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单飞

    最后一句，一句双关。

    头颤抖着紧紧的抵在地面，似乎想借助这样来涉取一丝力量，穆芊芊死死咬着牙:“但凡我活着一日，在宫中便力保家族一日，若我得宠，穆府上下鸡犬升天。若我冷落，穆府大可与我断绝关系！”

    话落，狠狠的磕了三个头。

    如此大恩，无以为报。

    一双大手轻轻扶起她，穆云开神情带了几分真切，仿佛这时才真正见到了自己的骨肉:“你的心意，我清楚了。去看看你娘吧，时间不多了。”浑浊的眼眸里有什么翻涌，又被强行压下。

    对穆云开来说，每提起穆易之一次，就是揭开曾经的伤疤一次。深可见




四十三.小没良心，亏本王还...
    离后厨越来越近，穆芊芊已经看见了几个下人打扮的人中间穿梭着一个略显笨拙的身影。她低着头小心的切着什么，额头上一层薄汗，打湿了身上厚厚的衣裳。

    “前面就是厨房了，呀，夫人怎么也在切菜.......”欲言又止。

    “怎么。”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绿衣丫鬟拍了拍自己的嘴，讪笑:“看奴婢这张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夫人大家出身，上次切菜就切伤了手，当时将军大怒，去找了全京城最好的大夫.......”

    耳侧丫鬟的叽叽喳喳渐渐远去，穆芊芊停在原地，就站在这样不远不近的一个位置注视着那个妇人。

    她还在时不时抬头指挥着:“那个桂花羹少放点糖，易之不喜欢太甜的。还有那个如意宝糕，都说了提前做好，现在急急忙忙的易之吃不上怎么办。都说了多少遍了。”

    系着白色的围裙，在她身上显得分外违和，和一身雍容华贵更格格不入。发鬓散乱，碎发狼狈塌在额头，但她脸上仿佛在散发着一种光芒。

    “如果易之吃到我做的，一定更有家的感觉吧……”她喃喃自语，手里的食材好似珍宝般小心对待。

    如果娘还活着，一定和这位夫人一样。

    一根紧绷的弦忽然断掉，心头万千情绪纷涌。穆芊芊掩饰性的侧过身，用袖子去堵那热泪。

    脚底不小心发出声响。

    “易之！你什么时候来的，快过来喝碗冰糖雪梨。”穆夫人见了她很是欢喜，抬手招呼，又很快自己否认:“别了，你还是回去等着，让丫鬟端过去，厨房太热。”

    话落走过来想催她回去，:“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和娘说，是不是下人不长眼得罪你了！”

    “没人招惹，只是我一时感动，害娘担心了。”

    这傻孩子。穆夫人原本怒发冲冠，一下泄了气，无奈又心疼:“乖，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想吃什么来看看，京城最好的厨子都在咱们家了。”手悄悄缩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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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受谁人挑拨
    日上三竿，女子悠悠转醒。

    清晨阳光洒进，透过浅金色窗幔柔和明亮。下意识抬手盖住眼，意识渐渐回笼。

    环顾这屋内摆设，梨花香萦绕鼻尖。掀开被子，动作轻缓下了床，随意的踩着鞋打开窗。

    清风拂面，穆芊芊眯了眯眼，深吸一口气，唇边勾起一抹愉悦的笑。

    是了，自己现在在穆府。

    新的开始，有希望的每一天。

    “小姐，您醒了”门外传来声音。

    “嗯，进来罢。”其实她已经睡过了。

    门吱呀一声，几个丫鬟低着头拿着洗脸的用具进来。身后还跟着一面善慈祥的妇人，枣红色丝萝衣，静静站在一边笑看。

    任由丫鬟擦了手，净了面，穆芊芊挑了件白色衣袍穿上。坐在梳妆台，却见夫人挥退了众人，拿起梳子要来替她梳头。

    “小姐的头发真是极好，又黑，又亮。”她的目光似乎透过穆芊芊在看另一个人。

    “奶妈在府中几年了。”

    “十年了。”妇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手指灵巧的在发丝间穿梭:“记得我刚来穆府的时候，小姐才六七岁。天真烂漫，活泼单纯……如果没有那件事，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了。”

    “如果小姐还在.....”

    眸光一凝，穆芊芊语调没有变化:“易之不在了，但今后我便是新的小姐。”小姐两个字咬的极重，:“父亲让您来，是帮助我们，也是帮助易之。我不希望，也不想娘会知道真相。

    奶娘，你可懂”这一刻，穆芊芊面若寒霜，冷的似要结了冰。不乏警告。

    身子微不可查的一抖，妇人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挽好了发就规规矩矩的站着，不敢多言。

    “方才我话可能有些重，但此事重大，希望奶娘分清轻重缓急，不要见怪。”穆芊芊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心知奶娘怕是有了芥蒂，几步走过去亲热的搭着手道:“今后这几日还要靠你教导，何不把我当成真的小姐。”

    目光真挚:“穆府是个好人家，穆夫人穆将军更是一等一的善人。这些年待你如何，我只求你尽心尽力，若实在不成....我过两日照



四十五. 美人有刺，不要客气
    此时穆府后院

    “你说奶娘在小姐房里待了一刻钟怎么可能呢，那死女人明明......”

    “夫人！”贴身侍女拽了拽袖子，示意还有外人在。

    清了清嗓子，女人低下头从袖子里拿了些碎银子交到来人手上:“事情办的不错，日后好好盯着。银子少不了你的，去吧。”

    “是是谢谢夫人。”

    丫鬟收了银子欣喜离去。

    女人转过脸来，狐媚艳丽的面庞夹杂了几分恨铁不成钢，指甲狠狠掐进侍女皮肉，狠声道:“你不是说那奶娘对穆易之最为衷心，怎么今儿一冒牌货回来却毫无反应。莫非你这贱婢欺骗于我”

    侍女面色扭曲，忍着不发出痛声来，:“奴婢不敢。恐怕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们不了解的，许是奶娘多年过去已经老去，小姐失踪多年，另择主子人之常情。”

    闻言，手下松开，侍女连忙抽回手。只见那白色肌肤已经青肿一片，血丝浮现，可见女人用力毫不留情。

    喃喃的念叨着，安夫人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猛的瞪大了眼:“你说，会不会是穆易之那个贱人回来了！”不等侍女回话，又摇着头否认:“不，不可能，当初她被绑架的时候……”

    话语暮然而止，警惕的扫视一圈，安夫人松了口气，:“走，先回去，这保不准有那个人的眼线。”今日她太失态了。

    侍女应了声，两人离去。

    大厅

    “参见爹，娘。”穆芊芊微微福身。

    “好，好，快起来。”穆夫人扶起她，打量了一番笑着道:“睡的可还习惯，看起来气色不错。”

    “重回故居，难免多贪睡了一会，让你见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喜欢就行，还怕你几年过去已经不喜梨花木，对了，用了早膳了吧我怕你还没醒就没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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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二娘，我过敏你不知道吗？
    但入府近十年，安夫人一直對穆夫人礼让对待，敬为姐姐。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膝下没有一个子女，所以对穆易之唯一的小姐亲近点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对之处。

    穆芊芊心中暗自警惕起来。

    她看了看穆夫人，此时这个一向春风拂面般温柔的人已经沉下脸来。奶娘也暗中朝着她摇头。

    可如今安夫人在前，不接，穆大小姐刚刚回府就飞扬跋扈，不敬尊长。若接.....

    “多谢二娘。”穆芊芊福了福身，有些感动:“这些物件儿易之也用不上，二娘还是收回去吧，心意到了已然足够。多谢二娘惦念。”

    一番回答称得上滴水不漏。

    但安夫人显然不愿意就此放过，她神色略僵恢复如常，忽然从头上取下一支发簪:“看来到底还是生分了，这支簪是我刚买的，不算什么贵重东西儿。这就不要再推辞了吧。”

    这支簪银色花蕊点缀，流苏晶莹剔透，其上一只蝴蝶颤抖时会洒落金粉。称得上十分夺目的一件饰品了。

    她还在笑，那笑越发温柔，如用蜜糖。

    穆夫人的手已经握紧成拳，却没有说话，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看着这支簪，穆芊芊忽然笑了，接过拿到手上把玩。无视了穆夫人瞬间的失态，安夫人的得意隐隐胜利之色，发簪在指尖划过，十分冰凉。

    “二娘，”穆芊芊唤她，安南鹊抬头看来，眼角眉梢皆是春风得意，甚至盖过了一开始的贤惠可人。“这支簪，很美。”

    “你喜欢就好。”

    “但是，我对金粉过敏，二娘不知道吗。”

    “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如遭雷击，难道，不，穆易之不可能回来的。

    形式瞬间颠倒，穆夫人苍白的脸色一点一点恢复红润，仿佛一下被注入了力量。再看安南鹊，失魂落魄。

    “够了，你先回去。”一直注视着这场闹剧的穆云开终于发话，这个回去住的是谁不言而喻。

    “老爷......”安夫人柔弱的捂着胸口，眼睛里飞快凝聚一团水汽，短短时间就已经调整好状态:“妾身，妾身以为这点金粉不碍事的，都是我的错。可是我绝对没有想害易之。”

    穆易之自小对金粉过敏，严重时全身红肿高烧不退。安南鹊心思之毒，心机之深，可见一斑。

    对着这样的人，穆芊芊没有丝毫同情。只有无尽的侥幸和后怕，若不是奶娘臣服，若不是提前知道，就算穆将军制止，恐怕穆夫人心中也会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而一旦事情暴露，安南鹊飞快



四十七.这位八王魅力很大呢
    丫鬟们走进来倒了茶。

    “易之，一会和你娘出去买点入宫用的东西，喜欢什么都挑几样，宫里不比自家。”

    “是。”

    对啊，女儿就要进宫了。穆夫人猛的想起这一点，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自己刚刚竟然还怀疑她，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穆芊芊和穆云开对视一眼，心知经此一事穆芊芊的身份便天衣无缝，再没人可以置啄。

    回院子取了条面纱蒙上，穆府备好马车向京城最大的商铺驶去。

    锦绣阁是专卖天蚕丝等名贵布匹的地方，未到门口已经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看来今日来的都是要入宫的小姐们。”穆夫人扶着穆芊芊的手下了马车，打量着周围的人，见穆芊芊不解状便解释道:“你看来的都是年轻适龄的女子，而且皆都衣着不凡，身边跟着家仆。”

    “娘所言极是，现在人太多了不若去一旁茶馆歇会，反正天色还早。”

    “嗯，你身子骨弱不便与人拥挤，便听你的。”言语里的宠溺简直要溺出来。

    “娘对我最好了！”抿嘴一笑，吩咐着马夫把车停好，三人向茶馆走去。

    茶馆清凉，满室三三两两几人。

    台上有个说书先生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断断续续地讲着:“上回说道当今八王，位可是个风流倜傥的主儿，妻妾成群，更是有收集天下美人之爱好。这位看起来不问世事，实则心有沟壑......”

    压低着嗓子，倒真有几分跌宕起伏的意思。

    八王爷听着倒像赫连华的作风。

    穆芊芊好奇的听着，身旁穆夫人却很瞧不起:“别听他瞎说，这种人说不准就是那王爷派来美化名声的，马上要入宫，王爷的故事还是不要听了。”

    话落，却有另一道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贵夫人说的话我却是不敢苟同。”

    几人回头，就见身后不知何时停了一位少女，粉色芙蓉纱裙，面庞俏丽带几分高傲，正仰着头不服气地看向这边。若说穆芊芊清冷如高山之上皎皎明月，这女孩就是艳丽如牡丹花开，美艳却带有攻击性。

    见穆芊芊转过头，她眼眸飞快划过一抹嫉妒，咬着嘴唇又重复道:“贵夫人说事实乃是捏造，可有证据”

    原来还是此事。穆夫人有些好笑:“你是哪家的小姐，看你也像要入宫的。”

    “我家小姐乃太医院....”

    “住嘴！”狠



四十八.来日方长，记仇随您
    天色渐暗，出茶馆的时候锦绣阁门口人群已经散去。

    穆芊芊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的布匹已经很少了，见又有客人来，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无奈的笑道:“今日生意太好，就这几匹了，小姐夫人喜欢就拿去。”

    摆在台面的只有三匹了。

    一匹绯红色暗金浮纹。

    一匹流金色云纹。

    一匹雪色银花纹。

    穆芊芊比较中意那匹红色的，目光略一停留老板娘就热情的介绍道:“小姐好眼力，这布料是浮光锦，贴身清凉，走动时上面的花纹栩栩如生，如果小姐选秀穿定能大放异彩。”

    见此穆芊芊心下更喜欢，看穆夫人也是一脸满意:“这红色不张狂正适合你，肤色如雪穿鲜亮一点最好看了。”

    选秀不宜太过夺目，枪打出头鸟的道理穆芊芊知道。

    是以点了点头正要说:“那就这匹.....”

    “等一等！”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又是上官云雅，她显然已经在一旁偷听了一会，这下走过来趾高气扬的的盯着那匹布:“这是我先看上的，你要选就选别的。”

    这....

    穆芊芊皱了皱眉:“凡事皆有先来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