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但他就这么抬眼看着,双手垂落,如淋雨的芭蕉树,愁绪在他身上更浓了几分。
玉沁和商容鱼皆是不解,她们顺着对方目光看去,除了空荡外别无所获。
只不过,来自面前那人身上的杀机变淡了一些,这对她们来说的确是喘息之机,但这并不代表安全。
相反,此时的李清欢,身上的危险意味,才是今夜最重的。
就在她们两人起身,不解且戒备之时,李清欢忽地开口。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声音平淡,没有先前半分笑意,虽然低沉,却能让人听清。而其中,亦有能让人听出的重视之意。
玉沁蹙了下眉,看向身边的商容鱼。
商容鱼此时也是看来,眼底本就有讶色,但也是看到了她眼中的探究,顿时摇头。
“不是教中的人。”她说。
如今情况,明显是此地还有一位大修行,甚至是能让李清欢言语间都重视的高手,或许,也是一位宗师。
但,商容鱼知道,无生教没有这等高手,而也不可能是魔道其他宗门里的老怪。
因为布置今夜之事的就是极乐庙,若说没跟其他魔道宗门打过招呼,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就连她无生教的护法,都成了行偷袭之举的叛徒!
那来的是什么人,是谁
玉沁将刺进肩膀的暗器碎片逼出来,运功调息着。
她可不会将自己的安危交到别人的手上,从颜玉书死的那天,她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而哪怕像方才那种绝境,她也不会放弃。
而注意到身边之人的气机变化,商容鱼心底略有些惭愧,随即也是暗暗调息起来。
两人就暂靠在阑干旁,一边警惕着,一边恢复着内力。
而对面,李清欢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哪怕开口之后并未得到回应,他也没有动。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不能。
因为他既然能察觉到来人,便从对方气机中隐约猜到了其人的身份,同样的,对方一直藏身在此,亦对自己气机变化了然。
高手过招,气机之争。
李清欢在意的只有三层楼上自己所看的那人,至于身旁两人恢复真气的小动作,他当然能察觉到,但他根本不在意。
不入三境,皆是蝼蚁,至于半步与否,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先开口,却没有得到回应,但他知道,对方既然来了,那就一定会开口。
除非,今夜两人之间,只能活一个。
……
数息之后,一道声音传来,或者说,是响在此间。
“是你先来,我才来。”
声音并不大,有几分沙哑,如是苍老那般,却给听到之人一种安心。就如同是一座青山,屹立间无论是什么风雨,皆能替你挡下。
李清欢笑了,不闻笑声,只见笑容。
他的眼神也亮了一瞬,好似漆黑夜里的烛火。
只听声之后,他便知道了来的人是谁,在这苍州地界上,此时能到的也只有那个人。
李清欢的双眼眯了下,好似烛光明灭。
自他所站自三层楼的半空中,无形之中气爆连连,彩灯摇晃,红绸撕裂,片片落下。
玉沁眼眸微低,她感知到了一股锋芒之意,那是剑气,无比厚重却又如渊般难测难觅的剑气。
只是如今逸散,她才感知到分毫。
她的目光同样往三层楼看去。
“你来,是要阻我”李清欢开口。
“既已退出江湖,何必再理会诸般风雨”三层楼上之人说道。
“为徒报仇,便有风雨又如何”
“你接的下么”
听了这话,李清欢面上看不出喜怒,却是冷笑一声。
 
306.道理
李清欢听懂了,所以他才沉默。
如果陈树只代表了自己,或者说是青山剑派,那他也不会就此收手,即便会将其得罪,那也无妨。
因为两人武功相差不多,他自信对方留不下自己,便是如今与燕国朝廷暧昧的青山剑派,也对他奈何不得。
即便今日杀不成商容鱼,还可待来日。
但是,当李清欢知道真正插手的人是谁后,他便清楚地明白,自己必须要停手了。
而且,不仅是今夜要放其离去,便是以后,自己都不能再对其出手。
而这,只因为是那个人传来的意思。
李清欢垂落在袖中的手握了握。
而三层阑干旁的陈树则一直看着他,没有戒备,也没有敌意。因为他知道,结果只有一个,对方是聪明人,起码在生和死上,懂得要如何做。
李清欢叹了口气,陈树宛若枯寂的眼神便动了动。
“如今江湖,与从前并无两样。”李清欢说道。
听得他语气中的感慨,陈树和善一笑,“不论何时,江湖都是这样。”
江湖,便是谁强谁说话。
就如商容鱼和玉沁面对李清欢,就如李清欢面对紫虚真君和天山剑派。
这无关道理,也不在道义之中。
李清欢转身,自楼梯而下,穿过尸体横陈的大堂。他并未回头,也没有再看商容鱼三人一眼,就这么走了。
等他背影消失,商容鱼这才松了口气,扶着靠在自己身上的苏澈,暗暗擦了擦额上冷汗。
方才,她的确是感觉到了死亡来临,那种真实,太过绝望。
不过,她还是抬头,朝三层楼上抱了抱拳,“多谢前辈。”
那边,陈树也是刚刚抬脚,此时听了,只是淡淡点头,目光在昏迷的苏澈身上看了眼,就要离开。
“前辈。”玉沁此时喊了声。
陈树看过来,脸上的皱纹如同是被刻刀镌刻,其中仿佛藏着岁月的故事,让人如此难忘,却又会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怖。
这时没有亲近,只有如夜里见深山的疏远。
“他的内伤,前辈能否指点一番”玉沁问道。
陈树淡淡看着她,没有开口。
玉沁神情中不见慌乱,亦是坦然相视。
陈树忽而笑了下,像是冷笑,然后转身进了房中。
房门关上,而显然,其人也已是离开了。
玉沁目光收回,转而静静调息。
一旁,商容鱼一直在看她,此时却是心神一凛。
她看清了对方刚才的眼神,那是隐忍,以及隐藏极深的杀意。而她之所以能感觉到,是因为在她心底,同样不忿。
从来都是她设下周全谋划,总会有保全的后手,却从未像如今这般陷入绝地。今夜来此之前,对极乐庙的所有预想和应对,在李清欢出现之后,便被全然打破。
当真是一切筹谋再好,都被一巴掌拍散了。
商容鱼不免有些气馁,这的确是打击,却并非不能承受。
但更多的,还是自嘲,是自己修为太弱,没有支撑反击的力量。
今夜如果没有陈树,她便要死在此地。
商容鱼自小到大依靠的只有自己,也从来都是自己,她看了眼身边仍在调息的人,也沉吸口气,静下心去。
……
盗帅坐在车辕上,看着夜空,星星渐渐从云层后出来,闪着明亮的光。
四下无人,如此深夜时候,也没什么人了,但方才整齐的脚步声告诉他,衙门的人已经到了。
就在醉花枝的周围,除了衙门的人之外,还有城中诸多势力的探子,以及如闻腥味赶来的风媒,想要抓住第一手的消息。
但这条巷子依然幽深,附近或许有人,也或许有人已经发现了这辆马车,发现了他的存在。只不过现在没有人来打扰,盗帅便朝后靠着,特制的飞刀在指间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307.苍茫之下,黑暗骤生
深夜的月色正亮,路边清晰可见白霜。
苍州的路不好走,马车颠簸着。
盗帅打了个哈欠,喝了口酒,呼出一口酒气,扑面后便是一阵寒凉。
马车里躺着的人眼皮颤了颤,然后睁开,身子下意识动了动,这才觉得侧靠的地方有些软,还有淡淡的香气。
“醒了”身边之人问道。
苏澈晃了晃头,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起来。
晦暗的车厢,座下颠簸着,而随着晃动,窗帘被轻风吹得荡漾,月光落进来,稍显朦胧。
他下意识握了握手,剑鞘传来醒神的凉意。
这让苏澈回过神来,也记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醉花枝。”他看着对面闭目养神的商容鱼,以及身旁紧挨着的玉沁,“咱们出来了”
说着,他朝一旁挪了挪身子。
玉沁并未在意,只是道:“那是昨晚的事了。”
“昨晚”苏澈一愣,伸手撩了下窗帘,外面繁星点点,寒气扑面。
“你这睡了一整天了。”盗帅在外面说道:“还以为你得明天才醒呢,怎么着,憋不憋,用不用我停了,你路边解决一下”
苏澈还在想自己昏迷一天的事情,冷不丁被盗帅这么一问,顿时赧然。
“那你就在前边停一会儿。”他说。
马车停下了,过了会,马车又重新在丘陵间穿行。
“能说说昨晚的事么”苏澈开口道。
外面,盗帅接过话去,“那我来给你说说吧。”
苏澈看了眼仍闭目调息的商容鱼,以及同样盘膝运功的玉沁,想了想,掀开车帘,小心钻了出去,也坐到了车辕上。
“你这刚醒,怎么出来了”盗帅说着,朝一旁挪了挪,嘴上道,“这身子不要紧吧,听说是被极乐庙的圣女迷晕了”
说到最后,他故意朝苏澈挤了挤眼,带着些揶揄意味。
苏澈没好气道:“一不留神着了道儿。”
说着,便先将自己与霓裳相对时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看来她对你这人没什么意思,倒是对你这剑挺感兴趣。”盗帅说道。
他也知道苏澈手中的沉影是神兵之质,哪怕现在还未成神兵,但总有那么一天。而普天之下才有几件神兵这也难怪霓裳动心。
苏澈听了,脑海中想起霓裳坐在对面时,巧笑嫣然的模样,那真是一个将魅功练到了骨子里的人,已然成为了习惯。
这样的女人太过可怕,稍不留神,便要落进对方手里。而自己,竟是连何时中了对方魅术都不知道。
“在我昏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苏澈问道:“你昨晚上去没去”
“当然去了。”盗帅深吸口气,将身子朝后一靠,便将昨夜之事悉数讲了出来。
马车轧过碎石坑洼的路面,低缓的声音讲述着,苏澈听着,神情也随之而变化。
无论是李清欢,还是青山剑派的上任掌门陈树,这都是大修行,亦是宗师。
而李清欢昨夜去醉花枝,苏澈已经从霓裳口中得知,这也是她故意算计,就是要借李清欢的手来杀商容鱼和玉沁。
可陈树呢,他为何会在醉花枝
而且,他为何要帮自己等人解围
如司清渠所说,青山剑派哪怕并非投靠了燕国,如今也是背靠燕国,关系暧昧不清。而且,自己等人在客栈落脚的消息,不难想便是司清渠透露给官府的。
那既然如此,身为青山剑派的上任掌门,陈树不可能不清楚其中利害,那他又为何如此做呢
苏澈不明白。
盗帅看了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你知道为什么”苏澈问道。
盗帅干咳一声,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说。”苏澈道。
“天山剑派。”盗帅声音微低,似是不想让人知道。
但此时空旷,荒郊野岭只有他们一辆马车在跑,哪还有别人
他只是故意如此,想不让车厢里的人听到,但这又怎么可能不会被听到呢,只是举止故意如此罢了。
苏澈一时没在意这个。
他皱眉想着,如在沉思。
有之前盗帅对自己说的,关于自家父亲和紫虚真君的一段事,此时不难想通。当然,前提是,陈树帮自己等人解围,真是天山剑派那位的意思。
可是,天山剑派还在苍州以北,如何能确切知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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