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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煮江山
门阀风流
作者:水煮江山

本是名门子弟,奈何世态蹉咜,又逢烽烟战火。看杀了卫玠,会过了王与马,素手轻携至人家。雇豪奴、建庄园、又习经书,五柳树下飞剑舞。卿本佳人,抚冠而登顶,试问天下,何人争锋。欢迎加入门阀风流书友群,群号458078202





门阀风流 第一章 看杀卫玠
“叔宝来了……”
“真的?叔宝,叔宝何在……”
“叔宝,叔宝……”
公元312年,西晋永嘉六年,建邺城。一群群描红着绿的女子从四面八方,争相往城东门奔去。她们或是三俩闲游于街面时忽然听闻,欣然互笑,急急挽手而去;或是早已从父兄处闻知,静待此日已有多时,纷纷由小丫环引着,提着翠萝裙,捏着小团扇,钻进了青牛小车,朝着那阳光初升之地行去。
当此时,整个建邺城的盛景胜过了上元节,城东门口的女子不论老幼尊卑,围了一层又一层。
人群在内,不见喧哗,只闻莺啼燕鸣私语,一个个手里捏着水果香囊等方便投掷之物。牛车在外,那些门阀士族女子虽是顾着矜持,可也都把珠帘掀开些许,探着双双明眸。更有甚者左看右看视野不佳,忍不住的便扯下腰间丝带往脸上一拦,在小丫环的搀扶下,站到了牛车辕上,素手搭在眉边,掂足翘望。
“叔宝,哪个叔宝?”一名年老的长者行到近前,一眼探不到究竟,面上显着惊奇,问着左右。
左右皆不知,便有
突然,有个眼尖的
儒服高冠的老者眯眼看去,只见在那远处排排垂柳下,牛车成环,其中有一驾车正是自家之物。而车上,自已的小女儿正挑着帘,眼望远方。
“蕴儿!”
贺循皱眉,心道:蕴儿自小便不喜人多眼杂的,便是世家女子之间的诗会、茶会也甚少参予,怎地今日却也来此凑热闹。
这儒服老者是江东门阀士族贺家家主贺循,被司马睿承制拜为军谘祭酒。军谘祭酒原为军师祭酒,为避司马师之讳而异名。虽然没有品级,却高厚显优,魏武曹操帐下首席谋士郭奉孝便是军师祭酒。
人越来越多,贺循要想前去问一问,又为人群所堵。他今日穿着便装,未着朝服,那些围在内间的女子根本就不避他,反倒把他们一行人挤得更远了一些。
晋时女儿,风格独异,倒惹得老者抚须含笑。
他眼瞅着城门口已成人山人海,显然是过不去了,忍不住的喃问:“难道是潘岳再生不成?竟惹出这样大的动静!”
说完,他自己却晒然一笑,缓缓摇头,明知左右不知,却还要一问再问,看来真的是老了,近日也是太忙了。自去年而始,仓皇南渡的士家子弟越来越多,镇东将军司马睿得王导之策招贤纳士,前来建邺的士子更如过江之鲫,他这军谘祭酒自是忙着考评定品。
晋室危矣!
衣冠南渡,弃中原大地而走,旦凡有识之士皆知晋室垂危!
北面的晋室,经过了八王之乱的阵痛,国力日渐衰弱。氐族李特、匈奴刘渊趁势而起,相继立国,而其余诸胡亦都砥砺着刀锋以待时日。
就在去年,刘渊之子刘聪攻破洛阳,将永嘉帝掳走,以至中原无主。今年,司马邺虽在长安被奉为皇太子,晋室得以苟延残喘。可这时的长安,人户不足百,公家和私家的车马聚在一起不过四乘,百官上朝无朝服朱印,只是一个空头翻号而已。周围又尽是虎狼环伺,朝庭已是泥足深陷,导致王令难出长安,如此晋室,又岂能逃脱被分噬的命运。
再观江左之地,有长江天险可依,自古以来便易守难攻。不论是曹操当年的八十万大军,还是刘备的席卷江东势入破竹,最后都在江左跌了个大跟斗。如今,司马睿坐镇建邺扼住中枢,王敦领大军于豫章整戈待备,与狼烟四起的中原北地隔江相望。王敦与王导是从兄弟,一文一武,自五马渡江以来,便辅佐司马睿以控江东。经过多年的经营,俨然划江而制,已经成为了一个小朝庭。
而这一切,都只待北面的晋室最终灭亡,大街小巷中已传遍了谶语:五马渡江,一马化龙,这化龙的自然便是镇东将军司马睿。不过,这些和江左有何关系呢,自汉末以来,江左之地的士族便对中原朝庭不卖账。
你燃你的烽火狼烟,我自饮我的绿蚁酒,两不相干。
“这天,怕是将变!”
贺循看了看城门口,没有太过的喧哗声,想来那人还未至。本想见见是何等人物,竟惹得自家女儿也偷偷跑来观瞻。转念想起还有几家南渡而来的士家子弟,还待与王导品评定级而任职。此事关乎司马睿的贤名,耽搁不得,便领着
“贺翁!”
刚刚走到朱雀桥边,从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回过身子,只见在身后不远处,正有一群宽袍玉冠的人遥遥行来。当先一人,便是司马睿的心腹王导,他要去拜访的正主儿。这王导是琅玡王氏子弟,当年司马睿袭封琅玡王时,他便一直追
天下之大,世族林立。但若要说豪门巨阀传袭千年,这琅玡王氏当之无愧。琅玡王氏与太原王氏原本一家,出自周灵王太子姬晋。自周以来,王氏子弟上掌朝堂,下折庶民,公候不绝。其中广为人知的便有战国时期纵横家的鼻祖,鬼谷子王禅。以及秦时大将王翦、还有那谋朝篡位的王莽等等。
公元307年,司马睿得王导之策,从下邳移镇建邺,江东士族不愿归附,对这琅玡王跑到江东来占地盘睬都不睬。便是这王导出策,让司马睿威服出仪,
王导见贺循停步,急迈几步,行到他面前微一挽礼,笑道:“正欲去寻贺翁,贺翁倒先来了,贺翁最近身体可还安好?”
贺循见是他来,不敢居礼,推手挽礼道:“甚好,劳茂弘挂心了。老朽前来,是为兰陵萧家分支一事,此事不敢再耽搁了。”
王导笑道:“贺翁,此事周折颇多,还需慎重行事。”因见贺循眉头微皱,他又道:“近年北地士族纷纷南渡,兰陵萧氏与陈郡袁氏隔后再议,也是对萧氏与袁氏的礼遇与尊重。若说品级,他们有制可循,江东地广,自可重建庄园休养生息。只是这入朝堂之事,恐怕还得王爷亲自面见才好。”
“也好!”贺循点头而应,心中却知,这萧氏与袁氏为避去年永嘉之乱而至,不似王氏自司马睿南渡便举族相投的情谊。征僻两氏子弟为官,也着实让人头痛,若是给得轻了,恐其反生嫌隙。还是依制,由中正评合吧。反正,这事对江东士族来说,有弊而无利,便由得王氏去折腾也好。
贺循、王导于桥头稍事寒暄之后,便相携跨桥而入乌衣巷。这乌衣巷,便是北地南渡的王、谢子弟所居之处。一路缓行,因见各处仍有女子往外奔出,贺循便将心中凝问向王导道出。想来,他必然知道,今天建邺城来的是谁。
王导笑道:“贺翁不知是哪位叔宝?当然是水清玉润的卫玠,卫叔宝!他离开豫章,今日应到建邺。”
“是他!倒把他给忘了。”
贺循听得一愣,转而恍然大悟,笑道:“卫玠,卫叔宝!那恐怕这建邺城,又得万人空巷咯。能使王平子为其而三绝倒的人物,老朽也应当前去观瞻一翻。”
王导笑道:“贺翁何必与满城女子去争,茂弘早已派人去渡口相接,贺翁若有兴,今夜不妨秉烛夜谈,若何?”
“甚好,正想见见壁人风彩!”
二人相视而笑,沿着青石深巷而入。正是,北地大厦将倾,名士争相南渡,这建邺城已经成精英汇粹之地了。
回首再顾,建邺城东门,清晨的阳光遍洒青石广场。
“蹄它……”
“蹄它,蹄它……”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东门外传进,一排执戈甲士奔进城门,把那城门内四下之景一观,齐齐色变。他们想要将人群分在两边,引马队后的牛车、羊车进来,可哪里还来得及。当下,也不知是谁呼了一声。
“卫叔宝来了!”
顿时,静湛的广场就似在这一呼一吸之间,瞬间爆发。又好像往一湖静水之中,投入了石子,立即惊起涟漪无数。层层叠叠的建邺女儿们惊呼,如水般涌向了城门口,城门口的女子站不住脚,只得依着身后的人群往城外冲。
就似开匣放洪,一浪又一浪的花海挤出了城东门。幸而,建邺城的守卫们见机得早,努力维持着秩序,不然说不得便会因此而踩死踩伤无数。
出了城门的女子们眼光四下搜寻,只见远远的停着一辆牛车,朝着那牛车便奔。边奔边呼,边奔边准备将手中的水果香囊掷到车上。
“叔宝……”
“叔宝,叔宝……”
便在此时,从那牛车内钻出个人,神色慌张的大呼:“莫急,莫急,哎哟,我不是卫叔宝,不要乱扔!”
说话之间,他的车上已被掷了不少的水果香囊,其中还有些掷到了他的头上。这人只得再次苦笑而大叫:“各位娘子看清楚,我不是卫叔宝!”
“你不是叔宝?那叔宝呢……”
“叔宝呢,叔宝呢……”
“就说嘛,水清玉润的卫叔宝,怎么会长成你这个德性!”
那人是王导派去接卫玠的人,也是一名年青俊彦,听得乱七八糟的声音,巨汗无比,头痛欲裂。心中暗悔,早知道就不该接这差事,怪不得他自愿前来接那卫玠之时,那些同帐的青俊们一个个面色诡异,对他竟然示以同情的目光。
只是这时,卫玠马上将至,他不得不站在牛车上,顶着无边的压力,冲着四面八方团团作了个揖,再次叫道:“各位稍安,维持秩序,别踩到人,唉哟……”
头上又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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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 第二章 命运蝴蝶
刚过九月,秋风微凉,将将拂过柳梢。初晨的阳光,逢得昨夜一场轻雨,更显柔和而温暖,穿过柳叶投下斑影点点。
道路不硬不软,泛着草木的清香,四只雪白的山羊拉着一辆无冠木车,四面临风,轻快的行于其间。
木车之中,坐着卫玠。
他头戴白纶巾,浑身亦着白,只余一头乌丝披于背后,黑与白的相间,黑白的纯粹,黑白的惊心。在他的面前置有一张矮案,案中放着一把焦桐琴。
此时,他微低着头,轻轻的拔弄着七根琴弦,仙嗡仙嗡的声音悠响于官道,正是一曲高山流水。
宽大的袍袖左右缓摆,阳光照在他那十根修长的手指上,根根如葱似玉,偏又灵动非常,顺着琴弦拔着水墨山川。
“嗡!”
十指齐按,一声长吟而音绝。
他缓缓的将手叠放在两腿之上,这才抬起头来。面如嫩玉,含着阳光欲透未透,唇若淡朱,未语已休。一双凤目,目中黑珠似漆点,犹若一湖秋水不知深有几许,是暖是寒。若与其对视,晃若又觉星锋辉眼,刹那之间便已失神。再想细看,他却又凭风而倚,飘渺无端,让人辩不出真颜。满腔满心只觉,这天下间竟有如此美男子。
诗经有云:有匪君子,如切如蹉,如琢如磨。可便是这等诗句,也难道尽他的风貌。这般人物,本就是上天佳作,人间字句如何可得。正正应了宋玉的那一句: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
“咳咳……”
这时,一阵秋风袭来,卫玠忍不住的掩手而咳,面上红晕至腮而层染。一挑眼,建邺城已然在望。
看着那围在城门口的人群,他唯有苦笑。王导给他安排这样方便围观的车,心思已明,便是想借他之名彰显司马睿的贤德。可是就算明知如此,又能如何,他虽出自名门,但身逢乱世,一切都身不由已。他去豫章见过王敦,观那王敦狼行虎步,恐是奸雄而非人臣。不得已,只好来这建邺城寄人篱下。
这种被人围观之事,他自小便曾经历,也不惊怕。缓缓起身,任由着四只山羊拉着车驶向那人山人海。
建邺城,成千上万的女子,眼望着羊车从柳树中穿出,渐渐入得眼帘。那车上的壁人单手负在背后,一身宽袍
君子如玉,玉暖生烟。
近了,近了,万众失声。
这一幕,极静。羊车穿过人群,人群自然水分。万众的目光都
眼见就将入得城门,卫玠暗暗的捏了一把汗,希望能就此作罢。可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万众待他已久,岂肯轻易让他离去。就在这时,一只水果从天而降,正正的落在他的羊车之中。
刹时间,画面活了。
成排成墙的女子围了过来,把他夹在了当中。若从上往下视,这一幕极是壮观。但见得一只只水果香囊乱飞,一个个的女儿面带羞颜,却壮着胆儿把他细细的描画。若得他转目而视,那些女子必然手捧胸口,几欲晕倒。
前排的看完,扔完手中的东西,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而去,后排的再上。这时的女子们,根本不用守卫甲士维持秩序。魏晋时期,这般万人空巷看美男的事已不是头一回,大家知道该怎么样看,才能既安全又能看个够。
正是,你方看罢,我再来,雨露均沾嘛。
这一看,从早晨阳光初起,直到最后日落西山,人群才渐渐的淡去。而此时,卫玠的车上,装满了各式女儿家的投掷之物。他站在中间,不敢乱动,深怕一个不小心,惹得那堆积成山的物事把他给埋在其中。幸好,那前来接他的人见人群已散,赶紧吩咐着左右甲士,把他从羊车中解救出来。
卫玠站了整整一天,腰酸腿疼,且又滴水未沾。刚刚坐到牛车之中,便是一阵头晕目眩,脸上则泛出了冷汗如雨,忙从怀中取出丝巾抹了,紧闭着眼睛深呼吸数度,才缓过劲来。而此时,牛车已动,缓缓的进入了建邺城。今夜,他还要去见王导。
与此同时,在那长江边上,有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发呆。他的眼神一会迷茫,一会苦恼,一会竟显狰狞。
半晌,小男孩突然从石头上窜起来,指着江水大骂:“老天爷,你打不倒我,老子非要折腾个样子出来,给你看看……”
“小郎君,小郎君。”
远远的传来一阵呼声,小男孩回头一看,只见碎石滩上奔来一个青衣
青衣

“你,你……”
青衣
小男孩脑中一阵阵的晕眩,猛地一脚踩在
“哦,啊!”
青衣
小男孩抚着胸口顺了几口气,脸上的紫色渐缓,回归了玉白之色。这时再来看他,小小的身子穿着月白色的葛袍,生得粉妆玉琢,唇红而齿白。一眼便知是个士族名门子弟,若是下等庶民,怎能将养得出如此面皮。
小男孩问:“来福,人来了吗?”
青衣
小男孩闻言一笑,万人空巷看杀卫玠,场面当然浩大。不然,这古代第一美男子,岂不是浪得虚名。况且,在他的记忆之中,曾于三五年前,见过那卫玠一面,比后世的什么电影明星歌星强得不知多少。如果用四个字形容,那便是:浑然天成。
“走吧,出发!”
小男孩撩起袍角,跳下了江边石头,朝着建邺城便去。身后的来福跟着他来到城门口,摸着脑袋,忍不住地问:“小郎君,我们这次去,会被赶出来吗?”
“应该不会!”小男孩回头,脸上的神色平静。
“那,那个叔宝,会借钱给我们吗?”来福再问,他已经和这小郎君一起拜访过不少的大人物,可每次都会被赶出来,有些干脆是见而不见。
“唉!”
小男孩悠然而叹,一张小脸上竟显现出沧桑,说道:“不知道,但尽人事,各凭天命!希望,这卫玠能如史书上所言,不以世俗而论吧!”
来福道:“小郎君,其实来福觉得,自从小郎君摔倒之后,整个人,神也清了,眼也明了,这便是福气。可要是福气太多了,那就是祸气。他若是再把我们赶出来,不借钱也不借书,那说不定也是福气。”
“来福,谢谢你!”小男孩定定的看着来福,听着他乱七八糟的话语,知道他是在提前安慰自己,心中一阵阵的温暖,小身板儿却越挺越直,眼神也更加坚定。
一甩袍袖,转身进了城门,直直的朝着乌衣巷便去。
他叫刘浓,小名虎头,是竹林七贤刘伶之孙。刘伶出自沛郡望族刘氏,生前曾为建威将军幕府参军,极为好酒。在竹林七贤中,论名气他不如阮籍和稽叔夜,但若论酒量,两个人加起来也不如他。每次聚会,他都会带上一名
这刘伶好酒至此,生下来的儿子都是傻的,刘浓的父亲也不例外。在刘伶死后的第四年,刘浓出生了。按时间推算,他的傻爹是在服丧期间把他给种下了。所以,他一出生,便受尽白眼,祖母许娇一气之下,便让他们母子分族而居,虽没有踢出族谱,但也差不了多少。傻子生的儿子也好不到那儿去,刘浓八岁了,却连话都说不大清楚。
永嘉之乱后,北地士族纷纷南逃,他的祖母便趁此机会,给了他母亲一些钱财,再指给了几个
而就在此时,刘浓被穿越了,一个雷霆将后世之人劈到了他的身上。面对此景,他在江边呆坐了三天,理顺了一切。眼前的当务之急,便是急需钱财,为母亲治病。再有就是注籍,免得被人当成流民。最好,还能借到些经学书籍,东晋名士尽皆谈经论玄,若没有这方面的书籍,将来他就得不到别人的品鉴。没有士族做依靠,没有名士推荐,他想要出头,那是天方夜谭。而晋时的文化都掌控在世家门第之中,他们左右朝局,声言必称苍生,便是有这书籍垄断作为凭仗。
短短月旬,他已拜访过不少南渡而来的江左新贵,这些人在北地时都与刘伶有旧,可是谁会把他一个小屁孩放在眼里,吃尽了闭门羹。
好在,卫玠来了。
卫玠与潘安交好,潘安与自家祖父交好,多少沾点关系。他曾经在后世看过关于卫玠的生平,说他是个不拘小节,极有思想的人物。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卫玠身体不好,是个短命的,还没有后人。自己若是应对得当,不仅借得到钱,注得了籍,说不定还能得到他的那些书籍传承。
有了这些,他便可以一步一步来,雇豪奴、建庄园、习诗书、养名望、出将入相,打造出一个门阀世家来。沛郡刘氏,弃之便弃之,终有一日,让其悔之晚矣。
一切,尽在掌握。




门阀风流 第三章 心不可欺
下半夜,入秋的江南湿气甚重,巷子两侧虽有夜灯挑着,入眼之处仍是一片蒙蒙。<
这些天舟车劳顿,又逢围观,再遇深夜长谈,头上两侧穴位犹若针扎,阵阵的刺痛让他皱起了眉。
自小,他便体质虚弱,被父母藏于深院之中,等闲不可视。可是如今,接二连三的遭遇让他交瘁了心。伸手捏起搁在车中的金丝楠木小手炉,一阵暖意从手心传至全身,细细一阵闭目引导,他才喘出一口气来。
这王导倒是体贴,知他体弱,便在车中给他备了手炉。原本王导想留他夜宿,他却一再坚持不居,非是他惧那些幕名而来的名士辩难,实是他身体再也吃不消。以他之才,虽不至如三国时孔明舌战群儒,但若谈经论玄,这晋时天下,恐再难有人出其左右。
牛车踏在夜雾之中,声音清脆。他坐于其中,
这时,牛车突然一顿,将正要沉入梦境的他惊醒。挑帘一观,还未至居处,便略带着恼意的问道:“为何停下?”
车旁的
借着月色看去,秋巷深深,雾影绰绰。虽辩不清相貌,但依稀可见得有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正在牛车后跟
“别管了,走吧!”
卫玠身子疲乏之极,心生不耐,只想回到居舍早点休息,便吩咐车夫加快速度。管他是谁,若是强人也断不可能带着小孩行劫。况且还在这乌衣巷中,这里可是王、谢望族所居之处,是江左最为权贵的门阀世家。若真是强人,三五个呼吸间私兵齐出,便能将他们二人料理。
星月高高,雾寒深重,建邺城内一片安宁,不闻任何声响。
卫玠洗沐之后,精气神略见回复,便上床安憩。睡得云里雾里,隐约见到了亡妻乐氏,正在两眼相顾泪茫茫之时,一阵扣门声响起。
“公子,公子……”
他披起肩衣,又觉一阵头晕袭来,赶紧稳住身子。还没有下床,便不悦的道:“为何深夜敲门,王公便是如此训导你们的么?”
“故人之后?”
卫玠眉头锁得更紧,若是故人,怎不在王导府中相见,却于深夜拜访,如此不知礼数。正想不予以理会,却听那
“哦!”
有物凭证,到底是谁?
卫玠心中好奇被勾起,便打开了房门,接过那
卫玠看了看夜色,天将放晓,最是黑暗冷凛之时。有风吹过,身上更觉冷意直浸,一个时辰,如此天气怕不冻坏?
赶紧说道:“快快请进来!”
“诺!”
院门之外,刘浓和来福正缩在墙根里。
来福个子宽大,迎在风口处,替自家小郎君遮挡着秋寒之风,憨厚的脸上露着不解,问道:“小郎君,我们为什么不在巷子里堵着他,反而要到这里来受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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