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但并无官兵追来,预想当中的追兵并未出现。
盗帅闪身,一把抓住射来的弩箭,有些愣神。
忽然,一抹剑光自身侧而来。
盗帅心神一凛,连忙避开,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快的一剑。
“桃花剑阁”他凝目,看清了眼前出现的人。
这是个青年,穿着跟之前的李滔一般无二,只不过此人武功更高。
“是你”这人显然是跟在陆延年身边的,之前在巷子里当然是见过盗帅,而且此时也认了出来。
“你认错人了。”盗帅一笑,身若凭风,眨眼便要远遁。
“留下吧”那青年剑客沉喝一声,剑气瞬息而至。
盗帅吓了一跳,脚下神行术使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闪过,然后随手便甩出一物。
桃花剑阁之人见对方甩手,接着便是一点寒星,他急忙挥剑来挡。
可只是一点碰撞,他发现竟只是一枚铜钱,而且其上并无力道。
他转而便是羞恼,看着那道掠出的身影,持剑便追了上去。与此同时,从其他方向同样有持剑之人追来。
而房上弓箭手因两人交手,唯恐伤到桃花剑阁那人,便一直按捺。此时见几人你追我赶,倶都开始寻找方位,瞄准了那在前头奔行之人。
另一边,谢云舟则是大摇大摆地出现,好似在自家门口般随意。
燕廷玉在阴影处,见了,轻哼。
“怎么”季子裳说了句。
苏澈有些意外,因为季子裳给人的印象虽然亲和、风度翩翩,却不像是喜欢会接话的人。尤其还是,燕廷玉的话。
毕竟,这家伙有些不讨喜。
燕廷玉也有些意外,他此时靠在墙边,有些不确定,“你是在问我”
季子裳嗯了声,目光一直落在长街上,没太多反应。
燕廷玉随口道“装模作样。”
也不知道他在说谁,反正几人都未再应声。
那边,谢云舟的现身同样引动了官兵,只不过他不像盗帅那般先试探,然后逃走,而是直接朝那些官兵冲了过去。
这股气势,并非是装出来的。
“他想做什么”燕廷玉皱眉。
“戾气。”江令寒淡淡道。
谢云舟在杀人。
刺来的枪矛被他展臂拍断,夹在腋下,反手打出一拳。
狂涌的真气如浪,断折的枪矛倒射而回,将当头堵来的官兵打飞。
官兵之后,是纵身而来的桃花剑阁门人。
“你是何人”
哪怕已有官兵死伤,桃花剑阁的人也没有立即出手,因为从眼前之人的武功来看,对方显然也非无名之辈。
说不得是因为今夜城中戒严,而有什么误会的江湖人。
死几个官兵自然没什么,可万一对方背后也有什么靠山,或是与本门有渊源的话,自然还是要问清的好。
当桃花剑阁的几人现身,那些官兵便不约退了退,只是围着。眼神虽然凶狠,却也无人再上前。
谢云舟拧了拧手掌,露出个冷漠的笑容,而他脸上的疤痕也因此更显狰狞。
桃花剑阁的几人皱眉,彼此相视,不动声色地围了上来。
一共四人,都是长剑出鞘,此时围拢靠前,隐约间气机变化。
谢云舟知道这几人应是练的合击剑法,却也不惧,脚下一踏便冲了上去,当先出手
桃花剑阁的几人一直在提防他,见他一身短打不带兵刃,便知道他一身武功皆在拳脚,是以,当谢云舟冲将而来的时候,他们便直接提剑斩去。
四人连动,出剑变招浑圆如意,好似一个人一般,可其中威力和凶险处境,却又比面对七八人更甚。
这是桃花剑阁的剑阵。
几个武功连破甲都未的人,在此时却能联合爆发出数倍于己身的力量。
谢云舟心中杀意潜藏,之前对李滔两人的时候根本未用全力,可此时,随着不断交手,他心中的愤怒和杀意也因此全然激发出来。
他的拳脚很重,好似大江大河汹涌波涛,如同拦江铁索,亘古青山。
一声清脆,那是长剑悲鸣,四下斩来的剑气被他一拳轰散。
桃花剑阁的四人都是大惊失色,有人忍不住后退,有人手臂被震麻,有人内力翻涌,有人吐血倒飞。
谢云舟迎着神情惊骇的四人,抬手如按
一瞬间,此间好似让人直面山河倒挂,浑厚的内力在这一按之下翻涌而骤缩,几是凝在了一处。
四下官兵只觉空气一缩,继而一鼓,无边的气浪便将他们直接掀倒,好似被人在胸前打了一锤。
吐血哀嚎声不绝,谢云舟微微气喘,他是场间唯一还站着的人。
面前,数十官兵七倒八歪,而那四个桃花剑阁的弟子或重伤,或昏迷,或是直接没了声息。
他冷笑一声,却是没朝青花巷而去,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便跑。
很快,机括和弓弦声响起,箭矢追在谢云舟的身后,而房顶上,伴随怒喝之声追来的,是桃花剑阁的门人。
从街巷里,也涌出了不少官兵追去。
其余远处,也有官兵听得了动静,一时长街四下,倶是火把的光亮和跑动之声。
巷子里。
“他倒是引走了大半的人。”燕廷玉说道。
只不过,他话里倒没什么赞赏或是感激,反而有些嘲讽。
而众人,自也明白。
因为看谢云舟方才架势,分明是打算杀人的,甚至是直接闯进青花巷。
但他没有。
在最后,他们都看到了谢云舟的犹豫。
能让他产生犹豫,只因为在青花巷里有他敌不过的人。
苏澈看着远处长街的巷口,眯了眯眼。
火把的光亮有些远了,而朦胧间,一道身影飞上了房顶。
那人站在飞檐上,身姿挺拔,按剑而立。
“陆延年。”季子裳语气微沉。
164.剑
江令寒同样看着那人,眼中有跃跃欲试,也有无奈。
且不论是身为大派传人之间的同辈相较之心,还是同为用剑之人的争锋之意,他都有与陆延年交手试试的心思。
毕竟,陆延年是与天山剑派叶梓筠一时的天骄翘楚,是如今年青一代都想要挑战的前辈、强者。
只不过,江令寒知道自己现在受伤颇重,完全无法动手,是以很是遗憾。
而此时,陆延年此举,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想引开他,不容易。”季子裳说道。
“我去吧。”叶常青起身,说道“搜查的官兵,马上就会过来了。”
谢云舟引开了大半的官兵,可就算如此,只要还有陆延年在,他们想要进去青花巷的可能便极低。
江令寒拍了拍叶常青的臂膀,没有多言。
叶常青轻轻一笑,脚尖一点,直接以轻功上房。
他在房上出现,朝青花巷而去。
当他甫一现身,便已经被人所察。
这一次,没有人呵斥问询,迎来的便是射出的弓弩。
叶常青以剑鞘击之,身形更快。
陆延年一直看着这边,持剑姿势未有改变。
不过是几个眨眼,叶常青便与陆延年隔街相望,自一侧冲来的官兵倶被他打下房顶。
他没有杀人,也没有拔剑。
“观潮阁”陆延年开口,“不知是哪位师弟当面”
“叶常青。”对面的人说了句,铿地一声拔剑,黑夜里,好似有月华抖落。
陆延年眼神微亮。
“今夜不是比剑的好时机。”他说。
“让出青花巷。”叶常青直言道。
“原来如此。”陆延年点点头,目光朝四下的黑暗里一扫而过。
他虽然没有发现暗藏之人,可已然从对面那人的话中听出意思。
“今夜封城,天亮才开。”陆延年说道“本派要找一个人,还望担待。”
因为对面的人出身观潮阁,所以他才会多言解释,并非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只是不想让对方难堪。
叶常青明白这一点,要是换在平常,他自然退去,不会招惹麻烦。但现在,不是寻常时候,否则,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得罪了”他说着,话未落,人已出。
长街宽阔四五丈,可只是一个凭空踩踏,便瞬息飞过。
锵
两把剑碰撞在一起,而谁也没有看清陆延年是何时出剑的。
仿佛是在叶常青临近的一刹那,他才拔剑。
“青花巷里的人,与你观潮阁无关。”陆延年说道。
两人同踩飞檐,彼此相隔咫尺,俱都能看清对面之人的神情。
叶常青脸上有疲惫,也有一夜成长的沧桑,更有几分倦意。
只不过,他的眼神依旧明亮,哪怕此前好似颓丧,可在出剑之后,便如霜雪般炫目耀眼。
“桃花剑阁,未免太过霸道。”叶常青淡淡道。
陆延年平静道“本派做事,向来如此。”
两人剑身相触,看似彼此角力,实则双方剑气翻涌,于此不断碰撞。
房上瓦片如感狂风,先是缓慢,转而层层掀起,于空中碎裂。
四下官兵皆是离远,遥遥看着。
夜空依旧黑暗,此间却有火把的光。
叶常青衣衫狼狈,看着丝毫不像是观潮阁这等大派出身的真传,倒像是地方帮派或是市井里打斗的不良。
而陆延年衣着干练整洁,身姿挺拔,才更像是秉持侠义的江湖少侠。
剑气翻涌之际,两人内力同时一收,转而双剑一分,随即骤然碰撞,剑鸣之声不断。
叶常青使出的是最拿手的覆海剑法,招招如同江海倾覆,狂风卷浪,迅疾刚猛。
陆延年绰号落雨剑,剑法虽师承桃花剑阁不假,却已有自己的剑道。他的剑并非刚猛一道,反而带了一股柔意。
只是轻柔如雨,却连绵不断。
轻雨化狂风,倒有几分以柔克刚之意。
叶常青神情沉着,他知道眼前之人的名头,更知道对方武功高强。两派剑法不论高低,只是拼内力或是修为的话,自己都非陆延年的对手。
但他仍要一战,既是一种剑客的争锋,也是自颜玉书击败后,心中积压的沉郁。
如是一腔压抑,需要宣泄。
如果说他的剑原本是一片风浪翻涌的大海,那此时,其中更多了一头囿困欲出的鲸。
这是剑法的突破,若无天赋,叶常青也不会成为一派真传,而这段时日在地下的浑浑噩噩之中,他由最初的忿然难捱,逐渐沉下心来回望过去。
他只会问自己,为何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而不去计较一时的成败得失。
是以,叶常青找到了自己的路,或者说是,重寻了自己的剑道。
唯有照见自己,方可明心。
叶常青出剑,无华铁剑却绽放了光芒。
众人所见,便是那房顶飞檐上,出现了一道匹练,如月光凝聚,洒落人间的匹练。
伴随而生的,是真炁拟形,一瞬嘹亮的鸣声,隐隐似有一头巨鲸跃海而出,
远处,江令寒死死握紧了双手,眼底是掩不住的激动。
这是鲸吞,却是异于从前的鲸吞。
它不再是剑气,而是融于剑中,它不再压抑,不再低沉,而是出现在人的眼前。
它是鲸歌,歌声从隐隐而到轰然,只在电光一闪的刹那。
陆延年只觉自己恍然置身于海边,面前是猛兽汹涌撞来。
他喉间一甜,浑身骤然寒冷一片,如是被海水浇落。
他认出了眼前的招式,却更惊骇于眼前的招式。
这是完全不同的鲸吞,陆延年绝对确信,因为它调动的天地元气,在此时竟隐有神桥之威
短短的霎那,他没有躲,而是选择直面。
陆延年起剑,无边夜色之下好似因此而谙,如同裹挟天地风雨,骤然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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