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圣主脸色微滞,目露意外之色,旋即怒气上涌,既痛恨齐王平庸无能不成器,又恼怒封德彝戳中了他的“伤疤”,但瞬息间他就冷静下来。
他也是一个父亲,他想做一个好父亲,他不想重蹈先帝的覆辙,更不想儿孙们重蹈自己的覆辙,父子相残兄弟阋墙的人伦悲剧不能上演了,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也不能再做了。这是他在屠戮了所有的政敌,包括自己的兄弟,稳固了自己的皇位后,所做的誓言,他要信守自己的承诺,他要保护自己的儿孙,他不会诛杀齐王,哪怕齐王拔刀相向。现在齐王就“拔刀”了,这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已打定主意,等到两京政局稳定下来,他就利用政治清算的机会,囚禁齐王,以绝后患。
然而,封德彝却在这个时候,“不知死活”地劝谏他,给齐王一机会,让齐王北上戍边,这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让他难以接受。不过冷静下来仔细权衡,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能加强北疆镇戍,又能给齐王一个机会,缓和父子关系,同时也有助于增强圣主的“正面形象”,重振威权,激励北疆军民的士气,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事关中土和王国利益,个人情绪不应该影响到决策者的判断,这是一个上位者最基本的政治素养。
齐王身份特殊,虽然圣主已经“剥夺”了他的皇统继承权,但在没有彻底结束齐王的政治“生命”之前,齐王在名义上还是距离皇统最近的继承人,理论上他还是成为中土未来君主的可能。就凭这个“可能”,齐王的政治份量就非常惊人,圣主把他放在北疆,即便是打着政治“流放”的旗号,此举对北虏所释放出来的信号也是“危险”的,其对北虏所造成的威慑力也要大于十万镇戍军。
但是,北疆将帮助齐王壮大,南北大战将给齐王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个问题不得不重视,未来有可能引发新一轮皇统大战,毕竟在齐王北上戍边这件事的背后,河北人甘为“棋子”,就已经让人十分不安了,如果布局操控者是关陇人,那隐患就更大了。虽然就目前中外局势而言,圣主“将计就计”最为有利,但相比未来的弊害,“将计就计”是否值得?未来是否会悔之不及?
封德彝知道圣主担心齐王“坐大”北疆,重蹈汉王杨谅之覆辙,于是直言不讳地继续说道,“识人不明,用人失察,才会导致滔天大祸。先帝以圣上治江左,江左兴则中土兴。先帝以汉王驭山东,结果却截然相反。”
圣主登基之初,汉王杨谅叛乱,但祸根却源自先帝。先帝以汉王杨谅为并州总管,主掌代、晋、冀、幽、燕五十二郡之军政,名副其实的“北方王”,有与圣主争夺皇统的实力。但今日齐王就不行了,齐王北上戍边是“死里求生”,能否“求生”要看他的运气,如果他从南北大战的血雨腥风中杀出来了,生算是暂时无忧,而接下来能否“坐大”却不是看军队的多少,而是依赖于东都给他多少“资源”。
今日的西疆就是个鲜活的例子,当初西征大捷好不风光,西土经略硕果累累,但好景不长,很快东都就缩减了支持西疆的“资源”,然后西北危机爆发了,西土经略的“硕果”转眼就丧失殆尽。相比起来,北疆的“底子”虽然比西疆要好一些,距离东都更近一些,更容易得到支援,但它距离北虏也更近,“脸贴着脸”,除了长城外没有任何缓冲地带,所以自古以来,南北大战的主战场就是北疆,就在代北。可以想像一下,如果东都“卡”住了北疆的“脖子”,缩减支持北疆的“资源”,北疆的困窘可想而知。
因此齐王若想“坐大”北疆,其前提是东都有意帮助他“坐大”,圣主和中枢都默许和纵容他“坐大”,否则绝无可能。也就是说,齐王有成为祸患的资格,却没有据北疆而坐大的条件,而圣主的担忧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过于悲观了,有杞人忧天之嫌。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当年的皇统之争太血腥了,父子反目兄弟相残,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任何一个经历了那等刻骨铭心之痛的人,都会留下恐怖的阴影,难免草木皆兵,矫枉过正。
封德彝也不敢说得太直太重,毕竟当年的事情就算是他现在想起来也是不寒而栗,更不要说圣主了,恐怕圣主现在还能在噩梦中看到淹没在血泊中的兄弟手足,所以他只能“点到即止”,名义上是说先帝用人不察,实际上就是告诫圣主不要杯弓蛇影,以免对某些敏感人事做出过度解读。
圣主陷入沉思,眼神阴郁,久久不语。
封德彝也不说话,耐心等待。
良久,圣主缓缓开口,“爱卿去一趟高阳。”
封德彝躬身应诺。高阳危机是政治危机,高阳宫不会失陷,这一点圣主很清楚,封德彝也很清楚。
白发贼既受制于齐王,也受制于河北人,如果他不计后果攻陷了高阳宫,不但“害”了齐王,也连累了河北人,所以白发贼围攻高阳宫的真正目的,就是帮助齐王胁迫圣主,逼迫中枢妥协让步。但齐王显然不会把希望都寄托在高阳,仅凭一个“高阳危机”根本威胁不了圣主,若想达到目的,他还要拿出更多的手段,于是白发贼在围攻高阳宫的同时,又杀进了燕北,在桑干水两岸烧杀掳掠,直接威胁到了北疆镇戍的安全。
这才是致命的杀招,打到了圣主和中枢的要害,但此举可能会激怒圣主和中枢,那就适得其反,齐王不但延续不了自己的政治生命,反而会“死”得更快,所以齐王驰援高阳的速度肯定很慢,边走边看,以防不测。
现在圣主决定向齐王让步,满足齐王北上戍边的要求,以缓和父子间的紧张关系,重建父子间的信任,但这太难了,齐王不会轻易相信圣主,更不会到行宫“自投罗网”,于是封德彝就要承担重要使命了。主意是封德彝出的,最好的执行人当然也是他,如此重任,非他莫属。
封德彝犹豫了一下,问道,“圣上何时返京?”
言下之意,你给我多少时间处理此事?
圣主想了片刻,反问道,“爱卿有何建议?”
“如果燕北这边的事越闹越大,一发不可收拾,燕北危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北疆局势乃至南北关系,北虏必然要在代北那边有所异动,以向我施压,所以……”封德彝看了看圣主,发现其神色平静,这才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下臣认为,我们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代北,及时进行人事调整,给北虏以威慑,迫使他们不敢有所异动,如此才能方便段留守妥善处置燕北危机。”
圣主沉吟不语。封德彝的意思很直白,考虑到圣主和中枢要尽快返回东都,不可能长时间滞留北疆,所以在齐王的使用上,还是越快越好。
齐王北上戍边的速度越快,对南北关系产生的影响也就越早,如此圣主和中枢就$越早返回东都,就能越快稳定两京政局。两京政局稳定了,第三次东征才有可能提上日程,否则就算外部条件具备了,第三次东征也是遥遥无期。
“人事调整?”圣主微微皱眉,“爱卿打算亲赴代北?”
“代北地方势力复杂,人事调整必然涉及各方利益,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冲突,还是谨慎为上。”
圣主有些不满。封德彝“得寸进尺”了。以封德彝的身份,亲自送齐王到代北,传递给北虏的讯息就更“危险”了,而这显然会引起中枢主和派的愤怒,加深中枢内部的矛盾。
“兹事重大,明日再议。“圣主说道,“爱卿也来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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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六百二十九章 见好不收
封德彝离去之时,忧心忡忡,惶惶不安,不知道自己“触犯”到圣主的“底线”后是个什么结果。
虽然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齐王”两个字,还以“人事调整”来掩盖自己支持齐王北上戍边的真实目的,但圣主心知肚明,叫自己去一趟高阳,这是同意还是反对?抑或是警告,警告自己“责任自负”?圣主不表态,那么明日中枢核心层的讨论就非常重要了,一旦自己的建议给否决,自己的危机就加重了,而齐王的政治“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封德彝在行宫内夙夜难眠,而在数百里外的高阳,李风云也是辗转反侧。
今日李风云接到了两份急报。一份来自李子雄、陈瑞和韩曜,一份来自甄宝车和吕明星。
李子雄于七月二十九报捷,联盟左路大军顺利攻占灵丘和飞狐,韩世谔和周仲已率军杀进祁夷水一线,联盟筹划数月之久的北上之策的第二阶段基本完成,至此算是打下了一块“立足”之地,至于能否守住这块地盘,能否在燕北扎下根基,那是第三阶段的事情,联盟不但要为此付出更大努力,还要依赖于中外大势的变化,内因固然重要,外因更是不可或缺。
甄宝车于八月初一急报,涿郡的援军出现了,到达了巨马河北岸,但兵力薄弱,大约两千人马左右,所以不敢渡河攻击,只是派出斥候四下打探。依照李风云的嘱托,联盟这边“主动”泄露了一些机密,以展现联盟军队的“强大”实力,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两三天涿郡方向就会有大量军队南下而来。甄宝车为此征询李风云,高阳这边的粮食大概还要多少天才能运完,最好给他一个具体的时间,以便他在巨马河一线做出合理的攻防布署,以减少在阻击战斗中的损失。
一切都出乎预料的顺利,联盟在三个战场上都取得了先机。现在联盟在燕北抢到了一块立足之地,又在高阳抢到了很多粮食,而本来估计有一场激烈厮杀的阻击战场上,如今却是“风平浪静”,联盟这边主力云集,而敌军那边却杳无踪迹,这给了联盟队全身而退的机会。
甄宝车的这封信,实际上真正的用意就一个,请示李风云是不是“见好就收”,乘着敌军主力尚未到来,先行后撤,全师而退。
郝孝德、刘黑闼、孙宣雅、李德逸等河北豪帅们也是这个意见。高阳一战打得“轻松”,豪帅们赚翻了,钱粮捞足了,“壮丁”也抓足了。当然了,这些壮丁暂时还不能扩充军队,但问题是,这些壮丁既然给联盟大军运输粮草辎重,那不管是被迫还是主动,都背上了“通匪”的罪名,将来官府追究下来,那就是贼,就要杀头,所以联盟只要稍稍一宣传,再用些强硬手段,这些河北壮丁必定就是联盟的人了,而且必定会听命于河北豪帅。豪帅们的实力短短数天就翻番了,心花怒放之余,当然“见好就收”,要”抽退走人”了。
李风云不同意,因为他攻打高阳的目的有好几个,其中最重要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郝孝德平日很稳重的,此刻也沉不住气了,质疑道,“明公,高阳的粮草辎重都被我们抢光了,高阳宫也差点被我们攻陷了,这一巴掌打在圣主的脸上也算火辣辣的,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们的强悍?我们足够强悍,就能给齐王一个脱罪的理由,不至于因为屡剿不平而被圣主认定为养寇为重。目前以我们的实力,做到这一步已经难能可贵了。”
刘黑闼的言辞更为犀利,“明公所担心的,无非是我们会连累到豪门望族。之前明公执意杀进燕北,已经损害到他们的利益,如今更在他们的背后捅上一刀,必定反目成仇。既然如此,我们就要更早离开河北,以免与他们变成生死仇敌。”
袁安当即反问,“形势展到这一步,你以为我们还能一走了之?如果我们未能实现预定目标,未能帮助齐王北上戍边,河北豪门又与我们彻底决裂,我们还能在燕北立足?你是高看了自己的实力,还是把对手想得太幼稚?”
李风云当即阻止了争吵。问题不是出在阳这边,而是在上谷那边。
实际上高阳的粮草辎重很多,而壮丁很少,数千人而已,即便加上联盟将士,运输力量也是远远不足,所以这几天抓壮丁的范围已经扩展到百里之外了。依照李风云的估计,若想把高阳的粮草辎重全部搬空,以目前的运输力量,半个月都不够。
本以为涿郡那边驰援度极快,上谷巨马河那边的阻击很艰难,所以高阳这边“见好就收”,抢了就跑,抢多少算多少,但事实却不是这样,涿郡那边的驰援度极慢,这直接影响到了整个战局,因为燕北那边进展太快,韩世谔和周仲应该已经杀到了桑干水一线,严重危及到了燕北的稳定乃至燕北镇戍安全,这必然会陷涿郡留守府于腹背受敌之窘境,尾难以兼顾。以涿郡现有镇戍兵力而言,根本无法征战于镇戍和剿乱两条战线,必然有所侧重,而重点必定是镇戍,如此投入剿乱的兵力就有限。有限兵力分别投到燕北和上谷两个方向,那就很单薄了,难以对联盟军队形成威胁。
李风云的胆子顿时就大了,“胃口大开”,想把高阳的粮草辎重劫掠一空,同时联盟征战河北的时间越长,对太行山南北两麓形势的影响就越大,再加上他确信杨玄感已经败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圣主和中枢的耳中,并直接影响到中枢未来决策,第三次东征必然提上日程,凡此种种影响叠加到一起,李风云肯定会有利于联盟立足燕北,有利于齐王北上戍边,甚至有利于改变河北豪门的消极态度,转而积极与联盟展开合作。
但上谷那边的甄宝车、吕明星、郭明和王薄等豪帅却想不到这么多,他们的心态变了,如今燕北进去了,立足之地也有了,高阳那边的粮食也抢到了,一切都很顺利,比预计耗费的时间大大减少,既然如此,他们在巨马河方向的阻击时间也应该减少,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按道理的确应该如此,此次攻击的目标基本都实现了,联盟左右两路大军都战果累累,在巨马河一线设阵阻击的联盟主力为什么还要与卫府军激烈大战?为什么还要损兵折将消耗自己?
郝孝德、刘黑闼等河北豪帅看到甄宝车的信,就知道甄宝车的意图了。既然中路大军的豪帅们已经有了提前撤离的心思,那么即便李风云要求他们继续阻击,甄宝车等人也未必会遵从命令,到时间眼见不妙,随便找一个理由,一窝蜂地撤守蒲阴陉,高阳这边怎么办?所以郝孝德、刘黑闼等河北豪帅虽然也想把高阳的粮草辎重洗劫一空,但上谷那边的豪帅们实在不值得信任,为求安全,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先撤进常山关再说。
李风云手指郝孝德和刘黑闼,神情严肃地说道,“袁司马的话没有错,齐王能否北上戍边,直接关系到我们能否立足燕北,但齐王北上戍边的重要性远远不止如此。某早就对你们说过,不止一次说过,若想逆转身份,改变自己的命运,这次北上是最好的机会。南北大战马上就会爆,如果齐王肩负镇戍北疆之重任,那么以目前北疆镇戍之困境,齐王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度过难关。也就是说,到了那一刻,不是我们需要齐王的庇护,而是齐王需要我们的支持,如此一来我们的身份必然逆转,若在南北大战中建下功勋,也必能升官晋爵,荫泽子孙。”
郝孝德和刘黑闼沉默不语。当初他们之所以被李风云打动,积极支持北上展之计,就是因为李风云给他们画了这么一个“大饼”,后来每到“动摇”之刻,李风云都给他们“画饼充饥”,如今这个“大饼”看上去距离他们有些近了,焉能不动心?但相比起现实利益,遥不可及的未来利益还是暂时放一放为好,毕竟性命没了,实力没了,什么都没了。
“某亲自赶赴巨马河。”
李风云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尤其袁安和徐十三等联盟“老”人更是忧心忡忡。李风云亲自赶赴巨马河本身没有问题,既然巨马河那边军心不稳,李风云亲自赶过去指挥非常恰当,但高阳这边谁来坐镇?郝孝德始终有脱离联盟的念头,而刘黑闼总是以河北豪门利益为重,另外他们与豆子岗的孙宣雅、李德逸等豪帅又面和心不和,谁也不服谁,这愈加重了内部的矛盾和冲突。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忧虑不安的时候,李风云冲着郝孝德微微一笑,躬身致礼,“高阳战场,某就托付给你了。”
郝孝德急忙还礼,一口应承。此时此刻,也容不得他反复考虑了。
“齐王出现在高阳之刻,也就是你撤离高阳之时。”李风云嘱咐道,“齐王不到,你就不撤。”
郝孝德躬身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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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战隋 第六百三十章 神秘现身
八月初四,上午,巨马河南岸,联盟军队大营。
李子雄突然飞驰而至,让甄宝车、吕明星、霍小汉、夏侯哲等诸军总管非常意外,不知道李子雄目的何在。
甄宝车等人恭恭敬敬把李子雄迎进帅帐。出于尊敬和礼貌,甄宝车以晚辈自居,向李子雄详细述说了上谷当前局势和巨马河阻击战场的未来趋势,字里行间透露出了“全身而退”的意思,求战**并不强烈。
李子雄表现得很和善,把飞狐陉南北两线的战事也简要介绍了一下,左路大军攻击顺利,飞狐陉南线的灵丘和飞狐都已“收入囊中”,飞狐陉北线的蔚城、平舒等城镇也已“落袋为安”,目前韩世谔和周仲正沿着祁夷水北上,征战于桑干水一线,向燕北腹地推进,而李珉和牛进达则卫戍于灵丘,向莎泉方向择机而动,以阻击雁门和代北两个方向的卫府军。
但李子雄做为左路大军的最高统帅,肩负着为联盟开辟立足之地的重任,此刻应该坐镇飞狐统筹指挥,而不应该出现在侧翼战场,不应该出现在巨马河的阻击前线,这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对此李子雄也做了解释,不过他的理由实在过于牵强,“某之所以匆匆赶来上谷,是因为受了白帅的嘱托,要替他做一件机密要事。”既然是机密要事,当然不能宣之于口,搞得人人皆知。
李子雄人老成精,知道自己的异常举动引起了甄宝车等诸总管的高度戒备。虽然甄宝车等人并不担心自己干涉或夺取兵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在军事上的权威无人可及,一旦自己蓄意影响到中路大军的攻防决策,借助他们的力量以实现某些不可告人的甚至是损害联盟的目的,那问题就严重了。所以李子雄直言不讳地告诉甄宝车等人,自己此行是高度机密,不能有丝毫泄露,言下之意,我不会干涉或影响你左路大军的任何决策,我做我的事,你们打你们的仗,互不干涉。
甄宝车这次勉强放心,并试探着问了一句,“明公若要某等帮助,尽管吩咐。”
“某的确需要你们的帮助。”李子雄说道,“此次涿郡方面的反应非常迟钝,与我们之前的预测有很大出入,虽然不知原因为何,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形势展对我们越来越有利。现在左路大军已经杀到桑干水一线,直接危及到燕北镇戍安全;而右路大军已经成功包围高阳,抢到了我们所需要的粮食;你们的中路大军也在上谷攻城拔寨,并陈兵巨马河,阻挡了涿郡南下支援之路。”
“联盟三路大军齐出,在太行山南北两麓烧杀掳掠,声势浩大,必会给圣主和中枢以极大震动,如此联盟的强大实力得以充分展示,但此举的后果是什么?是否会帮助齐王北上戍边?圣主和中枢是否会如我们推测的那般,与联盟达成某种有限度的默契?而这种默契的真实意图又是什么?是缓兵之计,只待时机合适就四面围剿我们,还是有意利用我们驱虎吞狼,以便借刀杀人,抑或,正是我们所需要的那种有利于联盟展壮大的默契?”
李子雄说到这里,甄宝车、吕明星等联盟总管已经心领神会,已经估猜到李子雄匆忙赶到巨马河前线的目的了。此事除了李子雄外,联盟还真的找不出第二个具备这种“通天”能力的人。
“所以,某需要你们在巨马河一线坚持更长时间。”李子雄最后说道。
李子雄的要求并不过分,再说李风云至今也没有撤离高阳,甄宝车和吕明星必须继续坚守在巨马河一线,即便坚守的时间过了之前的预料,即便在坚守过程中付出了较大损失,即便他们产生了“全身而退”的念头,但只要李风云没有撤离高阳,他们就必须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单从这一点考虑,甄宝车和吕明星等联盟总管也不能拒绝李子雄的要求。
甄宝车没有直接拒绝,但也没有一口答应,而是婉转说道,“明公,依照白帅的命令,当他率军全部撤离高阳之时,也就是我们撤离巨马河一刻,因此,若白帅送来消息,说他已撤离高阳,我们必撤离巨马河。”
言下之意,我们要绝对遵从李风云的命令,就算你的使命很重要,但李风云既然没有命令我们无条件配合你,那我们就只能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给予配合,出这个权限我们就无能为力了,毕竟联盟的“老大”是李风云,而不是你老人家。
李子雄微笑颔,“某也要听白帅的命令。如果白帅命令你们撤退,某当然言听计从。”
既然互相尊重和谅解,事情就好办了,你好我好,一团和气,谈笑甚欢,甄宝车和吕明星等联盟总管更是乘机向李子雄虚心求教一些攻防战术。
下午,在涞水东岸打探军情的斥候十万火急禀报,涿郡再来援军,兵力大约在一万余人左右,午时前进入涿城,估计黄昏前到达泽伴小城。
泽伴小城距离安定驿大约三十余里,距离巨马河不足五十里,也就是说,不出意外,这支援军为安全考虑,今夜应该扎营于泽伴小城,然后与先期抵达安定驿的援军取得联系,详细了解上谷现状和巨马河战局,养精蓄锐后,明天赶到巨马河展开攻击。
联盟这边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涿郡又来了一万余援军,这其中大部分应该是幽州精锐军队,也不排除有年初圣主刚刚组建的骁果军,甚至还有可能有圣主的宿卫禁军,这么多军队气势汹汹的杀过来,联盟阻击压力就大了。
甄宝车、吕明星、霍小汉、夏侯哲等总管紧急商议后,当即决定向驻守在五回城的总管郭明求援,请调曹昆的联盟第二军迅沿易水而下,支援巨马河战场。又急告总管王薄,在包围易城的同时,迅加强涞水西岸的防御力量,以防止涿郡援军强渡涞水,抢占蒲阴陉,断绝了联盟军队的退路。
李子雄也参加了军议,对中路大军的防守部署持有异议,认为甄宝车等人的防守思路有严重问题,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是左路大军的主帅,突然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中路大军的战场上,本来就让甄宝车等联盟总管疑虑重重,十分戒备了,如果再在军事指挥上“指手画脚”,公然干涉甄宝车的战场指挥权,那不但是目中无人骄横跋扈,更是自找仇恨四面树敌之举,所以李子雄很识趣地闭紧了嘴巴,一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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