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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凤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西木子




第一百三十九章 求诗一首
    “求郎君一见!”

    ……

    可郎心似铁,任那一声又一声哀求,船中之人始终无动于衷,虹娘子脸上对未来的向往,对心上人的期盼,一点一点的支离破碎。

    吹笛之人和虹娘子乃自幼一起长大的竹马,沉默地看了良久,终是心中不忍,收起笛子插于腰带,上前搀扶道:“虹娘,你能做的都做了,我们回去了吧。”

    可是今夜乃孤注一掷,连面都不曾见,让她如何甘心离开

    虹仙子一把挥开吹笛人的搀扶,噙泪摇头道:“你不懂,我身来就是倡籍,自幼身不由己,从未为自己活过一次,可出身难道是我的错么我也只想为自己争取一次!我也自知出身卑微,不敢肖想郎君妾侍之位,只求成为府中家妓,能为郎君舞一曲,歌一首,以报郎君当日救命之情。”

    这一番话声音不低,几乎周边船上的人都能听到。

    一时间,唏嘘声四起,众人心里因为虹仙子姿态卑微的那一点不舒服荡然无存,纷纷怜惜起虹仙子不幸的身世,又为虹仙子知恩图报不求名份的做法感慨称赞,更恨不得代替船中的狠心郎君来怜香惜玉一番。

    四下多是行商走卒的男子,刘辰星听着不断传来的大声叫好,默默无言。

    她转眸,见刘青山也面露怜惜不忍之色,深吸口气,尔后不动声色道:“阿兄,你觉得虹仙子可怜么”

    刘青山还望着巨鼓上哀戚的虹仙子,听到刘辰星的话,他下意识地点头道:“虹仙子确实可怜,因其母是官妓,她也无法选择其出身。如今她知恩图报,不求名利,愿意为奴为婢侍奉左右,此情——”

    说到这里,忽然意识不对,他忙转头去看刘辰星,果然见刘辰星正眯着眼望自己,不觉想起刘辰星以往总对自己耳提面命,不少女子其实表里不一,他忽而就慎重起来了,斟酌了一下,方继续道:“不过人心常得一想二,而且看虹仙子分明衷情那人,怕是最终目的是和对方长相厮守。”

    听到刘青山后面的阐述,刘辰星这才满意了,不枉自己在阿兄少年时期就有意灌输。

    然而高兴不过一瞬,只听刘青山又道:“但这也在所难免,既然衷情一人,当然想和对方长相厮守。”好在说完又意识到旁边是自己的亲妹子,他顿时将脸上那丝神往之色一收,郑重说教道:“不过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有人不通过媒人向女子求娶,只会私底下甜言蜜语,这等男子也不可信。所以,虹仙子这等行为也就是其妓子身份可行,若是良家女却是万万不可。”

    鉴于周边还有其他人,刘青山也不好让刘辰星切记,只以虹仙子之事隐晦地评论了一二。

    但言下之意却很明显了,就是一个双向标准,像虹仙子这样投怀送抱是值得褒奖的,但若换成自家阿妹就万万不可了。

    刘辰星忽然就想起在现代看过的一句话,无论在家是怎样的好父亲或好兄长,只要是男人,都很难拒绝这种不用负责的飞来艳福。

    看来不论古今,男子还是大多一样。

    又念及刘青山话中认同虹仙子所为,也是因虹仙子乃供人狎戏的宫妓,也许刘青山本人无低看之意,但言语间已下意识的对虹仙子存有轻视。

    也不知可是一直在乡下,见识实在太少了,娱乐生活根本就没有,如今从县试一路走来,所见所闻变多了,感慨也就多了,刘辰星看着虹仙子,忽然觉得她算是幸运多了,农家女再是生活清贫,可好歹也是一良民,若是胎穿到宫妓之女,她还真



第一百四十章 刘解元又作诗了
    虹仙子却是一喜,高兴道:“熊远侍卫!可是郎君愿意见儿”

    说时,已整理起衣衫,想以自己最好一面相见。

    她一无所有,唯一所仰仗的也只有这身还能入目的皮囊。

    而四下众人一见,有为虹仙子终于要见到恩公高兴者,却也有不少还想着一亲芳泽,加之并未认出那是一艘官船,当下就叫嚣道:“虹仙子你才发了誓言,可不能食言!只顾着会情郎去了。”

    虹仙子哪里顾得上围观之人在说什么,想到与郎君几乎形影不离的侍卫统领熊远出现了,这肯定是郎君要见自己了,她就欲下鼓过船拜见。

    熊远和一众为虹仙子心生怜惜的男子不同,他面上依旧一脸肃穆之色,见虹仙子要走下巨鼓,只无情回应道:“郎君无意见虹仙子,还请虹仙子移开船,误挡郎君行程。”

    一语方出,四下哗然。

    饶是还惦记着博得头彩,能与虹仙子颠鸾倒凤一夜者,此时也不禁觉得虹仙子似乎有那么一丝可怜。

    所盼的恩公心上人,完全不在意虹仙子的好歹,而终于派一个人出来也只是因为虹仙子挡了他们的道。

    看到这里,刘辰星都有些无法去看虹仙子此刻的脸了,没想到李三这样狠心。

    刘青山和薛程同样出席了陈刺史的乡饮酒,认出了熊远,当然也就猜到虹仙子求见的情郎乃李三,就薛圆还一脸惊讶地“咦”道:“这不是那日下注阿星夺解元的人么!”

    薛圆声音其实也算不上大,只大概他们的船与李三乘坐的官船不知何时并排起了,熊远似乎耳尖地听到了一些,他对虹仙子说了让道的话,转身回船舱之时,往过去看了一眼,方回了船舱,对着李三长揖一礼道:“阿郎,崔尧和杜元朗二人就在一旁的商船,同行之人还有刘解元他们。”

    船舱内灯火辉煌,李三半靠半坐在一矮榻之上,手中持一本折页名册,乃今年全国各州县成功取解的举子名册,若再仔细一看,应该是寒门举子的名册,上面详细记载着每一个人的身世背景。

    他听到熊远所禀,这才从名册中移开目光,随之轻挑船窗竹帘,果然见一旁楼船的二楼上,站着崔尧和刘辰星他们,略皱了皱眉,淡声道:“崔尧上京,应该有崔家的私船可乘,怎去乘蛇龙混杂的商船,还和刘辰星等寒门子弟一起”说话间,似有所思,凤眸微微眯起。

    刘辰星一众人自不知道自己已在李三的注目之下,正为虹娘子打抱不平。

    薛程不赞同道:“即使对虹仙子无意,也不必如此待一个弱女子。”

    杜元朗附和道:“李家还以为是太宗皇后在世之时的李家么这从长安回来的李三实太过嚣张了。”

    刘青山心里存了念头,当下正好教诲刘辰星道:“男子多是喜新厌旧之辈,心悦之时可将你捧在手心,不喜时亦能弃之如鄙履!总之,世间男儿多薄幸就是了!”

    “青山!”

    “刘举子!”

    未料刘青山会说这些,而他们也是男子,一旁又有两个女子在场,杜元朗和薛程不由出声叫止道。

    刘青山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了,尴尬地低咳了一声。

    崔尧看着官船上寻常家丁装扮的护卫,眉头深深笼起,他不愿众人多谈李三,岔开话题道:“周边有不少是虹仙子的仰慕者,虹仙子今日估计难以脱身了。”

    一句话成功转移了大家注意,又继续看向虹仙子。

    “哈哈哈,到底是儿高攀了!”虹仙子没想到自己哀求至此,结果千盼万盼竟得这样的结果,她忽而大笑一声,却不过一句话,她再是故作坚强不下去了,一个踉跄重重跌在巨鼓之上,噙着的眼泪也终是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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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好女何患无夫?
    一诗吟毕。

    原本吵嚷的四下,随着这一首五言古诗渐渐安静下来。

    只有一楼那大腹便便的行商兀自叫嚷道:“一个小娘子凑什么热闹!”又拿臂膀撞一旁的寒酸文人,“你倒是说啊!第一句是什么!”

    寒酸文人瘦弱,一个不防被撞了个踉跄,他抬头,望了一眼二楼甲板上,拱手告辞道:“这位小娘子的诗作,堪为古乐府高手,虽无枝辞蔓语,却将虹仙子前半生道尽,在下枉痴长近十岁,却……哎,在下无法帮你了,告辞!”说时人已从一楼甲板上离开,徒留那行商骂骂咧咧,却除此也无奈何,他大字不识一个,怎么为虹仙子作诗。

    两方人就在楼船的楼上楼下,行商与文人的对话,刘辰星自是听了一清二楚。

    行商的咒骂可以忽略不计,文人的赞扬却颇有些受之有愧。

    这首五言古诗虽是她所作,其灵感却来自唐朝诗人李商隐的第一首《无题》,其诗词为:

    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

    十岁去踏青,芙蓉作裙衩。

    十二学弹筝,银甲不曾卸。

    十四藏六亲,悬知犹未嫁。

    十五泣春风,背面秋千下。

    所以,古乐府高手乃有小李杜之称的李商隐,而非她这个苦于无作诗天赋,只得日自己在诗海泛舟之人。

    若硬要夸赞她一句,也只能是天道酬勤,唐诗宋词乃至之前的古诗词,已经被她背诵的滚瓜烂熟,才能在需要之时立马罗列于脑海中,再根据这些经典诗词进行模仿,或是灵感来源。

    不过这些在当下却不用细究,刘辰星也无视身边几位男子瞠目结舌的目光,那目光好似在说她一个小娘子作甚抢了在美人面前出风头的事,她只望着虹仙子,道:“虹仙子,这首诗已作完,若你觉得尚可,就听儿一句劝,回去吧。”

    虹仙子似乎未料到作诗之人会是一个豆蔻少女,又或许是没想到自己前半生就寥寥数语已概括,她依旧跌坐在鼓面上,反复呢喃吟诵着刘辰星的这首诗,等念到最后一句,已是泪流满面。

    “廿二从此后,君只是……过客……”

    她泣不成声地抬起头,怔怔望着刘辰星,痴痴问道:“从今以后,他之于我,只是过客么”

    虹仙子虽有小心思,却也可见是真为李三动情了,奈何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刘辰星看着伤心欲绝的虹仙子,忽而觉得动情伤人,像虹仙子若不是为李三动了真情,大可继续当她王孙公子竞相追捧的名妓,赚他个盆满钵满,然后徐徐图谋脱籍从良,从此逍遥自在不是更好

    何必动了情念,伤心又伤身

    一念转瞬即过,刘辰星暗暗摇了摇头,又斟酌了一二,既然已起了头,那就好人做到底,再多道一句,遂点头给予肯定道:“不错,既然留不住,那就只是一个过客而已。虹仙子又何必执着于一个过客呢说句不当听的,江山如此多娇,君若无心我便休,从此以后把酒高歌,遍游神州,何等自在又逍遥!”说着顿时有一种豪情万千之感,比起不幸遇一渣男,还是天高海阔任我翱翔好多了。

    听着刘辰星还带着童女稚嫩的声音,却说出这样一番气概山河的话,再见那样子并不是作假,还真心生向往,虹娘子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然破涕为笑。

    那笑声如莺婉转,已然又有了当初那位名动贝州的名妓风范。

    虹仙子笑着道:“小娘子好是洒脱,那儿就祝小娘子永远洒脱如斯,不历那伤心事。”说到最后一句,笑声仍是低了下去,却不再有之前一瞬间觉得生无可恋,不如了却残生落得干净的念头。

    随之从鼓面上站起,向着刘辰星深深一拜,道:“你说的对,今日儿已诉衷肠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刘解元出名了
    心上人终于露面了,却看也不曾看自己一眼。

    虹仙子看着心心念念的李三,郎君风采威仪更甚往昔,却终究是她的一个过客罢了。

    深深闭上眼睛,以为泪流干了,再也无泪可流,但唇间的咸涩滋味又是什么

    耳边响起了船桨的哗哗声,情不自禁地睁开眼,李三乘坐的楼船已经了,就像他这个人一般,从她的生命中渐行渐远。

    是的,从此往后,君只是过客!

    虹仙子深吸口气,一把抹去脸上的泪,不再去望李三的船了,她只看着刘辰星道:“原来娘子乃今年贝州新晋解元,儿失敬了。”说着欠身一礼,方道:“刘解元之诗,深得儿之心,不过刘解元应不需要儿相陪,但今日幸得刘解元一诗点拨,方不至于继续沉湎情殇,然儿身无长物,唯一舞一歌献刘解元。”

    不愧是能以二十韶华成为名妓之人,看虹仙子现在的样子,虽是情殇未愈,却到底往前看了。

    刘辰星为虹仙子高兴之余,觉得有名妓为自己献歌舞很是新鲜,又想起虹仙子来时的歌舞,造诣颇高,当下从善如流地笑道:“虹仙子千金难求一见,今日能得虹仙子为之一歌舞,实乃儿之幸事,有请!”

    虹仙子看着刘辰星稚嫩的外表,却又这等行止,颇有些小孩学大人模样,不由掩唇低低一笑,又是一派风情,她唤来吹笛的竹马,附耳低语数声,悠扬的笛声就再次于大运河上响起了。

    与此同时,虹仙子空灵婉转的歌声也悠悠清唱起来:

    六岁进教坊,舞鞋不曾卸。

    十四登花车,王孙逐后尘。

    十八去长安,见郎自难忘。

    二十乘楼船,衷情寸断肠。

    廿二从此后,君只是过客。

    此曲所唱,正是刘辰星所写的五言古诗。

    虹仙子伴着笛声在鼓上边唱边舞。

    第一句歌舞出初进教坊学习技艺的幼时时光,有辛酸、有快乐,这应该是她最无忧无虑的时候了。

    第二句歌舞出十四岁首次登上花车献艺,便是名动贝州,成为当世名妓之一,那时她如盛世绽放的人间富贵花,受尽追捧。

    第三句歌舞出初到长安的兴奋与惬意,还有邂逅郎君,从此患相思,思念郎君朝与暮。

    第四句歌舞出无尽的伤痛,她饶是柔情万千,卑微低入到尘埃之中,可奈何郎心似铁,她终把痴心枉负。

    第五句歌舞出焕然新生,她痛过伤过,郎君再让人难忘,之于她也只是一个过客,她要忘记,她要新生,她要把酒高歌,只需欢笑。

    一舞毕,歌唱尽,四下掌声如雷,大运河上再次响起了“虹仙子”的安可声。

    虹仙子眼波流转,目光掠过周围一众为她痴狂的看客,她自信而满意一笑,方看向刘辰星道:“从今往后,这首诗这支舞,儿将于每月初一登台献艺之时表演,不知刘解元可满意儿送之礼”

    岂止满意,简直是意外之喜。

    斯时,文人与名妓的交往可谓互惠互利,文人追捧名妓,为名妓写下脍炙人口的诗赋,名妓由此身价大涨。而文人的诗赋,也因为名妓的艳名远播而广为流传,获得才名,这在不糊名却参考声名取仕的当下堪为一大助力。

    估计从今晚起,她这首五言古诗就会率先在贝州传开,她这下又要出名了。

    看来还是得多做好人好事,这不福报就来了

    刘辰星扬起笑脸,向虹仙子拱手长揖一礼,道:“虹仙子大礼,儿感激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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