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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送走翟让三人后,豪帅们回到帅帐,对河南人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甚至至今还对东都抱有幻想的幼稚之举大为不满。
“河南人会不会与我们为敌?”袁安忧心忡忡地提出了一个让众人十分不安的问题。如果河南地方势力与官府合作,与东都合作,与义军联盟为敌,则必然对联盟的西征造成重大阻碍。
“翟让今天既然来了,并且拿荥阳郑氏来威胁我们,可见局势的展对我们来说并不乐观。”孟海公眉头紧锁,叹了口气,“河南局势自去年水患之后就持续恶劣,今年再遭旱灾,局势恶化度骤然加快,而这么长时间以来,荥阳郑氏却始终没有拿出什么有力措施来缓解和改善河南危局,这是为什么?河南局势恶化,荥阳郑氏当其冲,其利益损失难以估量,按道理他们早该出手力挽狂澜了。”孟海公摇了摇头,目露疑惑之色。
众人表情凝重,各怀心思,对势力庞大的荥阳郑氏非常忌惮。西征如果继续下去,必然杀进荥阳,而郑氏本堂就在荥阳,这等于杀到这个山东五大豪门之一的家门口,荥阳郑氏不可能没有反应。荥阳郑氏的实力深不可测,正处在成长初期的义军联盟难以望其项背,根本无力与其抗衡。
“明公,俺听说去年白马劫狱大案,就是你和翟让、单雄信所为,不知是否属实?”徐师仁抬头望向李风云,笑着问道。
李风云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你们应该是生死之交了?”
李风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翟让今天来,应该是想与你私下商谈,但你没有给他机会。”徐师仁稍加沉吟后,追问道,“明公为何故意疏远翟让?翟让突然拿出荥阳郑氏来威胁我们,是不是想对你有所暗示?”
“某对于翟让来说,不仅是个陌生人,还是个大祸患。”李风云回答道,“白马劫狱一案,劫的是翟让,某不过适逢其会,幸运的是,某侥幸跟在翟让后面逃了出来,然后某便在翟让的授意下,去了芒砀山。”
帐内众人静静聆听,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李风云讲述他个人的故事。
“某早在瓦亭就劝说翟让举旗起事,但他坚决拒绝。”李风云轻轻摇头,目露不屑之色,“他不愿造反,某逼他也没用。道不相同不相为谋,就算有生死之情,此刻也难免产生隔阂和矛盾。某一直认为,翟让之所以不愿举旗,不愿公开造反,与荥阳郑氏没有直接关系,其真正原因是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他牵挂的东西太多了。”
徐师仁暗自叹息,感同身受,自己何尝想造反?自己牵挂的东西不也是太多太多吗?
“大总管因何断定,翟让不愿举旗起事,与荥阳郑氏没有直接关系?”霍小汉性情急躁,忍不住开口问道,“翟让今日来此,拿荥阳郑氏来威胁我们,十有**便是来自荥阳郑氏的授意,大总管以为呢?”
李风云摇了摇手,“从东都的政局来说,所有矛盾和冲突实际上都围绕着改革而产生。山东人为反制关陇人,不惜牺牲自己的利益,坚决支持改革,坚决拥护皇帝和中枢的改革决策,试图借助皇帝和中央改革力量,在阻御关陇人攻击的同时,向关陇人起反攻。荥阳郑氏是山东五大豪门之一,也是支持皇帝深化改革的重要政治力量之一。从荥阳郑氏的立场来说,当前头等大事是赢得东征的胜利,而不是为了维护自身利益与关陇人展开斗争。只要东征胜利了,皇帝和中央建立了盖世武功,在政治和军事上都占据了绝对优势,那么改革必然会深入下去,朝堂上的改革力量也将对保守力量展开猛烈打击。到了那一刻,河南危局将成为皇帝打击对手的最佳借口,而因河南所产生的所有罪责,也都将归于保守势力。”
李风云看看众人,笑道,“皇帝和改革力量一旦彻底控制了朝政,那么所有支持改革者都将从中受益,而荥阳郑氏就是受益者之一。诸位想像一下,与荥阳郑氏未来的收益相比,眼前这点损失算什么?死去的都是平民百姓,都是草芥蚁蝼,而贵族官僚依旧活得好好的,荥阳郑氏庞大的根系依旧鲜活有力,它的损失实际上是有限的。退一步说,就算其损失太大,难以估量,但考虑到荥阳郑氏的功劳,皇帝岂能视而不见?皇帝一旦给予其补偿,荥阳郑氏又焉能吃亏?”
众人凝神沉思。李风云高屋建瓴,站在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俯瞰整个河南乃至中原局势,其得出的结论令人惊讶,但有理有据,很难找到反驳的理由。
“依照明公的推断,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东征没有决出胜负之前,荥阳郑氏始终不会出手拯救河南危局?”徐师仁思考良久,谨慎问道。
“毋庸置疑。”李风云以非常肯定地口气说道,“当前东都政局非常复杂,留守权贵中,有坚定的改革派,也有顽固的保守派,还有众多的中立派,这导致东都在任何事情上都无法形成决策,最终不得不依赖于远在东征战场上的皇帝和行宫遥控指挥,而这正是皇帝所需要的东都政局。此刻,假如荥阳郑氏急于拯救河南危局,想方设法游说东都各方政治势力,谋求东都在戡乱河南一事上形成决策,那么必然会破坏皇帝和中枢的全盘布局,必然会危及到东征的安全。以荥阳郑氏在政治上的高智慧,岂会行此下策,落此败笔?”
“依大总管的说法,此次我们攻打京畿,莫非是挡者披靡、势如破竹?”甄宝车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甄宝车承认李风云的推断颇具说服力,但高层政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李风云也是纸上谈兵,凭空推衍,信也行,不信亦可,模棱两可而已,所以这话不能说得太满,偏偏李风云信誓旦旦,说得像真的似的,未免让人难以接受。
李风云对甄宝车的嘲讽不以为意,郑重其事地摇摇头,“我们再往前,每一步都困难重重。荥阳郑氏对河南危局置之不理,不代表东都的政治势力也对河南局势视若无睹。河南局势恶劣至此,荥阳郑氏做为地方上的大豪门大世家,它也是受害者之一,无须为此承担责任,但东都必须承担责任,尤其京畿安全受到威胁,大河和通济渠水道中断,都是罪无可恕的大责任,所以,东都留守官僚肯定要出手,京畿卫戍军肯定要出动,而荥阳郑氏做为河南贵族集团的领袖,深陷危局之中,亦难以独善其身。如此一来,荥阳郑氏的态度就很关键,是积极还是消极?如果积极帮助东都戡乱,就对我们不利,反之,我们就有了可乘之机。那么,如何判定郑氏的态度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很简单,只要我们探查到东都留守权贵中,谁将为河南危局承担最大责任,而此人与荥阳郑氏在政治上又是何种关系,便一目了然。”
“明公莫非对东都政局早有了解?”徐师仁急切问道。
徐师仁从李风云的言辞里敏锐地现了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与李风云异军突起的背后秘密,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李风云的身份过于神秘,而他快崛起的经历更是充满了传奇色彩。这个世界上并不缺乏惊艳的英才,但严重缺乏创造奇迹的英才,而像李风云所创造的一系列不可思议的奇迹,是不能用智慧和运气去解释的,它们的背后肯定有秘密。
徐师仁的话提醒了大家,很显然,李风云了解东都政局,也就是说,有熟悉东都政局的人向李风云源源不断地提供机密讯息。谁能熟知东都政局?这个答案不言自明,大家心知肚明,再联想到李风云神秘的来历,不难估猜到,李风云极有可能是东都某个政治集团的“棋子”。
李风云笑而不语。
“请问大总管,东都留守权贵中,谁将为河南危局承担最大责任?”
“河南内史,齐王杨喃。”李风云不动声色地说道。
帐内气氛骤然凝重。齐王杨喃,当今皇帝的嫡次子,皇统之争的核心人物。果然,京畿之下,是个大陷阱,而李风云匆匆跑来是挖陷阱,还是舍身跳陷阱?





战隋 第一百八十八章 给你信心
..“对东都来说,我们就是棋子,是他们进行政治博弈的工具。”李风云坦然说道,“我们实力不够,在中土这盘大棋之中,也只配做个棋子,但做棋子并不意味着任人宰割,我们若能抓住机会,一样可以主宰对弈者的命运。”
“某早在亢父城下就对你们说过,此刻西征中原只要我们抓住机会,就一定能展壮大,而我们只要壮大了,有实力了,就算卫府军从东征战场胜利归来,我们也有一战之力,我们依旧可以顽强生存下去。而只要解决了生存问题,我们也就有了掌控自己命运的基础,有了这个坚实的基础,我们便有机会成长为中土大棋的对弈者。”
李风云用力挥动了一下手臂,豪气冲天,“信心很重要,不但要对自己有信心,对帐下的将士有信心,对天道同样要有信心,谁说上苍就不会眷顾我们?谁说我们竭尽所能拯救苍生就不能感动上苍?”
帐内众人相视无语,虽然李风云的言辞里充满了煽动性,但东都就如一个不可战胜的洪荒猛兽,让义军联盟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蚍蜉撼树的自卑和无助感,而这种无助就如一层厚厚的阴霾,笼罩在豪帅们的心里,让豪帅们的信心倍受打击。
“大总管,你能否给我们一句实话,你对西征是否有信心?你对攻打京畿的战局有何预测?联盟能否借助西征而始终维持目前的强劲的展势头?”
甄宝车不喜欢听空话大话,李风云的煽动言辞都是虚的,没有实质东西,所以他毫不客气,直指要害。你不要张嘴忽悠,若想让人树立信心,必须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说对了,你的权威越来越大,说错了,你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威信没了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们看透了你的嘴脸,以后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某对西征有信心。”李风云从容笑道,“这个信心源自东都政局的复杂性。某刚才说了,东都政局中的所有矛盾和冲突实际上都来自改革,而因改革所产生的一个最为突出的矛盾,也是当前改革派和保守派冲突最为激烈的地方,便是皇统。皇帝登基不足两年,元德太子就薨亡了,其顺位继承人理所当然便是嫡次子齐王杨喃,但奇怪的是,六年过去了,齐王杨喃不但未能入主东宫,成为中土的储君,反而因去年的‘失德,一案惨遭打击,距离太子之位越来越远了,这是为什么?”
“因为改革?”甄宝车脱口而出,语含嘲讽。
李风云微微颔,“先帝时期,皇统之争非常激烈,太子杨勇之所以被废黜,今上之所以最后胜出,就在于太子的主政思路与先帝相悖,而今上则锐意改革,其政治理念不但与先帝一脉相承,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明公的意思是,齐王杨喃并不支持改革?”徐师仁惊讶地问道。
“从皇族的立场来说,中央集权当然有助于国祚的延续和统一大业的稳定,而门阀士族政治落后于时代,已经无法适应统一后的中土政治的需要,它必然要被淘汰,所以改革是必需的,分歧就在于改革的思路,是温和还是激进,是温水煮青蛙,还是快刀斩乱麻。”
李风云非常耐心,不厌其烦地向豪帅们分析和解释中土政局,其用意很明显,他希望豪帅们能快提高政治素养,能从政治角度去理解西征中原的决策,去诠释正在进行的国内国外的战争本质,从而拨开政治上的重重迷雾,找到自己前进的方向。
“依照大总管的这一说法,山东五大豪门,中土大大小小的世家,岂不都是改革的反对者?”霍小汉听出了一点名堂,当即问道。
“你说对了。”李风云赞许点头,“自魏晋以来门阀士族政治大行其道,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中土经历了长达近四百年的战乱和分裂。如今中土好不容易送走了黑暗,迎来了光明,再次统一,必然需要一个与之相适应的新的政治制度,而盛行了四百余年的门阀士族政治岂肯放弃自己的既得利益,轻易退出中土的政治舞台,甘心情愿化作历史的尘埃?”
“如果说门阀士族政治是一个有着四百余年寿命的道行高深的**师,那么中央集权制就是一个锋芒毕露的青年武士,双方决战于中土统一大业的巅峰,不死不休。”李风云说到这里,非常感慨地叹了口气,“双方实力虽然有些悬殊,但悬殊不是太大,所以不死不休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甚至玉石俱焚
“某一直认为,我们正处在一个风云变幻的大时代,一个烽烟四起逐鹿称霸的黑暗年代,在这样的年代里,所有既定规则将都被无情摧毁,天地间只剩下一个生存法则,那便是弱肉强食。”
“所以,我们要展,要壮大。只有展了,壮大了,我们才能在乱世中生存下来。”李风云的目光停留在了甄宝车的脸上,“所以,某不但对西征有信心,对未来的王霸大业同样有信心。”
“某对京畿战局的预测是,齐王杨喃肯定要出手,而以齐王杨喃为的政治势力肯定要利用我们大做文章,下一盘东山再起之大棋,把齐王杨喃再一次推向储君宝座。但是,齐王杨喃能否登上储君宝座,关键不在于他是否忠诚于皇帝,而在于他的政治理念是否与皇帝相一致。然而,以齐王杨喃为核心的政治势力肯定有他们的利益诉求,这个利益诉求必然会影响甚至决定到齐王杨喃的政治理念。”
“很显然,齐王杨喃的政治理念与皇帝不一致,否则他早就是中土的储君了。既然皇帝无意把储君的位置交给齐王杨喃,那么忠诚于皇帝的权贵肯定要阻止他入主东宫,同时,齐王杨喃的政治对手也会继续对他进行打击。如此一来,京畿战局的展就很明朗了,虽然我们在实力上根本就不是齐王杨喃的对手,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想利用这次机会打击齐王杨喃的政治势力太多了,有很多人都想给他以致命打击,彻底断绝他入主东宫之路,甚至有人想置其于死地,将其彻底赶出皇统之争。”
帐内众人表情各异,有的在沉思,有的很兴奋,有的则目露怀疑之色,世上还有这样的便宜可占?
“大总管说得好。”甄宝车还是一脸嘲讽之色,“但大总管说得越好,俺这心里就越是不安,匪夷所思啊,难道东都会任由我们截断通济渠水道,威胁京师,危及东征?”
李风云微笑点头,“你说得对,东都不会任由我们祸乱河南,劫掠水道,威胁京畿,所以齐王杨喃才会出手戡乱,而我们面对强敌,必须拿出全部的力量浴血厮杀,否则失败的便是我们。某对京畿战局的分析和判断,是建立在我们齐心协力奋勇作战的基础上,而不是坐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敌人缴械投降,拱手送上战利品。”
帐内轰堂大笑。甄宝车面孔微红,神情有些尴尬。说到底,李风云还是需要他在最前方冲锋陷阵,需要各路豪帅精诚团结,不惜一切代价与敌作战,而随着李风云对京畿战局的推衍,豪帅们之前的忐忑心理显然有所改变,他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既然有希望,那为何不奋勇一搏?
甄宝车看到大多数豪帅都认同了李风云对未来局势的推衍,自己也不好做得太过,如果总把矛头对准李风云,实在是一件愚蠢的事情,毕竟现在自己是联盟选锋军的统帅,直接听命于李风云,从联盟的立场来说双方利益一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真要在战场上打了败仗,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既然大总管信心百倍,俺就安心了。”甄宝车拱手问道,“请问大总管,选锋军组建完成后,何时向荥阳进?”
“兵贵神。”李风云挥手说道,“选锋军组建完成后,甄帅马上率军出,直杀通济渠。”
通济渠是此次西征的第一目标,现在联盟的后面还有几十万饥肠辘辘的灾民等待救济,更要命的是,很快,周边地区的灾民都会蜂拥而至,劫掠通济渠事实上已经满足不了联盟军队和河南灾民的需要,而这一危机如何解决,已经成为李风云和豪帅们最为头痛之事。
李风云走到了地图前,手指地图上的通济渠,在梁郡北部重镇雍丘、陈留和荥阳南部重镇浚仪之间划了一个圈。
“我们西征的主战场就在这里,我们能否在最短时间内展壮大起来,关键就在于我们能否在这里打开局面。”
“明公,这是四战之地,战斗会非常惨烈,而大战一旦爆,跟在我们后面的灾民必然受到连累,而灾民的生死,直接影响到了大军军心。”袁安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道,“明公,仗的确要打,但灾民的生死更为重要。”
李风云点了点头,抬手再次指向地图上的通济渠。
“这是一道天然险阻,它断绝了灾民的求生之路。”李风云看看众人,忽然微微一笑,手指再次在地图上的雍丘、陈留和浚仪三城之间划了一个圈,“这里,就是我们给灾民打开的一条求生之路。”
众人霍然醒悟,帐内顿时传出欢呼之声。




战隋 第一百八十九章 百团大战
..去年的水灾给了大河下游南北两岸以重创,而今年的旱灾则波及范围更广,但灾情最为严重的地区还是集中在大河南北两岸,原因很简单,去年灾民没有得到有效赈济,再加上举旗造反者此起彼伏,导致饿殍遍野,生灵涂炭,两岸大片田地荒芜,所以退一步说,就算这些地区今年没有遭受旱灾,形势也同样恶劣,而旱灾的来临,等于雪上加霜,把大河两岸的黎民百姓彻底推向了死亡深渊。
灾民走投无路,要么造反,要么逃荒,但造反需要力气,需要一副好身板,而老弱妇孺却连造反的本钱都没有,只好背井离乡去逃荒,去乞讨。然而,地方官府绝对禁止逃荒,这不仅仅危害到社会稳定,损害了地方官僚的脸面,也危及到了官僚们的仕途,而没有受灾的郡县,考虑到自身之利益,也想方设法阻止灾民的逃入。
灾民很可怜,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千钧一之际,鲁西南义军联盟突然杀进了中原,摧毁了由地方官府和贵族官僚们联手设置的“牢笼”,给了灾民们一条逃生之路,但是,灾民很卑弱,很无力,鲁西南义军联盟成了他们唯一的生存希望,而鲁西南义军联盟根本就没有拯救灾民的实力,他们不得不尽快甩掉这个巨大的“包袱”,否则,他们必将被这个“包袱”活活压死。
义军联盟在济、菏一线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势如破竹,摧毁了地方官府,给了地方贵族官僚以重创,把河南灾民从“牢笼”里释放了出来,但并没有成功越狱逃出天生。对于河南灾民来说,他们的生机在距离他们最近的京畿地区,在没有受到灾害打击的富裕的颍汝地区,他们只有逃到那里,才能讨到饭吃,才能寻到生存之路,才能活下去。当然,他们也可以逃到梁郡,逃到徐州,但鲁西南义军马上就要杀进梁郡,梁郡即将成为烽烟四起的战场,而徐州距离太远,还没等他们赶到地方就已经饿死了。
但是,进入京畿必须翻越天堑关防,而天堑关防后面还有天然险阻通济渠,还有荥阳、虎牢、黑石等道道险隘,义军联盟自己都杀不过去,更不要说手无寸铁的灾民了,而进入颍川郡,则要越过汴水、睢水、通济渠、涣水和蔡水五条水道,这对灾民来说,同样是难于上青天。
如果把京畿和颍汝地区比喻为生存之地,把河南灾区比喻为牢笼,那么阻隔两者之间的道道险阻就是监狱的“高墙”,灾民唯有越过这道高墙,唯有越狱,才能进入生存之地,才能活下去。
监狱一定有门,义军联盟只要打开这道门,河南灾民就能成功越狱,就能进入生存之地。跟着义军对抗官府、对抗卫府军,危险太大,尤其老弱妇孺,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累赘,所以可以肯定,只要义军打开“监狱”的门,无数灾民就会疯狂冲出“监狱”,不会再跟在义军后面与官府为敌,而义军也就乘机甩掉了这个随时都会爆炸的巨大“包袱”,由被动转为主动,轻装上阵,进退无忧。
很多时候,“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无法透过迷雾看到前进的方向,而李风云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拨开了笼罩在豪帅们心里的雾霾,让他们清晰地看到了胜利的希望。这就是实力,你看不到的东西,人家看得到,你解决不了的难题,人家解决了,不服气都不行。
甄宝车如醍醐灌顶,霎那间便看到了未来战局的走向,信心陡然暴涨,“明公,俺连夜完成选锋军的整编,明日清晨便渡过济水,直杀浚仪。”
甄宝车心情大好,对李风云的谋略更是佩服,一张嘴,连称呼都改了,尊称李风云为“明公”了,实际上就是为刚才的冲动道歉,毕竟从现在开始,双方是一个碗里吃饭,彼此要信任,要合作,如果总是矛盾重重,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合作两利,分则两伤,很浅显的道理,再说李风云现在是帮助甄宝车壮大,明面上还是给他好处,他有什么理由拒之门外?
众人听到甄宝车这句话,马上安静下来,不再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小声议论,都专注地看着李风云,等待他拿出攻击之策。
浚仪是历史古城,中原重镇,战国时期是魏国都城大梁,历经战火,饱受劫难,如今风采依旧,巍然屹立于中原大地之上,为京畿天堑关防中原东部第一镇,承担着戍卫京畿门户和保护通济渠水道之重任。浚仪也是中原水6交通枢纽所在,四通八达,其中汴水、睢水、涣水和蔡水与通济渠交汇处就在其境内,而河南灾民若想进入颍川,其捷径就是由浚仪方向越过通济渠,由6路进入颍川,这比横跨五条水道进入颍川不但节约了时间和路程,也大大减少了路途上的危险性。
所以,浚仪实际上就是义军联盟必须为河南灾民打开的“监狱大门”,而浚仪正因为它在中原地区的重要性,其城池不但高大坚固,易守难攻,且屯有重兵。虽然目前并不清楚浚仪城内有多少戍军,但有一点很肯定,以义军联盟现在的战斗力,根本就不可能攻克浚仪城。
既然如此,李风云将采取何种计策,帮助河南灾民顺利“越狱”?
“诸位应该都听说过孙膑赛马的故事。”李风云看看众人,说道,“面对强敌,我们唯有避实就虚,一边牵制敌人的主力,一边耐心寻找战机。孙子曰:‘兵之形,避实而击虚,。在接下来的通济渠战场上,我们攻敌的主要策略便是避实击虚。”
“明公的意思是避开荥阳方向的强敌,南下攻打梁郡,以主力猛攻雍丘、陈留一线,从汴水等五条水道上打开一条进入颍川的通道?”徐师仁当即问道,“雍丘、陈留虽然距离梁郡府宋城有三百余里,但距离浚仪非常近,几十里路,官军不论是走水路还是走6路,都能很快抵达。三城官军互为支援,必能构筑起一道牢固防线,使得我们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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