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贾闰甫蓦然想到一种可能,神色顿时尴尬起来,看来自己的实战经验还是不足。
“莫非……”贾闰甫试探问道,“莫非明公南下,意在一石二鸟?”
秦琼目露赞许之色,重重颔。
“拖!”秦琼说道,“时间拖得越久,形势就对我们越有利,如果战机把握得好,不但你家大人可以在泰山脚下大获全胜,明公和我们亦能在阳关内外全歼两股贼军。”
“急告明公,徐州贼出现在梁父城下,战局正在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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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九十三章梁父城
..梁父城依山傍水,易守难攻,且距离阳关不过二十余里,距离巨平成不过四十余里,敌援军可随时杀来,而徐州义军只有三个团六百人,不存在攻城的可行性。
然而,不攻梁父城,就无法对阳关形成威胁,更无法帮助孟让突破阳关险阻。
这时先期赶至巨平、梁父一线打探军情的斥候禀报李风云,看到有一支官军向曲阜方向急行而去。这说明吕明星和郭明在泗水一线动的攻击起到了作用,段文操果然向张须陀求援了,而张须陀也匆忙南下支援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李风云断然下令,即刻攻城。
攻城之前,李风云召来杜伏威,命令他带着几个小兄弟翻山越岭赶往阳关北面,与孟让取得联系,相约共击阳关。
三个团如何攻城?风云团校尉徐十三,第八团校尉海冬青和第九团校尉南玉堂都眼巴巴地望着李风云,期待他拿出锦囊妙策。
“黄昏时分,海校尉和南校尉率军在南城外点燃大火,以滚滚浓烟覆盖城池,并击鼓鸣号,摇旗呐喊,以箭阵展开间断性攻击,把守城官军全部吸引到南城。”李风云手指徐十三,“徐校尉领风云团潜伏于东城城外,备好全部攻城器械,一旦看到某在城内出攻击讯号,则全力攻城。”
三个校尉面面相觑,神情疑惑,不知道李风云有何妙计让他自己出现在梁父城内。
“将军要以身涉险?”徐十三忍不住问道。
李风云冲着他摇摇手,示意他无须担心,“梁父城中的下水渠道与环绕城池的护城河相通,而护城河又与其北面的外河相通,所以某只要带上几个水性好的兄弟,从外河中潜入护城河,然后在水下把隔离护城河与城中渠道的铁栅栏割断,便可进入梁父城内。某在城内燃放大火,只待火势冲天,你便火攻击。”
此策看似简单,但难度非同一般,先河流与护城河之间有距离,而守城官军肯定会全力戒备,你若想从河流中进入护城河,就必须一直在水下潜游,这个水性不是一般得好,普通水手做不到;其次,水下的铁栅栏是城池防御的重点,其牢固程度可想而知,一般利器根本动不了它,除非是传说中的神兵,而传说中的神兵又岂是普通人所能拥有?
“将军有神兵利器?”
徐十三不怀疑李风云的水性,但他知道李风云没有神兵利器,根本就摧毁不了那道坚固的水下铁栅栏。
李风云微笑颔,“某当然有神兵利器,否则怎敢以身犯险?”
徐十三疑心更重,有心劝阻,不过李风云的性格他也算了解,只要李风云下了决心,谁也拦阻不了。
“即刻行动,入暮前,力争拿下梁父城,向阳关展开攻击。”
三校尉轰然应诺,躬身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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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父城的北城面对湍急河流,险阻天成,根本无须部署重兵,而敌军身影正好在东、南、西三个方向出现,使得城内守军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敌军可能展开攻击的方向,在北城仅仅留下了两火二十个乡兵。
罗士信手上只有五百人,五百人守一座县城,敌军人数不多尚可支撑,若敌军兵力数倍于己,则根本守不住。但罗士信知道,阳关只有一个临邑团,巨平方向也只有五百人,他没办法求援,求了也是白求,只能守多久算多久了。
就在城内守军揣揣不安之际,城外敌军有了动静,他们就地取才,砍下大量树木堆积于南城城外,似乎打算在夜间攻击时,点燃树木以做照明。罗士信据此判断敌军要在南城方向展开攻击,遂集中三百乡兵于南城,在东城和西城方向各部署五十乡兵,还有八十乡兵居中做预备,以随时支援各方。
几乎在同一时间,北城外的河流上出现了一个木筏,大约有七八个精赤着上身的敌兵操纵着木筏,缓缓接近城池,显然意在打探北城动静。
城楼上的乡兵目不转睛地盯着木筏,全神戒备,弓箭高举,只待敌兵靠近护城河便箭矢齐。
慢慢地,木筏转入外河与护城河之间的通道,接近了长弓的射击距离。乡兵的武器基本上以普通兵器为主,诸如横刀长弓盾牌等等,长刀步槊强弓重弩具装等重兵到目前为止还是严禁装备,而射程在两百步以上专门装备单兵的轻弩比如臂张弩、角弓弩对乡兵来说已经算是重武器了。这两火乡兵只有两张角弓弩,因此轻弩的射击对敌兵并没有威胁,最多只能算是警告。
城上守军的轻弩一响,箭矢顿时厉啸而出,划空而过,擦着木筏射进了水中。
木筏上的敌兵非但没有恐慌,反而嚣张起来,人手一只臂张弩,对准城上守军就是一轮齐射。弩的箭矢装填需要时间,一轮射完了,不得不停下来填箭。城上守军趁着这功夫,齐刷刷站起来,拉开长弓就射,但出乎他们的预料,木筏上的敌兵竟然没有埋头装填箭矢,而是又拿出了一批装填好的臂张弩,对准齐刷刷站成一排的乡兵又是一轮骑射。城上乡兵措手不及,惊慌叫喊,忙不迭地的缩回脑袋弯下腰,但弩箭的飞行度太快了,一眨眼便是两百余步,有两个动作迟缓的乡兵躲闪不及,当即被箭矢射中,顿时出凄厉惨叫。
木筏上的敌兵架起盾阵,度加快,迅冲进了护城河。
城上乡兵又怒又怕,躲在墙垛子后面,举起长弓和角弓弩,一通乱射。
木筏在城上箭矢的射击中,缓缓行驶在护城河上,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与乡兵一起守在城墙上的还有几个县府僚属,他们马上想到了隔离城中渠道和护城河的那道水下铁栅栏。敌兵十有**在寻找这个铁栅栏,然后设法破坏它。乡兵两个火长一听,当即派出五个壮汉,带着仅有的两张角弓弩,跟着那几个僚属赶去铁栅栏所在,若现有敌兵破坏铁栅栏,则用角弓弩射击,务必确保铁栅栏的安全。
黄昏将近,敌兵在南城外燃烧树木,一时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而火借风势,越烧越大,浓烟更是滚滚而起,很快便笼罩了梁父城。
接着鼓号喧天,呐喊之声更是惊天动地。敌军要进攻了,要乘着浓烟遮挡了视线,导致城上守军无法利用箭阵进行有效阻击的机会,向城池动猛攻。
罗士信下令,严阵以待,浴血杀敌,誓死不退。
他的号令刚刚下达,浓雾中便传来箭阵的厉啸之声,惊心动魄。“嗡……”数百支长箭瞬间即至,如狂风暴雨一般猛烈砸在城楼上,让人窒息难挡。
“杀……”呐喊声紧随其后,如阵阵惊雷,在浓雾中声声炸响。
“嗡……”长箭再至,密集而猛烈,射得城上乡兵肝胆俱裂,感觉末日即将来临。
罗士信忍不住破口大骂,直娘贼,这到底是鹰扬府还是贼军,如果是贼军,其箭阵怎会如此猛烈?这箭阵明显就是出自强弓劲弩,而强弓劲弩只有鹰扬府的军队才能配备,难道城外这支贼军本是鹰扬府?
“急报阳关秦兵司,徐州贼猛攻梁父,估计要连夜作战,形势危急。”
传令乡兵以为罗士信还有下文,蹲在墙边没动窝。罗士信大怒,抬手给了他脑袋一下,“去报信。”
传令乡兵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趴伏着离开了。敌兵攻势如此猛烈,五百人怎能守住城池?传令兵本以为罗士信要向阳关求援,谁知罗士信提都没提。
当南城方向杀声震天,城池上空弥漫着黑色浓烟,气氛极度紧张之际,北城这边的战斗亦没有停止,城上守军不时站起来冲着护城河中的木筏射击,而木筏上的盾阵已经撤了,只剩下两个盾牌还竖在木筏上,估计盾牌后只剩下两个敌兵了,余者都潜入水中破坏铁栅栏去了。
果然,铁栅栏那边有了动静。五个乡兵举起弓弩冲着水中一阵猛射。奇迹生了,一股股鲜血从水中冒出,很快便染红了铁栅栏所在的水面。敌兵中箭了,而在水下中箭,若伤及要害,必死无疑。
消息迅传递到城墙上。城墙上的乡兵马上举起盾牌趴在墙垛上仔细观察河中木筏。木筏上还是两个盾牌,盾牌后面估计躲着两个人,而其余潜水者一个都没有出现。有这么巧合的事?潜入水中的敌兵都在破坏铁栅栏的时候给射死了?正在疑惑时,木筏上的盾牌再度撤去一面,又一个人下水了,估计是看到同伴久不露面,下水去找了。很快,潜水者露面了,手中还拖拽着一个,而他们身后的水面上,漂浮着红色的血迹。
“死了,真的死了,都给射死了。”有个乡兵突然扯着嗓子叫起来,兴奋不已。
“射,射死他们……”有个更大胆的乡兵一跃而起,举起长弓,瞄准水中敌兵便一箭射出。更多的乡兵紧随其后,带着满腔的愤怒和杀敌的快感,向着木筏及其周边水面一阵狂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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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九十四章骠悍罗士信
..惨叫声隐约传来,接着便看到水面上的两个人逐渐下沉,显然刚刚潜入水中救人出来的那个敌兵也给一箭射中了,不行了。
木筏上最后一面盾牌也倒下了,最后一个人也跳进了水中,奋力拯救同伴。
“射!射!射!”城墙上的乡兵激动得疯狂叫喊,箭矢如雨点一般密集射出。
最后一个敌兵转眼便被箭矢射中,迅沉入水中,鲜红的血液漂浮在水面上,久久不散。
乡兵们全部跳上了城墙上,振臂欢呼。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木筏上,木筏上有盾牌,有刀枪,有几个尚没有打开的鼓囊囊的牛皮大袋,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另外还有十几张轻弩。这些都是战利品,既然是战利品,那理所当然要把它们打捞上来。姑且不说牛皮大袋里装了什么,仅以那十几张轻弩来说,就很值钱了,虽然要上缴,但上官肯定会给予丰厚的赏赐,足够兄弟们分分了。
两个火长互相看了一眼,相视而笑。
“派几个兄弟下去,把木筏上的东西弄上来。”其中一个火长说道。
“先派四个兄弟下去,看看贼人可都死绝了。”另一个火长显然很谨慎,“以免出了意外,折了兄弟的性命。”
乡兵们争先恐后要下去。先下去打捞战利品的肯定能顺手牵羊沾点小便宜,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两个火长指派了四个会水的兄弟,全副武装,盾牌弓箭刀枪都带着,然后用粗绳系在腰上,慢慢放到城墙跟。
城上的乡兵弓弩齐举,对准木筏及其周边水域,以防万一。城下的乡兵则小心翼翼,先走到河堤边上确认木筏附近安全,这才派一个人脱衣下水,拎着把长枪,游到木筏边上冲着水里一阵猛捅,确认木筏下面也没有敌兵之后,其他三个乡兵才脱衣下水,四个人合力把木筏推到岸边。
就在这时,外河上又有两只木筏顺水而来,木筏上的敌兵吹响了号角,似乎要与先期抵达这里的兄弟取得联系。
局势骤然紧张。城墙上的乡兵异常焦急,冲着城下连声叫喊,“贼人来了,快,快把东西弄上来,迟恐不及。”
城下乡兵抬头一看外河来了两只木筏,木筏上坐满了敌兵,顿时大为吃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捡大东西拿了,大东西当然就是那几个鼓囊囊的牛皮大袋了,足有一丈多长,虽然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物件,但肯定是打仗用的装备,应该很值钱。
城下四个乡兵手忙脚乱地搬,城上乡兵则放下更多的绳子,以便把战利品更快地运上去。
几个牛皮大袋率先拽上了城墙,然后便被仍在了一边。这时所有乡兵都趴在城墙边缘,大家齐心协力往上拽拉战利品,而敌兵则乘着木筏匆忙驶向护城河,气氛很紧张,谁也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看看那几个牛皮大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但就在此刻,若有乡兵回头看一眼那几个牛皮大袋,必定魂飞天外,因为其中一个牛皮大袋正被人从袋里用锋利的短刃一劈而开,然后便滚出来一个身着黑色明光铠、头戴黑色兜鍪、面带白色虎头护具,背负一柄雪亮长刀的彪悍战将。
黑铠战将一跃而起,背后长刀几乎在瞬间便被他握在了手中。
在他眼前的,是十几个趴在城墙上一边拉拽绳索一边大呼小叫的乡兵,还有几个青衣胥吏也混杂其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死神已经举起了屠刀,正出恐怖狞笑。
“杀!”
黑铠战将陡然出一声震天雷吼,跟着身形如电,长刀如虹,霎那间,人头滚滚,鲜血四射,断肢残臂漫天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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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外的火越烧越大,烟雾越来越浓,虽然夕阳正在西下,但梁父城已陷入黑暗,城中更是恐慌一片。
烟雾中,敌军的战鼓始终擂动,号角此起彼伏,杀声更是有节奏地响彻山野,仿若有千军万马云集城下,如果不是间断性的箭阵一次次覆盖城楼,而它的威力却始终没有增加,恐怕守军的士气早已荡然无存。
突然,城中金钲急促鸣响,更有奔走呼号之声隐约传来,只是此刻整个南城均被浓烟掩盖,城上守军根本看不到城中生了何事。
就在这时,有人狂奔而至,站在城门楼下纵声狂呼,“失火了,城中失火了……”
失火了?罗士信骇然心惊,值此紧要关头城中竟然失火了,那守军岂不腹背受敌?眼下守军不可能去救火,唯有靠城中居民自救,但为了阻御外敌,城中居民除了老弱妇孺外余者皆被征调。罗士信左右为难,一时委决不下。不救火梁父城就完了,等于拱手送给了敌军,但如果尽遣城中青壮去救火,那么敌军一旦开始攻城,五百守军在没有城中居民的帮助下,根本抵御不了敌军,城池还是要丢。
然而,尚未等他做出决策,城上城下所有帮助守军打仗的城中青壮居民便一哄而散,飞一般冲向城中救火去了。他们不救火,家就没了,而他们不打仗,还有守城的乡团可以抵御敌军,尚有守住城池的一丝希望。
关键时刻,罗士信这个少年军官威信不足的缺陷暴露无遗。守城大战尚未开始,军心便乱了,队伍也散了,败局已定。
城中大火异常凶猛,短短时间内便火光冲天。梁父城上空的烟雾也因此变得更为浓厚,能见度也愈低了,而尤其可怕的是,城中已经大乱,居民们在城外敌军和城内大火的内外夹攻下,惊慌失措,一部分居民肝胆俱裂,为了求生,纷纷向东西两个城门冲去,试图逃出城外。
恰在此刻,东城门方向鼓号冲天,敌军趁着城内大乱之际,突然起了攻击。
罗士信措手不及,他判断错误,把乡团主力放在了南城,而东城门只有五十乡兵,根本不堪一击。
东城瞬间失陷,敌军杀进了梁父城。
罗士信果断下令,撤,火从西城撤离,撤向阳关。
城池失陷,密集而急促的金钲报警声回荡在黑压压的烟雾里。城中居民魂飞魄丧、狼奔豕突,乡团将士也是惊惶不安,夺路狂奔。西城门打开了,但护城河上只有一道吊桥,容纳量非常有限,再加上居民们或携家带口,或肩挑背扛,还有官僚商贾们驱赶着马车,大家争先恐后往外逃,很快便把西城门堵得水泄不通,撤离度非常缓慢。
乡团将士情急之下,举刀便砍,不惜一切代价要在拥堵的人群里杀出一条血路。
没办法,敌军已经杀进城了,逮到他们肯定是杀无赦,一刀一个脑袋,而居民则无碍,最多也就是损失财产,敌兵尚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血腥屠城。
罗士信急得团团乱转,不停地催促号令兵吹响集结号,以便给从东城和北城方向撤下来的兄弟指明方向。东城遭到敌军的猛烈攻击,那一队乡兵肯定是凶多吉少了,而北城依旧安然无恙,那两火乡兵应该能安全撤回来。
然而,就在罗士信和乡团将士们焦急的等待中,就在被熊熊大火和冲天浓烟所逐渐吞没的城中大道上,忽然冲出来一队全副武装的鹰扬卫士。为者是一员彪悍战将,全身上下包裹在黑色铠甲中,甚至连脸上都戴着一个白色虎头护具。在他的手中,倒提着一柄雪亮冷森的锋利长刀。在他的身后,跟着二十多个身着黄色戎装,手拿刀枪弓盾的卫士,一个个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城中怎会有鹰扬卫?这个疑问一掠而过,联想到之前威力惊人的箭阵,罗士信瞬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支攻击梁父城的徐州贼十有**便是造反的鹰扬卫,而眼前这队飞奔而来的鹰扬卫绝对是攻城的贼人。
罗士信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铁槊,纵声狂呼,“贼人杀来了,兄弟们,迎战,杀!杀上去!”
罗士信身先士卒,一马当先,挺槊向前。一群乡兵紧随其后,刀枪并举,义无反顾。
此刻他们只有上前迎敌,撤离的通道尚没有打通,乡兵们为了求生挥刀杀人,而城中平民为了逃生也豁出去了,赤手空拳与乡兵们厮杀在一起,正纠缠混战之时,突然听到“贼人来了”,双方魂飞天外,骤然爆,不顾一切向前冲,只求能以最快度逃出城去。
西城内外乱成了一团,这对撤退的乡兵来说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但对呼啸杀来的义军来说,则是杀人的最好机会。
黑铠战将倒拖长刀,狂奔而至,气势凛厉。
罗士信屹立长街,铁槊横举,一夫当关。
“杀!”黑铠战将一声暴喝,人刀合一,如厉啸狂飙,腾空而起,一刀斩下。
“杀!”罗士信不退反进,铁槊划空而起,如射日神箭,一槊刺上。
电闪之间,刀槊相击,“当……”一声金铁交鸣,火星四射。
黑铠战将落地,长刀如惊虹掠过,出刺耳啸叫,再次凌空斩下,“杀!”
铁槊倒撞而下,狠狠砸进地面。罗士信倒退三步,卸去撞击之力,跟着出一声震天雷吼,“杀!”铁槊再起,带起泥土片片,掠起一道残影,以匪夷所思之度,再次迎上长刀。
“当……”刀槊相撞,声震长街。
罗士信两臂酸麻,虎口欲裂,连连倒退。
黑铠战将却是越战越勇,步步进逼,长刀再起,身如鬼魅,第三次凌空斩下,“杀!”
罗士信仰天怒吼,两腿如磐石一般硬生生撑住强健身躯,双手横起铁槊,对准雷霆斩下的长刀,用尽全身的力气,恶狠狠地撞了上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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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九十五章十一刀
..长街上,火光映射之中,浓烟翻卷之下,两名战将酣呼鏖战。
城门内外,人潮滚滚,拥堵不堪。一部乡兵列下战阵,严防死守;一部乡兵大开杀戒,滥杀无辜,不惜代价逃离城池。平民们在绝望中怒吼、惨嚎、挣扎、践踏、奔逃,但死神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嘴,肆意吞噬着他们的生命,狭窄的城门通道变成了恐怖的屠宰场。
戎装精兵一字列开,轻弩齐举,刀光森厉,杀气腾腾。
“杀!杀!杀!”黑铠战将吼声如雷,长刀啸叫,残影道道,身如烈虎,一次次凶猛扑上,一刀刀疯狂斩下。
一柄刀,一个动作,雷霆劈下,再劈,再斩……
罗士信感觉自己掉进了惊涛骇浪之中,一道道耀眼的闪电在眼前飞舞,一声声惊雷在耳畔炸响,感觉死亡一步步逼近,感觉生命一点点流失,他窒息难当,陷入了空前的绝望,他只能依仗不屈不挠的意志咬牙坚持,只能凭借一往无前的勇气和玉石俱焚的决心,把体内的全部力量彻底爆出来,与强大到根本不可战胜的敌人决一死战。
罗士信天生神力,在武技上更有着惊人的天赋,在其成长的短短历程中,同龄的孩子对他敬若神明,崇拜不已,比其年长的青壮亦对他敬畏有加,不敢与其生任何冲突。罗士信因此很自信,很狂傲,如果不是有师父的约束,有师兄秦琼牢牢压制着他,他早已变得骄横跋扈、目中无人了。
然而,今天,此刻,他第一次尝到了恐惧的滋味,第一次知道了绝望和无助的可怕,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看到了死神的狞笑,第一次亲身体会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真正含义,他的自信、骄傲和对未来的憧憬,均在黑铠战将一刀接一刀的雷霆劈杀中,轰然碎裂。
这个如天兵天将一般的猛士,力气比他更大,武技比他更高,而且自始至终只用一招,普普通通的一招雷霆劈杀,便把他杀得步步后退,毫无还手之力,如落花流水般一败涂地。相比起死亡的威胁,那种巨大的挫败感才让罗士信倍感沮丧,在沮丧中气颓,在气颓中失去自信,而信心遭受重创之后,罗士信终于力竭。
第九刀。
在惊心动魄的金铁交鸣声中,罗士信出绝望厉嚎,手中铁槊已经弯曲变形,虎口已经迸裂鲜血淋漓,臂膀已经痛疼难挡,两腿已经酸软摇摇晃晃,眼前更是金光闪烁,视线模糊。
黑铠战将借助反弹之力,身形腾空而起,长刀厉啸,吼声如雷,雷霆一刀,“杀!”
第十刀。
罗士信仰天狂吼,双手举槊,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奋力抵挡。
“当……”铁槊在长刀的猛击下,拦腰弯曲,巨大的撞击力通过铁槊迅猛传递到罗士信的双手虎口上,虎口彻底迸裂,但撞击力并没有就此散尽,而是沿着罗士信的双臂飞传递至身体,罗士信再也站立不住,踉跄倒退,跟着两腿一软,身体失控,身躯连同头颅如石块般重重撞上地面,巨大的痛疼感瞬间摧毁了罗士信的意识,眼前一黑,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
几十步外严阵以待的乡兵们瞠目结舌,他们亲眼目睹了骁勇无敌的罗士信,竟在黑铠战将狂飙般的猛烈攻击下,如风中落叶,不堪一击,仅仅数息便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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