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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郭荣从不盲目结怨,只得为这甘撞南墙的人透支耐性。
“我和蓝教主本是好友,就因为你和另外一些无稽之人不停造次,导致我们连见面都难堪,苗兄,你真为蓝教主着想就停止这种小儿般的闹剧,我们都已是为人父母的人,行动理应以身作则,而不是让儿女们跟着蒙羞。”
气头上的苗景没听懂他的暗示,怫然大怒道:“好你个姓柴的,世人都夸你重情重义,岂知竟是这等忘恩负心之徒。小蝶对你痴心一片,当年你身中剧毒,他为了救你,不惜把毒素导引到自己体内,在床上整整僵卧了三个月,连他师父都说他这一病起码折损十年阳寿,你竟把这当成过往云烟!”
郭荣脸色由青转红,躁恼辩解:“蓝教主的恩德我一日未敢忘怀,他若有求于我,我必定赴汤蹈火。”
“那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去见他?这些年他想你想得有多苦,你怎么忍心让他受煎熬?”
“我……”
“小蝶的容貌才干性情都无可挑剔,世上千千万万的人求着他多看一眼都不能够,你是哪辈子修来的造化,轻而易举占据他的心,还将他视若无物?若不是为着小蝶,我一早便杀了你!”
苗景以己度人,自己把蓝奉蝶当宝贝,就觉得他理当被全天下珍视;自己神魂颠倒百般痴迷,就觉得其他人也该如此。若有例外,不是铁石心肠就是惺惺作态,郭荣两者兼有,因此是世间最可气可恨之人。
郭荣不敢说“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种话,但真实想法与此相去不远。他也是痴情之人,也常为情所苦,并非不能将心比心。可自古恩易报,情难偿,别说他本不好南风,哪怕蓝奉蝶是女儿身,他也未必会动心。现在苗景这蠢货想像驯牲口似的给他套上鞍辔牵去上供,他焉能配合?
正是棘手,远处笛声飞扬,宛如天籁,洒做细雨滋润了灼热的大地。
郭苗二人都听出吹笛人是谁,苗景狂喜不已,当下弃了眼前的乱阵,飞身跃出窗外,回到小舢船上,双桨并举,划水如飞,须臾驰到江心。
静影浮光的江面上飘着一叶扁舟,舟上玉人丰神绝世,容光照人,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造物主的钟灵毓秀。
苗景目眩神迷,欢腾如飞,静静地屏息聆听,等笛声终了才轻快地跳上那艘小舟,缩在船尾不敢妄动,生怕一靠近就会让对方染了尘垢。
“小蝶。”
“苗门主,你闹够了吗?”
回应他的是冷冰冰的诘问,苗景的心像升空的烟火跌入死灰,萎靡地颓坐下去。
“小蝶,我想帮你,你心里记挂着姓柴的,我想带他来见你。”
蓝奉蝶否决得极为干脆:“就算你带他来,我也不会见他。”
“为什么?”
并不漫长的沉默,却像转了几道轮回,每一道都不得善终。
终于,蓝奉蝶抬手指一指一旁的江面:“你看那是什么?”
潋滟江波上倒映着一只斗大的冰轮,光溢目,灵动多娇。
“水中的月亮亦真亦幻,惹人神往,相传李白正因水中捞月而亡。不切实际的欲念就像这水中月,一味贪恋执着,只会将自己推入绝境。”
苗景最不忍见他消沉凄伤,心如刀割道:“可你依然放不下他,不是么?”
蓝奉蝶淡淡一笑,伤感宛若雪花落水,归于无形。
“放不下又如何?有缘即会,缘尽则散,渺渺红尘,不外如是。”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年少时的轻狂,当时以为自己有大把光阴可以挥霍,错一次大不了重头来过。未曾想入情劫如堕无间狱,心一动便覆水难,终究是迷了津渡。如今虽不是百年身,意志也在一次次回首断肠中消磨殆尽,往事不可追,至少不要一错再错。
“既不愿再相见,何不干脆忘了他?”
苗景忽然扬手抛出一件事物,正好击中洵洵潺动的江月,哗啦啦炸出一层青烟,烟雾盖住水中的月影,一串火束飞向天际,随即爆破出满天金银相间的火星,恰似美丽的焰火,陆离闪烁。
卑微的男人鼓起勇气靠近,单膝跪倒在心上人跟前,挚地目光望穿了过去十余载的岁月,停靠在怦然心动的原点。“别再看月亮虚无缥缈的倒影,你身边明明还有灿烂的银河。”
星汉空如此,宁知心有忆,只要你一句话,我甘愿化身流星为你照亮黑夜,粉身碎骨,无怨无悔。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然而同情和爱情,一字之差谬之千里,蓝奉蝶难掩嘲讽地闭目轻笑:“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苗景如饮剧毒,无限痛苦地哀叹:“小蝶,我对你比那姓柴的好一万倍,除了你,此生我再未爱过别人,你为何不肯给我机会?”
蓝奉蝶像一座不可开凿的冰川,只送给他绝望。
“自命风流的苗门主居然会在这种事上犯糊涂?世上最不公平的就是情字,心心相印只是凤毛麟角,更多的是阴差阳错,求而不得。”
“……我真的一时一刻都未令你感动过?”
“没有。”
利落一剑,劈得苗景肝肠寸断,刹那间名望、财富、妻儿都成了粪土,得不到眼前这个人的爱,他就是一无所有的乞丐。
这时船边一人破水而出,一双铁爪犹如罗刹出山,狼猛蜂毒地突袭蓝奉蝶,正是苗素。
她先前口含麦秆,潜水游至小船边,躲在水下偷听父亲和蓝奉蝶谈话,当听到苗景跪地哀求只换来蓝奉蝶的冷酷羞辱,她立时气个发昏,拼死也要杀了这个迷惑父亲的祸水。
凭她目前的能力,要杀蓝奉蝶就是自不量力,一连三招,招招受挫,接着便被苗景制住。
“素素!不得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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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景没想到女儿会追来襄阳捣乱,羞窘焦急,背过身用力按住她。
苗素身体动不了,嘴皮子一刻不停,像一部疯狂的投石机,将有生以来听过的脏话狠话连贯不歇地砸向蓝奉蝶。
苗景怒冲冲捂住她的嘴,斥道:“你这丫头失心疯了吗?看我回头怎么罚你!”
蓝奉蝶早知苗素躲在船下,她这个反应也是他早有预见的,冷嗤道:“你凭什么罚她,没有她你已然闯出大祸了。苗门主,老天对你够厚了,给你荣华富贵,锦绣皮囊,还把这么聪明孝顺的女儿赐给你,你为什么还不知足呢?”
苗景想起郭荣适才“令儿女蒙羞”的说辞,惊声质问苗素:“素素,是你向郭荣告的密?”
苗素愤懑反问:“我不提前通知他,整个天枢门都会被你毁掉!你为了蓝奉蝶连家都不要了么?”
苗景愧怍无地,强撑着父亲的尊严说:“大人的事轮不到你小孩子来管。”
“你以为我愿意掺和这些破事!”
苗素厉声尖叫着,眉眼都变了样,指着蓝奉蝶,心里的怨毒足够毒死一江的鱼。
“我杀这个人,不是为了给家里那些女人抱不平,也不是替你犯委屈,我是太不甘心了!你那样低三下四讨好,直把他捧到了天上,他却连一句中听的话都不给你,为什么我的爹爹要这么下贱地为一个男人着迷?为什么你为了他将我们所有人弃之不顾?有你这样的父亲,我只感到耻辱!”
苗素生在三妻四妾的家庭,父亲招蜂引蝶,朝秦暮楚她都不当回事,也把母辈们的争风吃醋视作无聊。但这次,父亲的做法刺伤了她唯一的却是致命的弱点自尊。
她从小知道自己是强者,强大衍生骄傲也隐藏脆弱,不能容忍轻视、忽略,不能忍受在重要的人心目中屈居次要。
苗景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触了女儿的逆鳞,他把苗素当做掌上珠,无条件包容她的任性、胡闹,却终没料到有一天这个宝贝女儿会用如此忤逆不孝的话冲他疯狂叫嚣,并且还是在他心爱之人的眼前。
热血上头,巴掌狠狠摔出去。这是他一生当中多个错误行动中危害最烈的一次,所造成的首个恶果就是打散了他们的父女情。
苗素懵然摸了摸肿痛的颊腮,那陌生的惊惚深深刺痛苗景,正想说点做点什么来挽回,同样陌生的愤恨翻页而来,扭曲了女儿稚嫩的脸。
这之前的苗素是个聪明绝顶的灵,万千事物,只要真实存在,就没有她想不到做不到得不到的,因而她不惊不诧无欲无恨,假如一直这样超然世外游戏人间,她会悠哉悠哉地过完此生。
可是今天父亲用耳光启蒙,教会她背叛带来的痛苦,失望产生的怨恨,从此她成为有血有肉的人,七情六欲的战场在召唤她,她将在那里接受试炼,书写血与火的传奇。
“这是你头一回打我,我会记一辈子,往后我做任何事你都别来管我。”
投入江涛的瞬间,女孩眼角飞出一点泪珠,滚油般烫在苗景脸上心上,这是女儿脱离襁褓后头一回流泪,他也会记一辈子。
不知所措之际,蓝奉蝶上前对准他的脸用力抽出一巴掌,加剧他的愕然。
“这是替她还给你的,你确实没资格做她的父亲。”
“小蝶……”
“从今以后不许再以我为借口伤害任何人,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
他的冷漠胜过凌迟,苗景痛彻心扉,忍不住呐喊:“为什么这样对我?如果姓柴的也对你说这种话,你会作何感想?!”
这情形曾在假设中充分玩味,痛楚早已云淡风轻,蓝奉蝶转身走向船头,叹息轻如蝶翅。
“他若真这么做,我会感激他。”
宽大的黑袍宛如大鸟的翼展载着他凌波滑翔,将失魂落魄的苗景远远撇在脑后,他沿着迤逦的流云,踏碎点点粼光,片刻后来到江边。
一座弯弯的石拱桥静卧河口,三匹骏马驮着三个锦衣男子徐徐过桥,当先一人白衣离尘,宝冠玉带,剑眉星目,英姿俊爽,月光勾勒他的面庞,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蓝奉蝶将将跃起,于半空中瞥见那白衣男子,对方也恰好望见他。
以为敌人来犯,郭荣迅然握剑,宝剑刚闪出一丝亮光,四条视线便电光火石地撞在一处。杀气消弭,他微怔地嘴角隐现喜色,清雅温润的风采顿时暖了流年,淡了时光。
蓝奉蝶如遭棒击,内息一乱,身体跟着发沉,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真是太丢脸了,他设想过各式各样重逢的场面,没有一种像此刻这般狼狈,正想潜水逃开,一条长鞭卷住他的右手手腕,轻巧地将他拉出水面,还未回过神,已被郭荣打横抱起。他如在梦中,十八年前的记忆潮水漫卷,记得初识时这人也似这般抱住了坠下山崖的他。
郭荣足尖点出几片涟漪,轻盈地返回陆地,然后扶抱他站好,恰到好处的轻柔比客气浓一些,比亲昵远三分,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蓝教主,一别十年,君可安好?”
第56章山中岁月之返程
天下尽多意外事,若能预知这场相遇,郭荣定会回避。但他本是谦谦君子,向来情礼兼到,如今又做了政客,习惯尽心打理每一段有价值的关系,于是既来之则安之,把对方当做久未谋面的贵客好生接待,笑着道歉:“适才不慎惊了蓝教主的驾,害你落水,真是罪过。”回头招呼亲兵:“快把我的纱袍拿过来。”
贵族出游都会多带几套衣衫,以备脏污时更换。
亲兵飞奔过来,送上一件月白纱衣。
郭荣接过,亲手替蓝奉蝶披上,再将他的湿发仔细捞出来。
“教主在何处下榻?小王派人送你回去。”
句句话关怀备至,却都是浮于表面的客套,若心中有情,不会这般风平浪静,更不会急于送别,蓝奉蝶明白郭荣其实是不想见他的,他不在意他的近况,连寒暄都觉得多余。
不能流露哀怨,他配合地客气着:“我就住在这附近,不劳殿下心了。”
郭荣会意一笑,就此告辞显得太冷漠,便问出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教主此行是路过还是专程来襄阳办事?”
“我…是来办事的。”
“哦?那可有用得着小王的地方?如果有尽管开口。”
“谢殿下美意,事情均已办妥,我也准备回苗疆了。”
“哈哈,那小王只好另寻机会效劳了。”
郭荣语调随意,实则字斟句酌,而且只字不提苗景,为的是保全双方颜面,殊不知这份淡然更令蓝奉蝶伤神,看重的才会生爱生恨,平和的往往因为不屑。
明明早已看清他的心思,还是千里迢迢赶来了,这男人是团烈火,每次接触就让他痛心刻骨,却无




假凤虚凰 分卷阅读150
法抗拒他的光亮,终想靠他近一些。
风露桥头,脚边月光如碎玉,往事轻剪眉梢,裁下巫山一片云,那似幼似真的沧海一梦,只存在于他一个人的记忆中。
“你怎么不告诉柴师弟你和他行过**?他那个人最标榜道义了,若知此事,兴许会出于怜悯多陪你睡几次。”
最柔软的回忆总被那个恶毒的声音和嘴脸破坏,就像执意污染洁白丝绢的浓墨,那女人的诅咒专挑他不设防的时候发作。
“蓝奉蝶,你竟然骗我!”
“你既然敢利用我,就别为今后付出的代价心疼。”
“我要夺走一切你看重的东西,让你一辈子心痛懊悔,一辈子活在我的阴影里。”
“蓝教主,求而不得的滋味如何?”
…………………………………………
妖魅的笑声在脑中撞击,他这一生有两个心魔,一个令他深受爱欲煎熬,一个让他在嗔恨中沸腾,前者得不到,后者除不掉,比这些更磨人的是这两个人的关系。
“蓝教主,你怎么了?”
郭荣被蓝奉蝶巨变的神色惊动,心情随之忐忑。
蓝奉蝶额头浮起虚汗,也被郭荣的惶勾起疑心。
“你这几年,可曾到过商怡敏的消息?”
他忍不住犯禁,触及了彼此小心封印的话题。
郭荣忧虑摇头,踌躇地低叹一阵,谨慎求告:“当年之事确是师姐不对,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绝不会无缘无故滥杀无辜……”
时隔十余年,再听到相同的辩护,蓝奉蝶的悲愤不甘也未褪色。
“你的意思是我师父和绿竹寨那上千口人都该死了?”
郭荣无意激怒他,急忙赔罪:“小王绝无此意,我是说,师姐当年也是无心之过,她说她只想试试那千机蛊母的威力,以为令师能够克制那些蛊虫,谁知竟铸成大错。”
蓝奉蝶凄然露笑:“反正不管她做什么你都能为她找借口,你我又何必再争论此事。商怡敏盗走我诸天教的镇教之宝《万毒经》,又害得我家破人亡,不手刃仇人,我死不瞑目。”
“蓝教主……”
失控的情绪导致失误,仿佛另一个人借他的唇舌发问:“你会为了保护她,杀死我吗?”
郭荣眼波震荡,但扬起的眉目转瞬平复如常,声音也像熨帖的绸缎,不现一丝褶皱。
“我会全力阻止,不让那种事发生。”
这柔软的绸缎勒住了蓝奉蝶的喉咙,在郭荣这里他连侥幸的雏形都看不到,这男人正直而狡猾,总能适时抽身,到安全的地方坚壁清野,平心定气地看他演独角戏。
再进一步就成无事生非,他既退避三舍,自己又何来恋战的机会?
“殿下,蓝某告辞了。”
冷声道别,转身的姿态也很决绝,艰难捍卫着自尊的底线。
那人用温言软语送行:“教主珍重,我们后会有期。”
蓝奉蝶绝望地闭上眼睛,真有些怨恨他这面面俱到的温柔,一边流水无情一边又润细无声地制造错觉,用情丝牢牢缚住了他抽刀断水的手。
风向忽变,轻盈的纱衣如薄雾袅袅飘浮,郭荣不等它落地,上前一把捞住,那黑衣黑发的美人已隐于夜色。
蓝奉蝶逆风奔跃,在黑色的湍流中灭顶,得不到的终是得不到,爱难了,恨却一定要消,不管那妖女藏身何处,他都要找到她,用她当年残害恩师亲友的方式处死她。
商荣不知道在他离开的半天里出了这么多纷扰,听赵霁大书特书苗素闹事的场面,认为真实性有待考证。
“苗小姐不是很尊敬蓝奉蝶吗?怎会做出这种事?”
“那丫头尊敬过谁啊,还不是装出来的。看她的样子好像跟蓝奉蝶有深仇大恨,见了他眼睛瞪得快吃人了。”
赵霁用手指撑大双眼,夸张模仿苗素当时的表情,好让商荣看清这丫头的泼妇嘴脸。
可能是代入感不够,商荣非但不反感,还站在苗素的角度分析原因。
“或许蓝奉蝶真做了令她生气的事吧,我也不喜欢那个人,冷冰冰傲兮兮的,好像所有人见了他都该下跪似的,真不顺眼。”
听他不贬反褒,赵霁气得直跳。
“那丫头给了你多少好处,你非帮着她说话?连师父都说她刁蛮任性,以后会给她爹捅大篓子,就你还护着她!”
商荣觉得他才叫小肚鸡肠:“苗小姐是女孩子,在家又得宠,性情骄纵点很正常,但我跟她打交道时没发现她的言行举止有不能容忍的地方,反倒是你,动不动当面背后地寻人家不是,哪里像个男人?”
赵霁再不会反省,气不过他偏袒苗素,立马反咬一口。
“那我还觉得糖心人很好呢,怎不见你待见他?还老拿难听的话挤兑人家,我算看透了,你这人就是见色起意,对着个女的便惺惺作态假装君子,换成男的就左看右看都不顺眼!”
商荣最烦他提唐辛夷,皱眉火道:“什么叫见色起意?我这明明是人之常情,你看那动物,公的和公的放一起就打架,遇上母的才温顺,男人跟女人相处本该温和有礼,不然怎么能显示出大丈夫的风度?再说,我就觉得苗小姐比唐辛夷好得多,嫁给姓唐的真是委屈死她了。”
不用手指支撑赵霁两只眼睛也瞪成牛眼,狠狠剜在商荣脸上。
“你可算招认了,你就是不想苗素嫁给糖心!当初还假模假样说自己不在乎,其实心里早嫉妒得发疯了是吧!”
“别拿手指着我,你小子想造反吗?”
商荣挥手打开赵霁戳到鼻尖上的指头,不念着他伤势尚未完全康复,真想结结实实揍他一顿。
门口竹帘轻响,一回头,陈抟正忧烦地望着他们。
“又在吵又在吵,生怕别人不来看笑话?”
商荣刚道了声“师父”,就被赵霁的嚣嚷压下去。
“太师父,商荣喜欢苗素,一直对她和唐辛夷订亲这事不服气,您快想想办法让苗门主退婚,把女儿改嫁给他,不然他老针对唐辛夷,今后说不定会横刀夺爱呢。”
他任性起来和苗素半斤八两,商荣头都被他气炸了,扭头扬手抽他一掌,赵霁哎哟扑倒,耳朵嗡嗡乱叫,商荣打过他几百个耳光,没有一下比这次用力。
他像竹签挑秤砣,委屈极了,总归栽倒,索性瘫在地上撒泼大哭。
陈抟又气又急,手指颤颤地指着商荣责备:“霁儿伤还没好,你怎么能下重手打他?”
他上前将赵霁抱到床上,略略抚慰几句,转身喝令商荣:“跟我来!”
师徒二人一先一后出门,赵霁猜商荣定是被叫到陈抟屋里挨训去了,想听听太师父会怎么骂他,狠狠擤了几把鼻涕止住哭声,抹干眼泪,溜到那间客房的窗户下偷听。
陈抟想来已严厉教




假凤虚凰 分卷阅读151
训过商荣,赵霁去时他的声气已大为缓和,对话内容更接近谈心。
“霁儿说的可是真话?你当真对苗小姐有情?”
商荣千般气恼万般无奈地答话:“师父,那混小子满口胡言,您怎么能听他的?我跟苗小姐顶多算熟人,连泛泛之交都谈不上,岂会对她有意思。”
陈抟轻轻一声:“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苗素这女孩子太难驾驭,哪个男人若倾心于她,日后必有吃不完的苦头,商荣最好别看上这类型的姑娘。
本着防微杜渐的心态,他忽然心生一念,莞尔道:“你再有半年就满十四岁了,该提前考虑成家立室了,汾州万兽庄尹庄主的独生女生得温婉端淑,只比你小一岁,年初尹庄主来峨眉做客,对你很是夸赞,想将女儿许配与你。前阵子门下应酬多,为师忘了说,现在就来听听你的意见,你可愿意娶那尹小姐?”
不提商荣,单说赵霁听了这话就像被人拿大铲子扎扎实实拍扁的虫子,一根毛都动不了了,苗素这颗眼中钉尚未拔掉,又凭空钻出个尹小姐,他怎么能让这高矮胖瘦都摸不清的女人抢走他最最依赖的人?
就算商荣答应了,我也要想办法破坏这门亲事,回头就写匿名信向尹庄主揭发,看他肯不肯把宝贝儿女儿嫁给一个自私小气、吝啬抠门、暴躁粗野、冷酷狠心的坏小子……
他阴暗的心思将昏暗的天空熏得更黑了,完全没想过自己才有横刀夺爱的潜质,注意力全记挂在商荣那张嘴上。
“师父,我还不想成亲。”
身旁的草丛里传出几声蛐蛐叫,将黑幕咬出两个小孔。
陈抟犹在劝导:“不是叫你现在就成亲,先订下婚约,等过两三年你们都长大了再办婚事。”
“那我也不想。”
“为什么?”
“……那尹庄主长得跟头河马似的,万一尹小姐随父亲,我今后岂不是要跟河马过日子?再说汾州产醋,她生在哪儿多半也是喝醋长大的,听说爱吃醋的女人最难缠,徒儿想轻松过日子,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陈抟哈哈大笑,赵霁也又惊又喜,暗地里啐道:“还说自己不在乎美丑,这不一试就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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