自诩名门正派的家伙,让他们跟你们单打独斗,若不同意就骂他们以众暴寡,他们面子下不来便不好意思聚众围攻。”
又对赵霁说:“护好你师父,别浪我教你的武功。”
其时,玄真观已成了人海里的一叶孤舟,上千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定,狂风似的喧嚣震落了瓦片积雪,王继恩等弟子仍昏迷不醒,陈抟运功拒毒,勉强能够行动,硬撑着走出观门与虎狼之师正面交涉。
征讨大军自称正义,不能像强盗见了面就大开杀戒,特别是妙峰大师等体面人物坚持以谈判为主武力为辅,见陈抟露面,代表众人上前施礼。
“阿弥陀佛,陈道长,叨扰了,方才我等托一位名叫李富贵的少侠送来拜帖,不知道长过目否?”
陈抟体内毒素涌动,好容易稳住气息,礼貌对答:“信,贫道是看过了,可那内容实属荒谬,直叫人不明所以。贫道的徒弟昨日的确送回一块铁牌,据说是当年梵天教的九州令,贫道辨不出真假。本打算趁近日武林盟会召开之便,将其移交甄兴涛甄盟主,不料诸位今日即来索取。倘若这铁牌真是九州令,那断不能落于歹人之手,妙峰大师是有德高僧,贫道就把这令牌转交阁下,相信您会协同各大门派妥善处置。”
他从袖子里掏出铁牌,上前一步,等妙峰大师走上台阶,再双手呈交与他。周围人都在垫脚伸颈关注,贪婪的视线如同触手紧紧抓缠那小小的黑色方片。
妙峰大师接过铁牌,对吕辛说:“吕帮主,请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九州令。”
吕辛快步上前,就着妙峰的手瞧了几眼,摇头:“不对,这九州令跟我当年见过的不一样,真正的九州令刻有三十六道莲花祥纹,绝不是这样光秃秃的铁片。”
众人一听,认为陈抟已将真货掉包,异口同声叱骂。
陈抟急怒,向妙峰大师辩解:“贫道手中只有这一块九州令,从未做过手脚,是真是假请诸位自鉴,今后玄真派再不过问此事。”
吕辛冷笑:“陈掌门何必急于撇清,九州令的事你可以推脱,另一件却万万狡辩不得。”
陈抟沉声道:“商怡敏早成本门弃徒,贫道也不清楚她的下落,诸位在信上说她血洗了洛阳聚珍阁,三言讹虎,此事诸位可曾亲自查访过?”
人群里传出炸雷般的叫骂,一个锦袍老者手提长矛昂藏出列,铁柄顿地暴怒叫嚣:“老夫沙开明,今日特来作证!九九重阳节那晚商怡敏闯入我聚珍阁,逼我交出宝库的钥匙。我不从,她就当着我的面打死我的长子和小儿子,又拿住我的夫人相要挟。我被迫打开库房铁门,她冲入宝库大肆打砸,抢走我的传家宝‘夜光珊瑚船’和‘金雀玛瑙盘’,临走前割下我的右耳,哈哈狞笑说‘要报仇,上峨眉’。我一家老小与她无冤无仇,莫名间家破人亡,必要找你玄真派讨还这血海深仇!”
这些话他当众演说无数遍,滚瓜烂熟,气势汹汹,极具煽动性。陈抟见他右耳残缺,觉得没人会为了佐谎杀子自残,惊忙劝道:“沙阁主息怒,商怡敏消声灭迹十七年,或许有人冒名作乱,不知阁主当时可曾看清那人的长相,切勿仅凭一面之词轻下结论。”
沙开明抖须詈斥:“老夫二十年前曾见过商怡敏,对其印象深刻,那日她一露脸我就认出来,绝不会错!”
自在楼的刁绿海早按耐不住,亮出兵刃跳脚出列,呵斥:“陈抟,你师妹血债累累,人神共愤,你包庇窝藏她十几年还不够么?是不是非要逼我们铲平玄真观,才肯老实招供?”
吕辛趁势说:“这玄真观里藏得东西多着呢,陈掌门要自证清白,就请让我们进去仔仔细细搜一搜。”
陈抟大怒:“诸位咄咄相逼,贫道也不能教祖师受辱,要入观门先取我命!”
轩辕贺拎着景兴平站出来,大笑威胁:“陈道长,你的爱徒还在我们手中,负隅顽抗我们就拿他祭头刀。”
陈抟怒问妙峰:“大师乃佛门子弟,焉能容忍他们滥杀无辜?”
妙峰急忙喝止,怎奈轩辕贺充耳不闻,推倒景兴平抬脚对准他的头颅作势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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