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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风景的房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约耳
“没什么。”程冬朝他挤出个笑来,“我出来的急,什么也没带,不然也不会来打扰你,明天我打个电话给小纪,让她给我送套衣服来,你不嫌弃我没洗澡吧,我就穿着衣服在沙发上对付一晚。”
唐真仔仔细细地看程冬的脸,他大约知道程冬跟那个男人住在一起,大晚上什么也没带地跑出来,很可能是跟对方起冲突了。程冬避开他的眼光,扭头的时候,就将脖子上浅浅的两枚吻痕露了出来。
唐真的眼睛暗了暗,低下头。
“不嫌弃,你好好休息,我给你找找有没有新牙刷。”
两人相安无事又十分礼貌地在各自的位置躺下,唐真的床就在沙发对面,他的屋子几乎没怎么装修,陈设简洁。程冬跟他说了晚安,在沙发上躺下来,伸手缓缓抚摸着蛋黄的头,那柴犬倒是蜷在沙发边睡着了,程冬却还是大睁着眼睛。
唐真起先是背对着沙发的方向,后来慢慢转过身来。
他觉得不太好受,他跟程冬高中就认识了,又因为一起远赴异乡,大概没有人比他跟程冬的感情要好。他们俩之间的气氛原不是这样的,这种莫名的拘束和隔阂。
程冬是从来都是透明的,只有他是自卑的躲闪的那一个。
然而现在的程冬竟然也被罩在了那里。
他看向沙发的位置,发现程冬还醒着,青年的眼睛明亮,在朦胧月光里想两颗即将干涸的水珠。
“程冬,你还没睡?”
“嗯,你也还没睡?”
“我被吵醒之后就不容易睡着了。”
“抱歉哈,下次请你喝酒。”
“你不是要戒了吗,说是对嗓子不好。”
“对哦。”唐真看他摸了摸自己的喉结,“唐真,我想好好唱歌。”
“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想要的话,就一定得付出代价。”
唐真没有说话,他确定了症结所在。
他从床上坐起身,突然而至的愤怒让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什么,他觉得心疼,和不甘。这种尖锐的情绪是双向的,他跟程冬一起经历了最慷慨的青春馈赠和最难捱的现实的蹂躏,他比程冬妥协得要早,所以他把自己的一部分希冀,放在了程冬的身上。
却看到那个眼睛明亮的青年对他说,代价。
他心疼程冬,替程冬不甘。也心疼自己,替自己不甘。
程冬闭上了眼睛,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唐真,你高中时候交的那个女朋友,我记得,好像叫小舞对吧?”
唐真不明白程冬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他向后靠到墙上,回忆了一下:“嗯,全名叫何谣舞。”
“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啊?”
“什么感觉?”唐真有些想不起来,“不记得了,还比较开心吧,那个时候我给她写了首歌,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倒也没有多少感情,不过是想卖弄两手。”
“哦。”程冬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望。
唐真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看到程冬抬手揉了揉眼睛。
“那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房间里静了几秒钟。
“有啊。”
“是什么感觉?”
“想起他的时候,觉得很幸福,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跟我站在同一边。”
“所以你们是同一类人吗?”
“算是吧,但是我比不上他。”
程冬又不说话了,这个晚上他沉默的次数太多,这让唐真很不适应,有一瞬间他甚至想把自己的猜测全都说出来,但那怎么可能呢,他们两个人,在暗处的永远是自己,他同样不适应去做那个揭开遮掩的人。
蛋黄在梦中哼了两声,这个夜晚终归什么也没发生。
第二天小纪给程冬送了东西,她平时咋咋呼呼的,关键时候倒是不多话,什么也没问,按照日程表给程冬安排工作。
程冬给苏瑾打了电话,说了自己要搁置专辑,下月进山的计划,苏瑾在电话里没说什么,等程冬到了伯诚后,就看到苏瑾踩一双能戳死人的高跟鞋,威风凛凛站在大门口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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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好好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苏瑾挂了程冬的电话,第一反应是这兔崽子作死,而且竟然自作主张不跟经纪人报备,那么大的事先斩后奏,但是她在等程冬的这十分钟里,又仔细想了想,觉得暂时按火不发为好。
程冬也知道自己程序错误,在苏瑾面前都不敢抬头讲话,认认真真说了自己的想法,虽然这决定多半是依靠他的直觉和感性,同旁人说不了尽然,但苏瑾听完后,却没有继续骂他,而是走开拨了个电话。
“喂,邱老师你好,我是苏瑾,程冬要跟您进山的事……”
程冬和小纪跟犯了错的小孩一样站在风口,等苏瑾讲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苏瑾关了手机,转过身来。
“专辑那边的事,趁你走之前能赶多少进度赶多少,制作人肯定是要发火的,我去劝。你自己在剧组里注意安全,好好取经,邱老师跟我说了,不会让你白白损失首专时机。”
苏瑾没有说,邱余欢还在电话里隐晦地跟她表示,如果程冬做得好,能得到比首专如约发行更大的机会。
作为经纪人,她可不能只是照顾艺人的梦想,而是价值最大化。
第24章
原殷之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了看那一溜窄窗户。
他让人查了前一晚程冬是在哪里过夜,得到消息后没忍住,趁午休时候让司机开到了这里。
这是间明星小区,门卫严格,但是原殷之的这辆车牌在门卫系统里有记录,得以顺利入内,毕竟夏因也住过这里。
原殷之站在原地,也不清楚下一步该做什么,他潜意识也晓得自己的捉奸心理,越发气闷,正想返身上车,当作没来过,就听到了熟悉的狗叫声。
然后唐真牵着欢快的蛋黄出现在了他面前。
幸好那柴犬认得主人也够忠心,哪怕唐真刚刚给他做了顿丰盛午餐,还是在第一眼见到原殷之就想跑过来。唐真拉不住它,抬头看见原殷之,不但不松开,反而拉得更紧了。
原殷之抬眼看了看他。
他记得这个长相稚嫩的青年,主要还是因为很少有人会拿那种类似于嫉恨却又完全不懂得掩饰的眼神看他。
原殷之喊了一声:“蛋黄。”
柴犬的爪子在地上刨出粗粝的响声,脖子上的牵引绳勒进他皮毛,它也还是坚持要往那个从未给它做过饭的人身边跑。
狗就是这种生物,所以才讨人喜欢。
唐真最终还是放开了绳子,看着蛋黄奔出去,这种挫败感总是在他的生活中出现。
原殷之揉揉蛋黄的头,打开车门让它上去,然后回头看住唐真。
“让程冬今晚回家,否则后果自负。”
他并没有将这人放在眼里,哪怕只见过一面,他也看得出来唐真对程冬有心思,程冬却看不出来,简直引人嗤笑,威胁性便更加不值一提了。来的路上他还黑着脸,这时候司机从后视镜瞥到的,却是老板心情不错地淡笑着。
蛋黄就扒着他的腿摇尾巴,他难得拿出耐心来轻轻挠柴犬的下巴。
回来了一样,另一样也总会回来的。
司机突然减慢了车速,原殷之看向窗外,并不意外地看到了旧情人。夏因正跟助理指挥搬家公司的人,那小卡停的位置太不守规矩,原殷之这辆车车身又宽,没法过去,司机解开安全带,想下去叫小卡往旁边挪,却被原殷之制止。
他不想让夏因看到自己,那小玩意儿黏人功夫一流,可惜车子还没倒出两步去,夏因就发现了这熟悉牌照。
果然,原殷之眼睁睁看着夏因朝自己的车跑过来,他扭头对蛋黄小声说:“别告诉他明白吗?”说罢些自娱自乐地笑了,降下了车窗。
夏因看到他的脸时,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收全,倒让夏因愣了一愣,随即便觉得那恐怕是幻觉,原殷之甚至没有看向他。
夏因面对许久不见的人,一时倒不敢靠得太近了,他向来乖张,最近也因为各种冷遇甚至嘲讽,而谨小慎微起来。
他把原殷之给他的房子卖了,搬回到公司配的公寓来,手上还算宽裕,等待东山再起。
原殷之车窗后边的脸没什么感情,似乎是在等他开口,片刻后便露出些不耐烦来。
“我、我搬回这里来了。”夏因回身指了指楼层,原殷之敷衍地点了点头,看样子也不打算问他自己给的房子为何不住。
送出去的东西原殷之不会过问,就像结束了的人,也从未有过回头的先例。
夏因忍了忍,还是退后了半步:“那原总你先去忙吧。”
原殷之略微讶异,不过也乐得如此,便一句话都没说,升起车窗让司机倒车走了。
夏因站在原地看那气派的车屁股,觉得光鲜生活的确是离自己而去了,这个时候助理凑上前来,展示手机里刚刚偷拍的照片给夏因。
这次照片不仅拍清了原殷之的脸,还抓拍到了他那个稍纵即逝的笑容。
“你还嫌我不够惨吗?”夏因气得一把夺过手机。
这助理比他还要没脑子,艺人故意制造绯闻以博眼球,不是为了炒作新作就是为了拉动一下曝光度,而夏因早就跌至谷底了,这时候若是把这种照片投到八卦杂志,就算登了,那也是在毁形象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更何况这回有原殷之的正脸,那些杂志哪里敢让原少露脸。
他恨恨地捏着手机,瞪着照片里男人那个并非是给自己的笑容。
“我不是要发到杂志啦。”助理委屈地说,“留着吧,万一以后有用呢。”
夏因被她这话轻轻一拨,挑起眉来,而后把手机扔回给助理:“那你发一份给我。”
原殷之想,程冬敢当着他的面离家出走,恐怕也不会理会他的留言。
所以,这个晚上程冬果然没有回来。
原殷之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耐心足够温柔了,程冬却是个如此不识相的,然而他料错了,程冬比他想的还要不识相。
当原殷之吩咐人去唐真家里把程冬“接”回来后,他得到的消息却是,程冬一早就跟邱余欢报备,跟随安排行程的先遣人员,直接飞走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跟苏瑾说,现在专辑制作人正在跳脚,苏瑾赶去安抚。
原殷之简直要被气笑,程冬若是为了躲自己,甩下一堆烂摊子给别人,那他还真是错看了青年,毫无责任感,把工作当儿戏,那一时间他都做了决定,干脆把程冬的专辑企划撤下,该给鞭子的时候,断不能手软。
结果十分钟后翟洁却说,接到新情况,苏瑾是带着程冬留下来的所有修改完毕的词谱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自己修了音的demo去安抚制作人的,制作人看过词谱后表示没有问题,部分demo甚至可以直接用,现在只等程冬回来拍两支mv,进度看起来竟然一点儿都不用赶了。
原殷之这才想起来,程冬最近是有好几个晚上说要留在公司通宵,他以为是团队作业,还觉得这些家伙胆敢操劳自己的人,颇为不满,结果,却是程冬独自在做尝试和修改,然而他却就这么将整个团队的工作都分担了大半。
原殷之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他扭过头对翟洁说:“我能在季度结业之前抽出多少天来?”
翟洁疑惑地翻起日程,写写画画后抬头对原殷之说:“季度报告会议在下月底举行,这之前你有一次赴日考察和两次绿化和桥梁维修竞标,其他事务不重要,可以安排别人做,这样能挤出3到4天时间自由安排。”
“那两次竞标我没怎么跟,让下面的人去做就行,这样能挤出多少时间?”
“大概可以有8到10天。”
“行,帮我订机票,明天早上,飞k市。”
“哦,要带上户外用具吗?睡袋帐篷之类的?”
“带那种东西干什么?”
翟洁抬起头来,对原殷之嘻嘻笑了笑:“相信我,你会用得到的。”
两天后,当原殷之来到炎热无比、四处充满昆虫、没有多余民宿、并且自己唯一认识的人还不愿意跟他挤一张地铺的时候。
他才意识到,自己请了一位多么优秀的助理。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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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冬被同事叫醒,说民宿主人给大家准备了早餐,赶紧下楼,不然就要被抢光了。
他点点头,迷迷糊糊地起身去洗漱,看到镜子了,才发现自己脸上又多了三个包。此时楼下传来几声咕咕咕的母鸡叫,还有拍打翅膀的声音,程冬往窗外看去,首先看到的是几乎占满整个院子的帐篷,然后是从帐篷里蹦出来的一个柱状物,把院子里的动物们吓得鸡飞狗跳。
他这才想起来,原殷之昨晚空降了。
院子里的动静自然影响了主人家,那个手艺特别好的大娘举着锅铲蹬蹬蹬跑到原殷之面前:“你搞么啊!大早上的这么吵!吓坏我的小鸡仔哦!”
原殷之全身还裹在睡袋里,像条无辜的大虫立在那儿,唯一露出来的脸被唾沫星子溅了个完全,这早上都不用洗脸了。他黑着脸,眼看要发火,程冬连忙从楼里跑出来:“对不起啊大娘,我们这就收拾起来,噢噢,您要喂鸡吗,我帮您吧。”
那大娘见到程冬立刻换了张喜逐颜开的脸,顺利被哄走了,还不忘扭头跟程冬说,厨房给他留了芒果饭。
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又慢悠悠踱了过来,兴致勃勃地在原殷之的睡袋上啄起来。
“你在干什么啊,没睡醒么。”程冬伸手给他拉下拉链,原殷之长手长脚的,被裹一夜简直受罪。
“帐篷里有壁虎。”他闷闷地说。
程冬忍住没笑出声,掀开帐篷往里看了看:“晚上给你撒点儿花露水,虽然作用不大。”他转过脸来,“不过谁叫你要跑来这里。”
原殷之把睡袋卷一卷,扔进帐篷里,他现在浑身不舒服,只是臭着脸:“那谁让你跑到这里来的,把我话当耳边风?”
提起这茬程冬就扭开脸:“待会儿进来吃早餐。”立刻脚底抹油了。
留原殷之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那对他很感兴趣的母鸡一直绕着他转,咕咕咕,咕咕咕。
程冬进了屋也从窗口偷瞄他,这太奇怪了,原殷之昨晚空降简直没把人吓死,幸好这波先遣人员都不认识原总,不然也算是个大新闻了。程冬一边想着,一边将芒果饭分成了两份。他又抬眼看了看原殷之,男人拿着电动牙刷站在院子里的水龙头边,震动声音又吸引了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猫,站在他头顶的架子上,老想拿爪子够他手里的东西,原殷之看起来要崩溃了。
程冬杵着案台,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原殷之憋屈得很,却并没有打算打道回府,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如果这是巴掌后的甜枣。
程冬看着原殷之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了猫的后颈,便立刻引来大娘的骂声,只好咬牙切齿地放开,那猫扭身就是一爪子,把他手背挠出了三条血痕,程冬连忙跑出去。
如果这是巴掌后的甜枣,他本该不予理会的,哪怕张口接了,也该将其视为职业涵养,金主要玩这样的感情游戏,便陪人玩,而不是打心底里……
程冬抓过原殷之的手,皱眉去看那血痕,男人便趁机凑近他,在他耳边说:“帮我舔舔,唾液有抗菌剂。”
而不是打心底里,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被牵扯心脏。
程冬木着脸,把原殷之的手拽到水龙头下,乡下的水龙头可没有精密的控压系统,原殷之被那水流打得倒吸一口凉气。
但他瞥见程冬轻轻蹙眉,眼里的心疼藏不住,便觉得这点儿小伤也不算什么。
在会做芒果饭的大娘家住过一晚后,团队继续深入腹地,环境也变得越来越糟糕,之前好歹有自来水能洗澡,之后就只有溪水和藏了无数虫子的木质吊脚楼。
偏偏只有到这些地方,才找得到那些年迈的,不肯挪地儿的老人家,他们往往有最原始的唱腔,也有最准确的词源。
程冬觉得这一路上收获颇丰,已经完全投入到考察中去了,而这里的人也都有过考察经验,对艰苦环境适应良好,整个队伍里,就只有原殷之随时处于崩溃边缘,队伍里甚至已经有好事者在给他取“公主大人”之类的外号。
这跟遛狗一样,是个错误的决定。
这天程冬独自出门,要去拜访住在山腰上的一个老人家,先遣人员并不是音乐组的,他们只负责后续团队到达这里的路线和吃住安排,自然没兴趣陪程冬去,而原殷之,因为严重的水土不服,吐过几轮后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程冬在走之前给他的房间里准备了热水瓶和土家药,原殷之还是执意裹睡袋,实在是怕了一掀开被子就发现只巴掌大蜘蛛的情况。程冬没想到他那么大人了,还跟小女生一样怕虫,只好每天让他生活在花露水味道里,他出门之前,原殷之只从睡袋里露出一张憔悴苍白的脸,还不忘调戏他:“你学会他们的情歌没?回去唱给我听。”
程冬没理他,嘴角却不免弯起来。
原殷之在房间里昏睡了一整天,醒过来后发现窗外都黑了,只有连绵不绝的虫鸣和几声狗叫,他从睡袋里挪出来,掀开门帘,这里都是那种雾蒙蒙的灯泡,晚上开着窗,还被风吹得一直摇晃,他在几个正在玩牌的工作人员里找了一圈,没发现程冬,就问了句。
“噢,还没回来吧。”回答他的人心不在焉,“这么晚没回来,估计是住山上了吧。”
原殷之打开手机,信号微弱,除了几条翟洁发来的短信,没有任何新消息。他觉得程冬要是今晚不回来,也会跟自己说一声,何况他原殷之还病着,这家伙也该懂得敬业对象该是谁吧?
结果无法拨通程冬的电话之后,原殷之慌了。
“联系不上,喊几个当地人跟我一起上山,有认得路的吗?我们得去找程冬。”
玩牌的那几人显然没听进去,随口答他:“都这么晚了,这些乡下人早就睡了,这里信号不好,打不通正常,等明早再说吧。”
原殷之还没碰到过吩咐不下去的状况,皱起眉来,但眼下境况不同,他也只能亲力亲为,问了当家的房间,隔着门帘把那当家的夫妻俩喊起来,人正要对他发火,他就把整个钱包塞了过去。
他这次现金带的不多,但这里的人肯定兑不了支票,本来还担心钱不够,但那当家的听闻他是要找那个年轻小伙子,当下打电话披了衣服,要把邻居都叫上,上山找人。
“你不知道,咱们这里环境好,蛇都能爬洗衣机里,山上更是危险,还有狼呢,那小伙子虽说跟我们走过几次,认得路,但万一跌跤了,晕在哪里给狼叼了怎么办。”当家的说着,还把钱包还给原殷之,“你们来的时候就给了我们一大笔费用了,保证你们安全是职责。”
原殷之接过东西,深吸了口气,对方那番话像是重锤,他本来身体就虚,这时候觉得被敲得脑袋发晕,然而此时已经没时间耽误了,好心的邻居已经被召集起来,他也套了冲锋衣,借了手电筒一起上山。
而这个时候的程冬,并不是独自一人,他跟一个发着抖的姑娘藏身在山洞中,已经两个小时了。
这里的山连绵不绝,一座连着一座,植被茂盛,很容易迷路,两人早已经辨不清南北,程冬还受了伤,手臂上被柴刀拉了一条大口子,血还没止住。
手机摔坏了,不仅没有信号也拨不出紧急救援号码。
他抬头看向山洞口漏进来的一缕月光,觉得越来越冷。
“你别哭。”他对小声啜泣的姑娘轻声说,“我们还有希望,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应该离我住的地方不远,那里有个人,要是我不在的话,一定会生气的。”
他气若游丝:“那么远都找过来了,这次他肯定也能找到我。”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有细微的人声,那些踏碎枝叶的动静像是巨大阴影,密不透风地罩过来。
姑娘捂住了嘴,喉咙发出绝望的哽咽声。
那些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一边交流着听不懂的方言,程冬仔细辨认,然后他看到洞口的那缕月光被遮住了。
他咽了口口水,凑到姑娘耳边,将声音压低到极致。
“我把他们引开,你跑。”
那把划伤他的柴刀伴随着阴冷的风声,劈开了遮掩物,程冬以最快速度滚出去,撞翻了拿柴刀的人,然后他朝前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你等等我,你怎么能一个人跑!”
那些人好歹看电视,能听得懂普通话,视线不好,也不知道刚刚跑过去了几个人,当即全部追了出去。
两分钟后,山洞里爬出了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她粗喘着,朝另外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第26章
白小雯的鞋早就咧了大口,她的脚掌边缘全是烂的,以至于当她发现有人朝自己这里来,电筒灯光四处晃着的时候,她没能刹住车快速躲开,被逮了个正着。
那一瞬间白小雯只想往来人手上夺过武器,最好是那把她畏惧很久的柴刀,自行了断,然而紧接着她发现,那些人手上顶多有几支棍棒,她还听到了久违的普通话。
“救、救命。”白小雯被人拉起来,她太久没有说过话,舌头好像不是自己的,“救命,我被拐了,他们追来了。”
“你说喃?被拐了?”当地人咋呼起来,原殷之借着光亮看了看那姑娘,也有些震惊,随即掏出电话准备报警。
“有个男的救我了,他、他救我了。”白小雯费力地扭过身去,伸出伤痕累累的手臂,却也不晓得该往哪里指,“快去救他,他要被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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