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柯山梦
“该是磁县过来的,遇到的有二三十。看样子都是家丁,穿一种没见过的短衣服,也是不是鸳鸯服,外面套着锁子甲。还有一种短火枪。”
越怪就越让人怕,丫头子这下有匈疑道:“那怕是南兵?难道是戚爷爷的浙兵来了?你们说咋办?”
他手下两个头目呆呆看着老大。也不知怎么办才好,戚继光在北疆威名远播,流贼中有不少是逃兵,所以戚家军的名声很多人都听过。
老二匪号叫做个唐小山,这名字算是斯文的,他抓抓脑袋道:“前锋二三十家丁,也不算是多,我估摸着他们也就是千把人,家丁不过百余。咱们跑倒是轻松,可好不容易搜罗这些人,真要撒腿跑,全得丢下了,眼下大伙都在往河南走,大哥你看这路上都被人抢过,林县据说也差不离,咱们一时哪去找那许多人。”
丫头子一拍大腿,“说的是这个理,你多带些弟兄,再给咱老子去探探,瞅瞅他们有多少。咱老子整顿一下人马,跟着就来。”
老二在心里后悔不迭,没想刚提议就被安排一个危险工作,早知如此还不如提议逃走。不过老大说了话,他也不敢违背,带了自己的二十多个马兵往前面呼啸而去。
等到他们走远,丫头子到处看了一下,西南面是山地,正南边远处是陈家铺,他对着老三道:“带人去点兵,手上有家伙的,都他娘的抓出来,在陈家铺列阵。”
。。。。。。
半个时辰后,二当家带着马兵逃窜回来,后面追着几十个明军哨骑,明军哨骑后还有百余的骑兵,他们分成两股,排着密集的队形,在哨骑后面缓缓跟进。更远的地方似乎是一些步兵。
丫头子终于看到了那支明军,骑兵确实都是红色短衣,看着十分精神,密集的那些骑兵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丫头子自己练不出来,但打仗打多了,军队强不强一眼就知道,同样的明军,曹文诏的人马和左良玉的就截然不同。
明军哨骑在一里之外止步,那些哨骑拉得很开,最远的已经跑出流寇的两翼,从外侧绕过想观察后阵。
丫头子手下的流民和步兵列了一个乱糟糟的阵形,前排是流民中的强壮者,他们有些用兵器,有些用农具,后面就是用官造兵器的步兵,最后才是马贼,马贼才是丫头子不可缺少的精锐,其他皆是可以放弃的。流民中的老弱不认得强军不强军,在阵后敲着锅碗瓢盆大声鼓噪,给自己这边壮胆。
“狗东西,这哪才止一百多家丁,前锋这里就一百多,后面将官身边肯定还有几百家丁,营兵算上得有两千差不多了。”丫头子很快根据他对明军的常识得出了结论。
双方就这样对峙,丫头子一直没列好阵,只得派出了马兵在两翼压阵,中间的一些头目不停打骂,让那些流民赶快到位。
陈家铺后面官道上鼓点声声,一队步兵出现在视野中,他们排出的是一个菱形排列的四队人,中间是前后两队,两翼各有一队,每队约在白人上下。
行进中不断响起喇叭声,步兵的阵形连续展开,从行军的纵队变成接敌的横队,两翼还各有五六十人拉开,接着还有几匹马拖着一门小炮跑到前面。
老三赶紧凑过来道:“大哥,打不得。”
丫头子哼了一声,“老子还能不知道?找人过去,问问他们的价,谈好了各走各路。”
老三有点担心的道:“就怕他们开价开多了,越能打就越贵。”
“那怕啥,到河南了抢回来就是,干额们这事啊,得想得明白,那官军也是明白滴,谁不喜欢那白花花的银子。不怕他们要得多,最怕的是。。。”
丫头子还没嘀咕完,对面轰一声炮响,丫头子眼睛一鼓,呆呆的补充道:“最怕的是不开价。”(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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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 第九十一章 暗器
丫头子一把抓住三当家,“马上敲鼓!”
鼓声一起,上千的流民男子齐声嚎叫:“杀官军!”
流民们嚎叫着蜂拥而去,中途遭到多次炮击,他们混乱而拥挤的队形遭受惨重损失,但疯狂亢奋的情绪支配着这些人,他们需要靠作战变成步兵,以后变成马兵,获得更多的食物分配,养活自己和家人。
明军前排站满火枪手,在喊杀声中肃立不动。直到流民冲进五十步,才发出一次猛烈的齐射,两百多支燧发枪击发八成多,密集的火焰和白烟瞬间将流民亢奋的情绪击破。
这样猛烈的齐射,连建奴的精锐都无法招架,所以他们通常都要派出散兵袭扰,眼前这个丫头子操作不了这个动作,更重要是他根本不想打。
流民群中一片惨叫,他们再没有阵型,混乱的人群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明军近战兵来到前排快速推进,两翼的抄兵和骑兵同时开始包抄。
“快跑!”丫头子一声大喝,马贼们熟练的掉头便撤,他们取的方向是往西进入山地,那边是林县的方向。
这边厢一开跑,后面那些鼓噪的家眷也顿时炸窝,妇孺老弱的哭喊震天而起,有去找自家青壮男子的,有四处乱跑的,锅碗瓢盆被褥家什扔了一地,很多人被踩翻在地上哀嚎哭叫。
明军步兵如同铁锤一般将前面的流寇砸得分奔离析,右翼骑兵排队冲入流寇人丛中,将流寇砍翻踩死无数,那些游骑则更加凶猛,呼啸着追杀逃窜的流寇。号称三十六营之一的这股流贼连一招都没过,转眼就被打得大败。
丫头子策马狂奔,手上还牵了一匹马,周围的马贼也都一起逃命,他们是一早就做好了准备,最要紧的财物都在放在马背上。
明军左翼的骑兵绕过崩溃流寇的边缘急速向丫头子奔来。他们人数不多,但队形十分密集,周围跑着十多个零散的哨骑掩护。其他的明军都被混乱的流民挡在了后面,起到了掩护作用。
“扔!扔女人!扔缎子!”丫头子眼看明军追得紧,对着后面的流贼大声吼道。
后面的流贼纷纷把马上的女子缎子绸子往地上扔。他们以往就是这么干的。一般明军就会去抢夺,追杀也就不那么紧了。先扔这些东西也可以减少马匹负重,更容易逃脱。他们这股马兵三百多人,远远多于明军骑兵。但明军还有成群的强悍步兵,被骑兵缠住就是死路一条,丫头子当然不会去和这些明军硬拼。
丫头子跑过一段,转头一看,那些明军理都不理地上的东西。还在后面紧追不放,“你娘的胃口不小,扔银子。”丫头子以身作则,从马鞍两边的褡裢中抓出银锭往地上乱甩,这个乱甩也是有技巧的,得扔得散一些,这样捡起来麻烦,抢夺也更激烈,千万不能一包包的扔。不然都被一人抢了,其他人抢不到就还得追。
白花花的银子到处飞舞,顺着他们逃跑的方向扔了一路,丫头子得意的往后一看,眼睛瞪得溜圆。那些明军对满地银子视而不见,还在一杆旗枪指引下追来。
丫头子朝他们破口大骂,“你们他娘的腰干啥?想坏规矩是不是!老子不怕你。。。”
他一边嘴硬,一边继续逃窜。现在败势已成,人人都想逃命。天王老子来也顶不住,这是他在多年的革命斗争中总结出来的经验,他现在真是有点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把对方马兵拼掉一点。
有些骑骡子的流寇已经逃跑不及,慌乱下丢下骡子往两边跑开,一些骑杂马的被明军追上杀死。丫头子身边最精锐的马贼经验丰富,平日也注意节省马力,现在跑起来比那些新来的马贼便容易得多。
明军的骑兵到后面也不复严整,他们马力有别,全力追击下拉成了一条长线,终于一声竹哨声响,他们放慢速度整队,只有那些哨骑还在继续追杀。
丫头子松一口气,再回头看战场那边,只见成片的流民跪在地上高声求饶。
“你娘的,比卢阎王还凶。这么多人,咱老子看你敢不敢杀了。”丫头子在马股上狠狠一鞭,顺着山口的道路往林县方向而去。
。。。。。。
“狗日到底要干啥,还跟着额们。”磁县龙背沟,周围都是丘陵,丫头子一口气跑出五十多里,中途换着马跑,他的精锐也丢了有五十多人,让他一顿心痛,后面的明军也被拖得够呛,只剩下七八个哨骑。不过这几个明军跟着顽固,他几次派人撵都没撵走,跑开一会又回来了。
老三从前面过来,“大当家,前面有一处能过河,额们走不?”
“走,唐小山,你带着你的人把后面那些狗兵撵走,额不喜欢有人跟着。”
唐小山愁眉苦脸的道:“大当家,要是他们不走远呢?”
“那你就守在渡口这哒。”丫头子指着北边道:“这里西边是山,东边是河,中间这哒就巴掌大点地头,他们莫有转圈圈的地方,把他们撵远点。”
丫头子说完迫不及待的上马,径自往渡口而去,唐小山只得领兵往回冲去,那些明军果然只得退后,唐小山赶了一会,回头看丫头子已经没有影子,连忙又往南去追,过了渡口又是一片低低的丘陵,他顺着地上的马蹄印迹折向西面。
几个明军哨骑又追了过来,跟着唐小山的尾巴赶去,过河后分成两股,一股往南一股往西,往西的三人才转过第一个小丘,两侧山上突然一声喇叭响,弓弦震动声中,数十支箭支密密麻麻的射来,将前面两人射得如同刺猬一样。
两个骑手当即倒在地上没了动静,马的生命力强一些,在地上挣扎着,最后一个明军只中了两箭,马也受伤不重,他拼命调转马头,往来路逃去。
丫头子等人大摇大摆从右侧路边跳下来,十多个流寇策马去追剩下的几个明军,另外有二十来人则围到路边。开始翻那两个士兵的东西。
丫头子洋洋得意,今日他是一败涂地,现在总算出了一口恶气。这种伏击对他来说犹如吃饭一般熟练,这几个明军训练有素,也被胜利弄得大意了。丫头子开始只顾逃窜。并未使用伏击这招,直到他发现了这个不错的地方,待唐小山带兵把明军赶跑一段,他脱离了明军的监控。便有了时间安排埋伏。打了这几个明军一个措手不及。两个明军每人被近距离射中七八箭,早断了气,此时已经被拔得精光。
“额要这个。”唐小山一把抢过一个背包,把包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倒出来,里面有些银子等个人物品。其他一堆全是铁蒺藜、鬼箭、套马索之类整人的东西,对唐小山用处不大,他自己只留下了那个包,这个包做工结实,唐小山一翻,里面还有小包,用扣子扣了,能放好多种东西,他顿时爱不释手。这种行军背包对他这种流寇特别好用。
老三贪婪的看着手上拿到的一把戚家刀,其他马兵则在争夺锁子甲、头盔、弓箭、椰瓢、鞋子、衣服,连袜子也是少见的好。
丫头子捡起地上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这是个啥?”他翻来翻去的看。
老三凑过来看了道:“大哥,像把火铳呢。就是短得很。”
丫头子吼道:“找根火绳来,咱老子试试。”
老三蹲在就在一堆东西里面乱翻,找了好一会都没寻到,他也不敢呆久了。后面还有明军的骑兵,万一追来报仇就麻烦了。
“大哥。额们先走吧,一会那狗官兵该来了,再咬上也烦人不是。”
“嗯。”丫头子对老二吼道,“带你的人往南边跑,造些假的马蹄印子,然后再倒回来。”
丫头子还是在研究那火枪,他板着那个龙头夹嘀咕着,“这里该是夹火绳的,为啥这狗官兵身上一根也莫有呢?”
老三也在奇怪,明明是有火枪,为啥又不带火绳,丫头子使劲扣着那扳机,龙头纹风不动,一般明军的鸟铳都是联动的,一扣板钩的话,火绳夹就会有动作。
“是不是这夹子有毛病,难怪那狗军都不带火绳了。”丫头子一边骂,一边把眼睛凑到枪口往里面看,片刻后移开,对着龙头一阵乱板,居然咔嚓一声卡住了。
“咦!”两人同时惊呼,他们第一次看到龙头会卡在半道,丫头子连忙又板了一下,又卡主了,但再扳就没有动静了。
丫头子叹口气,“这枪都坏成这样了,不知哪个狗官乱做的。”
这时老二唐小山跑了回来,老三连忙对丫头子道:“大哥,假印子都做好了,额们走吧。”
丫头子把枪在手中摇摆两下,枪口就在老三面前乱晃,他准备把这破枪扔掉,又随手在扳机上扣了一下,居然没有扣动,他怒火中烧下一用力。
“嘭”一声巨响,面前炸开一股白烟,群匪乱作一团,丫头子晕头转向的也不知怎么回事,丢了手上的短枪连滚带爬逃开。
过了好一会,看这边没有异常,群匪才又聚拢,丫头子过来一看,老三脑门上一个大洞,已经是死了。
“老三啊!你死得好惨啊!天杀的官兵不知造的啥暗器,大哥日后一定给你报仇啊。”丫头子一脚把那短铳踢得远远的,在老三面前捶胸顿足。
“大哥日后一定把他们杀光。。。对了。”丫头子突然停下哭声,“这股官军是啥来头?”
老二连忙抓起地上的一面腰牌,又看了一下老三丢下的腰刀,上面有登州工坊的标记,他对丫头子低声道:“登州镇团练营第一千总部侦。。。”
“好了,就是这个登州镇,额要杀得他们一个不剩。”丫头子嚎叫完,对着手下一挥手,“带上老三,咱们去林县找其他的弟兄,额们一起干这登州镇,敢下暗器杀人,没王法了他。”(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晚明 第九十二章 林县
林县县城大门紧闭,城头挂着不少灯笼,城头上有不少城中青壮在警戒。城外遍野星火,上万的流民在洹水两岸扎营,烧水做饭。
这里是三十六营之一的扫地王,他和八大王最相投,所以两人经常走在一起,破了平顺之后,两人暂时分兵,扫地王便先来了林县。他最擅长的便是抢掠,所过之处打扫得干干净净,所以得了个扫地王的混号。这次他在平顺抢了不少东西,暂时吃的不愁,不过到了林县后还是四出抢掠,精锐则驻扎在林县县城外,等着抢掠的人回来,当然若是有机会,也会攻击一下县城。
“张大哥,额这里有个好东西,额死了好多兄弟才从狗官兵那里抢来的。”扫地王的大帐里面坐了不少大小头目,正在围着地上一堆烤好的牛羊肉大吃大喝。
丫头子左手上抓着一根羊腿,右手拿着一把短枪递给扫地王,粗犷的脸上满是笑容,“不用火绳就能打死人的火枪,专门来送给张大哥。”
丫头子双手把火枪奉上,他当时看到老三挂了,心中就猜到这火枪不用火绳,不过老三死了得有个交代,他顺手把黑锅扔给明军背着,晚上又把老三最后剩下的一个小妾帮忙照顾了,一路逃到了林县,丫头子只剩了两百多马兵,不过他半路就摆脱了追兵,到林县县城之前又拉起了上千人的队伍。
丫头子在此遇到了从平顺过来的扫地王,林县这里被前面几股流寇扫过一遍,能抢到的东西不多,扫地王正在考虑往哪里走
扫地王和丫头子都没去攻城的打算。林县的条件比涉县要好,县城周围有大片的平野,四周群山环绕。又有洹水可通卫河。
“火枪有个球用。”扫地王骂完,抓过火枪随手就往背后一扔,“你说那股狗官兵是从登州来的?”
丫头子一拍大腿,“可不是,打完了路上才有人说,据说那登州兵打过鞑子,还杀过不少鞑子头。张大哥,请你给兄弟额报仇啊。”
扫地王翘着腿,漫不经心的道:“驴球子。老子凭啥给你报仇,登州兵能打,咱老子就更不能去。左良玉***连着追老子两日,正好你来了,明日上天猴也要到。咱们去收拾左良玉,老子抢一票回来。”
“额听张大哥的。”丫头子这点人马,当然只能听扫地王的,扫地王的势力比不上最大的那几股,但在其他人里面属于中上水平,马兵在七八百左右,步军有三四十队。流民上万人,丫头子自然只能听他的。
不过他不忘提醒道:“那支登州兵万一追过来怎办?”
“追过来?”扫地王皱皱眉头,自从进入山西东部之后,官军越来越多。陕西那个洪承畴凶得紧,大家都不敢回去,原以为北直隶没有啥厉害人物,谁知道冒出来一个卢象升。在武安连连击败流寇,此人虽是官。武艺居然比流寇的头子还好,而且不是那种养身的花拳绣腿。左良玉、川军也不是好相与的,现在再来一个登州兵,扫地王觉得比以往都要难应付些。
从他听过各营进入河南后的情况看,北直隶和靠近运河的地区生活富裕,百姓对流寇十分反感,因为比较富裕,他们的寨子也修得坚固,所以流寇一靠近真定府、大名府等地,便遭遇了比山西强得多的抵抗,不但官军要攻击他们,他们在乡间也会受到攻击。卢象升的人马实际上就是当地的团练武装组成的,比之一般营兵厉害得多。
扫地王比较头痛的,是到底往什么方向走,再说是流寇,也要有一个近期目标,总不能走到哪里算哪里。
“这登州兵有多少人?骑兵多不多?”
“怕,怕是有个三四千上下,骑兵得有个几百。”丫头子也搞不清楚,反正他看到的只有一千不到,后来有些逃出来的流寇说还见到有上千的官兵,所以他估摸着三四千差不多。
扫地王哈哈一笑,“几百个骑兵你怕你妈妈个毛,丫头子,带你的人在东北边,堵住他们的哨骑,等着咱老子把这哒打扫干净了再说。”
。。。。。。
磁县陈家铺,陈新的大军也到了,钟老四把俘虏移交给近卫营,这一仗缴获了两万多两银子,一千多两黄金,还有一些珠宝和一百多匹骡马。流寇唯一带着的一百多石粮食成了登州军的战利品。
眼前有两千多的流民,都是被前锋抓获的,还有部分逃入了山地,赵宣有在金州处理包衣俘虏的经验,上来就是一次甄别,先把俘虏中最凶恶者筛选出来,然后又是一轮揭发检举,将骨干分子全数挑出。
这部分流寇骨干都由镇抚兵看押,直到陈新的主力赶到。
近两千老弱妇孺被分成一百人一团,陈新骑马缓缓而行,面无表情的扫视着那些人,流民们偷看这个官军将军,眼神或惶恐或麻木。
祝代春低声对陈新道:“这个钟老四,抓这么多俘虏干啥。”
陈新微微笑道:“打仗这事随他怎么打,不过俘虏确实不宜多了,关着养不起,放了又要成流寇。”
“大人,那现在这批俘虏怎生处理的好?”
“让那些宣教员和训导官都去流民那边,告诉他们可以自行逃荒,若是以后再去参加流寇,抓到后定斩不饶。另外派人去通知磁县知县,就说我们要继续追寇,让他派民勇看押俘虏,明日午时之前派人到陈家铺接手。”
祝代春迟疑道:“那知县连门都不开,绝不会接手俘虏的。”
陈新耸耸肩,轻松的道:“反正官是通知了他接手的,官到时候就走。若是这些人再投流寇,那就怨不得官了。甄别出来的骨干,当着那些流民的面斩杀,都换新兵来砍。”
“明白了。”祝代春答应道。
走到俘虏尽头的时候,赵宣迎过来。钟老四已经带兵追击,这里便留下他主理,祝代春下达命令给镇抚兵和各部主官,赵宣听到又要杀人,胆小病发作,便对陈新请示,希望赶去前锋。
陈新也不理会他的小九九,点点头叮嘱道:“让钟老四别追太快,每日不得超过五十里。小心埋伏。流寇往来无定,随时可能有新的人马赶来,林县县治附近一马平川,若遇敌大军,就地结营防守。等待官的支援。另外,俘虏不要抓了,打散后把骨干甄别后就地斩杀,其余人等令其自行逃荒。”
赵宣有些愕然,但看陈新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很快敬礼带着亲兵离开了。
。。。
下午日头正烈的时候,登州镇开始斩杀流寇骨干。这次甄别出来的有近两百,都是其中的凶恶份子,经常祸害随队的流民。这些流民承担着双重的角色,他们既被那些流寇骨干欺压。也欺压新来的流民和途径地方的老百姓。
这些人陈新不打算要,也不打算杀了,免得背上一个屠夫的名声,第一批是用火铳枪毙。流民们挖了一个大坑,那些流寇就站在坑边。火枪一排排轰鸣后,那些尸体便倒进大坑里面。
后面那些还没轮到的骨干大声哀嚎,对着官兵哭得涕泪横流,镇抚官故意把每批行刑的人数定得很少,把过程拉长,增加那些流寇的心理压力。围观的普通流民全都战战兢兢,有些骨干的家眷在其中尖叫痛哭,甚至有大神诅咒明军的。
痛哭的家眷没有人理会,那些咒骂登州兵的,很快就被镇抚兵拖到大坑边,临时插队进去被枪毙或斩首,拖了两批之后,流民中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咒骂。
枪毙了上百人之后,就是斩首,侩子手都是各部选出来的动员兵,尤其是胆小的。那些剩下的流贼骨干自知难以活命,也不再求饶。有些摆出了豪迈状,声称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些则大声骂登州兵,反正也是一死,讨些嘴上便宜。
这些不专业的侩子手往往失手,一刀斩不死那些流寇,旁边的军官便逼迫他们上去补刀,直到确认那流寇被杀死,场中血流遍地,流寇临死的哀嚎惨不忍闻。
陈新也觉得有些残忍,不过这个时代就是如此。这些流寇对付百姓的手段比这个残忍百倍,而且他也不是胡乱杀人。陈新估计那些流民中还会有很大部分加入其它流寇,让他们看一次枪毙和斩首,可以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以后将登州镇的威名传播到流寇各部。这也算心理战的一部分,在这个通讯落后的时代,一旦名声传播出去,打仗就能事半功倍。
下午没有等到磁县的知县,反而等来了一群磁县的地方武装。河南靠近太行山的地方大多是平原地区,无险可守,太行山又一向出土匪,山边各个州县的乡间很多都有寨子防匪患,类似于九边的军堡,造型多种多样。自从流寇进入山西,河南乡间越来越多缙绅便开始结寨自保,他们往往按宗族聚居,若是寨墙高大,那防守是十分顽强的,普通的流寇很难攻克。这也是流寇不敢往北和往东深入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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