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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他坐在一边不说话,不代表甄宝车等联盟总管就能无视他,把他当“空气”。现在联盟组成复杂,内部派系林立,李子雄已经不是当初的“孤家寡人”一个,而是做为齐王一系在联盟的最高统帅,手下有一万多军队,实力强悍,已经具备了与李风云分庭抗礼之势,这种情况下就连李风云都对他“礼让三分”,更不要说甄宝车、吕明星这些出身卑贱的豪帅了。
甄宝车恭敬求教,态度很诚恳,毕竟李子雄的年龄身份地位功勋都摆在那,如今虽然“虎落平阳”,但对甄宝车、吕明星这些出身卑贱的晚辈来说,李子雄依旧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再说未来齐王若能“问鼎”,李子雄就是辅弼功臣,而他们这些人也能“鸡犬升天”,所以现在与李子雄搞好关系有利无害,实在没必要得罪他。
李子雄本想敷衍几句了事,忽然想到日后李风云知道自己到了巨马河前线,在甄宝车等人主动求教的情况下,依旧一言不,任由联盟军队与卫府军激烈厮杀,以致联盟军队遭受了太大损失,双方间必然产生误会,这对未来的合作显然不利。另外,齐王能否北上戍边,何时北上戍边,不但关系到联盟的立足展,还影响到了即将爆的南北大战的胜负,因此无论是高阳战场还是巨马河战场,都必须竭尽全力,最大程度地推动局势向有利于己方的方向展,以便帮助齐王尽快实现北上之目标。
“集中主力于巨马河南岸,借天险之力重兵阻击,以延缓敌军南下之度,此计的确不错。”李子雄善意地夸奖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委婉说道,“今日是初四,以某的推算,韩世谔、周仲和来渊应该已经横扫祁夷水两岸,正征战于干水一线,迅向燕北腹地推进。燕北局势一乱就会危及到镇戍安全,所以燕北必定以最快度告之涿郡留守府。段达为人谨慎,行事稳重,一旦接到白帅杀进燕北的消息,知道自己腹背受敌,有尾难以兼顾之危,必定命令援军止步于巨马河北岸。毕竟圣主和行宫就在临朔宫,距离燕北和上谷都只有三百余里,而目前我们的攻击已经威胁到了圣主和行宫的安全,段达不得不有所选择。”
此言一出,甄宝车和吕明星等人顿时意识到自己对整个战局的把握出现了重要疏漏,竟然都没有考虑到联盟军队在燕北的攻击必定会影响到涿郡的救援决策。
甄宝车第一个听懂了李子雄的暗示,当即冲着李子雄深施一礼以表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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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六百三十一章 阴谋论者
八月初四,深夜,泽伴小城外,涿郡援军大营。
卢君宪从安定驿飞驰而至,紧急拜见涿郡留守段达。段达和武贲郎将阴世师早就在营中等候多时了,原以为鹰扬郎将侯莫陈巍也就派个亲卫做信使而已,没想到充当信使的竟是范阳卢氏的卢君宪,这其中蕴含的讯息就复杂了。
卢君宪四十多岁,正当盛年,在范阳卢氏诸房系中也算是一个人物,做过地方官员,在中央也任过职,后来又到卫府出任鹰扬郎将,参加了东征,但正是东征葬送了他的仕途,因为在萨水大战中弃师而逃,只身而还,被下了大牢,有砍头的危险。好在范阳卢氏在中枢里有尚书右司郎卢楚,而吏部的司勋侍郎卢君业正是他的亲哥哥,有这些高层权贵的“庇护”,卢君宪侥幸保住了性命,除名为民,回家“种地”了。
卢君宪出身于中土五大级豪门,身份非常尊贵,而段达和阴世师都是以军功起家的西北武人,都是出自河西武威的官宦之家,段氏和阴氏在西北算是望族,但放到中土,与级豪门范阳卢氏一比,那就是乌鸦和凤凰的区别,贵族等级悬殊太大,所以段达和阴世师听说卢君宪在辕门外求见,毫不犹豫就迎了出去,在他们心中,“姓”远比“官”更为尊崇。
官职的高低和品秩的大小都无法冲击传承了四百余年的贵族等级制度的森严壁垒,虽然先帝时期就以改革的名义废弃了贵族等级制度的基础“九品中正制”,但门阀士族政治早已成为中土文明的一部分,融入到灵魂,流淌在血脉中,若想把它们彻底洗涤干净,不但需要漫长的时间,更需要血与火的淬炼。
进了帅帐,卢君宪递上以侯莫陈巍名义写就的书信。段达和阴世师匆忙看了一遍,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侯莫陈巍急报,今日下午叛军在巨马河、易水和涞水之间频繁调动,尤其易水河上,渡河叛军更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不过根据斥候打探而来的大量讯息分析,叛军不是集中兵力于巨马河南岸,而是把大量军调到了涞水以西,似乎有抢在涿郡援军抵达巨马河之前撤至蒲阴陉的迹象。
如果没有八月初三燕北的军情奏报,段达和阴世师对这一讯息肯定不会联想太多,但此刻,他们不能不充分挥自己的想象力,然后都想到了一个可能,调虎离山,白贼可能在调虎离山。
白贼为何突然攻打高阳?为何在巨马河设阵阻击?就是要诱使涿郡对战局做出误判,让涿郡留守府做出重兵驰援高阳的错误决策,这样等到涿郡援军强渡巨马河,气势汹汹地杀奔高阳之时,白贼就能集中主力,从燕北和上谷两个方向夹击临朔宫。
当然,燕北方向的叛军主要是牵制燕北镇戍军,不让燕北镇戍军有增援临朔宫的机会,而段达和阴世师因为正在支援高阳,也是回援不及,即便匆忙回援,估计也会在巨马河一线遭到叛军的阻击,如此一来,临朔宫的防守力量就很单薄,有些岌岌可危,而圣主和行宫的安全也就无法保障了。虽然凭借叛军的力量,白贼未必就能杀到临朔宫外,圣主和中枢也未必就有性命之忧,但白贼摆出的这一“弑君”架势很可怕,打脸打得厉害,最后不论圣主和中枢是否撤离临朔宫,此事都将给圣主的威权以沉重打击,在政治上更是让中枢“雪上加霜”,狼狈不堪。
阴世师由此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他不能再南下了,也不能匆匆忙忙赶去支援高阳了,因为这里面玄机太大,即便他一个卫府的武贲郎将,也从中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圣主和中枢的安全至关重要,而他的使命正是要确保圣主和中枢的安全,所以就算圣主诏令他救援高阳,此刻他也要阳奉阴违了。他害怕出事,害怕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一旦猜测变成了现实,他的头颅掉了也就掉了,不值钱,但圣主和中枢的安全无论如何也不能受到威胁。
段达知道的机密远比阴世师多,所以他对局势的推演也远比阴世师复杂。在段达看来,这个布局很可怕,做这个布局的人,其真正目标是圣主和中枢,而不是东都,所以杨玄感只是个诱饵,东都兵变也只是个假象,生在京师的那场风暴极有可能是为了掩护今日的“弑君”阴谋。
那么谁是布局者?谁是弑君者?答案其实一目了然。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不论是圣主身边,还是行宫内部,乃至幽州境内,都遍布“政敌”的身影,而这些“身影”只待时机合适,便会露出狞狰面目,就像在东都风暴中,那些支持杨玄感的贵族官僚一样,一夜之间就露出了獠牙利齿,杀伤力十分惊人。
由此可知,白贼并不可怕,白贼所领的乌合之众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隐藏在圣主身边的内奸,藏匿在中枢内部的“敌人”,潜伏在禁卫军、宿卫禁军和骁果军里的叛贼。
段达越想越是恐慌,但这终究是假象,没有证据,更没有事实,无法上奏,所以最现实最稳妥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一旦有变,便可积极应对,不至于惊慌失措,更不至于酿成灾祸,毕竟高阳宫只是圣主诸多行宫中的一座,即便化作了废墟,其价值也十分有限,追究下来最多也就是救援不利,但圣主和中枢的安全就价值无限了,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损失,只要损失一点,那也是杀头的大罪,担当不起。
如何才能按兵不动?按兵不动需要充足理由,要把后路想好,要想尽一切办法推卸责任。
段达想到了齐王。圣主诏令齐王火驰援高阳。齐王现在在哪?在河北的清河郡、信都郡一带剿贼,在永济渠和漳水之间,距离高阳满打满算也就三四天的路程,但圣主的诏令需要传递时间,所以依照涿郡援军现在的行军度,等到齐王赶到高阳,已经没他的事了。
这明显就是抢齐王的功劳,公然得罪齐王,虽然齐王在他们这些高层的眼里价值不大,得罪也就得罪了,但问题是,段达正在帮助圣主积极创造第三次东征的条件,而齐王北上戍边正是创造这些条件的有效手之一,因此段达有必要把救援高阳的功劳送给齐王,而不是占为己有。
段达有了定计,情绪也就稳定下来,与神色凝重的阴世师交换了一下眼色,取得默契后,随即转目望向卢君宪,问道,“你对白贼可有了解?”
卢君宪不假思索地摇摇头,“一无所知。”
段达暗自鄙夷,知道这些幽燕豪门世家与河北豪门世家都是一个“鼻孔出气”,虽然有地域利益上的矛盾和冲突,但在对待关陇人的立场上却是出奇的一致,考虑到白贼祸乱太行两麓的背后可能藏有可怕的阴谋,而其中的参与者必定少不了山东人,所以段达非常谨慎,试探起来愈小心。
“某昨天接到燕北的消息,白贼的军队突然从祁夷水杀出,在桑干水两岸烧杀掳掠,燕北形势骤然紧张,如果持续恶化下去,必然会威胁到燕北镇戍的安全。”段达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由此推测,祁夷水一线的蔚城、平舒,飞狐陉南部的飞狐、灵丘,可能都已全部失陷。”说到这里,段达望着卢君宪问道,“不知你可有这方面的消息?”
卢君宪面露吃惊之色,连连摇头,“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等惊人消息。没想到白贼如此猖狂,竟然杀进了燕北,危及到了燕北镇戍,匪夷所思。”接着他又换上了一副疑惑面孔,“一个小小的齐鲁贼,带着队伍渡河北上,千里迢迢,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上谷,这是何等手段?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白贼如何翻越太行山杀进了燕北?若是走常山关,就必然途径博陵,但博陵为何一无所知?难道白贼和他手下十几万人马,都是黑夜里的幽灵?”
段达忍不住就想骂人了,你这什么意思?蓄意挑拨,公开拉仇恨啊?河北豪门世家不声不就把你们这些幽燕高门给“坑”了,要报复你们自己去啊,拉上我干什么?
“常山关?”段达的脸色顿时严肃,“你有证据?只要有证据,某这就报奏圣主,对那些与贼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者,严惩不贷。”
“没有,某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卢君宪矢口否决,接着低声叹息道,“白贼杀进燕北,燕北就乱了,而燕北一旦乱了,不但危及到燕北镇戍,还会影响到整个北疆的局势,其重要性可想而知,但奇怪的是,襄垣公不倾尽全力支援燕北,剿杀叛贼,管好自己份内事,却亲自率军南下支援高阳,管起了河北的闲事,岂不是本末倒置?”
卢君宪的嘲讽之辞,听在段达的耳中,却是别有深意。很显然,幽燕的豪门世家更关注燕北,更在意燕北的稳定,这关系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也正因为如此,段达意识到未来的燕北局势比自己想像的更复杂,幽燕豪门世家在南北关系上的保守立场必将给自己的“借刀杀人”计带来更多的不确定性。
“你有高阳方面的消息?”段达立即问道。
卢君宪点点头,“据某得到的确切消息,白贼攻打高阳,目标是粮草辎重,而不是高阳宫,所以到目前为止,高阳宫还在许华的手上,安然无恙。”
段达大喜,断然决定屯兵泽伴,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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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六百三十二章 兄弟
段达知道卢君宪的意图,幽燕豪门世家蓄意阻扰涿郡援军支援阳,除了想“报复”一下河北人外,就是有意在齐王北上戍边一事上设置障碍。齐王不能北上戍边,河北人又遭到圣主的打击,白贼在燕北无法得到支援,必然会成“瓮中之鳖”,转瞬败亡,于是燕北再度稳定,南北关系还能维持,一切恢复原样。
然而,幽燕人不想南北关系破裂,不想自己的家园陷入战火,不想自身利益在南北大战中惨遭重创,并不代表圣主和中枢就有同样的想法,更不代表中土的主战派就会因此改变激进立场。
段达和阴世师同出河西武威,同为西北武人,同是以军功崛起的新兴贵族,对以重新分配权力和财富为最终目标的中央集权制改革持坚决支持的态度,所以他们同为改革派,同被圣主信任和倚重,对南北关系同样非常悲观,对第三次东征和南北大战都有着强烈的意愿和动力。
面对段、阴两位坚定的改革派和主战派,绝对忠诚于圣主的军政大臣,卢君宪的这些举动显得很“幼稚”,小伎俩而已,摆不上台面,也挥不了作用。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幽燕豪门世家面对今日困局,一筹莫展,束手无策,相反,他们在观望,在等待局势的演进,一旦局势的展不利于他们维护自身利益,他们必要会做出选择,而那时燕北乃至北疆局势必然更为复杂且充满不确定的变数。
卢君宪以隐晦的方式把自己的意图表达出来后,也就不再“纠缠”,告辞而去。既然目的达到了,也就毋须多费口舌了。再说段达是地方长官,阴世师是卫府将军,都不在中枢之列,对中枢机密知之甚少,从他们嘴里能够打探到的有价值的讯息亦是十分有限。
段达和阴世师客客气气地送走卢君宪后,两人便对当前冀幽燕三地的局势进行详细的分析和推演。
两人是世交,两人的父辈都是先帝的老部下,再加上同为西北武人集团的领军人物,利益诉求一致,另外两人年纪也相仿,在彼此的仕途上都曾给对方以助力,所以交情很深厚,亲如兄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段达曾是卫府的左翊卫将军,现在又是一方封疆大吏,在仕途上一直领先于阴世师,但从两家的贵族等级和政治地位来说,阴世师却比段达尊贵。
阴世师的父亲阴寿当年深得先帝信任,是先帝的近侍股肱。在平定尉迟炯的大战中,阴寿以监军的身份实际行使指挥权,为戡乱平叛建下大功,接着他临危受命出任幽州总管,征战辽东,屡克远东诸虏,为稳定东北疆局势立下了汗马功劳,爵封赵国公。正因为这层关系的存在,圣主对阴世师很器重,西征时,曾拜阴世师为张掖太守,以加强对河西的控制;东征时,又将其调任卫府武贲郎将,以加强对远征军的控制;初建骁果时,又委阴世师以重任,以确保如臂指使地指挥这支近卫军。
兄弟两人坐在一起商讨良久,“后知后觉”阴世师终于在段达的“指点”下,透过重重迷雾,看清了当前扑朔迷离的复杂局势。一句话,未来两三年内,南北关系的走向决定了中外大势的展,而南北关系如何走向,是迅破裂,还是维持现状,则取决于燕北局势的展,所以,对于圣主和中枢来说,控制了燕北局势的展,也就掌控了南北关系的走向,而对于主战派来说,控制了燕北局势的展,也就可以控制南北战争的爆。
“某这个涿郡留守,处境之艰难,由此可见一斑。”段达拍拍案几上的地图,感慨长叹,“某在各方势力的博弈夹缝中挣扎游走,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兼顾尾,更难以实现预期之目标,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阴世师有心劝慰,但面对段达的窘境,他实在找不到安慰的话。
涿郡留守府的主要职责是边陲镇戍,上至燕北,下至渔阳、北平,都在它的镇戍范围内,另外它是辽东镇戍的大后方,要给辽东镇戍以全方位的支持,因此不论幽燕这边的局势如何恶劣,涿郡留守府都必须预留一定数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给辽东,以确保东镇戍之安全。
从碛南大漠上的怀荒镇,到绵延千里的燕山,再到辽水河边的怀远镇,三四千里的边陲防线,给涿郡留守府所造成的镇戍难度并不大,真正让涿郡留守府陷入困境的是南北各方势力的利益博弈。这些势力中,以大漠北虏、远东诸虏、代北武人、燕北武人、辽东武人、幽燕豪门世家、河北豪门世家、代晋豪门世家等与北疆利益直接相关的本土势力最为庞杂,另外还有牵扯到北疆利益的关陇和江左两大政治集团,还有圣主和中枢,还有改革派和保守势力,等等,各怀其利,各显身手,由此不难想像,段达这个西北武人是何等的有心无力了,他不是应付不了,而是根本没有能力去应付。
段达的“借刀杀人计”看上去很不错,有很强的可操作性,有助于圣主动第三次东征,也有助于圣主在南北大战中击败北虏,但问题是,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聪明,大家都聪明,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就看谁有本事笑到最后了。
段达有没有把握笑到最后?没有,最起码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一丝把握都没有,现在他连白贼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何谈说服和控制白贼?
“阿兄,当务之急是未雨绸缪,是防患于未然,是把白贼攻打涿郡的路彻底断绝。”阴世师转移了话题。
阴世师是一个老军,一个远离政治的贵族世子,他早年追随父亲镇戍东北疆,后来又到西北卫戍,长年征战于边陲,在两京的日子屈指可数,对政治博弈和权谋之术均不擅长,这和长年宿卫禁中,陪侍在两代皇帝身边,游走于政治漩涡中的段达完全不同。虽然阴世师也非常迫切地想把东征继续下去,想动南北战争横扫大漠,但他主观上非常被动,依赖于最高决策层,而段达就不一样,段达积极主动,为影响到最高决策不惜用尽一切手段,所以段达看到白贼祸乱燕北就想到了借刀杀人,而阴世师却难以苟同,这些非常规的甚至是非法的手段,让生性忠厚的阴世师一时难以接受。贼就是贼,贼就是要剿杀,借助叛贼之力杀戮北虏,虽有渔翁之利可图,但亦有养虎为患之祸。
“阿兄,从已知讯息来推断,白贼若要攻打涿郡,可能会两线夹击。”阴世师手指地图继续说道,“一路渡过涞水,向涿城攻击前进,但考虑到我们如果回援,必然要横渡巨马河,抄袭他们的后路,所以这一路应该是佯攻,一方面可以吸引圣主的目光,牵制蓟城方向的兵力,另一方面则陈重兵于巨马河北岸,阻击我们,延缓我们的回援度。”
“白贼的主攻方向肯定在大防山。”
从蒲阴陉至涿郡府蓟城有两条路,一条由蒲阴陉向东北而行,沿涞水而进,翻山越岭,过楼亭、扳城,进入涿郡,越过大防山,再行一百五十余里就是涿郡府蓟城。另外一条则是从蒲阴陉向东南而行,先到上谷府易城,然后横渡涞水进入涿郡,由涿城方向赶赴蓟城,路程差不多,但较为平坦好走。
现在涿郡的南下援军就在第二条线路上,而这支援军如果回援蓟城,也是走这条路,所以阴世师据此断定,白贼如果要攻打位于蓟城附近的临朔宫,必然会选择第一条路,翻山越岭,不但隐蔽,有利于突袭,也有利于贼军迅后撤。
“阿兄,某的建议是,以最快度调兵增援大防山隘口。”阴世师说道,“你的留守府还有数千军队,从中调两个鹰扬府赶赴大防山隘口,如此既能确保临朔宫的安全,又能确保在突意外的情况下,把白贼的军队牢牢阻挡在上谷境内,不让叛军踏进涿郡一步。”
段达稍加考虑后就接受了,连夜下达命令,调兵增援大防山隘口。
接着段达“乘热打铁”,乘着兄弟两人相谈甚欢之际,突然问道,“如果某请你留下,你我兄弟齐心协力共镇幽燕,你是否愿意?”
阴世师早有预感,之前段达的表现太“热情”了,不该说的机密"了一大堆,说到最后就是他的各种“苦”,说白了就是需要帮助,尤其需要像阴世师这种亲密兄弟的帮助。实际上未来一段时间兄弟两人的目标是一致的,都要维护圣主和改革派的利益,都要继续东征,都要赢得南北大战的胜利,所以阴世师也愿意留在涿郡帮助段达,只是他对段达的一系列谋划持有异议,他不愿意与一个叛贼“虚与委蛇”,更不想养虎为患自取其祸。
“阿兄给点时间,容某仔细权衡。”阴世师没有一口回绝,他知道以段达的能力的确可以说服圣主把他留在涿郡,但问题是,他对段达的计策不认同,没有必胜信心。
就在这时,段达的一位亲信掾属突然匆匆而至,呈上了一封密信。
段达打开密信,只扫了一眼,脸色便骤然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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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六百三十三章 范阳卢氏的“善意”
封德彝书告段达,圣主要求其马上南下高阳,(说明圣主为了积极创造继续东征的有利条件,对齐王的态度正在生转变,齐王北上戍边不但有可能成为现实,而且齐王北上的度可能很快,为此封德彝告诫段达,必须火驰援高阳,帮助齐王迅解决高阳之危,千万不要在这个关键时刻帮倒忙,扯圣主的“后腿”。
段达“头大”了,局势展太快,他难以抉择,陷入进退维谷之窘境。
段达权衡良久,还是拿不定主意,遂把密信内容告之阴世师。当然,他蓄意隐瞒了消息的来渊。他和封德彝之间的合作是短暂的,也是秘密的,双方各取所需而已,但两人均为对立政治集团里的重要人物,此事一旦暴露,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信上说,今天圣主和中枢重臣们要具体商讨巩固和加强北疆镇戍一事,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人事调整。”阴世师看了一眼忧心忡忡、愁眉不展的段达,语含双关地问道,“阿兄,景公(封德彝)奉旨南下高阳,应该是在中枢决策之后吧?”
段达点点头,“很明显,所谓人事调整,实际上就是决定齐王的去向,所以景公若要南下高阳,必然等到中枢做出决策之后。”
“今日中枢能否做出决策?”阴世师继续问道。
段达摇摇头。中枢今天肯定很难做出决策,虽然就目前紧张的南北关系而言,齐王北上戍边的积极意义大于它的消极影响,但既然有消极影响,大漠北虏有可能对此做出错误解读,南北关系有可能进一步恶化,那么中枢反对的声音就不会小,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圣主突然转变对齐王的态度,把齐王放到北疆镇戍,其真正的目的是为动第三次东征创造条件,因此只要当前国内外的政治大环境没有明显有利于中央的“改善”,圣主和主战派就找不到信服的理由说服主和派,中枢自然也就无法在齐王北上戍边一事上迅达成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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