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单飞

    “穆姑娘，别哭了，他就那样。”虽然不知道走的这一会发生了什么。

    “嗯。”他的确如此，一开始不就这样么。自嘲一笑:“都这个时候了，计划可以告诉我了吧。至少让我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怀中掏出那本书，捏在手中，穆芊芊仰着头:“帝王媚术，除了我没有更好的人选，对伙伴，你们也要再三隐瞒吗”

    这。凤青鸾为难，去看赫连华。

    穆芊芊的目光也转过去，那眼中带着几丝倔强，几分不满，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男人开口:“易容，入宫为妃。”

    “哈哈，哈哈哈。”穆芊芊忽然笑了，她弯下腰笑的前仰后合，捂着肚子眼泪都要出来:“我就说，我就说嘛，帝王媚术，除了入宫还能有什么！”

    “赫连华，你直说就好了，真的。一开始你就告诉我，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

    “穆姑娘......”

    连凤青鸾都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

    “如果，如果你一早就说.....”她垂着头，长发遮挡住一侧脸颊，身躯微微颤抖着。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泄出来，该说不说的夹杂了一些哭腔。

    就像个溺水的人，苦苦挣扎。

    “穆芊芊。”为什么，心中有了悔意。

    “不用，我不用你提醒！




三十七.我的东西没有人可以拿走
    他们说的话，穆芊芊也听到了。

    手指攥紧胸前的衣服，沉默，不语。

    “你知道人皮面具吗。以往我易容，都是直接画幅人脸。娇媚，美艳，清丽，婉约。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边说，凤青鸾边从包裹里拿出一个个软皮。

    的确，每一张都格外动人。或倾国倾城，或颠倒众生。

    “那么，你想要什么样的呢。”整了整衣领，此刻的凤青鸾仿佛变了个人。不再嬉皮笑脸，一脸严谨。

    他直视着穆芊芊，等着她做出选择。这个选择很重要，很可能影响到日后的计划，甚至，全盘皆输。

    脑海里，一瞬间千百种想法跃过，最终，走马观花电光火石间，穆芊芊确认了。:“我不要人皮面具，只要你额间为我点株花印。”

    “你确定”眉毛拧紧:“你这是在冒险，赫连迟什么身份你不会不知道。如果被发现.......”

    “不会被发现。”她打断他的话，眉眼熠熠。:“世上相似的人太多了，何况我现在习惯姿态和过去已经判若两人，只要不承认，谁又能说我就是穆芊芊。”

    “可是，花印会掉.......”

    “那就烙上去！”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凤青鸾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女人是疯了吧:“一张面具能解决，你偏偏要如此.......”

    自找苦吃！

    凤青鸾大动肝火的样子，倒使得穆芊芊忍不住笑了起来。

    “凤庄主，痛的人是我，我都不介意。”她笑的花枝乱颤，好像即将忍受剧痛的人不是她一般。

    “你就是个疯子。”目光复杂，不由自主的去看赫连华。这两个人，本质上还真是差不多。怪不得，九说他们是一样的人。

    穆芊芊只是笑。

    为了复仇，不择手段，这不是她一直的人生目标吗。

    “唉，好吧，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既然她选择了，他为她做就是了。只是他真的很好奇。

    轻轻抬手撩了撩发丝，含情脉脉的看凤青鸾。直把他看的恶寒:“行行行，我不问了，那就现在开始。”

    穆芊芊选择了莲花印，朱红色，印在额间一定万分妖娆。

    烤的火噼里啪啦。凤青鸾烧好了烙具，犹豫问她:“你真的想好了女孩子如果被烫坏了……”

    凤青鸾在看她，赫连华在不远处，也在看着这边。都在等着她的选择。

    却见她眼一闭，坦然的躺在塌上，神态从容:“来吧，没什么的。”这样只痛一下又算得了什么呢，能敌得过她家破人亡日日夜夜的钩心刺骨之痛吗。

    灼热的感觉迎面而来，火浪似要将人烧灭。

    穆芊芊只觉得额间一热，紧接着是骇人的痛



三十八. 到底和王爷什么关系
    一晃三月，天气渐暖。

    已是初春。

    “滴。”似乎有什么打落地面。

    紧接着淅淅沥沥起来，细细密密的雨丝从天而降，来的毫无征兆，措手不及。

    原本站在一旁做工的仆人放下活四处奔走，告诉府里这个消息。

    不远处九转回廊里，候在身后的丫鬟犹豫了一下，忍不住探身询问:“姑娘，用不用奴婢进去拿件衣裳您身子骨薄，受不了得凉。”

    背对着她的女子抬头似乎在打量雨势。良久，在一直等候她回复的丫鬟保持这个姿势都快僵硬的时候开了口:“去罢。”

    丫鬟如释重负，赶忙跑回屋。

    “这个姑娘到底和王爷什么关系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主子......”

    “别瞎说！姑娘待人和善，哪有你们说的这样。”

    “碧荷姐姐，我也是为了你好……”

    “闭嘴，再这样休怪我让管家赶你出府！”

    耳边的嘈杂她好似全然听不到。只是睫毛低垂，一直静静的看着怀中的汤婆子。已经不烫了，余有温热。

    自从那次雪夜双膝受了凉，便落下来这一到阴雨天气全身疼痛的毛病。尤其是后来又被接上的筋脉，更是痛入骨髓，如万虫嗜咬。

    碧荷回来了:“姑，姑娘，您起身吧，我为您披上。”气喘吁吁。

    眼波流转，穆芊芊缓缓站起，张开双臂，任由碧荷将结系好。厚厚的披肩瞬间驱赶了大半寒意。

    刚要开口吩咐砌壶花茶，身侧谁已经端过来一杯。

    下意识先接过，看到来人忍不住一愣:“你怎么回来了。”

    “拜见王爷!”呼啦啦跪了一地



三十九.一门两穆，并蒂花开
    穆芊芊心知他这是要说些什么，正色坐在他对面。

    赫连华酝酿了一下，沉声:“再过几日，便是大瀛皇朝选妃的日子，我给你找了三个身份。你自己选一个，择日入宫。

    第一个是太医院院长庶女:上官云雅。太医院油水肥厚，虽然庶女，但除了上面有个嫡女两个哥哥外，没有任何阻力。如果入宫，动用关系做个答应易如反掌。

    第二个中书省尚书嫡女:李子卿。尚书此人太过正直，因不近人情深受圣上喜爱，但也因为如此树敌无数。秀女初试定能通过，就怕后宫政敌加害，很难走远。”

    话落，赫连华停顿了下来，似乎在等穆芊芊消化。

    “第三个呢。”

    “你听闻过以前京城有句传言吗。一门两穆，并蒂双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见穆芊芊有些疑惑，赫连华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当年先帝在时最宠爱的皇妃，就姓穆。而前几年权势滔天的兵部大将军，是她的弟弟。”

    “所以说，这并蒂，指的就是他们。”穆芊芊若有所思，试探的分析:“功大背主，是以在穆皇妃逝去，刚刚登基的圣上立刻以清洗余孽之名发动一场东宫之变。但其中参与者都明白，根本没有什么余孽。”

    “相反，穆家被搜出一堆反叛勾结外族的东西，人赃并获。穆大将军一朝落马，如今虽然在职，却早已名不副实。”提起这事，赫连华也有些唏嘘，当年这位将军镇守北关，以铁血手段镇压十年。

    当年的意气风发，终抵不过江山社稷，帝王猜忌。



四十.今日往后，将门孤女
    即便是风光无几的穆将军，但如今也已经落魄了。落魄的贵族不如狗，只会更加艰难。

    这目光太炙热了，穆芊芊别过脸，余光仍能感觉那道烧到身上似的视线:“若是雄鹰，断翅尤可自生。若是山鸡，有膀依旧难飞。”

    她有自己的骄傲，就算穆易之已经落魄，但她靠的是自己。

    “更何况，这身份更干净不是吗。”

    “.......牙尖嘴利。”头一次，觉得她这般难缠。起身离去:“好好准备，明日楼七送你去穆府。”

    怎么感觉，他生气了呢。

    穆芊芊有些不解，这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性情怪异。

    门外等候的楼七见赫连华出来:“主子，这么快。”才进去半柱香。

    “哼，去穆府。”

    “哦，啊去穆府做什么，难道.........”不会吧，难道穆姑娘选择了。

    “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车里男人闷闷重哼，很是不悦。

    “噗，那您就别管了呗”楼七悄悄的嘟囔:“嘴上说的不管还不是去四处奔走。”

    “楼七！”语气加重。

    “是是是，走喽。”

    ———

    第二日

    天还未亮，穆芊芊就被碧荷唤醒，梳洗打扮，踏上了去穆府的路。

    碧荷显得很兴奋:“姑娘，王爷说了，奴婢跟您一起入宫。长这么大我还第一次见外面的世界呢。”

    “你之前从来不出府吗。”

    “没有，一直在王府做事...”

    看来，赫连华这处地方算得上秘密了，之前丫鬟服侍的，应该也是之前送入宫的人吧。:“以前入宫的人都怎样了。”

    “啊，您说什么。”在她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的移开头，心知自己说



四十一.我便成为穆易之
    环视一圈，穆府该是全家出动，十几人口，略微单薄。为首的中年男人一身黑袍，不怒自威的脸上带着几分满意，看向她又隐含几分复杂。

    应该就是穆将军了。

    他身后左边一贵妇人，着牡丹花色绣芙蓉丝百香长裙，雍容华贵，头上简单插了一支碧玉簪，外披白色披风。望着她泪目盈盈，激动又不想失态，脸上神情越发慈祥。

    身份不言而喻。

    右边是一年纪看起来稍小的妇人，玫红色镂空金丝点蝶纹衣袍，面貌妖媚，露出一截雪白脖颈。方才见她下马车仪态完美无缺时，眉眼飞速闪过一丝遗憾。

    如今看着她也是笑意盈盈，露出几丝亲切之意。

    脚下镀了几步，穆芊芊还未想好怎么与穆云开开口，来叙这十年分别之情。就见贵妇人捏了捏手绢，三步并两步就来拉她的手。

    “易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攥着她，贵妇人泪流满面，:“当初都怪娘，若不是我贪睡让下人带你，你，你……”

    无语哽咽，泪眼模糊。言语中的后悔又岂能将她日夜的惦念表达万分之一。

    穆芊芊听赫连华说过，当初穆易之走失，这位穆夫人悲痛欲绝，欲要自尽。后来还是穆云开劝慰，却也是抱着为女儿祈福的心思削发为尼。也就是近几年，穆府没落，穆夫人无奈归家。

    即使穆芊芊和他们并无血缘，但占着人家女儿的身份，若说一点触动都没有那是假的。

    胳膊僵硬的抬起，为她擦去泪水:“娘......别哭了。”这个字，有多久未叫。久到它通过声带划过嗓子好似刀尖剌过，生疏而刺痛。

    贵妇一怔:“你叫我什么”

    “我......”

    “你叫我娘了是不是！”妇人又要哭。

    “行了！”穆云开大步走开，略带斥责道:“在大街上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先进府。易之回来，是件大喜事。”后面声音温柔下来。

    看穆芊芊一眼，隐含了然和满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对对对，易之先进府。昨日我叫人给你赶了几身衣裳，还有你最喜欢的梨花木，还有........”贵妇人拽着穆芊芊就不舍得松手，她顺从的扶着她走进府。

    身后碧荷收拾了东西跟着。

    “二夫人，你看



四十二.他日得宠报君恩
    大厅一下子就剩下穆云开和她。

    良久，头顶上传来一声叹息:“你倒是个聪明的。”

    “穆将军。”抬眸，穆芊芊正视着这位当初征伐一生的将军。岁月，似乎只是将他身上的煞气磨砺的越发锋利。“看起来夫人还不知道此事。”

    “......有时蒙在鼓里未必不好。”她这个心结已经太久了。:“你应该明白怎样做，她性情纯良，我不求你如何待她，只要你不伤害她。”

    穆云开的意思，穆芊芊自然明白。

    穆易之失踪多年，忽然归来，穆夫人大喜之下必定有求必应。

    “王爷那里，我敬，却不怕。”

    微微福身，穆芊芊垂下头，纤细几近透明的露出血管的脖颈毫无保留:“若我害她，任您处置。”

    这是人最脆弱的地方。穆云开心中稍慰，语气和缓几分:“起来吧。易之如果还活着，应该也和你一般大了。往后好好的，这府里，这京城，你是我穆家唯一的大小姐。

    你的事情王爷和我提过了，也是个可怜的，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入了宫照顾好自己。穆府虽然没落了，但我穆云开不死，便没有任何人敢欺负到穆家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