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慕容延钊也在寻找答案,他说那块玉佩已丢了有些时日,不知是在什么地方遗落的。
赵霁问:“会不会是你与香秀见面时,被她偷偷藏了起来?”
慕容延钊不假思索摇头:“不会,香秀虽身在烟花,但志气高洁,绝不会干不问自取之事,我怀疑玉佩就是被凶手盗走的,他杀了香秀,然后嫁祸到我身上。”
商荣说:“那这人肯定跟你有仇,你仔细想想,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慕容延钊再度黄连上脸:“大师兄像那种轻易与人结怨的人吗?我能不打架的时候绝不动手,能不吵嘴的时候绝不张口,见人陪笑脸,遇事让三分,谁会恨我到这种地步?”
这并非自夸,他的确是玄真派人缘最好的和事老,认识的人都交口称赞,论理不该招灾惹祸。
“不是针对大师兄个人的,那会不会是冲着我们玄真派来的?你是师父的首徒,在江湖中小有名气,要是把你诬陷成杀人淫贼,岂不是能败坏整个玄真派的名声?”
慕容延钊和赵霁都倾向商荣这一推想,可他本人有一点想不通。
“仇视本门的定然是武林中人,但今天我和赵霁去验过香秀的尸体,看凶手杀人的手法,分明不会武功。”
赵霁接嘴分析:“他安心害咱们,定会制造假象,迷惑旁人,这么一来恰好能证明大师伯的清白。”
商荣反问:“那万一官府也说大师兄制造假象呢?毕竟杀人现场有他的玉佩,翠香楼的人还见过他和香秀争吵,现有证据对他很不利呀。”
慕容延钊说:“要证明我的清白很容易,香秀遇害那晚我住在林荫村,可以找我的朋友吴铭作证。其实昨晚我已去过林荫村,可他家里没人,估计陪他母亲去隔壁村镇走亲戚了,今天应该会回家。我找你们来,主要是想请你们替我跑一趟林荫村,眼下城里找我的江湖好手太多,我怕再出去会露了行迹。”
二人即刻要动身,慕容延钊却说不急。
“我们可能得在这里呆上好几天,我给你们些钱,你们去买几床铺盖被褥和干粮吃食,再帮我买些易容道具,我须得化妆得再隐蔽些才能躲过外面人的耳目。”
恰好手边有现成的纸笔,他便开列一张物品清单,取出三十两银票交给商荣,说若有剩下的钱都送与他们做零花。
商荣浏览清单,估摸着买这些东西最多花上一半的钱,也就不提找他报销那二两银子的话了。
采购物品用去一个多时辰,出城时暝色已暗,在青空中值守一天的太阳面色焦红,急于躺进暮霭做成的被盖里休眠,寒野间鸟兽敛迹,偶尔有一两声猿啼,将四下里叫得更?静了。
师徒俩恐天晚了请不动那吴铭,上路后展开轻功奔驰,赵霁根骨佳底子好,于轻功上最具天赋,与商荣并肩驰骋七八里仍不落后,抬头见前方山坳里掩映着一些稀稀落落的房舍,仿佛一群在雪林里捉迷藏的小孩,稍微变换角度就看不清了。
此刻有个熟人正和他们一样匆匆赶往林荫村,两路人在村口相遇。
“商少侠,又见着你了。”
商荣远远望见张清骑马在前,本不欲与他照面,对方却在偶然回头时发现他们,勒缰驻马乐呵呵打招呼。
商荣不能回避,领着赵霁上前行礼。
“张捕头,您来这儿出差吗?”
不过随口一问,竟钩起张清愁容。
“今年我们峨眉县不知是不是流年不利,接二连三出命案,方才这林荫村的人来报案,说一对母子被人杀死在家里,县令命我快马过来查看,其余人还在后头呢。你们又是来做什么的?”
商荣搪塞:“我有位朋友住这儿,今天顺道过来拜访。”
寒暄结束,张清说:“我公务在身,须先行一步,改日请二位吃酒。”
鞭响马嘶,一道雪尘滚滚而去,赵霁突发奇想:“他说村里有对母子被杀,该不会就是那个吴铭和他老娘吧。”
商荣扭头啐他:“人家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咒他们!”
赵霁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抽风,挠头憨笑,故意拉开衣襟让乐果儿露脸,好让商荣看在它的份上息怒。
猴面果然管用,商荣只不轻不重踹了他一脚,眼看张清已跑没影了,重新飞奔赶路。进村后依照慕容延钊告知的路径找到吴家,见此地赶集似的围满了人,不光村陌里插不进脚,两旁的院墙屋顶也被人占了当做?望台,数百颗乌油油白花花的头颅齐齐向着同一方,正是吴家所在的位置。
商荣的心像被强行按进冰窟窿,下意识看一眼赵霁,想检查他那张嘴是否被咒神开过光。赵霁自顾自地向身旁的村民打听,听说前方出了命案,忙问死者是谁。
那人说:“是我们这儿一个姓吴的秀才,刚才和他老娘一道被人杀死在家中,县衙派了捕快来查案,这会儿正在里面勘察呢。”
赵霁浑身冰凉,惊恐回望,发现商荣一直盯着自己。
“我、我真的只是随口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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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话应验,商荣反而理智,他不信赵霁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但这偶然来得太过蹊跷,必须彻查。
他和赵霁跳上房顶,越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吴家,两具尸首停放在院落里,都用黄纸覆面,草席遮身,张清正蹲在一旁揭开草席验尸,商荣跳进院中,径直走到他跟前。
“张捕头,请问这两个人是怎么死的?”
张清看他的神色已知他与死者相识,指着吴铭问:“他就是你的朋友?”
商荣点头,恳请他允许自己查看尸体,见吴铭受的是胸肺贯穿伤,他的母亲则被利刃割喉,母子俩都是一击毙命,从伤口形状判断,凶器是一把锋利的长剑。
张清叫来最初发现凶案的村民盘问,那人是吴铭的邻居,说大约一个时辰以前,自己正打扫院子,忽听吴家传出惨叫,紧接着见一道黑影飞上院墙边的大树,而后隔壁再无动静。他出门叫上几个邻人前去查看,见吴家母子浑身是血地倒在堂屋里,均已断气。
“吴秀才临死前还沾血在地上写了两个字,我们不识字,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张清忙让他们带路,众人涌进堂屋,见地面上血字宛然,端端正正写着“慕容”两个字。
赵霁舌挢不下,上前两步弯腰细看,确是“慕容”没错。
张清看看他和商荣,转眼神色凝霜,问那些村民:“吴铭的熟人里有没有姓慕容的?”
好几人异口同声说:“是有一位姓慕容的公子和吴秀才交好,时常来他家做客,我们都见过。”
得知这公子的全名叫慕容延钊,张清当即转向商荣,沉声道:“商少侠,贵派剑术名闻天下,请来认一认杀人的是什么招数。”
商荣知道他正奉命追捕大师兄,重任在肩,再遇相关血案,心焦浮躁皆为常理,而这杀人现场明显又是一出栽赃嫁祸,可惜那贼人狠毒有余,心智不足,已被他瞧出破绽,冷静应对道:“张捕头,吴铭绝非我大师兄所杀,这两个字是伪造的。”
“何以见得?”
“吴铭一个文弱书生,重伤后奄奄一息,不可能有力气写出如此工整的字来,这必是凶手握住他的手指写下的,张捕头若不信,可去他屋里找些文书笔墨来对照,看这是不是吴铭本人的字迹。”
经他分析,张清也觉有异,便去吴铭的书房翻找他的手稿,恰好吴铭不久前画了一幅墨竹图,落款处写明赠与慕容延钊,张清就把慕容两个字拿来与血字对比,真迹圆润秀丽,血字遒劲张扬,显然出自不同的人。
商荣又对张清说:“张捕头,我大师兄绝不会干这种丧心病狂的勾当,定是惹上了仇家,先是诬陷他杀死香秀,如今又杀了吴秀才来嫁祸,其心至毒,罪不容诛,烦劳您禀明县令,请他明察秋毫,还我师兄一个公道。”
张清信得过玄真派,但此时采花贼犯下的十几宗命案还积在县衙,县令心急如焚,只想找个人来抵罪,若拿不出切实证据为慕容延钊开脱,他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一事未了,外面又有人哭天抢地闹开来,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相互搀扶着挤入院中,说有强盗闯入他家抢人,哭着求张清救命。张清认得这是本村乡绅赵员外,命人搬来凳子,请他老两口坐下讲话。
赵员外捶胸顿足道:“小老儿今日出门办事,方才回家,见家下十几口人都晕死在地上,忙拿了凉水来灌,幸而都救醒了,可是一点人头,独独少了我的小女儿,我家老太婆说是被一个披着猴皮的人劫走了。”
员外夫人痛哭流涕道:“方才我正在佛堂念经,小女在一旁服侍,门外突然钻进一个人,穿着猴子皮做的紧身袄,顶上戴着猴头帽,屁股上还缀着一条长长的猴尾巴,过来一拳将我打昏,醒来时小女就不见了。”
众人闻言,即刻联想起近日横行的采花贼,最初就被目击者看成一只大马猴,不知这回去赵家抢人的是不是此贼。
张清忙问夫人歹徒相貌,夫人哭道:“他行动太快,我只恍惚看到他的衣着,没来得及细看容貌。小女刚满十五岁,还未曾说得婆家,是我们老夫妻的心头肉,求捕头老爷千万救她一命。”
采花贼在峨眉县作案以来从不留活口,人们情知赵小姐此番凶多吉少,纷纷摇头哀叹,商荣悄悄拉一拉赵霁衣角,示意他离开,线索已然明确,杀害吴氏母子的凶手和劫持赵小姐的强盗八成是同一人,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采花贼。他能抢先杀吴铭灭口,想必清楚慕容延钊的行踪,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回峨眉县与大师兄会合,另觅地方躲避。
第25章山中岁月之诱捕
吴铭的死讯就像一把墨刷,将慕容延钊的脸涂得死黑,他伤筋动骨一般跌倒在椅子上,捶着膝盖悔恨:“是我害了他啊。”
在这危机重重的凶途上,懊悔悲伤就是绊脚石,商荣劝道:“大师兄先节哀,我看我们还是快些想对策,得再遭那恶贼暗算。”
凶手应该知道慕容延钊会找吴铭作证,抢先杀死证人并嫁祸于他,这点三人俱已想到,也都怀疑那厮就潜伏在附近,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此地已不安全,必须尽早转移,但如何避开敌人耳目,顺利逃脱呢?
慕容延钊说:“我先前就谨防被人盯上,已想好一个脱身之计,你们快来帮忙,我们赶在半夜行动。”
下午他让两个孩子买回一堆棉絮木屑和几套旧衣旧裤,利用这些材料作出两大四小六个人偶,大的与他身形差不多,小的跟商荣赵霁相似,人偶脚底安装木头滑轮,分量轻便,可拉拽移动。
“我们分成三组,我带两个小人,你们一人带一个大的一个小的,待会儿出门后往不同方向跑,确定无人跟踪就扔掉假人,到年初我领你们去过的城东那家豆花店会合,那儿的店主是我朋友,会暂时留咱们。若有人跟踪,你们就设法躲起来,天亮后到观音庙等候。”
计议停当,他们饱餐一顿,安心打坐调息,静待夜深。
当远处街道上的梆子声敲过第四次,大片浓云遮天蔽月,地面伸手不见五指,犹如一只深不见底的大口袋,让人想从里面找出些东西来。慕容延钊模仿出一声猫头鹰的低鸣,商荣赵霁应声跳起,带上身边的假人,捻脚捻手摸到门外。
天空无星无月,四周弥漫靛蓝色的雾气,仿佛冬神粗重的呼吸,将一切事物融化其中。
这是逃跑的大好时机,三人依计分头出发,赵霁向东南方疾驰,街道上雾锁烟迷,极大掩护了他的行踪,也完全剥夺了方向感。他以逃出顺福巷为第一目的,泥鳅似的在这混沌世界里乱窜,近来轻功有成,落足时几乎听不到声响,周围万籁无闻,万物难辨,使这一场景犹如虚幻的梦境,脚下的路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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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无边延伸,吃不准该在哪里靠岸。
他七弯八拐跑出几条街,左手的假人突然静止,好像落水的船锚生生拉住他。
他惊悚回头,见那假人半边身子没于浓雾中,分明被什么拽住了,对方力气很大,轻功更是了得,无声无息追踪上来,将恐惧劈头盖脸泼向他。
他不及多想,拔剑直刺过去,剑气剖开浓雾,挖出一个黑色的人影,不避不闪,迅疾地伸出两根手指稳稳当当夹住剑尖。
赵霁毛发耸然,急忙剑,又学泥鳅一头扎入雾中,那黑影宛若鱼鹰紧追不舍,足尖点地超到前方,化身拦路的礁石。
二人眼看要撞个满怀,赵霁骤然俯身,身体线一般从那人双腿间穿过,黑影没料到他这么狡猾,惊讶地“咦”了一声,话音未落,人又贴到他脑后。
赵霁心知摆脱不了,不得己再次挺剑刺杀,他这套“清云掩月剑法”已使得十分纯熟,开合攻防似模似样,可惜这只是玄真派的入门剑法,招式中规中矩,加之功力尚浅,小刀焉能杀牛?
那黑影闪展腾挪,游刃有余地避开攻击,屈指在剑身上一弹,就震得他虎口欲裂,差点握不住剑柄。
情势危急,旁边蓦地射出一道闪电般的剑光,直取黑影咽喉,来人气势凛冽犹如冰棱,转眼间方圆一丈都笼罩在他的攻势中。
赵霁看身影就知道是商荣,几乎被扑灭的勇气转为蓬勃,上前挥剑助阵。
“闪开!”
商荣一声清啸,只身出击,剑招好似飞瀑倾落,瞬间变出十三路杀招,招招相叠,连环相扣,剑光如网,剑气飞溅,正是他新近练成的“神鸢逐龙”。
黑影又出一惊声,身形闪旋,浑若轻烟,严密的剑招竟困不住他,终被他钻出一条生路。
商荣明白此人武功极高,缠斗风险太大,趁他躲避,转身抓住赵霁胳膊,跳进旁边的宅院,躲进树丛里。
局势如同离火的开水,停止沸腾,仍是烫手,二人知道黑影也已进入院落,正在附近搜寻,他步履无声,没准会像潜水的鲨鱼突然从雾气里钻出来,狠狠咬住他们。
赵霁喉头僵硬,心跳乱如开锅的汤圆,不自觉靠紧商荣,指望分享他的镇定。
商荣的紧张不比他少,因天性要强,任何时候都不肯露怯,撑住赵霁微微哆嗦的身体,右手严丝合缝地握住剑柄,酝酿杀气。
这时一直不声不响的乐果儿突然跳离赵霁怀抱,一溜烟窜出去,在草木中踩出?的细响。
赵霁大惊,下意识要去追赶,商荣飞快按住他,不远处掠过一阵疾风,搅得雾气如波浪浮荡,黑影惊鸿一瞥闪过,追着乐果儿去了。
古有大蛇献珠,黄雀衔环的典故,莫非那小猴子也在舍身报恩?
赵霁忧心若煎,几次想出去寻找,都被商荣阻止,感觉他在自己手心写下一个“等”字,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
敛息屏气呆了一炷香、功夫,雾气沾衣,凝露成霜,身旁的枯草又一阵??作响,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爬到赵霁身边,前爪轻轻搭住他的膝盖,正是小猴乐果儿。
赵霁如获至宝,惊喜地一把抱住,脸贴脸地使劲亲热一番。商荣也欢喜地按住乐果儿脑袋抚弄,赞叹它的聪明。
他们估计黑影已走远,从院子另一侧翻出,紧贴墙根向东前行,县城仍躺在浓雾编织的厚被中熟睡,视野被压缩到极限,城的幅员便放大了,两个少年像跳蚤在巨人体表冒险,走到脚底发烫,浑身冒汗,湿润的空气里出现一股豆腥味,苦苦寻觅的豆花店终于像隐蔽的珊瑚礁出现了。
来到店门外,商荣学了一声猫叫,头上阁楼的窗户睁眼似的吱呀打开,里面也有一只猫发出呼朋引伴的叫声。二人立刻接受邀请,飞快跳入黑漆漆的窗口,落地时遭遇慕容延钊熊抱。
“你们在磨蹭什么?我这心都等到焦枯了。”
赵霁怕压着乐果儿,用力撑开他,心有余悸道:“我一出门就被点子盯上了,差点栽在半道上。”
不等慕容延钊发问,商荣接话道:“我跑的那条街是条曲巷,绕来绕去就绕到赵霁那个方向去了,刚好听到他同对方打斗,赶忙冲过去帮他。那人武功很高,我怕打不过他反被擒住,便出招逼退他,领着赵霁躲进一旁的宅院。幸好雾大,又得这小猴子通灵,替我们引开追兵,不然还真见不到你了。”
他和赵霁都不确定那黑影是否是采花贼,只看得出他功力与慕容延钊不相上下,因对方未使兵器,也未放手猛攻,单凭他当时的招式瞧不出来路。
慕容延钊寻思片刻说:“这两天多有江湖客来此,城内到处卧虎藏龙,我们今天能成功出逃实属侥幸,往后行动务必加倍小心。”
商荣问他下一步怎么走,目前他们处在敌暗我明,前有追兵后有埋伏的劣势,一边避险一边追凶,可谓难上加难。
这点慕容延钊也考虑好了,现在最不利于他的情况就是人们怀疑他是采花贼,而那采花贼又杀人栽赃,企图祸水东引,不管这人是不是杀害香秀的凶手,都该刻不容缓地破除其阴谋。
“我们先抓住采花贼,把他扣到我身上的黑锅还回去。”
赵霁犯难:“那淫贼神出鬼没,我们都不知道他在哪儿,如何抓他?”
慕容延钊说:“学没头苍蝇瞎碰当然不行,我们要引蛇出洞。”
他这个诱敌计策不同凡响,竟是让师徒俩男扮女装。
“淫贼专挑小姑娘下手,你俩年纪正合适,又都生得俊俏,我帮你们化化妆,定能以假乱真。明天我扮成卖解的老头子,你们就扮作我女儿,咱们到闹市去卖艺,动静闹大点,晚上到铁桥河边的洞穴歇宿,看那贼人来不来。”
商荣不反对他拿自己当诱饵,却嫌扮女装太丢脸,开始坚决不同意。
慕容延钊赔笑求哄:“商师弟,你最是侠骨丹心,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一样是除暴安良,男装女装有什么区别?谁让那淫贼只残害女子,他若是有断袖之癖,我也不叫你改装了。”
商荣疑惑:“断袖之癖是什么东西?”
再聪明的人也得耳闻目睹才能做到博学广识,商荣长居深山,对世间的艳情异趣一无所知,教他习文的段化又是个迂腐的道学先生,自己年老欲衰,就巴不得弟子们一起陪他清心寡欲,道观书斋里存放的都是明堂正道的经史子集,只讲天理,不谈人欲,在这封闭的环境里成长,商荣至今连男女有别,别在何处尚不明了,更无从知晓男人之间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暧昧关系了。
慕容延钊素知陈抟格外看重这个五师弟,不敢当着他畅所欲言,此刻不慎失言,忙加遮饰。
“断袖之癖就是说一个人专爱剪断男人的衣袖,用以藏。”
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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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咬紧牙关仍囚不住爆笑,他这大师伯算不得本门武功第一,胡诌的本领却是史无前例。
商荣一点不觉得他的笑可疑,因为慕容延钊的曲解本就突梯滑稽,也逗得他露出几颗白牙,说:“竟然还有这种怪癖,以后倒要见识见识。”
慕容延钊双手齐摆:“别,那不是什么好事,以后就算遇上也须躲远些。商师弟,咱们言归正传,名门正派以惩奸除恶为重,流血牺牲尚且不怕,扮一扮女人又有什么大不了?况且还有赵师侄陪你呢。”
赵霁很想看看商荣的女装扮相,也拿深明大义做道具,说:“我无所谓,男装女装不过是层皮,改变不了男儿本性。”
商荣斥他不知羞,他慨然反驳:“我扮女装是为了行侠仗义,有什么可害羞的,你这么忌讳,难道怕穿上女装行动也会跟着矫揉造作?”
“呸,我不管穿什么都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那不就行了,如今大师伯有难,那十几个无辜惨死的少女也等着伸冤,你是好汉就该替天行道,救人诛邪,怎能因区区小事而置大义于不顾?”
慕容延钊机敏地唱起双簧:“赵师侄的见识越发深远了,定是商师弟教导有方,诚所谓名师出高徒啊。”
商荣不客气地打断:“大师兄,你别再往嘴上抹蜜了,我答应你便是。可是师父和师兄们就在城内,咱们上街去卖艺,不会被发现吗?”
慕容延钊自信不疑,他曾向江湖朋友悉心学习过易容术,下午又让商荣买回全套化妆材料,这豆花店的店主是个聋哑人,向日多受他恩惠,对他有求必应,天亮后,慕容延钊请他帮忙去当铺买来三套衣装并一些杂耍器物,先为商荣赵霁涂脂抹粉,盘发修眉,将他们打扮好了,再给自己改头换面。
阁楼上没有镜子,三人便相互审视,赵霁见慕容延钊满脸皱纹,须发花白,真从翩翩公子变做落魄老翁,神态动作也配合得惟妙惟肖。
目光转到商荣脸上,再次喷笑,他容貌俊美,扮作女儿家本该清秀可人,谁想慕容延钊下了浓墨重,令他的妆容夸张得俨然戏台上的优伶,两腮胭脂堆叠,好像贴了两块红彤彤的膏药,可与乐果儿的屁股媲美。
商荣骂他乌鸦笑猪黑,说他那白面血唇的模样就是城隍庙里的小鬼,晚上外出会引来钟馗,放到白天也像借尸还魂。
但不管怎么说,这惨不忍睹的妆扮也达到了乱人耳目的效果,相信就是和玄真派的人面对面走过,也不易穿帮。而且,他们假扮卖解艺人,浓妆艳抹正合常理,不必担心惹怀疑。
三人赶在晌午前来到闹市,摆开摊位,先用翻跟头、拿大顶、走钢丝之类的把戏吸引路人,待场子扯开,观者群集时,慕容延钊操着一口烟熏嗓向路人行礼,说:“众位父老,我父女三人出身寒微,全靠一点杂耍手艺糊口,漂流江湖数年,今日初到宝地,因盘缠耗尽,故在此卖艺,望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先谢过大家了!”
众人看他们做艺人装束,身边又带着猴子,真把他们认做跑江湖的父女,吆喝着要他们献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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