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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他瞧着无名火起,抓起来一股脑扔进灶膛。
商荣见状,嘴唇虚张,犹豫一番到底忍了下去。
此前他们多次为这种事争吵,商荣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可那些女客总是趁其不备往花篮箩筐里藏东西,他忙着做买卖,不可能次次防得住。无心之失被赵霁骂成不检点,不依不饶揪着他闹,甚至撒泼啼哭,赌气绝食都曾有过。
商荣气他无理,但看他哭得惨兮兮,饿得病恹恹,心下又很不落忍,日后再遇此种情形便随他发落,只可惜那些物件多是描细绣的良品,拿去城里叫卖也能换不少钱,被他一把火烧成灰,怪可惜的。
少时饭熟,师徒俩摆盘铺碗,斟酒添汤,各自消去不快,乐淘淘地吃喝聊天。
赵霁说起先前救助二滚一家的事,顺口提到王继恩。
“王师叔好奇怪啊,今天我让他跟我一起去温泉洗澡,他死活不答应,以前也是,从不肯在人前脱衣服,我和太师父、大师兄三师兄他们都一块儿泡过澡,就他没有。以前你老说他脾气像大姑娘,现在我也觉得他过于害羞了。”
商荣漫不经心接话:“他那不止是害羞,他身上有残疾,不愿被人瞧见。”
“残疾?”
“你还不知道?王师弟是个太监,那话早被割掉了。”
赵霁舌桥不下,他在玄真观呆了四年多,逸闻琐事听过不少,却不知道王继恩还有这种过往,忙让商荣细讲。
商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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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弟家是从河南逃难过来的,五岁时父母都饿死了,他的亲戚养活不了他,听说蜀王宫里正缺太监,就把他送了过去,谁知遇到的刀子手是个刚入行的空子,阉割方法不当,差点要了他的命。”
赵霁不知道太监是怎么阉割的,忙问:“那话割了会死人吗?”
商荣也不大清楚,拿古书记载的内容应付他。
“听说割掉以后要将鸡毛杆插入尿道中,几天后能流出尿液便能活命,王师弟就是没能滴尿,几天几夜连着发高烧,宫里人以为他活不成了,把他扔到屋外等死。也算他运气好,当时蜀王一个宠妃逼杀了一名宫娥,师父受那宫娥的家人请求,潜入王宫为宫娥报仇,正好遇到垂死的王师弟。看他可怜,顺道救下来送到神农堂求医。那里的神医治好了王师弟的伤,却治不好他的残疾,他刚进师门时身子骨很差,动不动小便失禁,师父用了很多办法帮他调理,才慢慢有了好转。”
赵霁彻然明了,怨自己反应迟钝,王继恩平时一些举止原本都有迹可循,他不喜别人提起“太监”二字,不愿在人前裸、露身体,受了刺激还会尿床,这些都是那场阉割遗留的影响。
正欲发表感叹,商荣忽然停下筷子,朝向门外的视线冰冻般凝固了。
一道单薄的人影立在门框中,肩膀和端着盘子的双手都在发抖,好像他本身就是张弱不禁风的纸片。
“王师叔!”
赵霁慌忙起身,感觉像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照此情形看,他们的对话已原原本本传到王继恩耳中,背着人说三道四已是不妥,何况议论当事人百般忌讳的隐疾,当场挨骂也活该。
王继恩确实怒火攻心,浑身血液都涌到了脸上,耳鸣如雷震,两眼冒金星,但那阴柔的性情做不到就地翻脸,还想扯个笑容做补丁,以失态。这笑容与破布相似,牵起屋里人的眉头,赵霁又强笑着唤他一声,搬出凳子请他落座吃饭。
“我吃过了,这是刚做好的青团,你着当点心吧。”
交出随时会坠毁的餐盘,王继恩腾出一些力壮大气势,凛然吩咐商荣:“商师兄,麻烦你出来一下。”
两张嘴在议论,他的敌意却尽数涌向商荣,估计把对方当成了搬弄是非者。
赵霁急愧劝说:“王师叔,我们……”
他尚未想好对策便用了“我们”一词,以显示无论好歹都将站在商荣身边。
王继恩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低声道:“赵师侄,我想和商师兄单独谈话,请你无论如何别跟来。”
氤氲夜岚慢慢吞噬了远山近林,商荣跟在王继恩身后,看他空荡荡的衣袂乘风飘舞,扬出莫名的凄清,宛如含冤夜奔的鬼魂。
他们已离开茅屋三四里,此刻只有鸟兽旁观,但王继恩迟迟没有停步的意思,径往孤峰绝壁而去。二人轻影横斜,纵跳无声,先后攀上千尺岩,月轮出云海,洒下一地霜。
“王师弟好身手,这套‘雁翎飞步’已得了师父真传。”
商荣试图拿好话缓解他的怒气,他与人接洽通常寸步不让,对王继恩多有例外,这师弟模样脾气都偏女儿态,故而商荣在潜意识里常把他当做女孩子容忍。
殊不知他这份好意都被王继恩当做贬讽,他一直对这个骄傲自矜又才智兼备的师兄满怀嫉妒,湿地里的苔藓看笑傲春风的鲜花已是难堪,况且这株鲜花还用茂盛的枝叶遮住了他所向往的阳光。
他心中突觉刺痛,好似一把利刀割着心脏,刷然开裂,成为一道不能修补的创痕,一阵百感杂糅,竟生出摩天怨气,不自禁地对商荣起了恨心。
“商师兄,我们来比试一下武功吧。”
他撩起衣摆塞入腰带,自顾自摆出邀战的姿态。
商荣不排斥与师兄弟们切磋,可王继恩一副寻衅的架势,拳脚一到恐怕更伤和气。
“王师弟,今天不大合适,我看还是改日……”
王继恩沉然质问,音色如同臌胀的风帆,盛满怒意:“你看不起我吗?觉得我没资格和你交手?”
“我没那个意思。”
“那就接我这招!”
王继恩扭身发力,飞起一掌击向商荣天灵,振气破空,地面碎石波分浪开地飞向左右,商荣奋起接下这一掌,衣袖似花瓣绽放,脚边砂砾都被卷荡一空。
王继恩底子薄,资质也不见得优秀,然而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十年苦修,武学根基颇为牢固,身手已不屈人下,倾力相拼,数十招内竟能与商荣持平。
商荣自然是打了让手,不像他招招凶狠,到后来隐然现出搏命的趋势,显是借比武宣泄怨怒。
再打下去非得见血,商荣不愿伤人,动起真章,以求尽快结束拼斗。
一缕暗云飞过,万物遁形,王继恩忽如白鹤腾起,双掌如刀,猛刺商荣肩窝。
商荣不慌不忙,拂手如拈花,一招大开大合的“叶落归根掌”将对手攻势尽数化去。
王继恩招数已老,然杀心更炽,两手强行交扣成锤,再次击打商荣顶阳骨。
商荣方才那招已将真气激发到顶点,有如崩流怒涛,沛莫能敌,王继恩身子刚一挨拢,整个人都被罡气弹飞,昏头昏脑落下深渊。
身似蜉蝣,风割浪卷,浑身撕裂般疼痛,陨身糜骨的一刻就在瞬息间。
忽然,一股柔和的劲道托住了他,压迫耳膜的风啸顿时转缓,商荣用内力抵消掉大部分足以令他受伤的冲力,抱住他落到平整的岩石上。
云翳如鸟羽凋零,露出皎洁月华。
“放开我!”
王继恩挣出商荣臂弯,还想趁势扇他耳光,被他仰头避过。
“王师弟,你发脾气我能理解,但这么没分寸地闹腾就太过分了。”
商荣出指点住他的气舍穴,以他再做出过激举动。
王继恩恨满胸臆,泪光点点中藏着数不清刀枪剑戟。
“你背地里败坏赵师侄对我的印象,反怨我闹腾?”
商荣辩解:“是他先问我你的事,我才随口说了几句,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并没有胡乱编排。”
王继恩眼睛几乎瞪出血来,商荣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生硬了点,让步道:“好吧,是我不对,没考虑你的感受。但那件事很多人都知道,迟早会被赵霁打听出来。再说了,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敢笑话你。”
“住口!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王继恩嘶声吼叫,他声带薄,嗓音清,相识至今,商荣只听过他细声细气讲话,立刻被这厉如枭鸟的声气惊呆了。
“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把我当成废人怜悯嘲笑,只有赵师侄不一样,他是唯一一个用正常眼光看我的人,你却偏偏把我的缺陷暴露给他看,想让他加入你们的行伍,一起轻视我吗!”
这些思想直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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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箭刺着王继恩脆弱的心灵,哭不出,笑不出,心脏暴跳,面色变异。
商荣真没想到几句闲话会对他造成如此大的伤害,口齿好像锈住了,半晌吭不出声。倘若他在待人接物上能有赵霁一半圆滑,做小伏低,多赔几句软话兴许就能哄过去,可惜生来没那种天赋,加上刚强自傲,要他哄人,除非铁树开花。
“你硬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如果打了一架还不能消气,我可以帮你把赵霁找来,你揍他一顿大概能解恨。”
他认为事端是赵霁挑起的,这小子理应负一部分责任。
王继恩却会错了意,以为他在炫耀对赵霁的掌控权,心中鸩毒越煎越浓,不自量力地运功解穴,打通经络后喷出数口鲜血。
“王师弟!”
“别碰我!”
王继恩躲避商荣的扶持就像躲避令他痛不欲生的自卑和耻辱,扬身窜入阴翳的林木中。
商荣心里一阵波澜涌动,不安像潮气浸润,这时的不安只因愧疚,他不怕王继恩报复,觉得那柔柔懦懦的师弟干不出什么名堂,说白了他的确从内心里轻视这个可能成为敌人的人。
轻敌的后果有多惨烈,不久的将来就会验证。
第80章乐魔之试剑
漱玉崖,杂花乱树,雀啭旖旎。飞瀑如练,系在峰峦颈间,泉水叮咚,恍若天籁。
赵霁坐在一块浓阴覆盖的岩石旁,初夏蚊虫滋生,不一会儿手脚就被叮出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红疙瘩,他一怒下运起炽天诀,放射出三丈炎气,蚊蝇蚂蟥横死无数,地上杂草也焦脆了。可过不多久,那些嗜血的小恶魔仍前赴后继扑上来,欲保安宁,最好的方法是离开这阴湿之地,他起身张望,见附近没有更好的藏身所,叹了口气,重新坐下。
他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商荣和王继恩闹翻已有月余,惯会挑刺的他把邪火撒到赵霁身上,怨他没事瞎打听,害自己背黑锅。
赵霁固然窝火,想到同门失和有害无益,数次去找王继恩道歉。怎奈这人有心躲避,不是找不着人,就是有外人在场,赵霁知他每月初三至初八都会到漱玉崖采药,这天便早早在崖上等候,为此甘做蚊虫的口粮。
卯时将尽,兽径上终于闪出那背着竹篓的清癯身影,赵霁防他避逃,等他走到近处才出其不意跳出去,笑呵呵行了个礼。
“王师叔好。”
王继恩忽如兔惊,后退两步,两颊绯红,扭头朝回疾走。
赵霁抢先堵住去路,赔笑道:“王师叔,你干嘛不理我呀,我等你等得好辛苦,手脚都被那些死蚊子死蚂蟥咬肿了。”
他亮出血痕斑斑的双臂搏同情,王继恩的心一触即软,连忙掏出药盒,挖了些消肿止痒的膏药,替他细细涂抹伤口,中途二人目光不期而遇,这腼腆的小师叔羞赧更甚,耳垂红成了珊瑚珠子。
“好了,腿上的我自己擦。”
赵霁笑着拿过药盒弯腰涂药,一埋头,王继恩又像摆脱陷阱的鸟儿急欲高飞。他慌忙抓住他的右手腕,急嚷:“王师叔,你别走啊!”
王继恩扭头不睬,周围鸟鸣、猿啼、虫吟、泉笑,连风都哼着轻快的歌,天上地下,好像只他一个不会出声。
赵霁最擅哄人,一张甜嘴能开花,无论是暴躁的商荣还是娇憨的唐辛夷都受用,初次在温软内向的王师叔身上试验,想来也会无往不利。
他慢慢移动脚步,转到王继恩跟前,柔声说:“王师叔,你还在生我和师父的气吗?其实我老早就想跟你认错了,可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王继恩嘴唇动了动,几不可见的缝隙间钻出一句细若蚊蚋的话语。
“我没生你的气。”
这话含义明确,只恼商荣不恼他。
赵霁百样明,于此事上却麻痹大意,没体察出他的用心,原想救过补阙,结果所作所为都成了火上浇油。
“您也别生我师父的气,那天他和你谈完回家,狠狠教训了我一顿,差点把我两只耳朵抽聋了去。”
他本意是体现商荣刚正严明不护短,谁知竟激得王继恩变脸嗔怪:“他凭什么打你?”
赵霁见他神情不对,方意识到自己言辞不当,忙说:“师父是替你出气啊,都怪我多嘴,胡乱打听长辈的事,害你们产生误会,正该挨罚。”
王继恩可不这么想,反倒认为商荣自恃身份,任意拿赵霁撒气,新怨叠旧恨,眉宇间拧出深深的沟壑。
赵霁还以为他在怪自己旧事重提,赶紧卖力赔不是。
“王师叔,我已经知错了,以后一定管住嘴,谨言慎行。不过……也请你别多心,我绝没有轻视你的想法,还和以前一样喜欢你敬重你。老实说,从我拜入山门的那天起,我就把你当成自己的亲人,牙齿和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那一家人也不能轻易伤了和气不是?求你原谅我一回,好不好?”
王继恩压根没怨过他,听他这么柔声下气地哄慰,又心酸又欢喜,怕当着他的面落泪,连忙瞥过脸去,右手缓缓从他掌心抽离。
手上的细茧擦过赵霁手指,提醒他出示心备好的礼物。
“王师叔,前天我下山买粮食,见镇上的香粉店有卖这个的,就给你捎了一盒。”
他拿出一个瓷的小匣子,匣身呈贝壳状,线条圆润,里面装着墨绿色的晶莹药膏,闻着清香扑鼻,看来是很珍贵的香脂。
“这叫‘七香嫩肤霜’,是用牵牛、白芷、甘松、藿香、檀香、玫瑰、田七和阿胶珠混合珍珠粉制成的,能清除手脚上的粗皮老茧。你常年料理观里的炊事,双手总在水里浸着,年纪轻轻就生出这么多茧子,该好好保养保养。”
王继恩下意识背起双手,他头脸身子都洁白细嫩,唯独双手丑得要命,干瘦粗黑,比伐木老翁还显苍老,平时自己都懒得多看一眼,想不到能得赵霁关怀。
惊喜恰似饱灌苦药后的一颗糖,熨平愁眉,他赧然解颐道:“这东西是妇道人家用的,你让我用,是想让人笑话我?”
他开起玩笑赵霁便放心了,跟着凑趣:“没有的事,外面多的是涂脂抹粉的公子哥,用点润肤霜怎么了?我师父怕麻烦,习性粗糙,不然我早给他买了。”
言多必失,惹得王继恩翻然作色:“原来你师父看不上的东西才给我,真是多谢你这份好心了。”
说完将瓷匣重重塞还给他,调头气冲冲直行。
赵霁不住悔过,紧赶慢赶追着他走出一里地,总算截住。手掌连续拍打嘴唇,忙忙慌慌求饶:“是我嘴笨乱说话,王师叔别生气,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他拿出向商荣撒娇的那套手法,拉住王继恩胳膊摇晃,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声蛇咝般的冷笑,赵霁认得这是韩通的声音,转过头,神色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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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每近一步他眼里的霜气便浓一分。
“光天化日,你们在这儿卿卿我我,真以为没人看得见?”
韩通的敌意比他只多不少,本生就是鹰钩鼻,怒气上脸,更像只抢夺食物的秃鹫。
王继恩羞恼窘促,轻轻甩开赵霁的牵扯,却不知如何抵御羞辱。
赵霁替他反驳:“韩师伯,同门之间开玩笑也得有分寸,你切莫信口胡说。”
韩通冷笑:“我亲眼见你俩拉拉扯扯,怎么就胡说了?早看出你小子歪筋邪骨,越长大越下流,整天和你师父乱来就算了,还跑出来勾三搭四,真是跳进海里也洗不掉那身骚味儿。”
他长期将王继恩当做禁脔欺淫霸占,早不满赵霁与其亲近,加上这师侄一直对他轻慢无礼,数次和他公开作对,左右今日无人,不痛快敲打更待何时。
这点赵霁同他想法一致,刚进师门目睹韩通欺辱王继恩的情景时,他就立志降伏淫贼,还曾向王继恩许下三年之约,如今已是进山的第五个年头,自忖有能力实践承诺,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让对方跪地忏悔。
心念方动,口头上先还以颜色。
“韩师伯在说你自己么?我再下流也没干过欺男霸女的勾当,不像你,□□自己的同门师弟!”
仿佛晴空横过一个霹雳,震去韩通和王继恩脸上神采。
韩通怒极,大步逼近王继恩,已然兽性大发。
“是你告诉他的?!”
“我、我没有……”
王继恩脸如白蜡,后退时两条腿都虚软无力,他痛恨韩通,恨不得活剐了他。可只要这人活着就是长在他身上的脓疮,碰一碰便流血作痛,久而久之畏惧成自然。此时赵霁公然挑破创口,他羞耻害怕,真想当场一死了之。
赵霁无法体悉他的心情,只想着为其撑腰,挡住那凶蛮的恶人,率先拔出佩剑。
“韩师伯,师侄早想向你请教剑术,今日还望赐教。”
此举正中韩通下怀,当即持剑在手,两只眼睛瞪似铜铃。
“小子,你在找死!”
他一招“百鬼穿云”刺向赵霁咽喉,赵霁挥剑格挡,但听得金铁交鸣,震得群峰呜咽,耳涡疼痛。紧跟着,他凌空飞跃,连人带剑化成了一道金色的华光,韩通还未曾看得仔细,但听得一片繁音密响,好似翻盏撒钹,震起满地砂砾。只见赵霁长剑一展,风雷之声立住,他的剑搭着韩通的剑身绞了几绞,剑柄一翻,韩通突然发出一声怪叫,跄跄踉踉地跌退几步,接着光华闪闪,双剑再交,又是一片断金戛玉之音。
一旁观战的王继恩动魄惊心,韩通拜师十余年,剑术纯,远胜自己。赵霁入门不过五年,甫一对阵就能轻松压制他,相处数载,竟不知他乃练剑奇才。
赵霁并非无师自通的天才,在拜师的前三年还功力平平,巧遇商怡敏后才在她的指点下取得了一日千里的进步,如今习得她几套真传剑法,认真较量,比起商荣也不逊色,对付韩通绰绰有余。
韩通十招内已露败相,赵霁刚习武那会儿他曾看过他的剑法,不过尔尔,如今也抱定成见,不做时过境迁之想,还以为自己没出全力,被他侥幸占了上风。心想这小子猖狂傲慢,又知晓自己的丑事,传到师父那里不当耍子,不如趁机结果了他,王继恩脸皮薄,不敢张扬自身丑事,硬说成比剑失手,他也不敢否认。
杀心即起,招式骤变,左一剑“恶来馘俘”,右一剑“饕餮吞天”,都是一剑必杀的狠招。似这般恰合赵霁心意,不然还不好施辣手惩治他,当下也是一招凶过一招,上劈下戳,犹如大江长河滚滚而来,比韩通更猛十倍。
韩通看清形势,阵脚已然崩溃,激斗中赵霁猛地大喝一声,不觉使出“花雨无影剑法”里的“神瑛摇月”一招,顿时四面八方都是剑影,犹如天崩地裂地压下来。韩通没见过这么神妙的剑法,看一眼便目眩神荡,哪里招架得住,长剑脱手,一屁股坐倒在草丛中。
王继恩不禁失声骇叫,以为韩通将要丧命在他剑下,剑光乍然一,灵犀剑凝如秋水,刚刚点中韩通脑门。
一战告捷,赵霁犹不消恨,笑这淫贼太不中用,当胸补上一脚,踢得他四脚朝天,比乌龟狼狈。
“以后再敢欺负王师叔,我就杀了你!”
终于吐出憋了五年的恶气,他心里非常爽快,剑拉住僵怔的王继恩,悠然向峰下走去。
行不数步,一股铁寒意直冲后脑,知是韩通追袭,即刻反手一剑,下意识使出“花雨无影剑法”里的“天女回眸”。
剑光霍霍,剑风如轮,正好刺中韩通剑尖,那铁剑齐柄碎裂,雪片般满天飞散,在他面堂体表划出十几道细小切口。
他就像被施了定身法,邓邓呆呆不动了。
赵霁威风凛凛警告:“劝你趁早手,再来纠缠别怪我给你难堪!”
韩通的目的并非偷袭,他方才见赵霁剑招殊异,故意追击迫其出手,这次相看分明,更为那穷妙极巧的招式惊诧。怒瞪的鹰眼如同染了红锈的铁镜,映出二人双双离去的背影,嫉恨交攻,从反方向蹿下山崖,直奔玄真观而去。
赵霁不知自己无意中惹出祸殃,当晚也没向商荣知会此事。第二天清早谢渊亭来茅屋传话,将他领到观中面见陈抟。
“太师父,您有话吩咐弟子?”
“没什么要紧的,有些日子没考量你们的武功了,听说你近来长进不小,今天有空正好叫你来测验一番。”
赵霁本来提防韩通恶人先告状,见陈抟面色和蔼,未见责备之意,心下稍安,笑道:“能得太师父指教是弟子的福气,敢问要如何测验?”
陈抟莞尔,起身指一指墙上的宝剑:“我们到院子里去,当面过几招。”
赵霁以前也曾得太师父亲自教授剑术,对剑喂招是常有的,因而毫无戒意地跟随他来到屋外旷地,师叔伯们齐来观摩,韩通和王继恩也在其列。
赵霁剑尖向下,拱手作揖,陈抟照例让他先出招,他道声:“还请留情。”,一出剑便急如电掣,眼看就要刺中陈抟右肩。
陈抟身如烟消,不知怎地腾到他头顶,剑指背心,这一招是“青阳剑法”中的困敌妙招,名为“风飞云会”,此招若用得实了,对手就要被困在剑光里,再不能突围。往常他和弟子们练剑使用此招时都会事先打个招呼,出手也较缓慢。今日一开场便猝然发动奇袭,剑花如雨,劈头盖脸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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