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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两天后母子俩跟随赵霁来到晋州前线,赵霁在接到调令的当天便向郭荣上奏淮恨避难失踪一事,郭荣派将官接替高平防务,同时差人查找淮恨下落。
淮恨的身份作废,商荣又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便改装成赵霁的亲随,用纱布缠住脸孔,到了军营都待在营帐内,不与外人接触。
赵霁抵达周军大营,即刻去王帐面见郭荣,至此方知那三个契丹胡将远不似他设想的那般简单。
周军从战场上夺回了十几具被三胡杀害的将士尸体,这些死难者身上未见致命外伤,但被戳刺的伤口中都扩散出黑色的斑块,覆盖面积是伤口的数十倍,伤者为黑斑的剧毒侵蚀,于痛苦挣扎中死去。
赵霁观看了几具死尸,想起十二岁那年在襄阳的见闻,入夜后悄悄引商荣去停尸的帐篷查验。
“没错,这很像‘血煞功’,当初苗之北被提婆湿戳伤大腿,就是这么个死法。”
血煞功靠吃幼童心肝获取功力,练成后刀枪不入,指掌产生剧毒,破皮即死,时隔多年再回忆那场动魄惊心的大战,商荣的手心仍微微冒汗,登时反对赵霁先前的建议。
“‘血煞功’太危险了,不能让陶姑娘冒这个风险。”
赵霁不住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天看了这些人的死状我就没敢向陛下提陶三春,咱们可不能好心办坏事。”
商荣笑道:“我还以为你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启奏了,以你的毛躁性子还能做到谨慎持重,可算长进了。”
物以稀为贵,别人赞不绝口顶不上他一句表扬。
赵霁得意地拿额头蹭了蹭他的肩膀,狗腿道:“我这就去跟薛云说,让他们明日打道回家。”
薛云离开诸天教多年,嘴上声称不再涉足相关事务,心里始终未忘本,得知“血煞功”出现,反而领着陶三春赶来查看。
他在十几具尸首中来回比对观察,得出与商赵二人相同的结论。
“这的确是诸天教的禁术‘血煞功’,看这些死者身上的黑斑大小,修炼者的功力已到了四五层,每个人少说吃了五百颗人心。”
当年紧那奴和提婆湿两个叛徒偷盗《血煞经》出逃,五年前提婆湿在襄阳落网,被穆天池带回总坛处以极刑。他的哥哥紧那奴下落不明,这三个练邪功的契丹武士会不会与他有瓜葛?
商荣向薛云介绍:“我和赵霁曾亲眼见过‘血煞功’的威力,被擦破一点皮也会丧命,而且修炼者如同金刚护体,除非找到死门,否则任凭什么神兵利器都杀不进去,确是厉害无比。”
赵霁跟着有板有眼叙述了当年与提婆湿的大战经历,说到惊险处暗中惊叹自身命大福大。
诸天教十大邪功,每一样都是夺命利器,薛云不愿儿子冒险,对她说:“三春,那‘血煞功’伤人即死,极难对付,咱们不是周国人,又与那郭荣没交情,犯不着为他卖命。这买卖不做也罢,天亮就动身回琅琊吧。”
陶三春受了商荣愚弄,闷气未除,暂时还不愿谈婚事,本着孝道才顺从薛云的意思来到周营,可是眼前这桩事改变了她的想法。
“二娘,再了不起的邪功也比不上我家的‘天照经’厉害,爹爹在世时是天下第一的高手,终生无一败绩。如今我的‘天照经’也已练到了第九重,平时没机会施展,而今遇上这‘血煞功’,正好拿来检验功力。”
那三人听了都劝她别冒险,赵霁连比带划说:“‘血煞功’的凶险之处不在力道,在毒性。哪怕有一丁点伤口,毒素也会蔓延到全身,还无药可解。”
陶三春继承了父亲的尚武神,别人越说得可怕,越激起她的斗志,固执道:“我自幼勤苦练功就为应敌,如果不能学以致用,那还不如不练。”
她这说法倒跟楚霸王“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的论调相似。
旁人再劝,竟渐渐惹恼她,当即要去晋州城找那三个胡将比武。
薛云苦恼无奈,向商荣赵霁感叹:“这孩子跟他爹一个脾气,一旦下定决心,任是东南西北风都刮不动。也罢,就让她试试吧,万一出了岔子,大不了我把这条命赔给他们陶家便是。”
次日,郭荣与众将召开作战会议,赵霁趁机举荐陶三春为先锋,郭荣传旨召见,听音辩貌发现是个大姑娘。
看到陶三春以男子的举止口气行礼自介,在场人无不失惊打怪,一个粗鲁轻浮的将官笑问赵霁:“赵将军,你向陛下举荐江湖好汉,怎么先把好汉家的小娘子领来了。”
自以为是的风趣立刻招致苦头,陶三春随手劈出一掌,将那人隔空震飞,身上三寸厚的铠甲碎成鳞片,衣裤全化褴褛,须发尽数脱落,像汤锅里捞出来的褪毛鸡,又似新剃度的丑和尚,伤势不算严重,但羞怒交加,索性头一歪,装晕。
部将们见陶三春在圣驾前动粗,一齐刀剑相向,一人厉声喝骂:“哪里来的贼婆娘,焉敢放肆!”
武林中人目无王法,陶三春这种不通世事的更不理会什么“君前臣名”,被这里的人一再轻辱,怒意涌动,冷着脸批驳:“一群狗官,连男女都分不清,怪不得会打败仗。”
她当着皇帝的面辱骂命官,分明是藐视皇权,众将不听赵霁劝阻,竞相出手欲拿下此人。不长眼睛的刀剑被这群有眼无珠的凡夫所累,接连在陶三春身上撞了个支离破碎,人们握着秃折的手柄,哑然失色,巍然不动的少女像一面坚固的铁镜,清晰照出了他们内心的恐惧。
陶三春第一次出招,郭荣便看出她身手非凡,有意再试探一回,故而默许部将们动手,此刻目睹这一景象,完全确信赵霁的说法,朗声道:“都退下。”
赵霁怕他再对陶三春使用“姑娘”之类的称呼,赶紧上前耳语:“陛下,这陶公子刚出生就被当做儿子教养,也坚信自身是男子,这点还请您顺着她,不然她定不从命。”
郭荣了然,命近侍为陶三春赐座,而后朝她蔼然微笑。
“朕这几位部将连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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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眼睛想来有些昏花了,这也是因为陶公子容貌太过俊秀,使得他们看走了眼。”
陶三春瞟他一眼,嘴唇闭得严丝合缝。
针对她的呆木赵霁早有准备,掐准节拍出来救场。
“启禀陛下,陶公子不仅模样俊,武功更是出类拔萃,为人慷慨重义,专好扶危济困,剪恶除奸。此番他听说伪汉兵犯我境,李雕等三个胡虏仗着邪功大肆残杀我军将士,顿时义愤填膺,即刻星夜奔赴此地,欲替天行道,绞杀那三个恶贼……”
他昨晚编了一堆天花乱坠的漂亮话,刚说了三分之一便被陶三春打断。
“姓赵的你又胡说,我不是为这个来的。”
赵霁没想到这假汉子呆到这地步,一张脸立时成了将熟未熟的大枣,一半红一半青,一面挤眉弄眼暗示一面辩解:“陶公子你可别害我啊,我是照你的原话一字不差向陛下转述的,你这会儿改口,是想让我担上欺君之罪吗?”
陶三春更生气了:“没说就是没说,你这个骗子到处撒谎,再有半句假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郭荣明白赵霁不过想打打官腔,把场面做得圆融一点,而陶三春天真烂漫,不懂世故,才会搞出这滑稽尴尬的局面,主动递出梯子帮他俩下台,哈哈笑道:“好了好了,赵霁你不要再说了,朕自己来问。陶公子,听说你想协助我军攻打晋州,能否先告诉朕你的用意是什么?”
陶三春直言不讳:“开始是姓赵的对我二娘说,帮你打了胜仗,就能让你帮我找个美貌少年做老婆,我现在还不想考虑婚事,可我二娘很着急,我不能让他难过,就跟着他们过来了。昨晚听说敌军有三个练‘血煞功’的妖人,我想见识一下那‘血煞功’的威力,便真心想跟那三人较量一番。今天正好当着你的面说清楚,你要是能帮我找老婆,等我杀了那三个妖人,再继续帮你攻城,若不能,我就只杀人,别的事一概不管。”
她压根没有九五之尊的概念,像与平常人交涉一般跟郭荣讨价还价。群臣们恼恨惶恐,赵霁也焦愁不安,心想:“陶三春如此犯上,陛下若不降罪,难保君威,若降了罪,陶三春便不能为其效力,这该如何是好。”
他聪明伶俐,却还参不透郭荣的老辣练达,这位君王此时的态度和陶三春一样,也与帐内紧张沉闷的气氛格格不入,面不改色笑道:“陶公子果然是武林中人,快人快语,朕也出生江湖,也做过江湖儿女,‘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那是何等的畅爽啊。如今你以江湖人的身份助朕,朕便以江湖中的礼节相待,若公子真能杀死那三个胡将,助朕攻克晋州城,朕即刻征召全国符合条件的少年男子供你择选,并且亲自为你们主持婚礼。”
陶三春觉得这皇帝倒是个爽快人,表情转为柔和。
郭荣见她点头说好,命人取来御酒,亲自斟满一杯,离开御座走到她跟前递上酒杯。
“这杯酒预祝公子明朝旗开得胜,奏凯而归。”
陶三春借过一饮而尽,郭荣赞许大笑,兴致勃勃吩咐左右:“速去准备酒宴,朕要好好款待陶公子,再传令三军,明日卯时生火做饭,让军士们饱餐一顿,辰时出兵攻城。”
第二天清早周军擂鼓出战,赵匡胤、张永德担任前部先锋,这只军队从泽州打到晋州,连连告捷,士气旺盛,日前在三胡手中受挫,全军憋着一股报仇雪耻的气劲,今日统统在阵前发泄出来,推冲车,架云梯,向早已被战火烧黑的晋州城墙发起新一轮猛攻。
打草必然惊蛇,首一轮攻势刚刚启动,敌人便拿出了杀手锏。
赵霁身处北城门,乍见城门上跳下一个穿蓝色战袍的大将,此人生得五大三粗,顶上光秃,耳朵上和脑后留着一圈头发,系成了十几条细小麻花辫,上面拴着七头绳,正是契丹人特有的发型。
那大将顺着绳索纵下,不避石块箭雨,饿狼般冲向战壕,附近投石车前的十几个周军将士上前围攻,被他或点或推打倒,全都随地打滚,再没一个能站起来。
赵霁料定那就是三胡之一,听身边将领惊叫:“那人叫拔里虎,马将军和张将军就是被他杀死的!”
他嫌骑马太慢,直接一式“燕子三抄水”跃出阵队,扑到拔里虎跟前。
拔里虎尚未来得及变招,剑尖已直指眉心,力道猛霸,啸耳生风,他的“血煞功”还没练到家,生怕挡不住这一击,连忙倒转斗步向左闪避。
赵霁一个“旋风破道”,冷风狂卷,风云万变,招招相扣环环相连,不停息地逼杀上前。
拔里虎寻常武士出身,只擅长辽人常见的摔跤相扑等粗浅技法,仗着一身邪功逞凶,尚未与真正的武林高手比拼过,见了赵霁的高明剑法不禁又怒又惧,一双铁柱般的粗臂上下轮翻,试图夺下敌人的武器。
赵霁已刺中他好几剑,都只伤到皮毛,却也欣慰:“这厮的功力比当年的提婆湿差远了,好歹能刺破皮肉,我留神不被他伤到,照着软嫩的要害下手,总能结果他。”
想罢转腕振臂,八面闪窜,尽挑眼珠、咽喉、下阴等软弱部位下手,若非邪功护体,拔里虎已被他刺成了刺猬。
拔里虎打不过他,狂躁地攻击其他人,几个前来助阵的周军士兵被他戳伤肢体,全部中毒倒地。赵霁急于制服这头疯牛,电飞星射地踩中他的肩膀,剑尖猛扎头顶。
拔里虎双手抓向他的右腿,赵霁敏捷旋身,一剑刺向喉头,恰好命中之前刺下的伤口,在原来的深度上递进几分,撤剑时带出一缕血丝。
看来“滴水穿石”的法子能奏效。
他十分惊喜,落地后以“蛟龙出水”之式再度进攻,这次运用“醉仙剑法”,一刹间金光绕眼,千蛇齐舞,将拔里虎身上的旧伤挨个舔了几遍,有十几剑突破体表深入脏腑,一鼓作气将这学艺不的莽汉送回了老家。
这时城门前的攻坚战打得如火如荼,赵霁巧妙地躲避城墙上射下的碎石乱箭,踢壁飞升杀上墙垛,只见周军士兵正和汉军展开巷战,另外三道城墙已被己方抢先攻破了。
城内守军受困多日,粮草耗尽,兵马疲惫,面对周军的如潮攻势,都无心恋战,不出半日全面溃逃,沦陷一个月的晋州城重回周国版图。
赵霁在城内作战时见到几位同袍,听他们讲述各自区域的战况,得知陶三春早已轻松击毙李雕和石抹豹,还以阴阳之力在西边城墙上撞出一个三丈宽的大洞,率先带兵杀入城中。
“那陶公子简直邪了,我看他双手这么来回一转,怀里就闪出个忽蓝忽红的大光球,周围的人和物什全被刮跑了,一道龙卷风拔起十几丈,他埋头往前一冲,那势头就像猛龙过江,飞沙走石窜出一道壕沟,惊天一响,城墙就开了条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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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子……”
赵霁亲临现场观看了那道塌毁的断墙,晋州城墙素以坚固著称,制作墙砖的沉泥里含有多种矿石成分,用米汤搅拌,炼烧七日成形,敲之有声,断之无孔,自前朝起屹立了上百年,几经战乱未曾破损,用火、药也很难炸出大的裂痕,如今竟像粗陶朽木碎成了土砾,不知情的人定会认为只有鬼神之力导致的天灾方能酿成此种残迹。
他心砰砰乱跳,恐慌感远远超过与拔里虎单挑时,后怕道:“幸亏陶三春心肠不坏,没找我报夺妻之仇,不然我连棺材都用不上,直接化灰了。”
今日一仗大获全胜,他耀武扬威赶回军营,群臣都在拾行装准备随王驾进驻城内,他也是特意回来接商荣的。
商荣苦于不能参战,当天在帐内焦心干等,时不时溜到营中探听战况,听说周军顺利攻占城池,又无重大人员伤亡,心中甚是欣喜。
赵霁兴冲冲跑进军帐,抱着他使劲亲了几个嘴,眉飞色舞道:“我们白担心了,那三个胡将全是半罐水的脓包,我没多大力气就干掉一个,另外两个都被陶三春弄死了,汉军和辽军见大势已去,全跑光了,我们不久后就能随陛下班师回朝啦。”
商荣听他讲完与拔里虎对阵的情形,抱着手臂蹙眉冥思,接续昨日的猜疑。
赵霁奇怪:“你干嘛发愁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商荣说:“以前薛莲曾说,‘血煞经’是被紧那奴和提婆湿盗走后才流传出去的,提婆湿已经死了,能散播这一邪功的只有紧那奴。拔里虎三人是辽国皇帝钦点的武士,你不觉得他们修炼‘血煞功’这件事很蹊跷么?”
赵霁随之住笑,微露诧色道:“你怀疑这邪功是紧那奴传给他们的?”
紧那奴和提婆湿早前投靠了不灭宗,这次不灭宗替北汉效力绑架金花公主,北汉和辽国正联手与周国作战,紧那奴作为赤云法师的爪牙,确有可能为辽国办事。
也许,真正的恶战还未来临……
烟笼寒月,乌啼枯桠,晋州城仿佛燃烧过后的柴堆,于蓝色夜幕下升腾缕缕白烟,城内军民们正彻夜清理尸骸打扫街道,明日周国国君将率王师进城,大犒三军。
大队人马已移师城内,距城池三里半的军营还剩两万护驾兵马,前半夜斗酒飞拳的欢庆耗尽了人们的力,黎明前的营地沉浸在黑甜的静谧中。
军营西外侧的草坡上,一名等待交接的哨兵困倦地点着下巴,为保持清醒,他张大嘴巴用力打了个哈欠,没察觉身后的枯草中正慢慢浮起一道黑影,恰似一条觅食的大蛇昂起了头颅。
背心一疼,那可怜的哨兵还未合拢的嘴撑成了硕大的口字,再也无法关闭,身体瞬间爬满黑斑,像被一群漆黑的毒虫吞没吸干,眼珠也焦黑干枯。
黑影跨过尸体,追风游魂般闪入营内,悄无声息掐灭十余盏生、命、之、光,从容来到王帐前。
辽国和北汉出了大价钱购帐中人的人头,可他的主人并不想浪一颗有用的棋子,谈判后迫使买家让步,同意用一条胳膊或腿脚代替人头,达到恐吓报复的目的。
真麻烦,干嘛不直接杀掉呢?杀人比伤人轻松多了。
黑影掀开毡帘,大摇大摆进帐,牛油灯上火神的灵翩翩起舞,黑暗只能不甘地窝在角落里,新奇观望着与它们属性相投的来客。
黑影走向床榻,数步后察觉异常。
榻上横着枕头堆积出的人形,是嘲弄亦是接风。
忽然,帐外一朵朵火光连珠窜起,帐帘大开,走进三位长身少年,居中那个脸上缠满白布,只露出一双光奕奕的眼睛。
之前商荣由三胡联想到紧那奴,怀疑他会走出幕后实施迫害,赵霁照他的指示向郭荣进言,请其提防刺客夜袭。
郭荣纳谏时委任他和陶三春设伏缉捕刺客,事实证明,担心绝非多余,他们稳坐钓台,等来了一条大鱼。
商荣原先推测行刺者是紧那奴,可眼前这人体形比提婆湿还高大,肥头大耳,须发浓密,怎么看都不像当年那个干瘪枯瘦的“秃怪”。照外面那些哨兵的死状来看,此人的“血煞功”已登峰造极,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第167章身世迷雾之重生
赵霁仗剑逼近一步,喝问:“贼人,报上名来!”
刺客五官肥大,嘴角歪斜时更像狞笑的妖魔,猛地疾窜而上,蒲扇大的右手似铁耙扇到。
赵霁见他指尖环绕一丝丝绒毛般的黑气,进招时突然向外怒张形成一团流动的毒烟,连忙施展“逍遥流云步”,长絮飘风地朝后飞退。
刺客贴身追袭,双臂吐招如云,幻起漫天爪影,粘着他的衣角冲出王帐,四周的兵士见状上前支援,凡被毒烟撩中的瞬间都成黑色干尸。
顷刻又有十数条人命如柴薪焚化,赵霁急命众人退后,商荣、陶三春赶来,三人以犄角之势包围刺客,各自严阵以待。
只听薛云凑近高喊:“三春,这贼人刚才使的是《血煞经》里的‘尸焰爪’,那些黑烟是尸气,千万得躲开!”
刺客听他识得自己的招数,凝神端详几眼,问道:“你是薛云吗?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薛云瞧着刺客全然陌生,警惕道:“你是什么人?这邪功是谁人传授的?”
刺客大笑三声:“不怪你眼拙,我已再世为人,现在的模样即便亲生父母也认不出了。”
商荣听这话里有玄机,质问:“你和紧那奴是什么关系?”
刺客目光忽闪,略微讶然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子,如何知道你爷爷的名字?”
他供认身份,商荣愈感惊诧,薛云抢先惊呼:“你胡说,紧那奴的相貌声音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你绝不是他!”
刺客不紧不慢轻笑:“二十五年前琵琶山下,你打坏柳笑梅的蛊坛,弄死她养了一年的灵血蛊,事后怕受责罚偷拿你舅妈的金手镯送给我兄弟二人,求我们替你保密。这件事也还没忘吧?”
薛云少年时常与紧那奴、提婆湿兄弟俩玩耍,屡遭敲诈勒索,这件事是只有三人才知晓的隐秘,足以当做证明身份的凭据。
薛云再度审视此人,对方从头到脚没有一丝地方与紧那奴相似,声音也差别明显,用自然变化和易容术都解释不通。
“你真是紧那奴?怎么完全变样了?”
刺客笑而不答,商荣向众人分析:“当年紧那奴受重伤,只剩下上半截身体,被诸天教神医嫁接在提婆湿背上,兄弟俩连体生存。等到提婆湿被捕,紧那奴已不知去向,此人自称紧那奴,那腰上该留有切割的痕迹,否则就是冒充的。”
这些话也是在试探刺客,当真引起他的注意,追问:“你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也是诸天教的人?”




假凤虚凰 分卷阅读439
“不是,可是提婆湿被捕时,我就在现场,亲眼看到他背上分割留下的疤痕。”
刺客好似冰水淋头,厉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商荣不能在周国官兵面前暴露身份,赵霁默契接话:“当时我也在场,提婆湿还是我一剑刺倒的。”
刺客凶睛一定,暴怒之余,浑身上下窜起战栗的喜悦。
“原来你就是害死我弟弟的凶手,你是不是叫赵霁?”
赵霁沉住气,冷静点头:“正是,你呢?真是紧那奴?下半截身体是不灭宗替你接上去的么?”
不灭宗网络了莫松这样的神医,换头术都能成功实施,想必也能为紧那奴嫁接一半下肢。
然而刺客奸笑摇头:“这具驱壳是完整的,我学会了重生秘法,这身体是从一个强壮的契丹人那里抢来的。”
原来他刚才说的“再世为人”是这个意思。
言论诡谲,实难令人置信,虽然自古就有“夺舍”、“附体”的传说,但历来都被有识之士嗤之为谬论。
道教认为人有三魂七魄,附形之灵为魄,附气之神为魂,若生前不能成仙,主管身体的魄会阴解,魂流向冥国,每个人的体魄各有差异,因此魂主无法寄宿于他人的躯壳中。
佛教也主张人死后魂魄失去记忆坠入六道轮回,除非成佛,否则不能再以原来的思想居留尘世,借尸还魂也就无从谈起。
假如刺客所言非虚,岂不等于推翻了上千年的宗教理论,证实怪力乱神之说?
商荣不肯轻信,驳斥道:“你休得妖言惑众,七年前你在益州盗杀幼童,我曾与你兄弟二人正面交战,你若真是紧那奴就说说那日的情形!”
刺客不屑道:“你不信又有何干?我也不知道这重生术的奥秘究竟为何,反正我就是靠它重生了,只不过重生以后丧失了一部分记忆,益州那段经历全忘光了。”
薛云对商荣说:“他大概真是紧那奴,小时候的事我从没告诉过外人,而且早在十几年前就离开诸天教,他就算调查过紧那奴的情况,也不可能了解得这么细致。”
赵霁亦赞同他的见解:“我看也是,紧那奴是诸天教的叛徒,不灭宗的爪牙,江湖上太多人想杀他,冒充他落不着半点好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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