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村姑的锦绣田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湘诺
临近年节,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大朝,过两日是腊月二十二,便会罢朝封印,准备过年。
罗真昨天已入宫觐见过皇上,今天只需在朝堂上公事公办将此次东巡防务经过大概禀报一番,递上奏折即可。
南宫照昨晚也找过他,两人在保定侯府某个小轩苑里喝的酒,因是私下会面,只除了各自的近侍没人知道,罗真深夜回房都不曾告诉锦绣,并非故意瞒她,而是觉得她那小脑瓜里只管装着夫君就好,其它事情没必要拿来占据她的心思。
就连南宫照透露今天会有圣旨下来,给予冯锦绣一品诰命封号,他都没说,这个事算是来不及说,没法子他只要见到锦绣。脑子总会第一时间全部放空,满心满眼里只留着他的绣绣,恨不能把所有光阴全用在亲香恩爱上,其它的,都先靠边去!
哪怕是诰封,或许别人会看得很重,但他家绣绣不一样。所以早知道或晚知道。对她没什么影响,终归,全是她的!
散朝时。罗真刻意与几位武官同行,但还是躲不过,走到宫门口看见吉祥的同时也看见了祖父,成国公负手站在他的座骑旁边。脸色阴沉,目光冷嗖嗖地扫看过来。
罗真口称“祖父”。恭敬而淡然地揖手行礼,成国公哼了一声:“你昨日进宫面圣,方才朝堂上也将事务交待过,这就去侯府将你的媳妇儿带回家!就算她是个乡下女子。再没规矩上不得台面,既然嫁进罗家,便要承担起罗家媳妇的责任!”
“请问祖父。罗家媳妇该有什么样的责任?”
“放肆!这个用我来教你?从小背的祖训都忘了不成?”
罗真唇角冷笑一闪而过:“当年我生母,曾经那样勤勉谨慎侍奉祖父祖母。最后落得什么下场?现在,祖父是否要我顺从祖母之意,也学一学多年前的三叔父,娶了妻又纳贵妾,生下庶长子庶长女,然后再生出个着了魔似的小罗真,把成国公府搅得天昏地暗?是了,我到底不是当年的罗松,我自有侯爵,如果我听从你们的安排娶妻纳妾,生下一群庶子嫡子闹到那种地步,你们估计也容不得我一家再呆在国公府,定是要被赶回保定侯府的,那时候祸害的、败掉的可是我的保定侯府!祖父,罗真没有才华,可也不算蠢,不提我们夫妻恩爱难容他人插足,且说吃力不讨好、对自己毫无利益之事,我为什么去做?想要我们夫妻回国公府纳金氏女为妾,那可办不到,恕难从命!”
成国公气得胡子直翘:“我只问你回不回家,你这一堆混帐话打哪来?你祖母做下什么糊涂事、你纳不纳妾我管不着,今夜掌灯之前你夫妻必须回到国公府!”
罗真面无表情:“今夜不回,明日巳时回!我夫妻白天侍奉亲长,夜里转回侯府!”
“不准!侍奉亲长事小,年关至,你们儿郎得管顾祠堂里大小祭祀,祭台上香火每天不能断!你们夫妻明日早早回国公府,得过完上元节才能回侯府!”
成国公说完,拂袖而去。
罗真顿了一下,轻吁口气,接过吉祥递来的马鞭,跨上骏马赶回侯府。
给保定侯夫人的诰封圣旨正好落后他两步,宝良等在前院设下香案,罗真已从二门上接来锦绣,夫妻俩叩谢龙恩接了圣旨,宣旨的是皇帝贴身内侍黄公公,特地细细打量锦绣一番,点着头笑哈哈说道:
“洒家这也是奉旨行事,替皇上和皇后娘娘先瞧瞧保定侯的新娘子,果然温娴聪慧雅秀端庄,与保定侯是天造地设一双璧人,极好,极好!”
宝良将早准备好的红包塞了过去,罗真平时不拘言笑,场面话还是会说几句,锦绣不用操心什么,只需低头装娇羞即可。
送走黄公公,罗真扶了锦绣刚要回内院去用午饭,吉祥却走来禀报:太子殿下及几位公子爷已到门外,说是来恭贺新婚之喜!
罗真皱了皱眉:南宫照那家伙,昨夜才招待他喝过一顿,这会又跑来就是存心想捣乱了!
在锦绣耳边轻声说了两句,吩咐香枝香桃等扶少夫人回房,哪知南宫照来得很快,锦绣刚走出五六步,就听见身后一把清雅嗓音戏谑道:
“冯锦绣你要过河拆桥么?嫁了保定侯,当了一品诰命夫人,富贵荣华全都有,这就把大媒人撇一边,不盼望你亲自斟酒相敬,连声谢都不想给,欺负我是吧?”
锦绣只得回转身,本想规规矩矩行个礼说几句客气话,看到南宫照那得意洋洋很欠揍的样子,忍不住先白了他一眼:
“你是谁的大媒人?我不认识你!罗真要娶我的时候可没说他是保定侯,这荣华富贵,我也没巴望过!”
跟随南宫照进来的四五个人年纪都不大,俱是罗真和南宫照这个年龄段的,从着装上可分辨出他们的身份,有勋贵也有文士,看见锦绣对南宫照这么不客气。竟也没有什么异样,都微笑看着。
南宫照哈哈大笑,指着锦绣回头对那几个人道:“瞧见没有?这就是冯锦绣,我替罗真找的媳妇儿,不错吧?”
罗真一点不给太子脸面,直接否认:“绣绣是我自己找到的,大媒是先前的兵部尚书大人。与太子殿下何干!”
南宫照瞪着罗真。怒了:“没有本太子带你去赤州巡看民情,你能遇见绣绣?别忘了,当初还是我帮着出计谋。你才能去她家做长工,然后才能顺势娶了她!”
锦绣:“……”
太子殿下你将来是要当皇帝的,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太好吧?这是毛病,得赶紧改了!
那几个人听了南宫照的话。顿时就八卦起来:“什么?保定侯做长工?这是怎么回事啊?”
“难不成是保定侯夫人不愿意嫁?所以……”
“这还用问嘛,肯定就是了!”
南宫照笑得鬼怪。罗真面无表情,锦绣觉得有必要转移话题,便提醒罗真:“酒席已摆好,可请太子殿下与各位朋友一道移步花厅。待我们夫妻敬各位一杯!”
罗真便将几人引往花厅去,南宫照落在后头和锦绣并肩而行,笑着道:“绣绣。果然比保定侯夫人好听得,还顺口!我也这么叫可好?”
“这小名儿是我夫君给的。说好夫妻间相互叫着,太子殿下跟着叫,那算什么?”
南宫照一顿,斜了锦绣一眼:“你这女人,说句话总会让人乱想!本太子告你啊,我与罗真是生死之交,不可以随随便便的!”
锦绣低着头走路,懒得看他。
“喂……”
“太子殿下,我不叫喂!”
“那叫什么?保定侯夫人?实在出不了口,你要知道,咱们大夏朝这些侯夫人,就算是续弦,也都三十出头了,你这么年轻,我不忍心想像你三四十岁的样子!”
锦绣忍无可忍,抬头瞪他:“你尽管想像,把我想成五六十岁老太婆都可以的,我不介意!”
“哈哈哈!哎呀可怎么好,就愿意看到你这般有趣!”
南宫照乐道:“还是叫你闺名吧,我身份不同,你不必乱想就是!”
锦绣想直接暴走。
又听南宫照接着说道:“可还记得我之前在赤州城那家茶楼说过的话?我与罗真祸福与共,他堂堂一个侯爷跑你家去做了长工,连带着把我的脸面都丢光了!所以,你给了他什么报酬,也得给我一份,锦绣,你准备好了么!”
锦绣瞧一下南宫照,小声道:“太子殿下,您也看到了:误招一个侯爷回家做工长的代价是什么?就是以身相许啊!我不得不嫁给了罗真,这就是报酬!太子殿下也要一份的话,我家可没有第二个冯锦绣了!”
南宫照:“……”
半晌才咬着牙笑:“好你个冯锦绣!行,这帐且记着,等我想到要什么再说!”
锦绣一听,他想到什么要什么,怎么可能?别说不一定有,就算有,也不能真的拿出来给他啊!
立刻说道:“我们乡下人实诚,可不愿意拖帐记帐,既然太子殿下非要那份报酬,不如咱们就一次结清了吧!乡下也没什么好东西,无非种得几斗粟谷几把青菜,还有我家乡一些特产,这次带来不少,都列有清单,您瞧一瞧,只要看得上眼的,就都算,好不好?”
南宫照摸着下巴做考虑状,又让锦绣求了他两声,总算点头答应,看到锦绣松了口气,他如愿大笑起来。
罗真与那几人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看看,见南宫照和自家妻子喁喁而谈,明知没什么问题,心里仍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南宫照这家伙,实在太可恶了!
成国公府,成国公和国公夫人听得皇上已颁下圣旨,给了冯锦绣诰封,成国公心里虽不爽快,倒也没说什么,圣旨进门虽可光耀门庭,但谁不知道罗真是成国公府的子孙?保定侯府的荣耀也就是成国公府的,这无需置疑!
罗老夫人却怒容满面,怨怪罗真不知事不会做人,皇恩浩荡不往国公府引却非得在那仄逼的小侯府自个消受,拍着桌子是把罗真又骂了一通。
还是贤良的郑氏和孝顺的罗大奶奶将罗老夫人劝好了,罗二姑娘在旁边提了一嘴,说既然三少奶奶都能够起来接受诰封,说明病也该好了,怎的还不回国公府?难不成那侯府有什么更好的事儿勾得她不舍得回来?
罗老夫人听得心里一动,左右也没事,便让郑氏和罗大奶奶陪着,要往保定侯府去看看,合不合的,直接将冯锦绣提拎回国公府来得了。
大年关下,家里老的老少的少,事多如牛毛,她一个做新媳妇的不来操劳,哪有躲在一边偷闲的道理!
一边更换衣裳,一边让人先过去禀报,一行人刚要登上马车时,那派过去的人却又回来了,说道是侯府那边有贵客:太子殿下和几位勋贵家世子公子登门贺喜,正在前院喝酒行令,三爷领着三少奶奶也到席上敬酒……
成国公府,成国公和国公夫人听得皇上已颁下圣旨,给了冯锦绣诰封,成国公心里虽不爽快,倒也没说什么,圣旨进门虽可光耀门庭,但谁不知道罗真是成国公府的子孙?保定侯府的荣耀也就是成国公府的,这无需置疑!
罗老夫人却怒容满面,怨怪罗真不知事不会做人,皇恩浩荡不往国公府引却非得在那仄逼的小侯府自个消受,拍着桌子是把罗真又骂了一通。
还是贤良的郑氏和孝顺的罗大奶奶将罗老夫人劝好了,罗二姑娘在旁边提了一嘴,说既然三少奶奶都能够起来接受诰封,说明病也该好了,怎的还不回国公府?难不成那侯府有什么更好的事儿勾得她不舍得回来?
罗老夫人听得心里一动,左右也没事,便让郑氏和罗大奶奶陪着,要往保定侯府去看看,合不合的,直接将冯锦绣提拎回国公府来得了。
大年关下,家里老的老少的少,事多如牛毛,她一个做新媳妇的不来操劳,哪有躲在一边偷闲的道理!
一边更换衣裳,一边让人先过去禀报,一行人刚要登上马车时,那派过去的人却又回来了,说道是侯府那边有贵客:太子殿下和几位勋贵家世子公子登门贺喜,正在前院喝酒行令,三爷领着三少奶奶也到席上敬酒……(未完待续。)
伪村姑的锦绣田园 第二百章
罗老夫人将茶盏放几上重重一顿,罗嬷嬷立刻上前,指住灵芝身后的小丫头喝道:
“你就是粉儿?到底怎么回事?好好说,若有半句谎话,可仔细你的皮!”
粉儿战战兢兢,含着泪道:“雪莲姐姐……是雪姨娘,自上次在赤州城挨了板子,身子一直很弱,都不敢再露面的,只今儿个因为回到京城,心里欢喜,就让奴婢扶着到院子里走走,不成想太太也出门来,两下里一照面,太太身边妈妈硬说雪姨娘挡了道,不由分说捉住雪姨娘的头发,将人按倒在地上就打起板子来,奴婢是趁乱跑出来的,开始跑着还能听见雪姨娘哭喊,再后来就听不见了,怕是……怕是打死了呢!”
粉儿说到这里又低头抹起泪来。
边上坐着的郑氏和罗大奶奶静默不语,郑氏是不好管妯娌房中事,罗大奶奶身为儿媳妇,更不好说什么。
三姑娘罗姝侧转脸,朝身后一个婢女使眼色,看着那婢女悄然后退离开厅堂,罗姝才站起来,走到灵芝和粉儿身边呸了一声:
“既是不懂规矩挡了太太的道,自然要重罚!不就打两下板子么,这府里挨过板子的多了去,看见有谁被打死了?说得这样娇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皮娇肉嫩的千金小姐呢!这要过节了,大年下你们没事儿哭哭啼啼跑来给祖母添堵招晦气,安的什么心?”
灵芝和粉儿一听,忙收了眼泪,不敢再哭了。
罗嬷嬷小心地看看罗老夫人,冲着灵芝一瞪眼:“莽撞东西,还不快起来!”
灵芝从地上站起身,粉儿自然紧跟着,二人垂着头走到罗老夫人身后,灵芝低声喊:“老太太!”
声音里含着些祈求和委屈,希望老太太不要怪罪她的莽撞。
罗姝也走近来挨着罗老夫人坐下。撒娇地抱着她的手臂笑道:“祖母才回到京城,没歇息够呢,何苦他们那些闲事儿?孙女今儿什么事都不做,特地来陪祖母。咱们来抹两圈叶子牌,等累了,孙女再替祖母揉揉肩,可好?”
罗老夫人原本沉着的脸稍稍缓了些,拍拍罗姝的手。叹口气朝着罗嬷嬷道:“你去看看,雪莲到底在我跟前近十年,再不懂规矩也不至于冲撞主母!她要在那院里实在住不下,就还带回来我这来罢了!”
金氏平日温顺贤惠,相夫教子侍奉公婆还管着国公府中馈,样样都做得极好,尤其这几年罗松病卧在床上动弹不得,金氏也毫无怨言日夜陪伴,挑不出她什么错儿,只除了罗松身边没有妾室通房。可那也是罗松自己不肯要,而且他们夫妻恩爱,生得三男二女,如今这国公府可都靠着这些子嗣支撑。
罗老夫人这么想着,先前因为自己给的大丫头被轻看而生出的那点怒气,便渐渐消散了。
又有罗姝和罗大奶奶拉着她抹起叶子牌,说笑热闹之余,也就不再去追究金氏那边什么事了。
倒是玩到最后,罗大奶奶提及昨夜好心好意带了太医去保定侯府看望三弟妹,结果面都没见着。还受了仆妇的气,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罗老夫人见一向乖巧的孙媳妇跟自己诉苦,再想到罗真夫妻的过份。心头那股火气便又焰腾腾冒了起来!
罗老夫人娘家姓王,原也是有侯爵的勋贵之家,可惜那承恩侯只是父子相承,到第三代子孙没本事积得功勋,爵位便给收了回去。如今的王家算是破落了,武不成文不就的。在京城都数不上号,但当年却的的确确兴旺昌盛过,罗老夫人做姑娘时她父亲袭了侯爵做着四品武官,她还是娇矜傲慢的勋贵小姐,曾受邀进宫参加过赏花宴,皇宫御花园的赏花宴可不是人人都能参加的,接到那份请柬的姑娘,都是经过皇后派出女官暗中观察筛选的,花宴之后,姑娘们十之八九会被选中配给皇子或宗亲子弟,剩下也几乎被名门贵族盯上,轻轻松松就能得个好亲事!
年轻时候的王氏算不上美貌,却也五官周正青春可人,更胜在身材高挑丰满,属于那种俗话中说的会生养能生养,被罗家看中求娶,罗家子弟众多,但常年在边关征战,最后活下来的没几个,王氏也是幸运,嫁给了罗平,罗平九死一生留得命回来承了爵位,与王氏生下三子一女,延续罗家嫡系血脉,罗家人因见王氏果然会生养,对她很是疼护敬重,包括罗平对王氏从来都是言听计从说是无比纵容也不为过,只要王氏不吵不闹,他就什么都好,不干涉她的所有事情,他又不好女色,平生更是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
这罗老夫人在国公府横行竖走一辈子,早习惯了说一不二颐指气使,毫不夸张地说,当姑娘时的骄矜傲慢性子都还保留着,最受不得被人忤逆,尤其还是打小不被她喜欢的罗真,还有她从不放在眼里的乡下村姑冯锦绣给她气受,她可是一件件一桩桩记得很清楚的!
之前在赤州,在东山村那是强龙敌不过地头蛇,迫不得已隐忍受着,这会子回到京城,岂能再容他们狂妄得意无法无天!
罗老夫人安慰罗大奶奶:“你放心,这都要过年了,他们最迟明天就得搬回国公府,进了我的门就得听我的话,到时祖母给你做主!是哪个仆妇给大奶奶气受,要打要卖都由你去,管教他们不敢吱一声儿!”
“我的祖母诶,人家可是保定侯府的管事婆子,您说发卖就发卖?那保定侯夫人要是寻来评理,咱们可说不过去呢!”
罗姝笑得阴阳怪气,二十三岁的大姑娘仍留在家里不曾议亲,她非但不悲观自怜,还能活得比谁都快乐高兴,看着心宽得很。
罗老夫人哼了一声:“那保定侯是打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皇帝若不看在罗家祖祖辈辈忠心为国的份上,能给他封侯?若论军功,上过战场死不了的哪个不能记上几个?小三儿靠的可是祖荫!靠祖荫得来的爵位,后代子嗣人人有份!冯氏要是敢在国公府摆什么侯夫人架势,看我怎么惩治她!”
罗嬷嬷走到春晖院时,罗姝的婢女早已先跑来报过信,倒是让雪莲少挨了几板子。
金氏身边几个婆子都是狠角色。雪莲被扒了裤子打,在赤州城里已吃过一回苦头的,这会旧伤未去再添新伤,都不知道她们那板子是用什么做的。只见从屁股到大腿甚至腰上俱是一连片的血肉模糊看不到一块好的地方,雪莲早昏迷过去,人事不省的,少挨几下多挨几下估计她也不介意了。
罗嬷嬷上前看了两眼,她跟着老太太这么多年。是从管事妈妈一路做过来的,什么阵仗没见过,什么事儿没经过?但雪莲这模样,还是让她禁不住心惊肉跳。
果然不作声的狗儿咬人最狠,向来轻言细语温婉柔善的金氏,一出手便是如此毒辣,表面上在老太太跟前低伏作小,背地里却丝毫不留情面,这雪莲怎么说都是老太太的人,因周到细致会服侍人。当时在东山村便给了世子爷暖床,世子爷身子好起来之后才开脸做通房……又不是外边纳进来或是别人送的狐狸精,只是自家奴婢,有身契在,要怎么拿捏不行,金氏她至于这样做吗?
看着雪莲无声无息无知无觉趴在地上,想到往日她在罗老太太跟前那可是吆三喝四随便就能指使满院子二三十人的大丫头,虽不是千金小姐那也是娇娇滴滴花儿般鲜亮,对自己也算恭敬孝顺,罗嬷嬷不免心生怜惜。趁着老太太那话,将想将雪莲带回去算了,在老太太院子里养伤,不用说自然是比在金氏跟前好得多!
要是放在金氏这里。一辈子养不好也有可能!
后院内宅这些个阴暗污糟事,罗嬷嬷是最明白不过!
此刻上房屋里,金氏正陪着罗松用午膳,盛了碗鱼汤细心吹凉,习惯性地要喂罗松喝,被罗松轻轻推开。笑着道:
“行了,我另盛一碗,这碗你自个儿喝吧,吹了又尝的,那嘴上胭脂唇膏大半都让我吃掉!以前还不觉得怎样,如今可是腻了!”
金氏怔住,眼看罗松拿起汤勺盛得半碗汤,端起来略试一试温便喝了下去,内心百味杂阵,极力压抑着情绪,娇笑道:
“夫君说什么呢?这么多年来咱们夫妻相濡以沫,共碗喝汤共盏喝茶还少了么?难不成在东山村,夫君都不要人试汤药?”
“试汤药么,自然是要的。”
罗松脑子里没来由地想起冯锦绣,那朝霞般新鲜艳丽的脸,那花朵般柔嫩粉红的嘴唇,捧着药碗的一双小手纤丽细腻莹润如雪……不沾一点胭脂,不染半分烟火,那样干净纯洁的女孩儿,以他儿媳妇的身份,给他试过两天药!
她原本还要试下去的,被他说了几句恼怒起来,甩袖而去!哼哼!倒真是物以类聚,跟罗真一个脾气!
后来便由雪莲试药……以前竟没留意到,老太太跟前的雪莲如此伶俐可爱,连真儿媳妇都夸她聪明机灵,确实很不错!雪莲人如其名,娇美清丽,想是在老太太跟前多年,骄矜惯了,气质稍有点冷,相处久了才知道她的温暖贴心!
雪莲在服侍他期间,不涂脂抹粉,不戴首饰不着罗缎,只穿着柔软的细布衣裳,很有点乡村姑娘的模样,却愈显干净清爽天然俏丽。
这样的雪莲陪他共眠,给他试汤药,他也和她共一个碗吃食物喝她喝过的茶水,或许是见惯雪莲的干净清爽,再回头来看金氏那涂着厚厚的唇膏……那碗汤,他是无论如何喝不下去了的!
金氏妆容精致的脸上浮现愁容,双眼一红,泪水就滴落下来:“夫君如今,是嫌弃我了么?”
“唉唉,你怎么……何至于此?我只不过想要自己动手罢了!”
罗松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放下汤碗,掩饰道:“也不知道雪莲那丫头好了没有?真儿媳妇教给她的法子挺好,说是医书上记载,像我这样的,得勤锻练不能偷懒,尽量自食其力不假人之手,才更利于康复!那贾霆,自从双脚有点力气能下地走路,他就不要长随跟着,跌倒了也自己爬起来,听说他洗脸洗脚都不要小妾服侍……雪莲到底是咱们老太太亲自调教栽培的,比贾霆那个妾强多了,边真儿媳妇都夸赞她聪明机灵!她在身边辅助我做康复,我能省心不少呢!”
金氏极力忍着才没有发作,她现在不但想要弄死雪莲,更加痛恨罗真和冯锦绣——如果不是他们无事生非,强行将她和罗松分开,哪里有雪莲的事儿?好好的夫妻也不会生分了!
一想到赤州城那个晚上,金氏就咬碎银牙,后悔当时为什么没下狠手,直接将雪莲打死算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罗松恢复得那样快,将近四年,他在床上根本就是个废物,可是去了东山村,两个月不到,他没能站得起来,却先恢复了床上那本事!
那夜恨怒之下,她拼尽全力将罗松和雪莲分开,确认罗松真的能行房,金氏也曾想过是否罗真和冯锦绣故意而为,给罗松吃了什么怪药,促成罗松收通房,好恶心她!
她想提醒罗松别让罗真夫妻给害了,可是当时罗松的暴怒却让她意识到:任何男人,在失去了又重新获得某种能力之后,他是绝不会再放下的,就算以生命为代价,恐怕他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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