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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凤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西木子

    原来柳文苏昨日已闻得刘百里与寡妇的纠纷,今日才特意过来询问。

    一时,刘辰星一家和柳文苏围坐在二房外间的矮桌旁。

    柳文苏听刘千里将近来的事说了一遍,果然是被逼才背上这等污名,有想过危言耸听,不过见外甥们紧张的模样,还是如实以告,道:“如今是科举制,虽也看重声名,但唯‘才’取仕,姐夫又未杀人放火,并不会影响青山科举。”

    听到柳文苏说不会影响,一家四口都长舒了一口气。

    刘辰星受返小的童心影响,最是没心没肺,随之心思一下就转到了面前的矮桌上。

    柳家讲礼,日子过得再是清贫,却从不会空手来。

    于是原本只有野菜粥和七八个野菜蒸饼的矮桌上,现已摆满了吃食。

    一罐豆酱油。

    一簸箕麦面蒸饼,雪白松软,足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一看就不少于十个。

    又一碗没拌调料的冷面,但上面有切碎的梨子丝和姜葱蒜等佐料,只等一大勺豆酱油淋下去,便可以直接开吃了。

    刘辰星看着柳文苏带来的吃食,不争气的直咽口水。

    没办法,芒种结束都十日了,一日三餐就没有变化过,天天野菜蒸饼配野菜粥。

    不仅如此,刘家老两口可真会过日子。

    新粮比陈粮贵,一斗新粮可以多换两斤陈粮,是以在刘家正堂的大木桌上,从来都没有当季的新粮。

    就是陈粮,也分前一年和前两年,甚至前三年。而刘家的餐桌上,永远是从最陈的粮食开吃,那放了两三年的陈粮,没新粮香不说,还带了一股子霉味。

    所以别看稀饭、凉面、馒头,不过现代最常见的传统早餐之一,却吃得刘辰星香极了,只感:

    稀饭配凉面,有滋又有味。

    馒头蘸豆酱,越吃越好吃。

    但奈何人小肚皮小,一小碗野菜粥、大半个麦面蒸饼、再几筷子凉面,就把肚皮吃得溜圆。

    柳文苏本和刘千里说话,但外甥女把粗茶淡饭生生吃成山珍海味的模样,实难让人忽视了。

    他就这样看着,还不觉腹饿的肚子,忽感饥肠辘辘,不由好笑。

    然,笑意才浮上嘴角,一见矮桌上原本的吃食,少年清冷的面上顿时一冷。

    随之,再看刘辰星吃得一脸满足,柳文苏也只当是在刘家过得太苛刻,遂手又抚上刘辰星柔软微黄的发丝,心底闪过一念,他该下场考出一些成绩了……

    刘辰星哪知少年人心思百转千回,当见一旁的柳阿舅又把手放到她头上,心下只是一塞,唯一的念头:这拿馒头蘸豆酱的手,摸她的头发了……

    刘千里见妻弟瞬间沉下的脸,则莫名有一丝惧怕,但更多的还是羞愧,毕竟是他让妻儿蒙羞了,遂道:“耶娘一味偏袒阿兄,阿兄他又……”

    古人是很在乎名声的,刘千里也耻于提及刘万里,便停了停话,才接着道:“我已决心分家,有三弟这次的事,我觉得应该能成。”

    闻言,柳文苏略感意外。

    刘千里居然能主动提出分家,还联想到刘三这件事上。




第六十七章 被逼分家
    安家人多势众,儿子孙子加在一起有二三十个,本能地欺柳家孤儿寡母。

    但见柳文苏不过少年人而已,却自有一番沉稳,加之下意识地敬重读书人,安老丈不觉重视起柳文苏。

    商谈一二,得知彼此都是为了分家,当下一拍即合,约定第二日一起为自家的出嫁女讨说法。

    大概是见柳文苏谈吐不凡,没有读书人的清高,或者安老丈也想在子孙里培养出一个读书人,还热情地留柳文苏住一晚,并请柳文苏从安家众多孙儿中选出一两个读书的料。

    一下午时间,哪足以看出一个人是不是读书的料

    再说还有一句古话叫“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可也是柳阿舅常对她耳提面命的话。

    所以,刘辰星实在佩服柳阿舅的社交能力,不仅和安老丈相谈甚欢,都快成了莫逆之交,还真就认真考究了一番安家的小萝卜头们。

    通过短短的几句话,柳阿舅当然不可能挑出最会读书的安家小孙子,却也有眼色的说都是聪慧之辈,只是读书看毅力,还是需要看能否坚持读下去,一句话既不得罪安家人,又让安家人认为他尽心了。

    总而言之,柳文苏从安家不重视的小儿郎,一跃成了安家的座上宾。

    这样长袖善舞的人,就是为官场而生的呀!

    刘辰星觉得她都要和自家美人阿娘一样,快对柳阿舅迷之自信了,这就是寒门农家小说里的主角,绝对能科举出来,从此一飞冲天。

    不过目前说这些都还太早了,他们一家以后是继续陈粮野菜,还是奔向丰衣足食的幸福生活,都靠明天能否成功分家。

    故留了柳阿舅在安家小住一夜,刘辰星就回刘家睡了沉沉一觉,为次日谈分家养精蓄锐。

    第二日一早,柳氏如常向刘阿婆要了口粮,把一家人的朝食做了。

    除了回娘家的小安氏,以及在房中养伤的刘百里,刘家人都到了正堂用食。

    刘老丈和刘万里昨日应该已经商量好对策,决定先下手为强,道:“村里人都知道是老三欠了赌债,才被打断了腿,所以就这样吧。”

    果然,三叔倒霉被打不说,还要背欠赌债的恶名。

    刘辰星对刘老丈的话彻底无言了。

    许是都成了被弃的儿子,刘千里放下碗筷,为刘百里说话道:“阿耶,这对三弟太不公平,三弟妹和安家恐怕也不会答应吧。”

    刘老丈却道:“老三是家里老小,从小就被他阿娘护着,没吃什么苦。如今也该他为这个家牺牲了。”

    话没说完,刘阿婆“咚”地一下把吃完的粥碗往桌上一扔,黑着一张脸道:“我去照顾老三朝食了!”说罢,看也不看一屋子人,转身就走。

    刘老丈知道老妻只是心疼幺儿,可昨晚老妻自己也同意了牺牲老三,保住老大的名声,遂也只皱了皱眉,就看向刘千里道:“你阿兄不宜出面,等会就你跟着一起去安家。”

    小安氏都回娘家求主公道了,刘老丈却还这样护着刘万里。

    刘千里再无话可说,只默声进食。

    如是,一直闭门不出躲外面流言的刘老丈,不知道柳文苏昨日已来过了,更不知道柳文苏和安家人已经联手找上门了。

    待安老丈带着十五岁以上的二十来个儿孙和柳文苏一起找上门,将刘家的正堂围起来,异口同声地要求分家,刘老丈才知道二房和三房竟已串通好了。

    所谓柿子专挑软的捏,刘老丈满目震惊又痛心地望着还坐在木桌旁的刘千里,责问:“阿耶都已经答应你少要五成的收入,你竟然还串通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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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被封建思想洗脑中
    以为刘老丈松口了,就能立马从这个家分出去

    显然不可能。

    分家,不只是另立户籍,还有家产的分割。

    一般在分家之前,需要召集宗族中主要成员到场,在众人的监督下一一分割家产。

    分割的财物大到土地、房屋、牛马、树木等大宗物品,小到镰刀、剪刀、针线等日常用品。

    刘老丈是外来户,有一兄一姐在清河县。

    于是刘老丈就以此为由,意思等过年走礼的时候,给他的兄姐告知一声,再行分家。

    又道这是他这个阿耶最后的要求,来年二月就是县试,刘万里虽误入歧途,但如今已经受到教训,等到来年科考出来,他们若已分家,就再不能沾光。

    所以,出于种种考虑,也给彼此一个缓冲时间,等半年后再最终决定分家与否,若到时还执意分家,他刘老丈也绝不阻扰。

    多么合情合理的话,毕竟为了供刘万里读书,全家人付出了那么,也确实不在乎多等半年了。

    刘老丈真是深谙人心,起码安家人就被说动了。

    这次能成功逼得刘老丈同意分家,就多亏安家人多势众。如今安家都退一步了,刘老丈又说出这样一番深明大义的话,若刘千里这边再坚持分家,难免落人口实,毕竟由子女提分家本就是遭人诟病的事。

    如是,正式分家就被推迟到明年二月。

    刘辰星虽然很遗憾,不过有柳阿舅让刘老丈白纸黑字写了——若到时仍决意分家,刘老丈不可阻扰,也就不用担心刘老丈反悔了。

    这样分家的事得以缓了,但安家人还盯着十贯钱的赔偿。

    刘家老两口急得嘴巴都长泡了,才拿了四贯钱,又让他们去哪再拿十贯出来

    一家人不吃不喝吗

    大儿子不科举了吗

    大孙子不进学堂吗

    ……

    一样样都要钱!

    刘老丈愁得没法,又求了安家和三儿子,依旧于事无补,只得牙关一咬——卖地!

    一亩旱地,二十贯。

    这时有个规定,应典卖、倚当固定资产,先问亲友,次问四邻,他们都不要方与他人交易。

    刘老丈依规定一问,结果不到一天,就被里正安福生买了。

    地就是农民的根,更是他们的命。

    当地契交出去的那天,刘老丈终于动怒了,从灶房里抄出擀面杖,就冲到书房,对着刘万里的后背狠狠一杖,打得刘万里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发誓再不敢了,刘老丈才将将收手。

    苦肉计是刘老丈的拿手好戏。

    不管这次刘老丈棒打败家子是真怒,还是做戏,至少让替兄背黑锅的兄弟俩心里舒服不少。

    等到轰轰烈烈“以绢代役”的税收结束,刘家也跟着恢复了平静。

    不过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就在刘老丈卖地没几天,王氏突然发作了,哭哭闹闹说没法跟又黄又赌的大伯过了,于是带着一双儿女回娘家。

    王父的性子众所周知,果然第二天就让大儿子把王氏娘三送了回来,并和刘老丈闭门谈了一下午,然后就有了王家深觉教女无方,愿提前数月送刘青云入学馆就读,以示歉意。

    这样一来,刘万里虽被禁足在家,还被要求每日抄书挣钱,但其子刘青云却阴差阳错得以提前进学。

    以前就怀疑过王家供外孙读书这事,现在刘辰星仍觉得奇怪,不过她可再没心思多想这些了,反正分家在即。

    也因着要分家了,挣钱更是迫在眉急。

    分家不分居可要不得,那就得另起房,这得要钱吧

    秋后阿兄又要入学,至少一贯钱少不了,还不说后续一系列开销。

     



第六十九章 秋收来了
    时序推移,夏去秋来。

    秋天的阳光,明媚而温暖,带着干净的味道。

    正所谓秋高气爽,正是户外活动的好时候。

    也大概是自古文人墨客都爱秋,柳文苏将课堂从书房搬到了院子里。

    舅甥三人在树下铺席设案。

    柳文苏跪坐在草席上,听到刘辰星刁钻的反问,他已经没了最初的心惊。

    本朝始设童子科,凡十岁以下能通一经及《孝经》、《论语》者均可应试,每卷试诵经文十道,全通者授官,通七以上者予出身。

    既然朝廷都这样设置了,证明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有自幼聪敏的天才,而他柳文苏的外甥女恰巧正是其中之一。

    于是面对刘辰星全然不似五岁稚童的观念,柳文苏依然泰然处之。

    看着面对面正坐的小外甥女,他眉毛都不挑一下地道:“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建功立业也好,显达于后世也罢,首先是为了实现自身抱负,或者获取自我的成就感。所谓见仁见智,一千个人有一千个不同的认知,而我现在教你的是最被普世认同的观念。所以,你可以不用改变你的想法,但需记住普世观念即可。”

    刘辰星简直想给她阿舅鼓掌了。

    若阿柳阿舅来自现代,就知道莎士比亚曾说过: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不过佩服归佩服,该辩论可不能少。

    刘辰星忍住想捏小腿的冲动,继续正襟危坐道:“我明白阿舅的意思,当着大家的面不可以挑战普世观念,但是背地里如何想就没关系了。那么,现在也没有外人,阿星又已经知道跪坐是最基本的礼仪坐姿,私底下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跪坐了”

    柳文苏从草席起身,双手后背,缓步走到刘辰星的案前,然后微微一笑。

    少年的笑容温暖干净,在午后的秋日暖阳下显得格外和煦,可是薄唇一张,却是毫不留情地拒绝道:“不可以!越是私下放松的时候,越容易给对手可乘之机,所以私下更要让人挑不出错!”

    她就知道会这样说……

    刘辰星一下子就垂头丧气了。

    看来今生她也注定是一双萝卜腿了。

    为什么呢

    答日:跪的。

    柳文苏看不得刘辰星那张小脸上有晦涩出现,心肠一下就软了,不由一叹,手就揉上了刘辰星微黄而柔软的发丝,道:“别不高兴了,阿舅马上就不能每天这样监督你了。”少年青涩而温润的嗓音里夹着一丝不舍。

    刘辰星顾不得反抗头又被揉了,连忙抬起头,道:“为什么”

    柳文苏一下一下轻抚着外甥女的发丝,耐心说道:“前几日得一村邻捎了老师的信来,约莫再有几日,学馆就要重新开学了,所以以后的学习得靠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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