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楼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肆芳
一开始只是十几个押送丞相府女眷的官差,后来是从客栈里出来的那些路过的官差,再然后……是这些武功都不简单的赤辰门人……
忽然,背后一阵火辣的痛,被不知从哪里挥来的刀砍伤,疼痛锥心而来,她踉跄了一下,正要回头反刺而去,却在转身的瞬间腹部又是一阵刺痛,她僵了僵,低下头看见没入自己腰间的一把剑,眼神当即便有些涣散,摇晃了一下,无力的缓缓跪了下去。
长剑自她腰间被拔出,疼痛已然麻木,在她的周身是止不住流淌的血,浸红了她脚下最后一片洁白的雪地,鲜血自口中涌出,她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楼十六……
我可能,等不到你了。
听见那些人围绕着她而来的脚步,知道自己将要被这些人当场杀死,人生中第二次面临死到临头的感觉,她九月这一辈子活的也算是值了,好歹也经历过几场轰轰烈烈,好歹也算是活过两世,她已经值了……
就在那些人已经靠近到自己身边,对自己举起剑时,九月闭上眼睛,对着被血染红的雪地轻轻的笑了起来。
就在那些人的剑正要刺进她要害的刹那,忽然,周身的一切仿佛静止了,所有人都僵住不动,但是身形被无形的什么东西控制住,接着便是那些人惨叫数声接连向后退去倒在地上挣扎的痛叫。
她有些迷茫的缓缓抬起眼,眼前已经被血染红,她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听见耳边有脚步声在慢慢靠近。
那脚步声很轻,仿佛飘然而至,直到眼前撞入一片绯红,直到那一身绯红之人在她面前慢慢的俯下身,将已经无力再抗拒的她轻轻的按进怀里。
九月皱了皱眉,想要挣扎却没了力气,浑身上下都是剧烈的痛楚在叫嚣,只能沙哑的低声道:“放开……我……”
“你明知道他们都是我的人,却宁可死,也不向我求救,月儿,你当真这般恨我”
九月哼笑:“我不恨……我有什么好恨的……你不过也只是在复仇而己……我只是无法原谅你曾经一次一次对我的谋杀,不愿意面对你这个曾经被我一厢情愿付出着想要挽救的人而己……我不恨你……楼辞远……我对你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爱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有恨……”
说着,她积起所有的力气从他的怀里退了出去,却被他轻而易举的按回怀中,她皱起眉,缓缓抬起已经痛到麻木的手去推开
第449章:溶洞
九月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的先是一间陌生的房间,床帐素白,边角有着淡淡的流云暗纹,屋子里却是有些暗,她猛地要坐起身,却是刚一动便忽然被按住了。
“四小姐,您不要乱动!”
她一怔,转眼就看见称心和如意站在床边,一脸焦急紧张的看着她:“您身上有伤,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命,千万不要乱动啊。”
看见称心和如意还好好的活着,九月仿佛以为之前所经历过的一切生离死别都只是在做梦,她还在丞相府每天和大夫人二小姐什么的斗来斗去,还过着那些曾经她叫苦不迭但却安定无比的生活。
然而身上的伤和痛楚却在提醒着她,一切都只是她的侥幸之心。
定定的看着称心和如意一会儿,九月闭上眼睛,皱了皱眉,缓了许久才重新睁开眼睛哑声问:“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称心和如意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看着床上的女子微微苍白的脸,长睫覆下,却覆不住眼底淡淡的青紫,明明醒来后就知道之前发生过的一切伤痛都是真实的,但她的神色却是平静极了。
天知道她这份平静究竟是这些日子以来经历了多少磨难和煎熬才换取的
可就像赫连锦枝所说的那些,也许这一切就是她九月注定的宿命,这些独属于她该经历的困苦与磨难,这些生离死别,这些苦恼与懊悔,世间熙熙攘攘千万人为利而来为利而往,人人都懂得捍卫自己的自私,并为此理所当然。
惟独九月此时憎恨自己当时为了隐瞒自己的行踪而躲在那么一处雪山之上,所以她自私,如果她早一点在上一座城就将她们救下,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可是后悔又能怎么样。
九月闭着眼睛长长的吐着气,最后挣扎着还是坚持要坐起身,见她固执,称心和如意不敢再拦着,忙伸手将她小心的扶起:“四小姐,您慢点,小心着伤口……”
九月已经记不清自己的身上究竟受了多少的伤,现在只感觉身上从头到脚都是痛的,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坐起身后她便有些艰难的呼吸了两下,抬起眼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这是什么地方”
听见她又问了一次,称心和如意有些尴尬的低下头:“这里……是……世子安排的地方。”
“世子”九月有一瞬间没明白过来她们所说的世子是什么世子,抬起眼看向她们,好半天才凝神一想,想到了自己昏死之前发生的事情,想到了楼辞远。
她皱了皱眉,此刻什么都不想说,只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称心和如意却是忽然对着她跪了下去,红着眼睛说:“小姐,奴婢们的命是您拼死救下来的,虽然奴婢们知道您最想救的是二夫人和六小姐,可是她们已经……”
两个丫头哽咽着:“不管怎么说,奴婢们是小姐您救的,曾经奴婢们就是您的丫鬟,以后奴婢们就是您的牛马,无论小姐您说什么做什么,奴婢们都绝对听从,且绝不敢有二心,可是四小姐……您身上的伤很重,世子派来的那些郎中围着您整整四五天才终于让您脱离了危险保住了命,您现在刚醒,千万不要乱动,也不要冲动行事,奴婢们只想让小姐您好好的活着,不要有事……”
九月坐在床上,沉默的看着曾经在丞相府中她所熟悉的人中只剩下的这最后两个人。
缓缓轻叹:“我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那天
第450章:坦然相告
很安静。
这里应该是洞穴中的深处,连山风都听不到,太安静了。
九月低下头,皱了皱眉,抬起手看着自己手心的血,再又看向因为自己下了床走到门边扯到了腰腹间的伤品而又流出的血,将手重新按在伤处,记得当时那把剑是直接穿腹而入,幸好是靠在侧腰的方向,不然恐怕自己这条命也难保了。
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她直接转身先回到床上,低下头自己清理着腰腹间崩裂伤口处的血迹,拿过床边的药布轻轻擦拭。
直到房门被人打开,九月将腰间的血迹擦干净,抬起眼便看见楼辞远。
不再是那一身刺目的红衣,而是如初见时的一身素白,看见是他进了门,九月迅速将刚刚掀起来的衣服放下,将染了血的药布扔在一旁,不等他开口,便直接淡问:“这里是你的地方”
楼辞远已走近,见她该是刚才下过床胡乱走动过,所以伤口处甭开了一些血,但是并不严重,且她自己已经处理好了,他便没有上前,仅是见她那平静的神情,轻道:“你这次虽无内伤,但外伤极重,不修养个把月是没法起身行动的,不要再下床走动,待伤口愈合再下床。”
九月抿唇不语,只抬起眼,沉默的看着他。
今天的楼辞远看起来像是曾经初见时那样的素净纯洁,也许是因为少了那一身烈烈红衣,这样的感觉让她想起曾经那个带着她去安王府珍馐阁偷看各种医书宝典的病弱世子。
可他此时的脸色并不苍白,在她重伤昏迷的这几天,他应该是也在修养身体,现在看起来面色如常,和常人无异。
九月的沉默,很显然并不是在与他置气,而是无话可说而己。
楼辞远看穿了她的心思,便也只轻轻的笑了笑:“没错,这是我的地方。不问我为什么将你带来这里”
九月散漫的轻笑:“有必要问么其实我应该谢谢你在最后的关头救了我才是,而不是像亲眼看着绾绾坠崖那样无动于衷。”说到这里,九月心里一阵抽痛:“楼辞远,不管怎么说,绾绾好歹曾经也叫过你几声姐夫,你对丞相府里的其他人可以无情可以不管,但是绾绾与你也算是有些交情了,你复仇我不拦你,可是绾绾……”
“我一直在等你醒来,很早之前就想对你讲一个故事。”楼辞远的声音轻慢,却是适时打断了她的话:“月儿,想听么”
九月看着他,没有说话。
楼辞远微笑:“我以你我初见时的模样来见你,已准备好面对你的责问和恨意,可是月儿,我并非真的无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非行至山穷水尽,便也不会让自己变成如今这般境地。”
“我那天在山上是因为绾绾坠崖而气疯了,因为你明明有能力将她救回来,可却袖手旁观,我的确很气,可是现在想来你也没什么错,你只是袖手旁观而己,没有伸手推我们一把已经很好了,已经算是留了情面。”九月冷淡的一笑:“所以,一切问题都在我,与你无关,我又怎么会恨你。”
在九月的眼中,曾经的那些自信,那些桀骜,那些光华璀璨,仿佛已逐渐千帐灯灭,不是没了精气,而是多了一丝雾般让人看不清的隔膜,她安静的坐在床上,呼吸着空气中传来的阵阵药香,轻道:“楼辞远,我现在只想确定一件事。”
“什么”
第451章:杀了我,或是嫁给我
“安王年轻时曾被我娘救过性命,一命之恩便以抚养我长大为报,安王的确只是个惯于四处游荡的散人,虽知道我多年来的行事,虽并未阻拦,也从未支持过,当太子储君之位被削,皇都城不再太平之后,他便已经再次出府云游,该是短时间内不会再回元恒。”
听见他如此说,九月抬起眼:“安王之所以离开元恒……”
楼辞远看向她:“没错,他并不认同我的方式,但却无力阻拦,也无权阻止。”
九月冷笑:“眼不见为净是吧,他老人家倒是想的开,好歹也将你抚养长大,竟然真能放任你这样下去。”
“已经没法回头了。”
“楼辞远,人各有志,我不会强行逼你回头,也不会说什么善言去劝导你,你有你必须要做的事,我有我必须要坚持的原则,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看来月儿是并没有什么耐心去听故事。”楼辞远轻道:“你好生休息,养伤期间不要乱动,更不要乱用内力。”
说罢,他便仿佛是不打算再在她面前让她生气,已自觉的转身打算就这样走开。
九月却是盯着他的背影,忽然问道:“楼晏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那道素白的身影僵了僵,慢慢的侧首以眼角的余光看向她。
“你只要回答有,或者没有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不想听。”
每个都有故事,无论他复仇的原因是什么,她都不想过问,她只知道,楼晏的死,和楼辞远有没有关系。
那道身影沉静了片刻后,回道:“有关。”
九月当即便眼神愈加的冷冽,一言不发的闭上了眼睛。
果然。
楼晏才离开皇都多久,就能这么迅速的使得太子之位被夺,平王和太后看似风头无两,却实际被一个人在背后操控着全局,甚至洛昌城里的一切也在他的掌握之中,那么楼晏的死,那些巧合,那些设计,又怎么可能会与楼辞远没有关系。
“楼晏知道你和皇上之间的关系么”
“这世间除我与安王之外,无人知道,任楼晏再怎样神通,他也未必会探知我安王府中这些陈年秘事。”
这话倒是没错,楼晏自然是没有闲心去探听别人的八卦,不过若说楼晏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知道,却也不一定。
毕竟当初在安王妃墓穴中时,楼晏明显是发现了什么,或者是知道什么,所以才会始终波澜不惊,如果他不是事先已经知道些什么事情,是不会连一点惊讶都没有的。
楼辞远太自信,九月便也没有反驳,只道:“你的坦诚让我很震惊,所以,楼辞远,在我想杀你之前,请你离开我的视线。”
“杀我”他转回身,看向她:“你的流风剑是楼晏所教,玄元之力是何胜君所传,如此世间至高的内功和剑法在数月间被你一人所得,你也算是有难得的奇遇,若是这内力被你彻底吸收贯通,流风剑也练至炉火纯青的话,你想杀我,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九月皱了皱眉,有点不太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月儿真想亲手谋杀亲夫的话,我给你这个机会。”
九月听了再次皱眉。
直到楼辞远看着她那满脸孤疑的神情,淡淡轻笑:“按你我当初的婚约,下月初九你及笄之日,便是你我成婚之时。
第452章:焚烧腰带
“听这里的人说,他们是在拿给小姐您的药里放了黄芪和白术,还有几滴赤辰门的秘制玉露,说是可以给小姐您多多补充元气,还对您的……”如意说着说着,便犹豫了一下:“您的什么内力真气有好处,奴婢不懂什么内力什么真气,但听见是好东西,就放心的熬来给小姐您喝了。”
这几天喝的药的确都算是对自己目前的症状所下的药,现在这碗药也是,黄芪和白术九月自然是尝出来的,不过在这里边滴了的什么玉露她没品出来究竟是什么成分,但既然是楼辞远的地盘,也知道他的人不会对自己下什么毒,便也就放心喝了。
“小姐,您这两天伤口愈合的很快,再过两天该是就可以下床走动了。只是……”称心在床边轻声说:“听说这外面到现在还在下着雪呢,山上的雪很厚,这里的人也很少出去,连世子这几日也没有出门。”
九月的眼神当即便落到了称心的身上,听出来这丫头也是在这里被关的有些不耐烦了,但是更关系自己的安危,这丫头其实也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只是无权无势,只能任人宰割。
自己现在这种处境又何尝不是任人宰割,楼辞远一句话就封死了她现在的路。
要么下个月初九嫁给他,要么就在一个月之内杀了他。
这哪里是给她两种选择,分明就是逼她在与他正式为敌和臣服于他之间做一个选择。
若说曾经她总觉得楼辞远和楼晏之间有些相像,是因为他们的叔侄关系,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一个爹生的亲兄弟,都是皇上的儿子,自幼都饱经风霜,经历比所有平民家的孩子要多上许多,可楼晏是仁慈端和的心性,以退为进,楼辞远却是暗中筹谋一路策划,始终收敛锋芒却实则手段残忍。
亲兄弟,都一样的足智多谋,现在她就像是曾经落入楼晏手里那样,被楼晏吃的死死的却不自知,现在是明知道自己被楼辞远囚禁在这里,但因为身上的伤需要休养,这暂时也没办法和他斗。
这楼家的兄弟一个比一个手段高超,九月真是服了。
“小姐,奴婢虽然没有听见北边的消息,但是昨天夜里出去给小姐您收拾衣服的时候,听见有几个在前边路过的守卫在说什么日照国的事情,不知道这些消息能不能帮到小姐您。”
九月的眉眼一滞,抬起眼看向如意:“日照国他们说了什么”
“奴婢听的不是很清楚,他们也不可能在我们所住的地方附近说太多,不过奴婢听见他们说什么……烈北风自洛昌城离开后,就一路直向南边而来,不知道是在寻找什么人,什么日照国的大军已经陷入赤辰门早先安排好的骊山境内,两天内烈北风就会主动寻上门来来找门主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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