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希望吧。”苏澈担忧道。
“你说你听到了他们今晚的计划”颜琮问道。
苏澈道:“对,他们要在子时出西门,兵马司里有人被买通了。”
颜琮听后,目光闪了闪,语气莫名道:“那看来,他们的势力很大。”
苏澈点点头。
马车有些颠簸,但速度不慢,他掀了窗帘朝外看,愣了愣。
“这是走的哪条路”他疑惑道:“不是去找我爹吗”
马车里有些黑,他看不清颜琮的眼神,只是听他幽幽道:“你不是担心大强么。”
苏澈一怔,偏头看过去。
颜琮眸光幽深,沉寂如渊,静静看着他。
……
“老六,我真没想过会是你。”
苏大强身上多了数道细密的刀口,血浸透了衣衫,但这只是皮外伤,最严重的,是他左臂出现扭曲,耷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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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处境与自省
“不过放心,你还是有机会再看一看这一路风景的。”
颜琮看向苏澈,低声一笑,“而想来,你之身份,他也会喜欢这份礼物。”
苏澈沉声道:“通过妙音坊和大行寺来达到拐卖隐藏的目的,绝不是简单的为了与牙人交易,这样会暴露,那些孩子你们会送到什么地方去”
颜琮点点头,“怪不得玉书老跟我夸你,你果然很聪明。”
苏澈没说话,反倒因为他的从容淡定而不免紧张,同时也有些难以抑制的害怕。
大强现在生死未卜,他现在想的,就是希望苏清能快些发现他不见了,然后大肆宣扬地去找,或是直接回府叫人。
但他不愿意看到的,是那蒙面人在知道自己身份之后,会去妙音坊找苏清。
如果因为他的缘故而连累到苏清,那他此番即便能活命,也会陷入悔恨之中。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同时外面有甲衣铿锵之声,苏澈目光微微闪动。
“止步!”他听见有人说话,并且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是内城的城门口,他们在出城!
苏澈眼神眯了眯,他在想要不要喊人。
“车里的是什么人,这个时辰为何出城”
大抵是士卒在问,可苏澈没有听到赶车人的回话。
“放行。”有中气十足之声传出。
苏澈微怔,但下一刻便明白过来,如此连查也不查,这应该就是颜琮在兵马司的人。
马车重新驶动,在城门的咯吱声中无比明显。
“你倒是识时务。”颜琮淡淡道。
苏澈心中一凛。
在方才,对方一直在看着自己,他并不担心自己会喊会叫,相反的,他或许还很希望自己会如此做。因为那样,他就会狠下心去,在这里把自己除掉。
苏澈不去想对方话中深意,只是道:“既然你们在兵马司中能有偏将做内应,肯定也能买通别人,区区守门的军卒,他能改变什么”
“不愧是苏定远的儿子。”颜琮说了句。
“你既觉我是将死之人,不如将一切阐明”苏澈道。
“如果你还想多活一时半刻,就不要再问。”颜琮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但你闭嘴就好。”
苏澈便不说话了,当下也不敢运转无名桩功来搬运气血尝试冲穴,只好暗暗调整无名呼吸法。
他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只当是就算临死,也要拼尽全力去寻一线生机。
而在冥冥之中,想的自然便是所会的修行法门。
……
马车走了不知多久,终于停下了。
“大人,到了。”外面的赶车人轻声道。
颜琮睁开眼,顺手给一旁的苏澈解了穴道。
两人下车,苏澈因为长时间的点穴而浑身僵硬酸痛,不亚于练了个把时辰的桩功。
他站在车辕旁,四下看了看,根本不认识这是什么地方。
他久居府中,总共也没出城几次,而对这外城从未停留,更是毫不熟悉。
此时只见四下高阁林立,一路来时偶闻喧嚣,不难想象,若在白日,这外城之繁华热闹绝不会亚于内城。
只不过此条长街石砖斑驳,看来是很有年岁了。
一旁,是灯笼高挂的府邸。
苏澈看了眼,长街住户自是不少,可唯有此门此户掌了灯笼。
两盏橘红色的微光,倒像是什么恶兽的眼睛。
此时,朱红大门大开,早有俩精壮汉子从中而出,朝马车来路和其他方位仔细打量戒备着。
“走吧。”颜琮负手,淡淡道。
“能不去么”苏澈握了握掌心,干干道。
逃自然是逃不掉的,此前他以为颜家书香门第,不懂修行,哪曾想过颜琮竟还是武道高手,仅凭那手点穴便可见一斑。
颜琮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玉书说你诡计多端,你也不用在这与我装样子。你不是想知道更多么,现在
27.敌手
右位是一青年和中年人。
待苏澈看清那青年人模样的时候,顿时愣了愣。
“原来是这位小哥儿。”那青年看着他,微微一笑。
苏澈今夜已经惊讶太多,此时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太多情绪。
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几日前自己与苏大强去那鸿鹄学堂,在那学堂不远的菜地里遇见的青年男子。彼时对方拿瓢舀水,闲散安逸,哪能想到他会与这些丧良心之辈同伍。
最后那中年人却是个脸上带着凶恶刺青的,脚边放了把宣花大斧,明晃晃的斧面正好映出自身略有苍白的面容。
苏澈心下不忿,自己竟会被吓白了脸面
“此子何人”上首那老者瞅了瞅苏澈,转而歪头看向颜琮,道:“颜大人,你也知道咱们这是什么营生,现在恐怕还不到领后辈来瞧热闹的时候吧”
颜琮只是把玩着手中茶盏,轻声慢气道:“是后辈不假,但也不是来瞧热闹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老者眉头一皱,他最讨厌的就是对方这副‘有话不说完,故意装腔拿调’的做派。
“他是苏定远的儿子。”颜琮说道:“想必那些人会很喜欢。”
老者一愣,不光是他,除了那青年之外,其余三人都是愣了愣神。
尤其是那貌相凶恶的中年大汉,此时眉头一锁,沉声道:“你怎么敢惹上那凶神若是被他知道了,还不得闹个底朝天么!”
“你怕他”颜琮看了他一眼。
“废话,手握玉龙关二十万平北大军,你不怕”那大汉瞪了他一眼。
玉龙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北地要冲。是大梁与北燕的正面防线重镇,也是逢战必争之地。在苏定远之前,此地一直被北燕占据,进可攻退可守,大梁吃了不少亏。
其后被苏定远两战夺回,驻守在该地的,便是大梁精锐平北军,也是唯一能与北燕铁骑正面相抗的大梁军队。
至于苏定远为何不在玉龙关,而是久居大梁,这便是另外的原因了。
颜琮轻笑,“玉龙关离京一千七百里,而苏定远大权在握,功高盖主,已受猜忌,就算他知晓此事,也不过是用自家的力量来查,还能用国之重器不成”
那壮汉见他这么说,顿时哼了声,不过也没再反驳。
毕竟谁都知道眼前这儒雅书生虽为御史,却与苏定远交好,若论了解,没有人能比他更知根知底。
同样的,熟人一旦发起狠来,的确是比刀子还要利害。
“那就把这小子带下去。”老者摆摆手。
那青年起身,笑了笑,“我来吧。”
颜琮却是抬指一敲茶盏,杯中一线茶水激射而出,苏澈眼睁睁看着,明明能看清且心生规避之意,可动作偏生慢了一瞬,仍是被这茶水撞在肩头。
他噔噔朝后退了两步,脸色微白,等站稳时浑身却是一软,差点跌倒。
“他身上应该有些功夫,人也机警。”颜琮说道。
那青年点头,略有讶异,“你倒是心狠。”
“若论心狠,谁能比得上你「赤眼青剑」沈化仙啊。”左手边那臂挂铜环的女子看他一眼,语带讥诮。
青年男子也即是沈化仙只是颔首一笑,没说话,抬手拎了有几分瘫软的苏澈便走。
只不过苏澈看的分明,在出了大堂之后,灯火在后,这男子脸上的神情霎时一片冰冷。
“或许他们在利益之外,也是心有不合。”苏澈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就算如此,他又能怎样呢
播弄是非,分化对方这只是说笑。
……
颜琮方才那一手,并非是简单地封脉打穴,更是在苏澈体内封了一道真炁。莫说他现在丹田气海未成,就算有成,也冲它不破。
他只能暗暗调息呼吸法,祈求能有奇迹发生。
“他怎么会把你弄来
28.心态的改变
“王秀姑说我心狠,但跟她们比起来还是差些。她们姐妹俩也是早年被拐来的,现在呢在这一行也是元老了,下边的人碰着还不得喊一声‘大姐’”
沈化仙淡淡道:“这种事不是你想不想做,而就像吃糖一样,尝上甜头了,就停不下来了。”
巡夜的人拿着火把经过,苏澈很难想像在这大院里究竟藏了多少人。
之前沈化仙说那老头也就是龚良庆是车行的大掌柜,据他所知,京城里的车行有两家,四海车行和风行车行。做的自然是车马生意。
他没法猜是哪家的,但人越多,说明他们的势力越大,背后的关系也就越复杂,而他脱身的可能就越小。
苏澈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沈化仙看他一眼,眼中一笑,他的目的便是如此,故意走的不快,然后以话来瓦解对方。不怪他小心,因为有前车之鉴,就算是小孩子也是不能小看的--那个墨家的小子就很是奸猾,半月功夫竟然设计逃过三四次。
而手上的人是苏定远的儿子,从摸得皮肉上来看也是练过桩功且筑基好的,这让沈化仙嫉妒之余,更生出些痛快来。
就算是出身名门的公子,甭管天资多好,在没有成长起来之前,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那个拿斧子的是谁啊”苏澈问道。
沈化仙轻哼一声,“怎么,现在还想打听”
“他长得挺凶的,我还以为他很厉害,没想到这么怕我爹。”苏澈撇撇嘴,“而且颜伯父好像也对他有些忌惮似的。”
沈化仙看着他,笑了笑,“既然你好奇,那我便给你解惑。”
苏澈抿了抿嘴,他没从对方眼中看到笑意。
沈化仙道:“颜琮虽然是官,但不过御史而已,全靠一张嘴来说话,手上的权柄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可做这等买卖,在官面上的各方打点,他还不够格。”
“你问的人叫赵璜,是那个人养的一条狗。”沈化仙淡淡道:“狗嘛,就是来监视的。”
苏澈心中一动,这所谓的‘那个人’,必然便是操纵这买卖的幕后人之一。
同时,他隐隐有所明悟,从沈化仙的话里不难听出,他们做这行已经很久了。而这么多年都没被揪出来,除了官面上有人打点之外,在这地下也肯定有人遮掩。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与大行寺的人扯上关系。
这么一想,苏澈便觉得对方之势力盘根错节,更为可怕。而此次若不是他们拐了墨家巨子的独子,且恰好被颜玉书撞见,并且正值佛子礼这等江胡盛事当日的话,恐怕更是连一点风声也不会出现。
苏澈心里暗暗叫苦,如此隐秘的组织,自己该如何才能脱身
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除非苏大强能够无事,回府搬救兵。或是苏清机警一点,早些发现他出事。
但即便是这样,偌大梁都他们也很难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里。
苏澈此时心里有些绝望。
……
进了后院,一间柴房,门口只守着两个人。
那两人见了沈化仙过来,再一见他手里的孩子,便明白了。
门锁打开,房中漆黑一片,里面依稀有窸窣声传出。
“看来咱们的聊天就到这了。”沈化仙笑了笑,随手一甩便把苏澈丢进了柴房里。
嘭地一声,苏澈直接跌在了地上,然后还滚了几滚。
他龇牙咧嘴地起来,看着房门被关上,外面最后的光亮彻底消失。
“嘶。”他抽了口冷气,揉着肩膀。
于此同时,他能感觉到身边是有人的,而且还不少,此时在朝自己靠过来。
“咳,”苏澈低咳一声,小声道:“你们这里,有个叫墨痕的吗”
脚步停了停,半晌再无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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