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柯山梦
刘民有沉思道:“那或许,咱们可以查一查他们在钱庄的账户。”
王带喜低声道:“刘大哥,还是不要查的好,临清钱庄多如牛毛,你查他们在四海钱庄的账户没用,他们即便有贪墨,也是在其他钱庄换成银票带着,查不出来的,财政司往年也查过,都是收效不大。”
刘民有皱眉道:“这一块的漏子有些大,你在德州、济宁和聊城查的数额有没有?知州、知县、吏目各自是多少?”
“有的,知州每年两千上下,知县一千至两千,吏目是按他们在当地威望,另外还有钞关的,有些地方是按年算,有些地方是按船给,临清又比那几处要多,所以这笔银子不好算。”
“你把数字记下来,我回去问问宋闻贤他们,这事也要通报一下好些,免得商社送了外务司又送一次,若是大致差不多,那以后给他们定下标准,运河沿线就按这个算,超出的必须有合理的解释。”
王带喜眨眨眼睛,“那刘大哥,你平常总说要分割权力,那能不能只让外务司负责打理地方官吏,商社以后不得有这方面开支?”
刘民有低头想想,突然脑海中冒出王福的样子,马上摇头道:“还是算了,商社在地方打交道的时间比外务司多得多,不要束缚他们的手脚,再说外务司的账目也是一笔糊涂账,咱们还是无法查验。”
“好吧。”王带喜乖乖的应道,没有丝毫坚持。
刘民有转头看看她,当年那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美女,不由对她笑道:“带喜都是大姑娘了,现在登州镇没几个人不怕你,也是你自己能干,财政司管得很好,谁也说不了什么。”
王带喜嘻嘻的一笑,这时才有点少女的味道,她对刘民有道:“都是跟着刘大哥学的,咱们这几个小乞丐若不是正好遇到两个大哥,现在坟头都长草了。”
刘民有鼓起眼睛,“你还说小乞丐,你就不怕那些司长营长听了以后不怕你?”
王带喜头一扬得意的道:“我才不怕,他们以前还不是纤夫流民,比乞丐好得了什么,我那日请狗子哥和二会哥喝酒,俺们就在酒馆里面说以前要饭的事情,有什么好怕的。”
刘民有失笑道:“那倒是,我和你陈大哥也可以算作流民,你很好,没有改变你的淳朴。”他说完叹口气,“外务司和商社都要和外边打交道,总会沾染一些这样那样的毛病,咱们登州镇内却不能如此,有人觉得钻营苟且是种聪明,眼睛看着是能占了好处,但他们不知道,眼睛看不到的好处丢掉了更多,若是人人钻营苟且,大家又是从哪里占来的好处,最后一定失去的比得到的多,人还是要简单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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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 第一百六十七章 百万长枪(求月票)
平度州大泽山南面,这里有一大片的工坊,自从陈新入主登州镇,文登的核心就从文登县转移到了平度州,只用了一年时间,在平度州占地超过百万亩,并且在向胶州和青州府蔓延。
这里的工坊是从老的文登工坊搬迁而来,名目叫做二号工厂,接收平度州职业校的学生。
因为此地有发源大泽山的几条河流,水量远较文登抱龙河充足,所以现在的规模已经超过了文登的一号工厂,里面工人超过三千,加上家属和临时的工人学徒有两万余人。当年吴襄碰到守路的童军,便是在此处,吴襄对童军留上心思,对这个工坊却没有在意,因为他根本没有进入到厂区。
这里占地广阔,顺着河流两岸建起无数的水力机械,外围由聚居的屯堡交错遮挡,路口都有人值守,有些厂区还有各自的围墙,已经形成了一个集镇。
二号工厂出产的产品包括各类机械、火枪、火炮,旅顺使用的铁皮火箭也是此处生产。
往年年底的时候,陈新就会提出一些新的武器,今年陈新江郎才尽,只想了一个管风琴枪出来,武器研究所样品制作很快,由兵务司论证后,认为作用不如弗朗机,最后也被否决了,所以工坊也没了新产品的任务,现在全部是做老品种的改进,重点还是野战炮、地雷炮和燧发枪。
河道冬天上冻,水力机械都停止了,但厂区还有部分在继续生产。有些地方还冒起阵阵烟雾。陈新沿着河岸慢慢行走,旁边是二号工厂的总管王胡子。后面则是陪同检查的董渔和李东华,董渔与工坊平日也要打交道。主要是武备方面的验货和付款,李东华主管兵务司,则还是第一次来平度工坊,一路好奇的东张西望。
这里的总管是王胡子,原来最早在威海的总管是唐作相,但他年纪大了些,学新东西十分吃力,如今只培训新来的工匠打制枪管,已经退出管理层。文登一号厂的总管也是个年轻人,还不到三十岁。
王胡子年纪比较轻,学习能力强一些,刘民有逼着他上了一期识字班,与唐作相拉开了差距,他属于最早的一批工匠,登州镇同样也是要讲资历的,总管下面有各个职能部门,再配了几个助手之后。他的能力基本能管理现在的二号工厂,所以一直爬到了工坊的高位。
陈新这次是悄悄过来的,临到了才通知王胡子,让他不要搞得人尽皆知。冬季在外边劳作的工匠比较少,所以这一行人也没有被围观,王胡子得以一路慢慢跟他们讲解。
陈新走到一个辊轧机前停下。这是个水力机器中的大家伙,用来压制枪管所用的熟铁皮。陈新拍了拍木架子,对王胡子问道:“铁料跟得上不?”
“熟铁倒是跟得上。如今文登搞了些小高炉,听说还用了焦炭炼铁,比闽铁还要强一些,但如今刃口点钢所用还需要苏钢。”
“芜湖那个东西?”
“是,苏钢反正不止一家,总归是芜湖那边,有好几十家,家家的雇工至少几百人,属下听商社的人说过,这次总算从芜湖高价请了人到文登,他们用的也是灌钢法,但其中有些秘法,刘大人组织人研究一年多,也没弄出来,最后还是要从芜湖挖人。”
陈新笑道:“刘大人又不是神仙,他以前也没有炼过铁,做不出来就去挖人,这是对的。”
“银子给得可高了,安家费都是二百两,其实那灌钢说来也简单的,就是生铁熟铁叠打,偏生就是没人家打得好。”王胡子一脸可惜状。
陈新看他样子,心中暗暗好笑,刘民有搞那炼铁有点不得其法,两人都没有什么这方面的知识,山东冶铁不是特别发达,刘民有的小高炉搞来搞去效果不好,最大的改进只有空气加热算是弄出来了。后来就只有去挖人,遵化铁厂是最大的官营铁厂,己巳年遭了兵灾,后来恢复了部分。但这个最大的官营铁厂的技术水平已经比不过南方,特别是要做刃口和刺刀的钢材,如今最好的还是要用苏钢,芜湖产的这个钢料驰名全国,价格也是不便宜的。
明代的钢铁产量在永乐时候就达到万吨规模,开放民营后民间铁厂高度发展,最大的广东南海县铁厂用工多达三千多人,官营的遵化铁厂也曾经多达两千五百人,佛山一地炒铁一项便有数千工匠。明中之后商业和流通更加发达,仅可查的广东民间铁产量就达到三千多吨,整个全国的产量估算至少五万吨。明朝灭亡之后三十年,欧洲产铁最多的俄国毛子年产量仅有两千四百吨。
到了我大清,即便是清末建了汉冶萍这样的近代工厂之后,全国总产量也只有七万多吨,英国在十九世纪中期就达到三百多万吨,而农奴制的俄国也达到了二十九万吨,满清已经连农奴制的俄国也比不过。
陈新自然也不知道这些细节,他现在只需要更好的刺刀钢,既然自己搞不出来,挖人来传播技术是最可取的,登州最大的优点是能把操作规范化,花一笔银子把个人技艺变成手册,后面自然就赚回来了。
意思打个哈哈拍拍王胡子肩膀,“花银子省时间,还是咱们划算,所以给那些人的银子可以高一些。”
“小人担心的是,他们挖来几个人,谁知道能不能做得到苏钢那个样子,要是做不到,俺这个工厂还是只有买苏钢,不然董渔不给俺验货通过,俺这厂子就亏了老本了,俺的奖金也拿不到。”
陈新好奇的问道:“王胡子你说说,你现在奖金是多少银子?”
“那可多。”王胡子摸摸胡子,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摇头道:“俺忘了,反正有一百多两。俺媳妇比俺清楚。”
旁边董渔嗤的一声笑了,“王胡子。你这么多银子都被你媳妇拿去了,赌输点酒钱都还要赖掉,原来你赚这么多银子。”
“俺用得多。”王胡子连忙辩解,“这也是刘大人定的,不是俺去抢的。”
陈新哈哈笑道:“谁说你去抢了,你说谁好就买谁的,本官就是觉着你说得实在有理,文登铁厂若是做不好,你们就不要买他们的货品。若是他们改进不了,我就只能换人去管铁厂,你却不可用他们的次品。就跟你做的那些机械也是一样道理,本官听说你们这批交付的纺织机闹了不少毛病?”
“这。。。”王胡子没想到陈新一下就扯到了纺织机上面,脑袋赶紧转了一下道:“小人正好想跟大人说说,这织机的事情是这样。。。。”
陈新举起一只手,“王厂长,你可别跟本官说,本官管不过来。刘大人以后也不管你们这事。以后一号厂二号厂自己和纺织厂、烟厂签合同,屯堡里面有人买机械的的,同样如此,以往都是通过工商司安排计划。现在你们自己去争,若是一号厂做不好,那你就赚得多。一号厂若是没有生意,那就让他垮了。除了枪炮工人外,其他工人自己找饭碗去。”
“啊。这,这怎么弄法?”王胡子惊讶的问道。
“往年都是工商司文书过来,你们就按册子做,现在军队和商社跟你们做生意,合同就是凭证,你们自己写清楚。跟军队的是一样,三号厂今年要办,也是做机械和武备,以后事情都是这样,谁的东西做得好就用谁的,军队要什么东西,你们自己签合同,工商司不给你们下任务,你直接和董渔他们去谈,后期军队用着出问题的,由工商司追查你们职责,但是具体买卖,他们不能插手。莱阳和文登都有几个屯堡合伙自己制造织机,刘大人已经准了,还让钱庄给了贷款,要是真做得好,纺织厂也会买他们的,以后你们得自己多动脑子,不要让那些屯堡比过去,那你们可丢死人了。”
王胡子转头看看董渔,董渔得意的跟他点点头,以后他就是这些工坊的大客户了,其实陈新对付的也不光是工坊,军队这边也让订了相关制度,采用招标和公开对比测试的办法,军内随机抽军种代表来参加武备测试。
以前军队和工坊之间官司也不少,刘民有都处理过很多次,大多数是质量问题,或是军队要求的改进得不到响应,现在陈新把一个厂拆分成三个,让他们自己去竞争,董渔感觉三家都会有很多改进。
王胡子摸着下巴冥思苦想,陈新则继续往前走,走到一片钻管机面前停下,对王胡子问道:“王胡子,你们工坊每月可产燧发枪多少?”
“两千,其中刺刀枪五百,加急三千,文登那边一号厂有一千的样子,足够了。”
陈新嘴巴微微动着计算了一番,然后对王胡子道:“继续扩大枪厂,明年月产要达到五千。”
几个随从都瞪大眼睛,登州镇总共才两万多正兵,还有半数是冷兵器,即便加上预备兵,也只有两三万火枪兵额,不知道陈新弄这么多火枪干啥。
陈新对李东华和董渔道:“本官打算把近卫营二三总和两支龙骑兵都改为纯火枪兵,你算算银子会多出多少?”
董渔低声道:“刺刀燧发枪贵一些,若是不近战,那更换速度比冷兵器要慢,长矛和刀具若是实战训练和激烈交战,也只能打得一次就要更换刃头,第五营出征,每个长矛兵已经换了两次枪头。所以火枪换得还慢一些,然后便是火药,如今登莱虽然每个屯堡都在集硝,但还是要靠朝廷给些,若是以后的长矛兵都会用火枪,以前的鸳鸯阵人马要减少,只用在特定的地方,火枪光是训练便是一大块,火枪还有磨损,陈大人定的是每个士兵每年实弹一百发训练,有药无弹一百,每兵就是两百的药量,按七钱计算,每兵用火药近十斤。近卫二三总和龙骑兵一万多人,一万火枪兵就需要十多万斤火药,其中硝占七成多,就是七万斤硝。按照旅顺的打法的话,还有地雷炮、火箭、各类火炮,加上作战所需,每年三十万斤火药可能要准备的,硝便是二十一万斤,价银四万二千两。”
陈新大方的一挥手,“一万兵四万多两而已,况且也用不了那么多,朝廷每年五万斤会给的,咱们自己也能集个几万斤,最多出两万多两银子,十万人才用二十万两。”
李东华和董渔同时咕嘟一声吞下一口口水,陈新一开口就是十万,要知道按登莱的军饷,一万兵每年的军饷就要二十多万两,加上装备和伙食需要四十万上下,冷兵器兵种更多,骑兵更是吃钱大户,就现在这两万多人马,刘民有就东卡西卡,经常为难董渔。
陈新转头看看两人,“看着干什么,本官只说十万人,没说十万兵,以后老兵退伍,枪就带走,在屯堡里面时间超过三年的屯户也可以买枪,本官给他们低价,职业校学生免费领枪,别说十万,百万长枪也会有的,有了火枪,连百姓都有了对抗白甲兵的能力,到时我看谁打得过登州镇的百万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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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 第一百六十八章 泰安州客栈(二更)
检查持续到腊月中旬,情况比刘民有想象的要好,登州镇的钱庄在各地扎下根,钱庄和商社的铺子又是都在一起,结算十分方便。运河沿途和北直隶的大宗交易中,有五成商人用四海汇票交易,往来都不用带现银,口碑和信用都建立起来了。
账目上除了仪金一项,其他都做得很规范,达到了商社总号的要求,也符合财政司的要求。刘民有给那个模糊的仪金定了个标准,周来福和王二丫争取了一定的灵活度,刘民有也认可了,在这个两种体制交界的边缘区,他眼下只能做到这一步,检查完后他们便踏上归途。
刘民有和王带喜赶往登莱,王二丫和周来福也一起回来,一行从临清州出发,几日就到了济南府,刘民有照例没有进城,在城外的商号住宿,派人进城找了商社分号,让分号的负责人来面谈。
结果杨云浓也跟着一起来了,这位外务司副司长最近一直负责山东官场的事情,因为登州镇的背景强大,徐从治现在对杨云浓也高看一眼,使得这位副司长在济南府很吃得开。
冬天一到,这位大胖子就更是滚圆,刘民有看到他的体型就回想起刚到威海的时候,那时候杨云浓还是陈新的顶头上司,现在也成了属下了,还不是直接属下,归着宋闻贤管。好在这个杨云浓十分会看形势,从来不摆老上级的架子,就连见到刘民有也是恭敬异常。
“刘大人真是辛苦了。”杨云浓一脸的焦虑状,一进院子就上来帮刘民有拍掉身上的雪花。“这大冷的天,你看那些富贵人家的。都不出门了,刘大人还出门走上千里路。要说这登莱百姓啊,一是指着陈大人,二来便是刘大人,别人说万家生佛,属下拍胸脯说,平度州给二位大人在家中供奉生佛的,便不下万家。小人家中便有,而且要求那些家仆丫鬟家中也必须要有,喝水不能忘了挖井人。”
他还没唠叨完。刘民有身后便噗嗤一声笑,杨云浓探头一看,高兴的两手一拍,“我说今日怎地碰到好多喜鹊,原来财神娘娘也在这里。”
杨云浓赶紧对这刘民有躬身,然后转到后面对王带喜行礼,“王司长辛苦,冰天雪地的还要到处审查,想当年来威海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孩,如今出落得这般样子,天地灵气都被王司长占完了。说着可巧了,今年宋大人派小人负责外务司的财务审查。到时还要请王司长。。。”
王带喜忍住笑对杨云浓道:“杨副司长你可别求情,刘大人的督查司也看着财政司的。”
杨云浓头一偏,“哎。看王司长说的,下官对财政司工作一向是全力支持。别的有些司还要说些怪话,俺就要当面驳斥他们。财政司审查是审的你们个人吗?是为了王司长自己吗?你们看看王司长,住的不过两进小屋,穿的。。。”
他一说到这里,才注意到王带喜穿着狐皮外衣,价格不菲,马上改口道:“穿的能和他们那些小妾都穿貂皮的比吗?那王司长是为了咱们登州镇的大利。下官为此还得罪了不少人,不过下官如今还是这个脾气,见不得不平的事情,总不能让王司长受累了还要受人闲话。。。”
“好了,好了。”刘民有笑着打断道,“杨大人你这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人家都说外务司能说会道,我看加起来还比不过杨大人你一张嘴。”
杨云浓连连摆手,“刘大人哪里话,小人话多,不过都是心中的老实话,说起来就想跟人掏心窝子,所以废话多了些,哪比得陈大人、刘大人字字如金,就是宋大人,那也是说一句顶小人百句,所以下官跟着几位大人啊,那是得多听多学,顶多也就是把大人们的话说得直白些,给下面那些人转达一下而已。”
一个女声突然道:“杨云浓,你少在这里瞎咧咧,你说得你那么好,那你请咱们去济南府玩一趟,你自己出银子,不准用外务司的用度。”
杨云浓一听这个声音就一抖,偷眼看过去,只见王二丫蓬着头从厢房出来,一边走还在一边捆腰上的腰带。
杨云浓马上堆起笑脸,“今天出门真是看了黄历,各路神仙都到了,刘大人可在这里,给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用外务司的用度,小人必须自己出银子,请各位去看趵突泉,在去吃些芝畔烧肉。。。”
王二丫呸一声,“杨云浓你好意思,那几口泉老娘看过,你带咱们去泰山看看,老娘过来过去几趟,连泰山影子都没见过,今日你敢说不请,老娘就好好跟你算算聊城的事情,陈大人分明是安排给外务司打点聊城,你撺掇商社聊城分号掌柜去送礼,帮你外务司办事,老娘到时跟那些股东一说,看你怎么交代。”
“请,请,王掌柜你这话说的,下官是那么小气的人么。”杨云浓头上出汗,用眼角看着刘民有和王代喜的反应,聊城的事情他确实干过,就想占占商社的便宜,然后自己把那仪金吞掉。好就好在王二丫发现得早,当时就找到杨云浓大骂了一顿,杨云浓虽然没退钱,但也没有吞那笔银子,否则这次两边一查就露馅了。
王代喜抿嘴笑了一下,然后对杨云浓道:“杨司长,大冬天还出汗,你该节食了。”
杨云浓讪笑着摸出手绢擦擦额头,“下官的账都是经得查的,泰山就泰山,这么多神仙驾临,小人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怎能不请这两个字。”
王带喜看杨云浓答应,连忙转头高兴的抓住刘民有衣袖道:“刘大哥,能不能耽搁几天,咱们一起去看看泰山?”
刘民有皱眉计算。他打算在过年前赶回去,最好是提前几天。把积累的事情批复了,他原本是交给陈新代为批复。也不知道陈新有没有偷懒。而且陈新一贯的管理简单化,他生怕批复不够明确或有遗漏。
王带喜看刘民有犹豫,拉着袖子摇了两下道:“刘大哥,我好久没出过门,登莱那些上香的老人家每年都去一趟泰山。”
刘民有低头看看王带喜,摇头笑道:“那就去吧,咱们走快一点。”
杨云浓和王二丫两人瞪圆了眼睛,看了这两人片刻,又互相对望一眼。然后装着无事般转过头去。
。。。。。。
“客人可是住店的?来咱们这家好,听戏唱曲都有。。。”
“客人来我家,我家饭食住店皆有,马棚有人喂马。。。”
泰安州城外,刘民有一行牵着马在两旁的拉客声中前行,他们衣衫不俗,又有随从牵马,看着就不是寻常人家,所以拉客的人十分积极。跟在一群人两旁不断游说,傻和尚和几个护卫护在刘民有身边,不让那些人靠近。
刘民有感觉又有在江南的感觉,这里旅店丛集。店招如林,香店多如牛毛,即便是腊月间。依然人潮涌动。他没有想到山东的泰安州如此繁华,竟然比此时的济南还要热闹。
杨云浓在山东东游西窜。各地都十分熟悉,一路跟刘民有解说。“大人,这泰山号称五岳之首,山上寺庙众多,每年来此上香的香客不计其数,最远可到陕西、湖广等地,最多的当然是山东、北直隶、河南、南直隶,腊月间还不算多的。每年三月二十八是泰山山神碧霞元君生日,进香男子仕女不下巨万,银钱香火堆积如山,那时才见泰山的热闹。”
刘民有叹道:“原来如此。”
周来福在旁边道:“属下也听说过,那普陀洛迦山也如泰山一般,据传为观音大世的洞府,开春时候渡海之人无数,一步一拜遍及全山。”
刘民有笑道:“原来这几处都算景区,我曾在扬州听过那里人说扬州清明,三月间也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可惜未能一见。”
王带喜听得眼睛忽闪忽闪的,王二丫也颇有趣味,杨云浓一见,生怕这两个女子再要求他请到扬州去玩,连忙岔开话题道:“刘大人,咱们今日住到前面那家最大的去,明日登山方便一些。”
王带喜看看周围,疑惑的道:“这里这些家不是挺大么,登州府最大的客栈,也不过如此罢了。”
“那家还要大些,下官走南闯北,也就这家最对胃口。”
王带喜自然不懂,一行人便跟着杨云浓继续前行,那些拉客的人看这些人不为所动,终于放弃了努力,慢慢消失了。
又走了一段之后,路边突然变得整洁不少,路两旁全是马驴的槽坊,里面有专人在喂马,刘民有粗粗一看以为是个车马行,也未在意,结果一路过去,接连二十多间全部是马棚驴棚,刘民有好奇的问道:“杨副司长,这里这许多骡马行,是不是租给人登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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