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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商荣赵霁相顾一惊,都对此表示质疑。
“赤云法师是黄巢的徒弟,几十年前就纵横江湖,如今至少年过半百,我们看见的那个人还很年轻,瞧着顶多二十来岁,年纪对不上呀。”
广济自有道理。
“赤云曾跟随黄巢修佛,绰号‘无相尊者’,这无相二字却并非佛教的‘绝真理之众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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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相’,而是用了道教的释义,意为没有具体行迹、形状和面目。江湖上见过他的人都各执一词,因为他露面时忽男忽女,时老时少,有时是妙龄少女,有时是彪形莽汉,从来无人知晓他的真容。老衲听你们描述此人的武功,实乃当世罕见,他既承认自己出自不灭宗,那多半就是赤云法师了。”
与传说中的大魔头正面遭遇,还从他的魔爪下逃生,大胆如商荣也不禁暗生余悸,忙向广济通报:“大师,赤云亲自在那艘巨船上督航,说明船上运载的事物十分要紧,当夜那船行过,江中水族都争相上岸躲避,赵霁还看到船上有古怪的大灯,怀疑是凶兽的眼睛。”
赵霁想起那怪物便胆颤,抢着插嘴:“是啊是啊,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两团绿光足有正殿的门那么大,若真是怪兽,肯定能一口气吞掉好十几个人。而且那艘大船周围的空气都阴森森的,人一靠近就起鸡皮疙瘩。”
商荣接着说:“不知道不灭宗要送这东西去哪儿,看他们的一贯作风,定是又有什么恶毒的计划。晚辈以为应该提醒汉水下游的武林人士加强戒备。”
广济点头:“少侠所虑极是,老衲今晚便给少林上院的主持师兄写信,让他通知各大门派提高警戒。”
叙谈完毕,仍命僧人送他们回房安顿。二人走到藏经阁前,见赵匡胤正和一个虎背熊腰的大和尚切磋棍法,唐海月站在旁边观看。两个人的棍法都势猛力刚,进退有度,好似虎扑龙戏,煞是好看,凡是瞧见的人都停下脚步。
五六十个回合过后,双方一齐棍。赵霁仔细看那大和尚,正是上次在山门外棒打唐海月的觉远,听说他是罗汉堂的管事,专门负责教导新入寺的武僧,于棍法上有很高造诣。赵匡胤能和他战成平手,自然获其青睐,要将自己研的混元降龙棍法赠予他,此外另有几个地位崇高的僧人也竞相与赵匡胤讨论武学,赠送经书礼品,态度无不热情诚挚。
商荣瞧着犯疑,心想赵匡胤初来乍到,怎的这般受器重,指使赵霁去向唐海月打听,得知这与本寺一桩传说有关。
话说当年兴建龙兴寺的高僧曾于岘山?上得一奇梦,梦中有赤龙从洛阳方向来,驱散千重乌云,鳞放五霞光,继而口吐人言,曰:“天下大乱,吾当托生圣主以救万民”,随后化作清气坠入山间。
高僧梦醒后在山腰处找到一口干枯的泉眼,泉旁老松交抱,宛似龙形,便在此地结庐修行,渐渐筑成寺庙,圆寂前留一预言,说:“泉眼复苏之日,有贵人自洛阳来,当为济世明君。”
传说流传百年,人人似信非信。
今早那干枯的泉眼突然涌出清泉,惹得僧侣们啧啧称奇,接着赵匡胤便登山门,寺里有会相面的和尚见了,说他顶上瑞气盘聚,有帝王之相,又得知是从洛阳来的,正与传说吻合,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向其示好。
商荣听了好笑:“出家人六根清净,怎的也搞攀龙附凤这一套?”
唐海月无奈微笑:“话也不能这么说,倘若这位赵施主果是真命天子,今后便要主宰我佛门盛衰,各位师叔师兄们或许是想结个善缘吧。”
赵霁听了也笑:“照这样看,我也得好好巴结一下赵大哥,万一他哪天真当了皇帝,就让他给我个大官做做。”
商荣斥道:“天还没黑呢,少做梦了。凭你这德行都能当官,那我也能做皇帝了。”
“我是你徒弟,你当了皇帝,好意思不给我个官职?”
为了对付他的无赖,商荣不吝歪招,扬眉冷笑:“哼,我当然会高官厚禄地抬举你啦,先把你阉了,再封你做大内总管。”
“你也太狠了!”
和这个狠心的师父吵架,小流氓也做不了常胜将军,看到商荣嘴角含笑,嘴唇弯出好看的弧度,赵霁真想在那红润的唇瓣上咬一口,可惜周围没有蚊子飞过,手上的剑伤也已愈合,暂时想不出花招实践坏念头。
午时,他们带着乐果儿陪赵京娘吃饭,外面骤然响起促迫的磬声,像有紧急情况发生。两人跑出客房,见许多僧侣们正忙忙慌慌来回奔走,有的急声警告:“小施主快回客房,别到处乱跑。”
商荣听寺门方向闹哄哄的,想去那边瞧瞧。
和尚们更急:“千万别过去,羊胜的学生们领了几百人来闹事,寺门都关了,主持派觉远和觉慧师兄与他们交涉,其余人都不许靠近。”
他们的劝说只会扇起商荣好奇。
“龙兴寺是百年古刹,官府也不能随意践踏,羊胜有什么理由登门闹事?”
他对世情了解不够,以为寺院清白持重,外人便挑不出是非,殊不知羊胜一方找的理由冠冕堂皇,这个让龙兴寺有口难辩的罪名就是勾结奸商,敛财害民。
襄阳许多商人习惯来龙兴寺寄存货物,这当中包括几家大型当铺,他们将顾客典当的物品存入寺内的无尽藏院,当期过后无人赎取,再委托寺庙将这些货物转卖给有需要的香客,中间的利润分出一部分做为供养,布施给寺庙。
遇到低价典当的奸商,那些无力赎回财物的人便抱蔓摘瓜地连寺庙一块儿恨上,骂他们是替贼销赃的帮凶,羊胜狡猾地利用了这群人,今日便煽动他们前来滋事。
据说很多人带了硫磺硝石,扬言放火烧寺。
商荣赵霁不顾僧人阻拦,跑到寺门前攀墙观看。
门外稠人广聚,沸沸扬扬,觉远和唐海月正被堵在台阶前,两张口怎敌得过数百人的叫嚣,他们索性闭目塞耳合十念经,任那些人推搡唾骂,只求守住寺门。
与他们正面对峙的几个衣着光鲜的青年想来就是羊胜的弟子,赵霁指着为首的身穿雪青色纱袍的青年惊叫:“那不是崔冉吗?”
商荣也已认出崔冉,见他横眉怒目指斥两个和尚,表情凶狠,全不似初见时的温文和善,皱眉道:“这人干嘛跑来瞎起哄?这么快就忘记广济大师的救命大恩了?”
赵霁来气:“这人就是没主见,又是羊胜的忠实走狗,瞎子看戏,人云亦云!”
二人当即翻墙,直接跳到阶前。
站在前排的暴民被这两个从天而降的少年惊吓,一时都住了口,后面的人听前方突然安静,也跟着声,喧闹散尽,商荣接下来的话便一字一板地传入众人耳朵里。
只听他严介质问崔冉:“崔公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崔冉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不禁讶然失色,可是并未露出二人预计的愧意,随后竟怒火盈面,指着商荣破口大骂。
“好你个小贼,果然躲在这贼窝里。”
商荣亦惊亦怒,赵霁抢先詈诘:“崔冉,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我们和广济大师在集仙峰下救过你的命,你不感谢也便罢了,为何恩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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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报带人来龙兴寺闹事?还骂我们是贼?”
崔冉毫无理亏之意,额头鼓筋,双眼爆出血丝,火头火脑道:“你还有脸胡说,当日明明是你二人和那老秃驴合谋劫财,在集仙峰下用蒙汗药迷昏我,偷走我的货物,然后捣毁船只消灭证据,若不是那三个船家逃得快,也被你们灭口了!”
歪曲事实的说辞令师徒俩面面相瞪,怀疑崔冉中了魔障,但即刻反应过来,料他必是受了谁的蛊惑才将黑白颠倒。
商荣怒道:“崔公子,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耳闻为虚,眼见为实,你莫要听信歹人谗言。”
崔冉比他们还愤怒,颤声说:“就知道你们会狡辩,装得再像也没用,我自有证人!”
他回头朝人群中喊出一个名字,又给商荣赵霁平添一笔惊讶。
“王材,你过来,把那日发生的事当着大伙儿讲一讲!”
一个黝黑瘦的男子钻开人缝来到崔冉身边,正是当天驾船的水手之一。
赵霁看到这杀人未遂的盗贼便怫然大怒,吼叫着冲上来抓他。
王材利索地往崔冉身后一躲,崔冉也张开双臂护住他,厉声警告:“你见了证人就心虚,还敢说自己是不贼?”
赵霁怒骂:“你身后那个才是贼,那晚不是我们出手,你早被他和他的同伙大卸八块,扔进江里喂鱼了!”
不料王材竟哀声喊冤:“你这小贼休要胡说,那天分明是你们和广济和尚串通好抢夺崔相公的财物,还打沉我们的船,把我们哥仨逼得跳江,怎么反过来赖我们是贼呢?”
贼喊捉贼的一幕真真气煞人也,商荣喝问崔冉:“崔公子,这样荒谬的假话你也相信?你想想看,如果我们真是歹人,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你?犯的着再帮你雇船,送你还乡?”
崔冉冷笑:“那是因为你们知道我家是襄阳富商,还算计着能从我身上骗取好处。”
小人心如蛇嘴如蝎,再坦荡的胸怀也能被他们抹黑杜撰,商荣知道崔冉耳根子软,容易受人误导,不再力同他争辩,只问他一句:“那王材与你非亲非故,又是个有名的无良恶棍,你自去乡里打听打听就知道他名声有多坏,这种人说的话如何能信?”
中肯之言也打动不了崔冉,这傻瓜一心一意声明:“王材也是我恩师羊胜的弟子,恩师说他可信,那自然错不了。我也相信他骗谁也不会骗我这个同门师兄弟。”
此事居然又是羊胜从中作梗,招贼盗,锻炼罗织,这人哪里是什么大善人,明明是行若狗彘的大坏蛋。
赵霁想到赵京娘将要嫁给崔冉这个助纣为虐的蠢货便急怒攻心,忍不住痛斥:“崔冉,你知道你的未婚妻赵氏被人掳走了吗?那个抢亲的淫贼叫蒋发,你回去问问羊胜,他兴许也是你师兄弟呢。”
崔冉又是一惊:“赵氏现在你们手中?”
赵霁说:“赵小姐走运,得义士相救平安无事,她现下就在龙兴寺内,可看到你这幅善恶不分的鬼德行,我真不想把她交给你!”
崔冉脸上青红不定,忽然哈哈大笑,流溢更多恨毒。
“你当我还会要那贱货吗?她在老家时就出了名的水性杨花,在当地嫁不出去才坑骗外乡人。来襄阳的路上又与一个贼汉相好,随他淫奔出逃,如今还落到龙兴寺这个贼窝和一群贼秃驴共处一室。我崔冉清清白白一个人,怎能被这淫、妇玷污身家名节?日前早已写下退婚文书发往她的娘家,一刀两断,永无瓜葛!”
“这话也是羊胜说的?”
“没错!”
像往油锅里撒了一把盐,赵霁怒发冲顶,上前狠狠一拳,打得崔冉口鼻喷血,嘴巴像砸坏的棋缸,吐出十几颗碎裂的牙齿。
头目被打,暴民们便要群起攻之。这时又一路人汲汲皇皇嚷上山门,这些人多是苍翁老妪,逢人便拉住劝说,像是来护寺的。其中一对老夫妇牵衣拽袖地赶到寺门前,一把揪住王材大声哭骂。
“作孽的杀才,广济大师是我们家的恩人,你怎能跑来害他!”
“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没你这个儿子!”
老两口围住王材又捶又打,听口气是他爹娘。
一位和他们同来的老者喘吁吁登上台阶告诫那些暴民:“龙兴寺替商户看管货物,但从未敛财,商人们给的供养全被主持用来做好事了,这些年附近村镇的穷苦人家每年都能到寺里领取一石福米,遇到温饱不继时,还能在这里借些银钱周转,寺里从不催债,更没有一分一厘的利息。有这样救苦救难的高僧大德是我们地方之福,大家切莫受人挑唆,践踏佛门,作践好人都会遭报应的!”
苦劝首先招致怀疑,有人质问:“我也是襄阳本地人,怎没听说有这等事?”
老者解释:“龙兴寺戒律严明,僧人们不常到市井走动,广济大师为人又冲淡平和,做了善事也不对外彰显,还叮嘱我们这些受惠的人家莫要四处流传,是以知道的人不多。”
抨击接踵而至:“你们了贼秃的好处就帮他说话,怎不想想我们这些苦主被他坑得有多惨?依我说,那老贼秃只是用小恩小惠买你们这些老糊涂,帮着他标榜善名,掩盖罪行。个中道理羊先生早已对我们讲明了,你休想唬人!”
这些人偏听偏信,老者说理不通也火了,怒叱他们:“当初是你们自愿去当铺当东西,龙兴寺并没有一个人出面要挟,事后拿不出钱赎买的人也是你们,你情我愿的买卖怎么能说坑骗呢?即使要怪罪也该找当铺,为何迁怒寺庙?”
暴民本是无理取闹,听了这话就用恼怒遮盖心虚,齐声大骂着涌上来。
有人冲王材吼嚷:“羊先生待你恩重如山,你见了这两个糊涂的老东西就不听他的教诲了吗?凡是亲近贼秃一党的都该杀,你还对他们客气什么?”
王材本是不义之徒,不懂孝悌廉耻,被父母责骂已是怀忿,只恐旁人骂他忤逆才不敢放肆。这会儿得了同党声势便大胆纵恶,竟扬手抽了母亲一耳光,直接将老太太扇翻在地。
商荣正要动手拾这畜生,现场局势已然失控,人头组成的浪潮连三并四扑向寺门,那些来劝和的老人都被揪住殴打,不少人滚下台阶,受乱脚踩踏,惨嘶怒嚎响彻云天。
觉远和唐海月领了师命,不能对这些平民动武,也招呼商荣赵霁切勿伤人,否则又将授人以柄。
那些暴民则完全丧失理智,疯狂地抓扯扭打,看架势要将他们生吞活剥,更有人冲到院墙下,试图翻墙进去烧杀打砸,好几个点燃的草团树枝已砸向寺门,飞檐梁柱冒起团团黑烟。
赵霁跳到一旁的大树上躲避,看脚下乌烟瘴气,情势十分凶险。焦急四顾,发现上方枝桠上挂着一个斗大的蜂巢,几只野蜂正在周围进进出出,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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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都有小拇指粗细。
他急于制止乱像,纵身抓起蜂巢使劲掷向人群,犹如沸粥倾覆,成千上万只野蜂暴怒扑出,将眼前人都当做毁巢的仇敌狠命蛰刺。
野蜂蛰人奇痛,暴民都是凡夫,谁人受得了?顿时抱头的抱头,蒙脸的蒙脸,比来时更急迫地朝山下逃窜,不一会儿蚁溃鼠骇地跑个光。
寺内的僧众赶来救火救人,用浓烟驱散蜂群,将伤者们抬入寺内医治。听说崔冉等人逃跑时放话明日还会再来,连广济在内都想不出万全之策,只好得过且过,先拾完当天的残局再做计较。
第42章山中岁月之装神
赵霁双手手背都挨了蜂吻,情绪紧张时还不觉大碍,等事态平息,两只手已肿成馒头,疼得他直喊哎哟。
不光他,还有好些人被野蜂蛰伤,寺里有专治蜂毒的灵药,须用冰水调制成膏状涂抹,广济吩咐唐海月速去冰窖取冰。
唐海月问商荣能不能帮自己搬冰,又悄悄对赵霁说:“你跟我来,拿冰块冷敷一下肿会消得快些。”
商荣知道他让自己帮忙是假,为赵霁徇私才是真,虽说这恩惠是给赵霁的,他作为师父也心怀感激,岂有不应之理。
龙兴寺的冰窖是常见的土坑结构,设在伙房后面,一条狭窄的石阶通到地底四五丈,仅容一人行走。
唐海月说冰窖里地域也很逼仄,让他们在门口等候,独自下去取冰。
此时赵霁的手又肿大一圈,伤口由红肿转为紫黑,稍微碰一碰便大喊大叫。
商荣一边骂他没出息一边用布带扎紧他的手腕,防止毒气蔓延,仔细查看过伤口后说:“蜂刺还在里面,我用刀帮你挑出来吧。”
看他拔出匕首,赵霁仓惶后退,惊道:“我都伤得这么重了,你还忍心再让我少块肉?”
“不把刺弄出来手会更疼。”
“用刀子割我就不疼了吗?你太狠心了!”
“帮你治伤还叫狠心,那我不管了,活该你双手残废。”
“没良心的,你受伤的时候我都没有不管你!”
他俩吵得太大声,直传到冰窖里,只听唐海月在地道口呼喊:“取刺不用动刀,拿嘴吸一下就好了。”
商荣听了就让赵霁吸自己的伤口,可赵霁怕疼,不敢用力,吸了半天只吸出左手背上的蜂刺,右手的扎得太深,怎么都吸不出来。
商荣性子急,见他笨头拙脑的,早已不耐烦,一把抓过他的手。
“让我来。”
放到嘴边又嫌脏,去伙房舀来一瓢清水仔细冲洗一遍,埋头对准伤口使劲一吮。
赵霁痛叫一声,见他扭头吐出一口唾沫,黑色的小刺浮在上面,很快被他用剩水冲掉了。
“多简单的事,被你搞得这么麻烦,一丁点痛都忍不了,十足一个窝囊废。”
商荣狠狠数落废物徒弟,他吮吸得太用力,嘴唇微微湿润泛红,宛如两片花瓣在赵霁眼前抖个不停。
赵霁被他亲口吸刺的举动惊呆,脑子里也钻进一群嗡嗡乱嚷的蜜蜂,先前那个坏念头在它们的引诱下开了花,不管虎嘴拔毛有多险,只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脖子和嘴同时伸出,吧唧一下封住商荣的责备。
商荣嘴上不能出声,手掌翻飞甩出啪的脆响,赵霁应声摔个踬蹶,倒地前已想好辩辞,刚被商荣揪住衣襟便喊起来:“我怕你嘴上沾到蜂毒,想帮你吸掉!”
商荣的脸像四月的樱桃,又红又涨,拽住他猛摇两下:“你会这么好心?!鬼才信!”
“不然你以为我想怎样?又能把你怎么样?”
小无赖仗着商荣不通人事,打死不认账。
商荣确实不晓得这行为叫做亲嘴,觉得他这么做万分不当,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倒被他问住了。
赵霁趁势反咬:“你一贯把我的好心当恶意,我都伤成这样了还在顾惜你,可你呢,只会欺负人,看看,我的脸又被你打肿了,你为什么每次下手都这么毒?”
他说着说着眼红声哽,半是伪装半是实感,用来哄人绰绰有余。
过去商荣也曾弄哭他好几回,那几次都是真哭,故而没想到这小无赖还会用这招蒙人,被他眼泪汪汪抱怨,以为真是自己急躁误判伤了他的心,便压下火气上去拉他。
“地上脏,快起来。”
赵霁行骗成功,便得寸进尺撒娇,甩手扭肩嚷道:“每次打骂完就装没事人,真当我是不会记仇的狗?”
商荣脑门冒汗,腔调仍和冰窖里冒出的冷气一个温度。
“随你怎么记仇,我又不怕你报复。”
赵霁气呼呼仰头瞪他:“你就不能哄哄我?”
商荣最怕他掐着嗓子装幼童,担心唐海月听见,被迫低声妥协:“你想让我怎么哄?”
赵霁想了想,抬起双手:“先扶我起来。”
商荣忍怒抓住他的手臂拽起来,洁癖使然,额外帮他拍了拍衣裤上的灰尘,又听他提要求:“帮我把脸擦干净。”
他那花猫德行的确碍眼,商荣掏出手帕替他仔细擦拭,赵霁的脸像干净的瓷瓶放出光,笑嘻嘻说:“再抱我一下。”
他这不是蹬鼻子上脸,是直接爬到三十三重天,爬上了玉皇大帝的皇冠,商荣脸上已隐隐有雷电之色,咬着后槽牙狠狠瞪他。
赵霁有意考验他的底线,继续冒进:“说好了哄我的,又想赖账啊?”,保险起见,他挤眉弄眼卖力装可爱,貌似天真地说,“你若不好意思,让我抱你也行,只要像这样把两只手张开就可以了。”
商荣冷眼观察,觉得他意在挑战自己的耐力,发火便会落败,愣是挑眉挤出一记冷笑,照着他的示范摊开双臂。
赵霁欢欢喜喜扑上去,他个头已和商荣齐平,抱住他的腰身,脑袋正好枕在他肩头,脸埋到颈窝里嗅闻香味,像得到朝思暮想的礼物,别提多开心。
唐海月恰巧走上石阶,见他俩藤萝般缠抱住,略感惊异地问:“你们在做什么啊?”
商荣本来僵直如棍,听到人声,猛地推开赵霁,接下来窘得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摆。
这次赵霁反应比他快,咧着嘴嘿嘿解释:“我手疼得厉害,我师父正哄我呢。”
他自认为很诚实,神色坦然自若,唐海月先还有点疑心,但一想这么小的孩子未必会有邪念,笑着调侃几句便过去了,而后用两片荷叶卷起冰块敷在赵霁手背上,将其余的送去配药。
商荣出于新奇,下到冰窖参观了一番才离开,路上问唐海月:“这冰窖是什么时候造的?挖得那么深,当初修建了很多功夫吧?”
唐海月说:“我来之前几年就有了,觉明觉新两位师兄原是摸金校尉,后经少林上院的方丈点化,双双皈依佛门。几年前转到本寺修行,这个冰窖就是他们建造的,当时




假凤虚凰 分卷阅读113
只用了两天便竣工了,也没让其他人帮忙。”
摸金校尉以盗墓为生,专擅挖洞凿穴,盖一座冰窖不吹灰之力。
商荣心里忽然有了御敌之计,等寺内暂停忙乱便去拜见广济说明想法。
“商少侠这个办法好是好,可出家人不打诳语,若是假借佛名欺骗众生,将来定入拔舌地狱啊。”
龙兴寺的长老们听了商荣的计策,都表示出此种顾虑,他们常年修身洁行,难以接受弄虚作假,更别说打着菩萨的名义。
商荣劝解:“明日羊胜一伙还会带领平民来闹事,不设法制止,兴许会酿成比今日更大的惨祸,我听说佛家舍己为人,假如能使数百人受死伤,撒一些小谎也不见得会招佛祖怪罪。”
众僧犹豫不决,广济沉吟半晌,主动扛下这副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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