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这都是北燕官兵放出的消息,目的自是为了让城中那些尚在抵抗之人失去支撑,以此更容易接管这座城池。
苏澈第一时间回了将军府,却发现空无一人,看过伙房之后,他觉得府上的人应该是几日前便离开了。
这让他放心的同时,更有些疑惑。
这是父亲将他们送走的吗他们去了哪里
可这并不足以掩盖苏澈的悲伤,如若离群的候鸟,从此找不到了方向。
尤其,还有苏定远的死。
“你们是什么人”那燕**官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地上的几具尸体,他们只有喉间一道伤口,干净利落,如被利器所伤。
此时,他身后虽还跟着几十个官兵,却没有把握能将眼前三人拿下。
但他手里的骑弩倒是没有放下,兵器是士卒的底气,而他身为燕国官兵,更无退缩的道理。
苏澈问道:“苏…苏定远真的战死了”
“被燕帅所杀,千真万确!”燕**官语气骄傲。
苏澈道:“你亲眼所见”
“阵前十多万人亲眼所见。”燕**官目光微微闪动。
苏澈没说话。
“你究竟是何人”燕**官问道。
苏澈看了他一眼。
这军官顿时一寒,想也不想,当即喝道:“放箭!”
弩弦崩响,身旁早有持了弩箭之人拨动弩机。
苏澈并未出剑,气机引动,黄昏下的小院里,风中仿佛多了别样的声音。
那是无形的剑气,嗤然声中,射来的弩箭尽皆被斩落。
下一刻,不等在场燕**卒再有反应,苏澈弹剑,剑吟如歌,看不见的剑气宣泄而出。
那燕**官只觉眼睛有些睁不开,好似是风太大,而喉间一凉,眼前便一切模糊起来。
砰!
人从马上跌落,他尚能听见身后的倒地之声,同行之人尽被一剑所杀。
“走吧。”
苏澈听到了渐近的跑动声,他知道府上还有其他燕国官兵,可他能杀十人百人,却无法杀千人万人,更不能改变梁国已经灭国的事实。
但他并没有屈服之意,国破家亡,身上更多一份担子。
……
出城并不顺利,因为城中多得是四处搜寻梁皇帝方景然的燕国官兵,素日梁都内的帮派齐齐哑火,蛰伏不出。百姓关门闭户,商贾心惊胆战,官员惴惴不安。
北燕的官兵虽不说是烧杀抢掠,但也绝非秋毫无犯。
梁都繁华世人皆知,此值战后,梁国毫无反抗之力,这些来自北燕的凶狼长袭作战,如此多日心早就有一股闷火。
此破城之后,正是要宣泄的时候。
燕军的统帅对此并未阻止,而燕国士兵对此也是熟门熟路,知道怎样做是在规矩之中,且不会让上官降罪。
高层有安抚,比如对那些梁国官员和士族方面,可在这梁都的大街小巷里,偶尔还是能听到从某家传来的哭泣和哀嚎之声,虽然短暂,却真实。
这便是战争。
“你干嘛去”洛侍郎一把按住苏澈肩头,沉声问道。
苏澈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小院,那门外是调笑看好戏的几个燕**卒,而在那院中,则传来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尖叫。
“城中皆是燕国官兵,你我现在出城不易,莫要再惹是生非。”洛侍郎说道。
一旁的盗帅也是同样表情。
苏澈道:“只是几个杂碎,一息便够。”
洛侍郎道:“巷外便有巡逻官兵,若是引得注意,如何脱身”
“你有与我说话的功夫,那几人已经死了。”苏澈看着他,平静道。
洛侍郎一愣,松开了手。
他不是无动于衷之人,同为梁国之人,放在从前,见此还不觉得有太多感触,可如今见梁人受辱,心中竟是异常愤怒。
苏澈飞身离马,踩过墙头,跃进了那院中,接着便传来几声怒喝,但下一刻惨叫过后,便恢复安静。
盗帅开口道:“梁都之中还有不少门派在此的会馆,平日里俨然一副高人模样,如今北燕
1.桃花剑阁
“那么,咱们就在此拜别了。”
梁国,或者说如今的燕国境内,梁州之地。
盗帅抱拳一笑,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在其后,是将与乔芷薇同去桃花剑阁的苏澈,以及打算照看苏澈的洛侍郎洛青。
“你这位朋友,倒是潇洒。”乔芷薇说道。
苏澈点点头。
此前,盗帅约他同去墨家机关城,一是有苏定远早前嘱托,二来也是以后有个照应。
可苏澈不想再给墨家人添麻烦了,更别说,现在燕国和后周瓜分梁国之地,他们对于墨家机关城必不会坐视不理。
尤其对于燕国来说,拥有不亚于后周造作监冶炼技艺的墨家,自会是最重要的助力。至于墨家会不会帮燕国,这无人知晓。或许会有利益的交换,而或许,便会有一份血腥。
不管怎样,这对素来不与朝廷打交道的墨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苏澈不想在这个时候过去,若是自己身份传出,那势必会更加麻烦。
所以,他才答应了乔芷薇,且去桃花剑阁暂住。
其中有一个原因,便是从对方的嘴里得知到了周子衿的下落。
苏澈意外于对方竟然认识周子衿,而在听闻这个名字后,更是心下一松。
如今家已散,大哥苏清等人不知去向,他便是孤身一人,现在得知了周子衿的消息,酒像是多了一份倚靠。
“走吧,再过半日行程,咱们就到了。”乔芷薇上了马车,“到时候你好好休息一番,将那些糟心事都忘了。”
苏澈回神,翻身上马,而一旁的洛青也是与他同行。
……
桃花剑阁在山上,满山桃花。
山下是一小村庄,有河流淌,此时黄昏时候,家家炊烟而起,柴火味道遥遥可闻。
此情此景,一派祥和,外界的战火根本没有波及此处,好似世外桃源。
“怎么样,美吧”乔芷薇掀开车帘,问道。
在进了村庄后,往山上走时,他们的脚程便慢了下来。
苏澈骑在马上,马蹄轻缓,好似有几分悠闲。
他看着村子里那些绕着堂口玩耍的小孩,看着他们拿着瓦片在土地上写写画画,看着那些大人出门闲聊,或在街上散步,看着那些老人在树下弈棋,竟是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闲适。
如在苏府一样。
村中的人对他们一行没有太多关注,多的是看了眼那马车上的标识后便收回了目光。
见苏澈没应声,乔芷薇便笑了笑,也不说话了。
洛青带着小心。
就算这里是桃花剑阁,可毕竟不是他们熟悉的京城,而现在,苏澈身份敏感,他们身后又无苏定远和梁国作为靠山,更是要谨言慎行,在自身实力不够安身之前,自不能有丝毫大意。
更何况,他对桃花剑阁的养煞功法隐有所闻,哪怕并不了解太多,可下意识地也是不喜。
洛青本是不赞同苏澈来桃花剑阁的,因为关于这个门派,他没有从苏定远的口中听过,那这就代表着,这个门派并不得苏定远信任。
可见苏澈与这乔芷薇相识,而后者一路上更是规矩,也无逾越也无什么算计的样子,他便对此稍稍放下心来。
上山的路有些崎岖,马车更慢,不时碰到砍柴下山的人。而若是遇上那采药归来的人,乔芷薇一行总会停下,那随行的桃花剑阁弟子会去问问挖到了什么好药材,然后以银钱买下。
双方都很熟稔,及得到了桃花剑阁的山门前,那弟子怀里竟是兜了不少灵芝人参之物。
“想不到桃花剑阁还会纵许百姓入山采药。”洛青说道。
2.桃花剑阁(下)
“你可是觉得我此举多余”洛青抬头,问道。
手上,却仍是持针在每道饭菜上轻捻片刻。
苏澈摇头,行走江湖当然是要小心谨慎,更逞论是于陌生地方,自是不可大意。
他对此并未觉不妥。
“你跟那位乔姑娘是怎么认识的”洛青说道:“当然,我就是随口一问,没有别的意思。”
苏澈笑笑,“你可不像是会多说无关紧要的人啊。”
话虽如此,他还是将自己如何与乔芷薇相识,以及喝酒的事情说了。
“果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洛青心里想着,嘴上道:“我还以为你两人熟识。”
苏澈想了想,道:“你似乎对乔姑娘有些不喜,或者说,是对桃花剑阁,有些抵触”
洛青见他猜到,便也不隐瞒,“我虽对桃花剑阁不甚了解,可也听闻过此派在江湖上的名声,名门大派不假,却不得人喜欢。”
苏澈道:“名声好坏众口铄金,具体还是要自己亲自看看才是。”
洛青点头,“你也别怪我多疑,只是当今世道,由不得半点差错。”
苏澈默然点头,道:“我省的。”
“吃饭吧。”洛青招呼一声。
看着默默吃菜的苏澈,他心里本还想提醒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一是可能真的只是自己多想,多说话反倒惹人不快,二是自己尚在身旁,便是有什么差池,他也可以早作提醒。
再有,眼前之人毕竟遭逢大变,别看一路言谈无恙,却能看出心绪不定,这个时候,该是让他自己安静调整,自己不好再指点太多。
两人各有心事,饭后自有桃花剑阁的杂役进来收拾,苏澈并未练剑,而是回房,早早歇下了。
洛青却多看了那杂役几眼,如他所说,自己的确多疑。
……
次日清早,当吃过杂役送来的早饭之后,乔芷薇便登门来。
“我带你们到处转转吧。”她说着,却是看向苏澈,“我派中还有弟子私下交易的坊市,倒也颇多热闹,不如去瞧瞧”
苏澈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洛青自是没兴趣的,不过心里担心苏澈安危,想了想便也同行。
乔芷薇对此只是笑颜以对。
接下来,三人几乎逛遍的桃花剑阁,也让苏澈这从未见识过江湖门派的人大开眼界。
这里完全是另一种风格和氛围,不是那种京城繁华的闲适悠闲,反而每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若是非要形容,便是一种紧迫感。
如有一根弦,在紧绷着。
“不管是士族还是宗派,身在其中,都会有一种压力。”乔芷薇道:“如同嫡系和旁系,倾注的资源就只有那些,再分到每个人的身上,不可能会雨露均沾。那所谓的公平,便要自己来取。”
苏澈点头,他能听明白,这是内部的一种良性竞争,只有能适应下来且进步的,才会被倾力培养,至于其他庸碌之人,便任由其碌碌无为下去。
或者,还会被剔除出去。
一旁的洛青对此并无太多观感,凡入宗派,受其庇护同时自然也要受其约束,人往高处走,成长自是要付出代价。
“走了这么多地方,你好像没表现出对哪里有兴趣的样子。”乔芷薇说道。
苏澈回神,然后道:“都挺好的。”
“哪里好”乔芷薇眨眨眼。
苏澈一愣,支吾道:“门中弟子的居所、大殿建造...”
“好了。”乔芷薇摆摆手,“知道你现在没定下心来,方才走神了吧”
苏澈低了低眼帘。
“就是让你认认门儿,免得日后走错了地方,认不得路。”
3.回想
“倒是我多嘴了。”洛青说道。
苏澈摇头,“你我现在前途未卜,自要彼此扶持,您是前辈,思忖之处正是我欠缺考量的。”
洛青一笑,道:“我只是觉得这位乔姑娘心思很重,有些刻意亲近的意思。如你之前与我所说关于她的三两事,我可不觉得她该是这般热情之人。”
乔芷薇此女一身媚态浑然天成,一颦一笑间皆是媚意,若非他修无情道多年,不近女色,自也少不了会有失态之处。
而身边这人正是血气方刚,最容易被美色所误的年纪,他担心对方会着了乔芷薇的道儿。
“我若说面冷心热,你可能会觉得我是为她开脱。”苏澈道:“不管怎样,若她别有心思,终会有露出狐狸尾巴的那一天。若她纯粹心善,咱们也无失礼之处,记得恩情,过些时日告辞便是。”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洛青道。
苏澈无声一笑,人总是要成长的,而这次楚家之行,他也算是见为利益时的人心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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