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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八月初三,黄昏,内史舍人封德彝拿着紧急拟制的裴世矩西行之诏书,请圣主审核。
这本来是内史侍郎虞世基的事,但虞世基却“推”给了封德彝,显然圣主有“召见”封德彝的意思,不过圣主因为某种原因没有说出来,只是给了虞世基一个暗示,好在君臣很“默契”,虞世基心领神会,一点就通。
封德彝忐忑不安,等待命运的裁决。
圣主看完奏章,顺手放在了案几上,抬头问道,“爱卿可知白贼?”
封德彝的心脏骤然收缩,接着疯狂跳动,让人窒息,霎那间竟有头晕目眩之感。这个问题可不是随便问的,里面饱受着浓烈的杀意,封德彝的答复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给河北豪门和他自己带来血光之灾。
“圣上,白贼的身份远比想像得复杂。”封德彝不敢犹豫,不假思索地回复道,“但他的背后,肯定不是河北人,因为河北人也是这盘棋上的棋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圣主眉头微皱,略略颔。圣主正因为看到了河北人也是这个布局里的“棋子”,所以才召见封德彝。实际上这件事仔细一推敲,不难现,如果圣主对河北人大开杀戒,与河北人决裂,对谁伤害最大?对圣主自己伤害最大,他将失去河北人的支持。谁是受益者?只有西京,只有关陇人。
“河北人为何甘为棋子?”圣主追问道,“爱卿对此有何推测?”
封德彝绝无可能提及白贼、李百药和齐王三者之间的秘密,这要是说出来,赵郡李氏有嘴说不清,必受其害。不过封德彝也从裴世矩在给自己的回信中,只字不提白贼,间接证实了自己的推测。封德彝在中枢做了十八年的内史舍人,亲身经历了自开皇末年以来一场接一场的政治风暴,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其中就包括榆林事件中,那个引了“巨大风暴”的小小秘兵。
裴世矩久居中枢,为两代皇帝主掌外交事务,可想而知他手中掌握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资源”,其中秘军就是裴世矩能够支配的重要资源之一。正因为裴世矩掌握了秘军,他才有讯息上的优势,才被盟友和政敌所忌惮,才能在政治风暴中屹立不倒。
当然,封德彝不会“出卖”裴世矩,他要“出卖”的是宇文述。
“圣上,当年在榆林,有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封德彝“点到即止”。
圣主惊讶了,被封德彝这突如其来的半句话掀开了记忆,脸色顿时凝滞。高层中,政治博弈永远都激烈而残酷,今天还是你好我好,把臂言欢,明天就是生死仇敌,拔刀相向。谁敢拿“南北关系”做文章?谁会用“南北大战”进行政治讹诈?谁有能力拿中土和王国的利益来做政治交易的“筹码”?唯有高层。
当年榆林事件中,中土两代政治大佬全部牵涉其中,先帝旧臣和圣主亲信大打出手,顽固的保守势力和激进的改革先锋血腥厮杀,就连中土第一功勋大臣高颎都死于其中,可想斗争之激烈。
在那场厮杀中,圣主和改革派笑到了最后,但是不是说,矛盾就此消失,仇恨也随之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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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六百二十六章 封德彝的选择
当年引榆林风暴的是宇文述的儿子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这两位贵胄违背禁令,向大漠北虏走私武器,实际上这等同于叛国,结果被人现举报。
但这件陈年旧事,与今日白贼有何关系?封德彝到底想暗示什么?是暗示高层又要掀起斗争,还是暗示高层中有人卖国?
当年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兄弟虽然死罪得免,但活罪难饶,永绝仕途,侥幸的是宇文述在圣主的“庇护”下安然无恙,而当年借此事向宇文述难的权贵中,也有一个人逃过了劫难,那就是苏威。
在中枢核心层,宇文述和苏威表面一团和气,实则明争暗斗,是你死我活的政敌。
如果白贼的背后是关陇人,那白贼与齐王之间的一系列“默契”也就有了合理解释,而此次白贼与齐王联袂“进入”北疆,看起来名义上是帮助齐王夺储,实则别有图谋,极有可能是蓄意破坏南北关系,挑起南北大战,摧毁圣主和改革派经略大漠之谋划,以此来报复东都对西京的遏制和打击,说到底,还是保守和改革之争。
圣主脸色阴郁,眉头紧皱,稍加思考后,问道,“断绝燕北走私,利大还是弊大?”
封德彝暗自松了口气。圣主睿智,所思所想与众不同,对他来说白贼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白贼为谁卖命,白贼与齐王合作的目的是什么,至于白贼和宇文述之间有何秘密,河北人在白贼北上过程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他都不关注,也毋须关注,他只要结果,结果最重要。
封德彝本来还担心圣主“盯”着白贼“刨根问底”,现在看来自己是多虑了。圣主站得高看得远,诸如白贼这类宵小根本入不了眼,当然了,圣主是不是相信了封德彝的话,或者看穿了封德彝的“伎俩”,估猜到他蓄意“抹黑”关陇人,故意给宇文述拉仇恨,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既然圣主主动转移了话题,封德彝的注意力也就迅集中到“燕北走私”。瞬息之间,他便理出了一个大概脉$,推测出了圣主的意图,心中顿时大喜。圣主还是相信他的,这次就主动给了他一个立功表现的机会,以此来堵住居心叵测者的“嘴”,这样在接下来的政治清算中,就算有人上奏弹劾他,圣主也有理由给予“庇护”,帮助他轻描淡写地化解这场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
但是,断绝燕北走私,到底是利大还是弊大?急切间,封德彝有一丝犹豫。
从主和派的立场来说,纵容燕北走私是维持南北关系的一个有效的辅助手段,断绝它,肯定会恶化南北关系,弊大于利。但从主战派的立场来说,大漠北虏已经崛起,正在迅展壮大,两虎必有一争,南北双方必有一战,这不仅是历史规律,也是当前中土、西土和大漠三强鼎足而立的格局所决定的,既然如此,中土有什么必要实施妥协让步的绥靖政策?
中土退一步,北虏就会进一步,就会越来越嚣张,越来越肆无忌惮,当前南北关系之所以紧张,恶化,原因不在中土不妥协,而在北虏贪婪无厌,步步进逼,所以,中土应该果断改变对北虏的态度,强硬、强横、强势,甚至不惜一决死战。这样若能逼迫北虏妥协让步,紧张的南北关系自然就会缓解,毕竟南北紧张态势的制造者是北虏,而不是中土,反之若北虏不知死活,非要正面抗衡中土,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南北大战,而中土并不惧怕南北大战,凭借牢固的长城防线就能御敌于国门之外。
因此从主战派的立场来说,燕北走私已经不是利大弊大的问题,而是严重危及到了中土利益,早就应该断绝了,所有纵容和参与者,都是叛国逆贼,都该杀。
封德彝一咬牙,毅然决断。他是河北人,与中枢主和派代表关陇人苏威、江左人萧瑀本来就是政敌,他突然在南北关系上改变立场,并不意味着他“背叛”了苏威和萧瑀。大家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有共同利益的时候合作一下,利益产生冲突了就分道扬镳甚至拔刀相向,这很正常。至于裴世,已经在书信中做出了明确暗示,给予封德彝以支持、理解和谅解。
“圣上,裴侍郎西行达成目的之后,中外大势的走向就会迅改变。”封德彝并没有直接回答圣主,而是直奔“要害”。
“依照裴侍郎的说法,在葱岭以西,大秦人(拜占庭帝国)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如果大秦人被波斯人灭亡了,接下来西突厥人就要独自面对波斯人的进攻,这对西突厥人很不利,所以裴侍郎认为,现在西突厥人实际上已经做好了攻打波斯人的准备,之所以把精力放在西域,甚至把牙帐都迁到了西域,一方面是为了麻痹波斯人,另一方面则是逼迫我中土与其联手夹击大漠北虏。”
“但西突厥人的真正的目的肯定不是攻打大漠北虏,他们不会把自己有限的力量消耗在葱岭以东,而是借东西夹击之势向大漠北虏施以重压,从而迫使大漠北虏不得不妥协,不得不与其签订城下之盟互不侵犯,如此西突厥人就能腾出手来攻打波斯人,以解大秦人的燃眉之急,而大漠北虏则能借助西突厥人的力量,在牵制我中土西北军的同时,集中全部力量入侵我北疆,乘着我中土大军连续东征疲惫不堪之际,重创我中土,以此来摆脱腹背受敌、两线作战之窘境,暂时缓解它在三强鼎立格局中的不利局面。”
实际上简单一点说,西突厥人为了能在“后顾无忧”的情况下攻打波斯人,必须挑起南北大战,让中土和大漠北虏殊死搏杀。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另外一个也伤痕累累,唯有如此,才能确保西突厥人在与波斯人的战争中,避免两线作战。
西突厥人的布局并不复杂,裴世矩看得很清楚,但让人无奈的是,西突厥人的运气非常好,当前中外大势恰好帮了西突厥人的大忙,只要西突厥人用心“操作”一下,就能挑起南北战争。
中土和大漠北虏打得两败俱伤对西突厥人最有利,可以给西突厥人赢得五到十年的战争时间,当然了,如果能把其中一个打崩溃了,不论是中土分裂还是大漠牙帐分崩离析,西突厥人都会“笑开花”,这可以给它赢得十年乃至二十年的战争时间。现在的波斯人太强大,西突厥人必须联手大秦人才能与其抗衡,但大秦人需要从战争废墟中站起来,所以葱岭以西的战争旷日持久,十年内结束的可能性很小,这也是西突厥人为什么先集中力量经略西域的原因所在,它必须确保自己“东线”的安全。
也就是说,从这一未来趋势分析,南北大战不是会不会爆,而是何时爆,不是中土想不想打,而是北虏必须要打。
如果大漠北虏不打中土,不在最短时间内打中土,西突厥人就“坐不住了”,因为西突厥人的时间非常紧张。西突厥人不打波斯人,并不意味着波斯人不打它,如果波斯人为了切断“丝路”对大秦人的帮助,断绝大秦人的“救命稻草”,突然出兵打它,西突厥人就是两线作战,处境太艰难了,为此西突厥人必须抢时间,必须尽快联合中土打大漠北虏。而中土也确实有北伐的意愿和动力,圣主和中枢也的确需要北伐的胜利来逆转政治危局。如此东西夹击,中土与大漠北虏的战争就开始了,两虎还是相争了,但第三只老虎就在一边虎视眈眈,这对大漠北虏太不利,到那时即便西突厥人“出工不出力”,大漠北虏也是难以招架,不死也要脱层皮。
所以从大漠北虏的立场来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殊死一搏,不如就与中土打一仗,这样好歹是两只老虎打架,另外一只躲在一边看热闹,这对大漠北虏就有利了,即便损失较大,但也不会有败亡之祸。更重要的是,等到西突厥人与波斯人的战争开始后,葱岭以东就是两虎相争的格局,中土从战争的“泥塘”中爬起来恢复力量之后,还是要北伐,还是要横扫大漠,因此对大漠北虏来说,迟打也是打,早打也是打,倒不如早打,这样大漠北虏还能借助到西突厥人的力量,还能在战争中占据一些优势,就算结果两败俱伤也能接受,毕竟大漠北虏给己争取到了更多的展时间。
“圣上,今日议事,主和者之所以集体失声,原因就在如此。”封德彝直言不讳地说道,“西北危机迫使我中土必须加强与西突厥人之间的盟约,如此我们就只能答应西突厥人,与其联手攻打大金山,这等于向大漠北虏宣战,等于逼迫大漠北虏与我中土一决死战,所以南北大战很快就要爆,乐观估计也就两三年之内的事。”
“当然,对大漠北虏抱有幻想,坚持主和立场的大有人在,原因是他们并不了解葱岭以西的局势,也不认同裴侍郎对未来趋势的推演,但臣相信裴侍郎。裴侍郎主持外事几十年,当今朝堂上,若论外事,他是绝对权威。所以臣认为,现在我们不是要权衡断绝燕北走私的利弊,而是要评估动南北大战的得失,我们要积极进行战争准备,其中当务之急就是动第三次东征,先把远东危机解决掉,这是迫在眉睫之事,不能耽搁。”
圣主目露欣慰之色,对封德彝在关键时刻的“支持”非常高兴,毕竟这是关系到中土和王国命运的重要时期,政治上多一个盟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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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六百二十七章 可有对策?
“爱卿所言甚合朕意。”圣主微微皱眉,低声叹道,“目并不具备继续东征的条件,奢谈第三次东征并无意义,但正如爱卿所言,南北大战迫在眉睫,我们的确要进行战争准备,以免被北虏打个措手不及。”
封德彝深以为然,不过忧色重重。话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太难。
南北战争事实上由来已久,历朝历代都受困于南北战争,甚至有王朝直接灭亡于南北战争,所以讨论有没有南北战争实在太幼稚,应该讨论的是南北战争何时爆,如何在战争中击败对手。
今日中枢主和派严重缺乏赢得战争的信心和勇气,非常顽固地把自己放在弱势地位上,坚持“以夷制夷”,坚持以最小代价赢取最大利益,甚至不惜以妥协忍让来换取和平展的时间,这让以圣主为的主战派十分不满。时代不一样了,不能墨守陈规,不能固步自封,要与时俱进,要开拓进取,要做时代的“弄潮儿”,于是有了西征,西征大捷,于是动东征,但东征却连连失利,这给了圣主和主战派“迎头一棒”,主和之声随即卷土重来,再度笼罩中枢。
然而,形势不一样了,这时候战争阴云已汹涌而来,南北战争已一触即,再谈“主和”就不是救国,而是要误国、亡国了。
但是,这个时代,站在高山之巅,高瞻远瞩,准确预测到未来趋势者毕竟是少数,大多数贵族官僚还在“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也正因为如此,大智慧者在逆转中土命运的过程中,必将遭遇前所未有的阻力,成功者流芳千古,失败者遗臭万年,一步天堂一步地狱,步步惊心。
现在不谈第三次东征,还没有影子的事情,只谈南北关系,中枢就有三种不同意见,一种对未来较为乐观,坚持以妥协来换取恢复和展时间,在国防上采取守势,以免对方做出错误解读;一种对未来较为悲观,坚持积极备战,以强大武力进行威慑;还有一种态度是实事求是,既然未来很不确定,那就做两手准备,外交上妥协,国防上备战,万无一失,这看上去很不错,但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因为中枢主战派和主和派矛盾激烈,互相掣肘乃至扯后腿,结果可想而知。
也就是说,虽然现在主和派都从未来趋势中看到了南北战争的“阴影”,但这并意味着主和派就同意进行战争准备,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进行战争准备牵涉到三个重要因素,政治上要全方位配合,各方政治势力要齐心协力,要维持两京政局的平稳;国力上要倾力支持,从中央到地方都要给予人力物力财力上的全力支持,这就需要一个稳定的国内大环境;外交上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比如与西突厥牢固联盟,承认吐谷浑复国并重新接受它的藩属地位,臣服远东诸虏并稳定远东局势,拉拢和结盟大漠诸虏大联盟中以及大漠牙帐内部的亲中土势力,等等。
但目前糟糕的中外局势,实在难以进行全方位的战争准备,这就是主和派坚持以妥协来换取恢复和展时间的原因所在。
之前西征进行了两年的战争准备,东征进行了三年的战争准备,其中西征调集了十万卫府军,东征调集了四十余万卫府军,那么南北大战要调集多少军队?目前无法预测南北大战的规模,但卫府军投入战场的兵力不会少于十万军队,考虑到东征损失惨重,卫府军队和中土国力短期内都无法恢复到最佳状态,那么这个战争准备的时间肯定要过三年,如此一来问题就更严重了,如果南北大战在三年内爆,中土尚未完成战争准备,仓促应战,结果就很不乐观了。
圣主和中枢再也败不起,南北大战不能败,这是“底线”,既然无法保证“底线”的安全,主和派当然坚持以妥协来换取时间了。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总不能拿中土兴衰和国祚存亡去做一次豪赌吧?靠赌博能治国?
所以不要说第三次东征了,现在就连进行南北战争的准备,都无法在中枢达成共识形成决策。
圣主和改革派要东征的胜利,要南北大战的胜利,要坚固自己执政地位,要把中央集权制改革进行到底,他们没有退路,只能迎难而上,因此中枢主战者意志坚定,士气如虹,但阻力太大,保守势力就不要说了,他们肯定是唱“反调”,而改革派中的主和者,他们求稳,不打无把握的仗,而目前激烈对抗的两京政局以及东征大败,都足以证明仓促进行南北大战肯定没有取胜的把握,既然明知胜算太小,为何还要行险一搏?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我以妥协换取南北关系的稳定,我与西突厥人牢固结盟的同时,也可以与大漠北虏牢固结盟,我既可以答应西突厥人东西夹击大漠北虏,也可以答应大漠北虏联手攻击西突厥人,如此必能挑起东、西两部突厥的自相残杀,而我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岂不乐哉?
这个计策不错,但操作性不高,原因很简单,前车之鉴后事之师,突厥人不是白痴,同样的错误不会一犯再犯。此计早在开皇末年就用过了,中土用极小的代价,巧妙利用突厥人内部的矛盾,挑起了东西两部突厥的自相残杀,两部突厥惨遭重创,由盛转衰,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元气。你算计别人一次可以,自作聪明再来一次,恐怕就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毕竟这个世上还是聪明人多啊。
当然,困难再大,阻力再大,该做的正确的事情还是要做。对中土来说,外虏始终是威胁,国防策略即便偏重于防御,但防御也是建立在战争的基础上,军队要时时刻刻做好战争准备,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尤其在目前南北形势下,西、北两疆的军队都要进入战争状态,鼓号一响就上战场。只要军队到位了,将士们的士气鼓足了,粮草武器源源不断,那么战争开始后,即便中央来不及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也可确保长城防线的安全,给中土倾尽国力进行战争赢得时间。
所以决策层面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如果在南北战争上暂时达不成共识,无法展开全方位的战争准备,那么就在边疆镇戍上先达成共识,先巩固和加强北疆卫戍力量,如增加军队,囤积粮草武器,断绝南北走私,清剿马贼盗匪,进行人事调整,等等,先在小范围内进行战争准备,先行动起来,这样总比只说不做要好。
然而,事实上,巩固和加强北疆卫戍早已是中枢的共识,尤其第一次东征失利后,中枢主和派更是为此竭尽了全力,但事违人愿,最大的阻力正是来自于圣主和主战派。圣主和中枢主战派为了赢得东征的胜利,不顾一切动了第二次东征,为此不计后果地调用和“透支”北疆镇戍力量,结果北疆镇戍就陷入了今天的危机。
更可怕的是,同样的事情要再次重演。圣主和主战派要把东征继续到底,有强烈意愿和巨大动力动第三次东征,如此北疆镇戍力量就必然得不到有效补充,北疆镇戍危机不但不会缓解,反而会进一步恶化。同时深受其害的还有中土国力,连续战争严重损耗国力,圣主和中枢罔顾事实,一味穷兵黩武,竭泽而渔,结果可想而知。
面对这一困局,中枢主和派怎么办?没办法,只有反对,反对动第三次东征,反对进行南北战争,但一味地反对也不行,于是裴世矩决定亲自赶赴西域结盟西突厥,试图缓和紧张的南北关系,延缓南北战争的爆,给中土赢得宝贵的恢复时间。然而,这需要方方面面的配合,需要圣主和中枢都齐心协力执行“主和”决策,如果圣主和主战派反而借此机会创造条件动第三次东征,甚至主动积极地进行南北战争,那么结果就必然与裴世矩的初衷背道而驰,主和派的努力完全白费了。
毅然改变立场的封德彝怎么办?圣主已经把难题拿出来了,封德彝要不要接下来?接下来就要去解决,封德彝有没有把握解决这个难题?
目前局面下,如果没有第三次东征,远征军撤回,国力消耗剧减,补充、巩固和加强北疆镇戍力量就不成问题,圣主也就不会愁眉不展了,所以封德彝解决这个难题的前提是,必须确保圣主主战派尽快动第三次东征,如此一来,远征军不会撤回,国力还要持续大量的消耗,封德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既没有军队补充,也难得到粮草武器的补充,他拿什么去巩固和加强北疆镇戍力量?
但他已经把话“放”出去了,他信誓旦旦地告诉圣主,南北大战将在未来两三年内爆,中土要积极进行战争准备,而要之务就是赢得东征的最后胜利,既然如此,他当然要勇挑重任,要赴汤蹈火了。
圣主看到封德彝迟迟不语,直接进逼,“爱卿可有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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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不知死活的封德彝
封德彝不能不答,他冲着圣主深深一躬,语含双地说道,“圣上,策略能否得以贯彻实施,危机能否得以妥善解决,看上去是智慧,实则是用人。人用好了,量才而用,因材施用,策略就已经贯彻下去了,危机也已解决了一半。”
封德彝“赴汤蹈火”,豁出去了,义无反顾地隆重推出了“齐王”。没办法,话已经说出去了,问题也已经摆出来了,他必须给圣主一个“交待”,善始善终嘛。
现在因为齐王在东都兵变一事上所表现出来的叵测“野心”,使得中枢上上下下下都对齐王“畏之如虎”,避之唯恐不及。谁都摸不清圣主的“态度”,谁也不敢提及齐王,所有人都担心激怒了圣主,遭受无妄之灾。现在父子两人看似“你好我好”,实则“势成水火”,齐王的刀虽然没有出鞘,但已拉出来一半,杀气凛冽,这种恶劣局面下,谁敢往“刀口”上碰?
但必须有人往“刀口”上碰,抱着舍身赴死的决心,缓和父子间的紧张关系,给圣主一个“台阶”下,给齐王一个“求生”的机会,否则父子反目,血脉相残,对当前政局有害无益,只能“雪上加霜”,进一步恶化国内的政治“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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