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查又能查出什么”燕廷玉将毛巾丢给一旁随侍,然后朝外走,“会有人告诉我们,那些阉狗下落的。”
公孙懿一时没有想明白。
次日,夜,月黑风高,伸手几乎不见五指。
“盗兄觉得,我等对东厂之人偷袭,是否有失磊落”
屋顶高处,季子裳负手看向远处,那是在万家灯火里,唯一黑寂的地方。
盗帅在他身旁站着,此时闻言,压下心中忽而涌上的复杂,状似如常般地开口。
“不会,季兄是为了自家弟兄着想。”他说,“再说,厂卫那等臭名昭著之辈,谈何磊落”
季子裳点头,脸带微笑,没有说什么。
在四下的街巷之中,已如洪流般涌出持剑带刀的江湖人,他们行走无声,悄然向远处的巷中而去。
周遭的房屋高处,亦有引弓携弩的壮士埋伏。
今夜,聚义庄在梁州城内的所有好汉,均是参与,共计一百九十三人。
他们潜入城中的人数不多,更多的是彼此奔走相告,呼朋唤友而来。
义气所在,为的就是今夜铲除东厂权阉,掌刑千户颜玉书。
而对方,就在不远处那漆黑的院落之中,也可能,是在地下。
“想不到无生老祖当年,竟有如此手腕和魄力,将一世皇朝陷落的旧城一隅改建成了陵墓。”季子裳语带赞叹,“怪不得彼时江湖各派围杀,最终都未找到此人。”
“魔门虽一直不成气候,实因被正道打压太重,魔道门派之中,也是有不少惊才艳艳之辈。”盗帅说道。
“你说,今夜可能建功”季子裳忽而问道。
盗帅有些不解,彼此接触虽不足一月,可他已然知晓眼前之人素来自信,从不会说这等自问之话。更别说,还是在这个时候。
“颜玉书武功高强,手下更有伊雪稠、甄晴那等江湖凶人,以及不少东厂之众,怕是免不了伤亡。”盗帅顿了顿,还是道“不过聚义庄好汉无数,又有季兄在,必会成功。”
季子裳笑了笑,“希望如此。”
而此时,远处巷中已有交手之声,呵斥喊杀,兵刃交接,暗处无光,却数不尽的刀光剑影。
他们再看不到太多,只闻喊杀交接之声渐远,而那处隐没在黑夜下的院落里,也终于亮起了一盏灯。
“该咱们出手了。”季子裳轻声道。
盗帅点头。
“将军,平康坊西南三里。”
依旧是夜色下,只不过这里却有灯火。
一方桌案,燕廷玉在吃肉。
“那是何地”他问。
公孙懿想了想,这才道“那里该是早前的城中马市,只不过三年前生过一场病害,马市迁移,那里就空出来,成了造石料木料的场子。”
“有何特殊之处”
“平日里除了工匠,少有人去。”公孙懿回道。
“离爆炸地陷所在,有多远”燕廷玉已经站了起来。
“相隔不足一里。”公孙懿下意思说着,一怔,继而脸色一变,“将军是说,整个地下可这,怎么可能”
“点人,不要能喘气儿的,要为了功名利禄不怕死的。”燕廷玉揉了揉肚子,随口道“桌上的肉给我包了,待会儿回来吃。”
说着,他已经当先走出,然后上马。
其后随行之人默默无声,紧紧跟随。
134.已动
夜里不知为何又下起了雨,雨丝淅沥,透着凉意,而这可能是今年最后一场秋雨了。
玉书站在阁楼二层的窗前,雨潲进来,却在还未近他身前时,便像是被风吹斜。
他看着外面,黑暗里,兵刃入肉、痛呼闷哼,皆是入耳。
“是突然出现的江湖人。”付吟霜蹙眉道。
“江湖人”玉书语气莫名。
“是。”付吟霜有些犹豫。
她当然能看出这绝非寻常的江湖人,无论是武功还是这般有条理地夜袭,都像是有人在背后指挥。
他们分工明确,已将此地街头巷尾全然包围。
对方就是冲他们来的,而且必然知道自己等人的身份。
“要不,还是撤吧”付吟霜斟酌道“秘钥在咱们手里,就算埋骨之所昭示,短时间里他们也调集不了如此多的火药,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军中虽配备火药,但梁州城这边早在开门投降时,驻军营中的火药军备便被燕队接管,火药调动自是难上加难。
况且,就算是无生老祖的埋骨之所,那也是江湖之事,朝廷没有理由来管。
更逞论是如今的梁州城,
“你忘了燕廷玉。”玉书道“有他的手令,不出半个时辰,他们就足以将大门炸开。”
付吟霜娥眉蹙着,道“埋骨之所其内如何谁也不知,如果不以秘钥开门,冒然动用火药的话,莫说毁掉里面机关等物,一旦地陷,那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你以为,他会在乎吗”玉书淡淡道“对于什么也不缺的人,他是不会在乎这地下有什么的,与其拿不到,不如都得不到。”
“那你打算怎么办”付吟霜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玉书负手,看着外面风雨,“来多少,杀多少便是。”
付吟霜心头一震,此时看着对方侧颜,朦胧晦暗间,那般自信如若往常。只不过,其中似乎更多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如是有种癫狂之意,如是一股决然的疯魔。
院外,出现了火光。
那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火箭攒射,很难想象,在这梁州城里,还能有人调动起如此多的弓弩。
就连玉书,都有些意外,上一次所见弓弩,还是在商容鱼设下的埋伏那里。只不过对方擅射之人也没有这么多,眼下这等阵仗,恐怕得有五六十弓弩手。
裹着特制油布的火箭落地而燃烧,院中房屋、地面、墙上倶是点燃一片。
这场雨太小,丝毫不能对此有所影响。
渐渐地,倒地受伤的人在火中哀嚎,而火光明灭之间,数不清的身影往来交错,刀剑划过,血花飞溅。
阁楼上响起快速的脚步声,靳鹰从楼梯处过来,抱拳道“祖宗,都准备好了。”
他的语气有些兴奋,有些残忍,此时看向外边亮起来的黑夜,嘴角带着狞笑。
但当眼前之人回头看来时,他便连忙躬身低头。
“要沉住气。”玉书无声一笑。
靳鹰心头一凛,不敢多言。
“少主,您看”
走出平康坊夜市不远,一行人里,有个汉子忽然指向某处,瓮声道。
谢云舟看过去,那边自是比不得这坊间灯火亮堂,遥遥看着,却是黑夜下有火光明灭。
“是季子裳”他摸了摸下巴。
“应该就是聚义庄的人了。”身旁壮汉咧嘴一笑,随后看过来,“少主,您说吧,咱们上不上”
“先回去跟弟兄们商量商量。”谢云舟拍了他肩膀一下,道“东厂的那些阉货阴着呢,这雷,得先让聚义庄的人趟一趟。”
他性情豪爽不假,可这等性命攸关之前,自然不会让自家弟兄涉险。
如今既然有季子裳顶在前边,那他自然乐意如此。
边上,那壮汉揉了揉手腕,却是有些不解,“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少主何必如此在意”
他说的,赫然便是颜玉书。
只不过,并非是后周东厂的掌刑千户,而是本该是革职查办,却杀出逃遁的要犯
原来,在得知此地是东厂之人后,谢云舟便往后周传讯,问明此事。
过了这么久,后周那边的消息也终于传来。
后周破旸山郡那夜,颜玉书杀东厂众和黑风军,并故意放走苏定远之子苏澈之事暴露,因此获罪。而其人在东厂的番子去拿他之前,便已经闻讯。
其后更是杀锦衣卫和东厂追兵,直接遁出了后周神都。
谁也没有想到,对方只是初到神都,便已然对城中熟悉,甚至留下了脱身之路。
后周朝廷将其定为早有预谋,狼子野心之辈,因其任职东厂掌刑千户,自是获悉了不少机密要事,便是锦衣卫那边,他都借职位之便,得到了不少机密情报。
所以,颜玉书必须死。
但又因他知晓太多,而这既是厂卫之耻,又让后周朝廷失了颜面,所以此事并未声张,知道的人并不多。
罗网的追杀未停,可颜玉书却在出神都便失去了踪迹。
谁也没有想到,他竟是来了梁州,而且手下还甘心追随着一批人马。
“谁小瞧他,谁就会死的很难看。”谢云舟说道。
壮汉不忿,没吭声。
谢云舟看他一眼,道“你虽是入三境的大修行,在武功上要强于他,但切不可大意。”
江令寒之前想的没错,堂堂世家谢家未来的家主身边,自是有大修行跟随的。
这粗犷壮汉,名为谢桡,一直护卫谢云舟左右。
而与之随行的七八人,也皆是谢家派来随侍的高手。至于另外那十多人,则是天下盟以及血衣堂的人,其中,便有血衣堂的某位副堂主。
只不过此时,他们并未跟随。
“颜玉书的出身,你也看了,他能走到今天,无论是心性还是狠劲儿,都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习武都吃苦,可其中煎熬,个中滋味,恐怕只有他自己能懂。”
谢云舟凝重道“这也是那位当初看重他的原因。”
谢桡知道他口中所说的,是那位东厂督公,后周的大内总管。
“行,我知道了。”谢桡不想听这些。
谢云舟见此,无奈摇头,笑道“总之,咱们也给了罗网消息,暂且按捺,避其疯魔便是。”
134.已动
夜里不知为何又下起了雨,雨丝淅沥,透着凉意,而这可能是今年最后一场秋雨了。
玉书站在阁楼二层的窗前,雨潲进来,却在还未近他身前时,便像是被风吹斜。
他看着外面,黑暗里,兵刃入肉、痛呼闷哼,皆是入耳。
“是突然出现的江湖人。”付吟霜蹙眉道。
“江湖人”玉书语气莫名。
“是。”付吟霜有些犹豫。
她当然能看出这绝非寻常的江湖人,无论是武功还是这般有条理地夜袭,都像是有人在背后指挥。
他们分工明确,已将此地街头巷尾全然包围。
对方就是冲他们来的,而且必然知道自己等人的身份。
“要不,还是撤吧”付吟霜斟酌道:“秘钥在咱们手里,就算埋骨之所昭示,短时间里他们也调集不了如此多的火药,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军中虽配备火药,但梁州城这边早在开门投降时,驻军营中的火药军备便被燕队接管,火药调动自是难上加难。
况且,就算是无生老祖的埋骨之所,那也是江湖之事,朝廷没有理由来管。
更逞论是如今的梁州城,
“你忘了燕廷玉。”玉书道:“有他的手令,不出半个时辰,他们就足以将大门炸开。”
付吟霜娥眉蹙着,道:“埋骨之所其内如何谁也不知,如果不以秘钥开门,冒然动用火药的话,莫说毁掉里面机关等物,一旦地陷,那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你以为,他会在乎吗”玉书淡淡道:“对于什么也不缺的人,他是不会在乎这地下有什么的,与其拿不到,不如都得不到。”
“那你打算怎么办”付吟霜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玉书负手,看着外面风雨,“来多少,杀多少便是。”
付吟霜心头一震,此时看着对方侧颜,朦胧晦暗间,那般自信如若往常。只不过,其中似乎更多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如是有种癫狂之意,如是一股决然的疯魔。
院外,出现了火光。
那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火箭攒射,很难想象,在这梁州城里,还能有人调动起如此多的弓弩。
就连玉书,都有些意外,上一次所见弓弩,还是在商容鱼设下的埋伏那里。只不过对方擅射之人也没有这么多,眼下这等阵仗,恐怕得有五六十弓弩手。
裹着特制油布的火箭落地而燃烧,院中房屋、地面、墙上倶是点燃一片。
这场雨太小,丝毫不能对此有所影响。
渐渐地,倒地受伤的人在火中哀嚎,而火光明灭之间,数不清的身影往来交错,刀剑划过,血花飞溅。
阁楼上响起快速的脚步声,靳鹰从楼梯处过来,抱拳道:“祖宗,都准备好了。”
他的语气有些兴奋,有些残忍,此时看向外边亮起来的黑夜,嘴角带着狞笑。
但当眼前之人回头看来时,他便连忙躬身低头。
“要沉住气。”玉书无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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