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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情况不容他们叙旧,云飞尘当即指示赵霁:“那伙人就快来了,你快去洞外抵挡一阵,待我传功与你师父。”
商荣回过神来,忙道:“云前辈,我们先逃出去再说!”
云飞尘摇头:“我自有打算,你只管听从安排。”
又催促赵霁快去。
赵霁从他俩的对话中听出善意与信任,知道云飞尘是为商荣着想,连忙照他吩咐奔向洞外。
商荣赶到云飞尘跟前,感觉对方无意求生,急切劝说:“前辈,我们还是快逃吧,我一定会救您出去的。”
云飞尘手出如电,捉住他的双手,与他十指相扣,掌心相对,两股热流涌入他的经脉,向气海奔去。
“别慌,我正用散功之法将内力转移到你体内,这些内力不会流失,稍后都会转化成你自身的真气。”
商荣听过这种功夫,也知道散功后人必死无疑,慌道:“原来前辈要用这种方法助我,若要前辈牺牲性命,我宁肯一辈子不恢复功力。”
云飞尘扣紧他的双手,阻止反抗,面容安详宛如圆寂前的僧侣。
“我身已残废,苟且偷生有何意义?这条命本是留着对付赤云的,现在有了你这个传人,无须我亲自出手,你得到我的功力即可自如运用‘玄冥功’,有能力与那贼人周旋。”
商荣与他相处短暂,却深深敬服这位前辈的品格,在得知他对母亲的情意后更油然生出亲近感,死别迫在眉睫,不由得悲伤难禁,又想云飞尘是因他而死,更加愧痛无颜。
云飞尘让他抬起头来,笑着说:“在你来之前,我本还遗憾今生无法再见你母亲一面,如今看老天待我还不错,让你代替她完成我的心愿,以后好好保护你母亲,别放过任何伤害她的人。”
他双眼蕴满温泉般暖融的爱意,像穿过一面镜子凝视心仪的女人,这不计回报的付出在商荣胸中燃起火一般的哀怜,联想到曾经为蓝奉蝶而奋不顾身的母亲,不明白那个应该被他叫做父亲的男人是本着怎样冷酷的心辜负了这样生死相许的爱情。
晴空衬托夜的黑暗,暖阳对比出雪的寒冷,云飞尘的痴情加深了他对蓝奉蝶的憎恨,立誓完成他的遗言。
凡是伤害母亲的人,一个都不放过。
赵霁跑出山洞,数不清的细小暗器躲在雪亮的日光中射向他,他运剑防御,击落一片飞雹乱雨,肩头腿臂仍挨了几下。这几天他已与这放暗器的敌人交战数回,对方一直躲在暗处,涂在暗器上的毒药一次比一次猛厉,专意治死他。赵霁认定他就是当日在高平城内劫持金花公主的“苍狼”,可是没机会揪出这厮。
另外两个熟人倒很干脆的现身了,前几次正面交锋赵霁脸蒙布巾,白星河这时才认出他,怒道:“赵霁,原来是你这臭小子!”
提醒身旁的“火猿”:“侯师弟,这人就是玄真派的赵霁!”
十二门徒各有绰号,那“火猿”人如其号,生得尖嘴猴腮,悍瘦小,黑眼仁比常人大了一倍,几乎占据整个眼眶,流露猎食者的凶狠。
盯着赵霁阴笑:“我认得他,在苗疆时曾见过两次。”
白星河也算痴心人,杀死谢岚多时仍无法走出对方造成的打击。往常一听有人提起他就要开杀戒,被赵霁讥讽,假脸登时抽搐着挤出丑陋的褶皱,暴跳如雷冲上来,与他劈掌挥剑,打得尘沙纷飞。
距二人上次交战已过去三年,这三年中不光赵霁功力倍增,敌人也在进,那白星河的“碎心掌”已练至炉火纯青,每一掌都带出雷鸣之音,势沉劲猛,迅如雷电,掌风亦可开碑裂石。
倘若赵霁不求上进,还保持三年前的水准,早已毙命在他掌下,此时敌强愈强,奇招迭出,振臂画化出漫天剑影寒芒,犹如长江过雨,凉飙吹面,剑气掌风纵横,在平整的地面划下无数深可陷脚的沟壑,功夫不济的喽只能葬身于此。
不灭宗都是群不义之徒,不守规则道理,“火猿”见白星河二十招内不能占据上风,窜身上来助阵。
他和白星河均以掌法见长,却不同于后者的狂暴霸道,出手轻捷灵活,看上去没什么力道。
赵霁奇怪他这打法里有何玄机,冷不防被他擦中左臂,敌人的手掌好似烙铁,顷刻烧穿衣袖,幸好赵霁有炎气护体,能挡住这轻微的攻击,但也着实唬了一跳。
怪不得这厮外号“火猿”,原来也会“炽天诀”。
不过他很快发现对方的功夫与“炽天诀”大有区别,“炽天诀”能将炎气外化为明火杀伤对手,“火猿”却只能通过直接的身体接触进行攻击,威力也小得多。
一对一决斗,这两个贼人都非赵霁敌手,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二人夹攻便形成巨大威胁,一时间难以获胜。那躲在暗处的“苍狼”也不失时机地发动偷袭,他暗器手法出神入化,任这三人身如快雪飞旋,依然能透过瞬息万变的缝隙击中目标。
赵霁专心对付“玉兔”、“火猿”,招式开合间不了露出破绽,给了“苍狼”钻空子的机会,右臂、左肩、后腰接连挨了三下,都是差一点就射中致命要害。
明白再不能受这三人牵制,他陡然撤剑抓住“火猿”拍过来的手掌,运起“炽天诀”,两股炎气相触,势大的一方得胜反扑,“火猿”掌心立刻散出焦臭,像抓住一块熔化的石头,皮肉相连怎么都甩不掉。
赵霁抓起惨叫的敌人以他为人质喝止群贼,忽听商荣在山洞里高喊:“赵霁,你先回来!”
他料想师父有了退敌妙招,遽然钻入洞穴回到囚室,只见云飞尘盘腿端坐,头颅低垂,商荣面沉如水地跪在一旁,眼眶微微泛红。
“火猿”发觉云飞尘已死,唬得忘记疼痛,惊怒质问两个少年:“云师叔怎么死了,是你们干的?”
赵霁也疑惑慌骇,忙问商荣缘故。
商荣起身俯视“火猿”,盯着他爬虫似的黑眼珠,森冷发话:“你们绑架云前辈无非是夺取‘玄冥功’,既然这么想要这门神功,现在不妨来亲身领教一下。”
他说罢抬起右手食指指向“火猿”左眼,气劲穿过数尺宽的距离刺入眼窝,“火猿”裂嗓嘶嚎,左眼窝里钻出一丛血红的晶簇,眼珠已荡然无存。
赵霁稍一失神,这短命的贼人身如风中转蓬飞出一丈地撞向石壁,墙面倏地放射出大片冰晶,如同蛛网牢牢粘住他,而他也像被俘的昆虫一动不动了。
不必靠近也能看到这人浑身上下包括脑门都插满无数暗红色的细小冰棱,清一色锋芒朝外,分明是从身体内部刺出的。天气炎热,冰棱眨眼融化,尸身下淌出血瀑,再流成血泊,原来“火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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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血液被寒气冻结膨胀,刺穿了血管和皮肤,往日教人死无全尸,今日也落了个千疮百孔的死状。
第187章王朝更迭之渡化
赵霁目睹“火猿”血腥狰狞的死状,意识到商荣已习得传说中的“玄冥功”,功夫自然是云飞尘传授的,此人刚才还好端端的,为何突然死掉?
未及询问,门外涌入滚滚浓烟,贼人们在洞口生火熏烟,企图逼出洞内的人。
商荣沉着指示:“你护好云前辈的遗体,外面的人我来拾。”
他得到云飞尘的内力,丹田气满,整个人脱胎换骨,功力激增十倍不止。运气发功,寒气如云海蒸腾,囚室立时冻成冰窖,冰霜顺着石壁飞速扩散至洞外,火堆也被封冻,几个添柴扇风的仆役躲避不及,一下子凝成冰雕。
白星河以为动手的是云飞尘,朝左侧树丛呼喊:“狼师弟,云飞尘逃出来了,快来帮我拦住他!”
一团白影闪出洞口,白星河下身骤然麻木,双腿被厚厚的冰层禁锢,就此动弹不得。那白影幻化成飞虹银龙,所过之处怒涛卷霜雪,暑天扬朔气,在场数十个喽瞬间丧命。
商荣屠杀恶贼时,山洞右前方的大树上乍然射下疾雨般的毒针,他手臂挥扬,内力化作凌厉的寒风搅落针丛,钢针三三两两落地,形成一撮撮白花花的冰簇,不仅未受伤还顺势找到敌人的踪迹,飞身上树,蓊郁的树枝转眼飘白,挂起厚厚的雾凇,可是那狡猾的“苍狼”释放暗器后即刻逃离原地,此贼熟悉园中地况,钻入地面的植被不知去向。
赵霁背着云飞尘跑出山洞,眼看遍地冰雪僵尸,惊愕得迈不开步子,心想:“商荣内功未复,按说不该有此功力,一定是云飞尘对他做了什么。”
他大致猜出云飞尘的死因,商荣此前磨难不断,能借此机缘突飞猛进,估计时来运转了。
又见白星河立在冰盖上,下肢遭封冻,正拼命挣扎,可不管怎么运气都不能打通下身血脉,细针利齿似的寒气还在持续向上侵袭,慢慢吞噬他的身体。他戴着人、皮、面、具,脸色看不出变化,脖子和双手已惨白泛青,身体抖得像个伤寒病者。
商荣回到他跟前,衣衫被内力吹得腾起,洋溢森森寒气和杀气。
这杀人如麻的歹人可能觉得自己死也够本儿了,全无惧意地盯着赵霁背上的人,根据云飞尘的状态辨认出那是具尸体,马上对着商荣狞笑:
“原来是你这姓商的臭小子,看样子那白毛鬼把功力都传给了你,哈哈哈,豁出命也要扶植你,他真巴不得你是他儿子呀。”
商荣察觉他话里有话,先不忙找他算账,白星河继续猖狂讽刺:“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抓到他的?师父说云飞尘喜欢商怡敏,当日在上党郡我们找了一名女子假扮她,骗云飞尘说商怡敏被我们俘虏,云飞尘赶来救人,那冒牌货趁其不备用毒针刺中他的死穴,让他乖乖做了我们的阶下囚。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有今天都拜你母亲所赐。”
盗亦有道,寻常坏人也有不能违犯的操守准则,而不灭宗却无恶不作,使尽一切为人不齿的卑劣阴招,实是一群蝇营狗苟的渣滓。
商荣一脚踢中白星河盆骨,他惨叫一声,身体从大腿处咔嚓折断,与云飞尘所受伤势一模一样。商荣有意让他尝尝害人终害己的滋味,再上前一步踩住他的左手,脚踝轻轻转动,白星河的五颗手指像松脆的冰块在他脚底一一破碎,疼痛撕裂他美好的声音,非人的惨叫刺人心魄,而这些惩罚相比他的罪孽而言还远远不够。
商荣要为那些惨死的人讨回公道,厉声宣判:“你剥了那么多人的脸皮,今天我要把你浑身的皮一寸寸全撕下来,让你知道什么叫报应。”
白星河身受酷刑,仍无半分悔意,一得到喘息间隙便格格阴笑:“我就是变成鬼,到了阴间还会那么干,老天待我不公,哪怕下到十八层地狱也不能消除我心中的怨恨。”
赵霁忍受不了这份深入骨髓的恶毒,劝说商荣:“这混蛋入魔已深,死都不会悔改,你别跟他浪时间,一刀了账得了。”
“少侠且慢!”
一个苍老的声音追着赵霁的话尾赶到,赵霁扭头看向东边的石径,广德方丈正匆匆奔来,他不禁忧急埋怨这胡须沾血的老和尚:“方丈,您伤得不轻,怎么又来冒险?”
广德笑道:“老衲放心不下赵少侠,想来接应,看样子是多虑了。”
他走到商荣跟前,合十行礼:“阿弥陀佛,商少侠,两年不见,你的伤势可都复原了?当日老衲误伤少侠,一直万分愧悔,今日得见还请少侠给老衲一个补过的机会。”
那次在东马棚,他为阻止商荣行凶,打断他的任督二脉,致使他内力尽失,商荣也曾心怀怨恨,后来听赵霁说这老和尚明辨是非,在郫邑多亏他积极争取,他和苗素才能顺利查验甄兴涛一家的尸体,为商荣洗清冤屈。将功补过,商荣也不打算再同他计较,见面后以礼相待,客气道:“那件事方丈也是受人蒙蔽,误会一场,不必再提。”
广德笑赞:“少侠宽宏大量,老衲感佩不尽,在此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少侠可否应允?”
他想试一试能否说服白星河悔罪,请求商荣暂留此贼性命。
赵霁抢着劝阻:“方丈,这贼人先前差点害死您,您还救他作甚?”
商荣也觉得他这是在白功夫。
“这厮冥顽不灵,无药可救,方丈何必为他口舌?再说他罪大恶极,纵是悔过又不能饶恕。”
广德解释:“他固然该死,带若怀着恶念死去,必堕无间地狱,生前如能真心忏悔,死后还可减轻罪罚。我佛慈悲,度一切苦厄,只要有一分可救,老衲也当尽力。”
佛教普度众生,当年襄阳龙兴寺的广济大师也曾不遗余力挽救水贼愚民,商荣敬其为人,因而也对广德方丈采取礼让,将白星河交他处置。
广德请他帮忙提起白星河的残躯靠到山石上,问道:“白施主,你本是良善人家的子弟,为何堕入魔道,残害人命?”
白星河冷笑:“老秃驴起你的假慈悲吧,别以为几句就能买人心,你们佛教那套骗人的谬论只好哄傻子,其实都是狗屁不通的假话。”
广德风平浪静道:“施主这么说必有缘故,老衲愿闻其详。”
白星河恨道:“你们说世间事都有因果,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我出生清白,早年也一心向善,却遭歹人陷害容貌尽毁,可见世上并无报应,只论强弱。弱者受苦,强者逍遥,就拿我和姓商的姓赵的两个小子来说吧,以前我比他们强,要杀他们易如反掌,现在他们武功胜过我,所以我只能受其宰割。我错就错在服从师父命令没早一点杀死他们,这是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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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并非报应。”
广德摇头辩解:“施主对因果一说了解得还不够全面,佛曰‘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因不是定因,果不是定果。因果皆循环,因果通三世。’,你常见善人遭恶果,那是因为他前世罪业多,常见恶人得善果,那是此人前世积德多。”
白星河大笑:“你们仗着人不知晓前世未来就扯歪理蒙人,我早看透这鬼把戏,死都不信。”
他右掌暴起劈向额头,试图自尽,被广德手快扭住手腕,怒斥:“老秃驴原来你想慢慢折磨我,你比那两个小子还要狠毒!”
广德知他魔念深重,须用非常手段点化,很快拿定主意,再度发问:“白施主,老衲还有个疑问请教,你毁容后剥人脸皮制作面具遮丑,有个几张本已足够,何故不停作孽,积下累累命债?难不成已将剥脸当做嗜好?究竟能从中获得什么乐趣?”
他切中要点,白星河的怨毒揭了盖,正好在临死前尽情发泄一通。
“我生来容貌出众,天下绝大多数男子都不及我美貌,可是我这么完美的脸却毁容了,而那些不如我的人还好好的,这实在太不公平,我就是要报复上天的不公,让那些自以为貌好的男子比我更不幸。”
赵霁听得怒火中烧,上前痛斥:“你就是丧心病狂,狼心狗肺,即使不毁容也是个禽兽!”
白星河反驳:“只要能恢复容貌,做禽兽我也甘愿!”
广德找到他入魔的原因,叹道:“老衲虽未看过白施主的本来面目,但从你执着的程度也能想象你从前定是貌比天人,也难怪你会如此怨恨了。”
白星河切齿道:“正是,你看姓商的小子相貌如何?我在他这个年纪时比他毫不逊色,你若毁他的容,保证他会变得和我一样!”
商荣不理会这疯魔的恶棍,捡起一把剑,想上来结果他。
广德抬手阻止,对白星河笑道:“商少侠对自己的容貌并无执着,断不会像白施主这般迷失心智。”之后指着自己堆满皱纹,皮肉松垮,干核桃般的老脸问他,“白施主剥了那么多美男子的脸皮,若把老衲这张脸给你,你肯要么?”
白星河嘲笑:“你这老掉牙的丑鬼比蛤、蟆乌鸦还难看,叫我多看一眼都嫌脏。”
广德不说话,微微颔首瞑目运功,赵霁商荣站在他身后,忽见他后脑勺上的皱纹迅速消失,光秃秃的脑袋长出黑发,岣嵝干瘦的身躯也渐渐挺拔健实,对面的白星河钳口挢舌,视线定定黏住广德的脸,雷打不动。
二人箭步奔到白星河身侧打量广德,这老和尚不知使了什么法术,竟摇身变为面如冠玉的美少年,肌似羊脂,朱唇星眸,领如蝤蛴,齿如瓠犀,积十世功德也难修成这等美妙姿容。
赵霁咋舌道:“方丈,您这是什么障眼法?能教教我么?”
广德笑道:“这不是障眼法,是我早年跟一位西域高僧学来的蝉蜕神功,能使人快速返老还童,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老衲七十年前的形容,若不信可伸手捏一捏老衲脸上的皮肉,辨辨是真是假。”
他的声音也像少年般清亮悦耳,赵霁罕异,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触感饱满柔软,确系真实存在的。
他啧啧称奇,商荣本来不愿理他,也忍不住与之交换惊奇的目光。
白星河怔愕失神,忽听广德询问:“白施主,你觉得老衲年轻时的容貌比你毁容前如何?”
白星河如实评价:“你要是晚生几十年,武林第一美人的称号就轮不到蓝奉蝶了,比我当年还要俊一些。”
他痴迷凝视对方的脸,剥脸的恶念仍在蠢动,谁知异像再次出现,一转眼,广德好像从十六岁长到了二十岁,再一瞬,又变成二十五岁、三十岁、三十五岁……不断以刚才恢复青春的速度变老,白皙光滑的肌肤逐渐黯淡发黑,长出深深的皱纹、黑黄的斑点,满头乌黑油亮的发丝稀疏转白直至全部脱落,黑白分明的眼珠浑浊发黄,致紧实的轮廓松垮变形……七十年的光阴促然掠过,地上的影子未曾移动,他就恢复成干瘪瘪皱巴巴的老和尚,甚至比之前更为老丑,与年轻时判若两人。
广德长眉低垂,慈悯地看着深受衰败景象震撼的愚人,自身不见丝毫悲伤惋惜。
“白施主,娑婆世界众生都躲不过衰老的自然规律,就像美丽的花终会枯萎,再美的人到了老年也会变丑。法云万物无常,时间像流水不停逝去,谁都无法青春永驻,我辈的身体不过是魂魄暂居的皮囊,总会枯败腐化归于尘土,又何苦迷恋它呢?”
白星河目瞪口呆,年少时风化绝代的美少年老去以后竟丑如朽木,与毁容有何区别?那些被他嫉恨的俊秀男子都会青春不在归黄土,眼睁睁看着容颜老去,所受的绝望与痛苦又比他好得了多少?
色、色皆空,声声觉梦,沉沦劫劫,悟空方可超脱,苦海茫茫,至此得登彼岸。
他怔怔流下眼泪,一把撕掉人、皮、面、具,第一次坦然地向旁人暴露残毁的脸,挣扎着匍匐在广德跟前,恳求:“方丈,你说得对,似你这样的美人老了都这样丑陋,我就是不毁容迟早也会变成丑八怪,还有什么好委屈的呢。以前的事是我错了,我现在忏悔还来得及么?”
广德喜道:“善恶之分在于一念,一念为善就是佛,一念为恶即是魔。施主能放下执着弃恶从善,定能脱苦离厄,从此常驻光明之境。”
白星河不住点头,此刻他心中已不觉痛苦,只想快些解脱,对商荣赵霁说:“我以前造了太多孽,谢谢你们来帮我消除孽障,也希望你们别再恨我。我还想告诉你们两件事,第一,九州令是假的,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黄巢的宝藏;第二,你们玄真派里有不灭宗的奸细,还不止一个,具体是谁我不清楚,你们仔细调查吧。”
说罢他抬起脖子向广德磕了三个响头,最后一下狠命一撞,直撞得额骨粉碎,脑浆流出,抽搐一阵死去。
广德请赵霁将云飞尘的遗体安放到地上,为在场的死者们念了一卷《地藏经》,再请两个少年将尸骨堆积焚化。
商荣本想选一块好地方安葬云飞尘,就算火化也不能同贼人们一道,方才听了广德开示,明白**不过一空壳,想来云飞尘自己也不会在意,便将几十具尸骨堆到一处,折了些树枝盖住。赵霁用炎气引燃树枝,很快烧出一个大火堆,所有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化为灰烬,一干二净,一了百了。
广德这时站也站不稳当了,赵霁扶住他,发现他比受伤时还虚弱,忙问:“方丈您怎么了?”
广德说:“那蝉蜕功与西藏密宗的‘天魔解体**’异曲同工,能让人的力在一瞬间恢复到巅峰状态,代价是提前消耗生命,老衲动用




假凤虚凰 分卷阅读490
此功,已减寿十年了。”
难怪他的模样比先前老了许多,商荣吃惊道:“‘玉兔’这样的坏蛋不配被同情,方丈何苦为他自损寿命。”
赵霁也连说不值得。
广德摆摆手,问商荣:“商少侠,云飞尘施主是怎么死的?”
商荣黯然道:“云前辈传授我‘玄冥功’,又将全部内力过继与我,最后散功而死。”
广德微笑:“云施主赏识少侠,甘为少侠牺牲,这是出于爱,老衲为渡化白星河自损寿命,也是出于爱。不过与云施主有所不同,我们佛门信奉众生平等,慈悲无我,大爱无相,这‘玉兔’就是再坏十倍,只要可救,老衲依旧会舍身救渡。”
一席话说得二人心悦诚服,一齐向方丈合十赞叹。
他们已查明“大食妖”的真相,可惜广德伤重力竭,没有余力追查祸首,商荣说:“方丈放心,此事皆在晚辈身上,就算追到天边我也会杀掉赤云老贼和他的爪牙。”
此时韩府里的歹徒大部分、身死,其余的做鸟兽散,商荣赵霁里里外外搜了一遍,索性放火烧了这座魔窟,护送广德回到那位香客家中。
赵霁见商荣与广德道别后转身便走,没多看他一眼,急忙赶上去拉住。商荣挥手甩开,那冰冷的眼神仿佛一把尖刀,无情剔割他的心,希望如同深秋的树叶枯萎凋零,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然后比寒风更凛冽的声音又来摇撼他的信心。
“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你以后别再纠缠我。”
第188章王朝更迭之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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