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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风景的房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约耳
程冬简直感激涕零,他突然觉得除却在奇亚的那三年,这之后自己遇到的都是好人,苏瑾、师父、陈牧和周昱,现在的李蔚勤,这些人都看得到他的努力并且给出回应,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而现在他已经收获了那么多。
在这一刻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回去,哪怕那是个充满不公和脏污的圈子,但是他的身边还有这么多好人,更不要提小纪和唐真,他真的想和他们待在一起。
然而李鹤却在这时候抽泣起来,两只小手不停地抹眼睛,也不说话,似乎是忍哭忍得很费力。
李蔚勤愣愣看着儿子,一时间手足无措,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
程冬却反应过来了,这小男孩太腼腆,曾经说过自己是他唯一的朋友,这时候得知自己要走,大概是伤心了。
然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跑过去蹲在李鹤面前,不住摸他的头。
“他有什么好的呀,你就这么舍不得!”一直在旁边狼吞虎咽的阿春突然说,愤愤不平,用手背狠狠抹了把嘴,冲到李鹤面前,“他陪你写生,我也可以啊,虽然很无聊……但是为了你我也可以啊。”
“才不一样……”李鹤总算说出话来,还是哽咽得厉害,“哥哥、哥哥他是我的朋友,你、你又不是……”
阿春瞬间石化了。
程冬眼看着又一个小孩怕是要哭,急得不行,这时候原殷之进来了,不在意地问一句:“这是怎么了。”
程冬灵机一动,对李鹤说:“这个叔叔昨天还不是我的朋友,今天我们关系好了,就是朋友了。所以朋友是越来越多的,就算哥哥走了,小鹤你也会交到新朋友,阿春虽然淘气捣蛋,有时候会欺负你,但是我昨天有看到他帮你洗油画笔哦,其实他是想跟做朋友的。”
原殷之看着程冬摸了摸李鹤的头,又去拉阿春的手跟他搭在一起,被这温情画面搞得有些不自在,只好把蛋黄也一把拽过来呼噜脑袋。
阿春挺伤心的,抠抠李鹤的手掌心:“我那不是欺负你啦,不是看你可爱嘛,被捏两下屁股又不会死。”
三个大人猛地转过头,惊讶地看着阿春,心里俱是噼里啪啦电光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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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鹤满脸通红,干脆嚎啕起来。
剧组由不得耽误,程冬第二天便赶了七点的第一趟渡船,李蔚勤被李鹤摇醒,不情不愿地被拖来码头,阿春也来了,送了程冬特产,抓着脑袋小大人似的说:“怎么说也吃了你好几顿饭,这是我叫我妈准备的,不用谢。”
程冬忍不住笑,弯下腰对他小声说:“想跟小鹤做朋友的话,千万不要再欺负他了,我给他买了一套新颜料,放在院子外边的空花盆里,你去拿了送给小鹤明白吗?”
阿春眉开眼笑,伸胳膊够到他的肩膀,拍了拍:“够义气。”
李鹤看他们咬耳朵,不甘示弱,跑过来把一只包好的方形物体往程冬怀里塞:“这是我送你的。”
原殷之在他身后,看了看表,不耐烦地催促道:“要上船了。”
程冬蹲下来给了李鹤一个拥抱,摸摸他的头:“我会回来找你玩的。”
李鹤又要哭了。
程冬站在慢吞吞的渡船边上跟打着呵欠的李蔚勤和两个扬高胳膊的小孩挥手,直到他们变成小黑点消失不见。
他坐下来,拆开李鹤给他的礼物,那是一副油画,璀璨静谧的夜空下,扑打到海边的海浪动势,与仿佛一闪一闪的星星呼应,又安静又活泼,李鹤昨天晚上一定在海边画了很久,陪着他的应该是李蔚勤,所以今早才呵欠连天。
程冬把画重新包好,抬起头便对上了原殷之的眼睛。
原殷之往前凑了一下,程冬本能后撤,又将距离拉开,看着他的眼睛不仅有拒绝,还有警告。
原殷之忍耐不发,坐回去单手搁在座椅扶手上杵着下巴,郁闷得要命:“我都说了房间里有壁虎,就一个晚上,你都不让我住你的房间。”
“你害怕壁虎?那可以养条蛇。”
原殷之不说话了,他今天才知道自讨没趣是怎么一回事。
渡船摇摇晃晃,会将他们送回熟悉的生活,程冬不再受控制,很快便会重新站到舞台上,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还有很多人喜欢他,想要得到他。
原殷之扭回头,发现程冬抱着那幅画,头一点一点地睡着了,他轻轻把青年的头拨过来,靠到自己肩上。
他觉得心底有烈火在烧,却要强装表面的轻松,他不知道自己能忍耐到何时,他只是不想再听到程冬说……
“别不要我。”他嗅到程冬发间的温和的香气,嘴角溢出酸涩来,出口后在发现自己听上去软弱可笑,这么想着,就真的苦笑了一下。
第55章
黄文尧把腿抬高在陈淑曼的办公桌上,用手机玩游戏,陈淑曼推门进来,不满意地看他一眼:“夏因闹着要让我帮他上《超级隧道》,他最近有些不安分了。”
《超级隧道》是一档密室逃脱真人秀节目,邀请艺人独自或协同闯关。每周一播,不过刚刚播了三期,就已经直逼综艺节目收视第一了。
“他是该憋不住了。”黄文尧把手机放下,“听说原殷之现在不在直霖,好像去程冬老家找人了?”
陈淑曼点点头:“我是摸不透原总怎么想的,他当初不压消息,不就是想甩掉程冬吗?如果不是他放任媒体大肆报道,我们也找不着敢在发布会上拍直播视频的人。”
“不一定是想甩掉。”黄文尧把玩着手指,抬眼对陈淑曼说,“原殷之可是在报纸上露了脸的,差点给扒出身家背景来,要不是大家懂规矩,知道碰不得原家,那么这件丑闻就不止要登娱乐版面了,经济版面也要受累。”
陈淑曼看他一眼:“你倒是对这些很了解,原总你也关注?”
“我不是说了吗,我可是很敬业的。”他这模棱两可的搪塞已经是惯用语,陈淑曼便也不想探究,这个时候她手里的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夏因”,不耐烦地接起来。
“阿曼,看《小波头条》。”
《小波头条》是档网络娱乐新闻节目,不过现在俨然已经发展成八卦脱口秀了。陈淑曼绕到黄文尧旁边打开电脑,点击最新更新的一集。
然后他们看到了原殷之和程冬一同下船的完整视频,用手机拍摄的画面,应该是目击者投稿,两人中间隔了一段距离,并没有走很近,但原殷之从始至终眼光都没从程冬身上离开过,相反程冬虽然戴了口罩看不清表情,但肢体语言却很明显,有两次原殷之上来拉他的胳膊,都被避开。
两人互动中的不和谐氛围不言而喻,更不要说主持人小波的辛辣旁白了,这主持人之所以火,就是靠了一张贱嘴。
程冬在他口中变成了因为事业遭遇而迁怒恋人的人,发布会上那番坦荡言辞也变成了虚伪公关。
本来这圈子就是靠吸收和消化各种各样的臆测过活,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大家都爱做。黄文尧看着屏幕,微微蹙起眉。
程冬变成现在这样,他在这里头起了多大作用他也十分自知,但这时候竟然不舒服起来。
“原总动真格的了?”陈淑曼不可置信地说。
“谁知道呢。”黄文尧伸手将笔记本电脑合上,“你注意着点儿夏因,他看到原殷之还逗留在程冬身边,指不定要做出什么来。”
“你是担心他对程冬做出点儿什么还是担心他到原总面前闹腾?”
黄文尧往后靠在椅背上:“他知道自己现在几斤几两,不敢到老板面前闹腾。”
“那就是担心程冬咯?”
黄文尧不说话,仰靠在椅子上看了一会儿顶灯,道:“我就是想看他跌下来,露出对这个世界灰心失望的表情,但是他在发布会上也那么坦荡,现在看上去也也并没有很落魄,显然还不够啊,所以我叫你盯着点儿夏因,只是想掌握最新动态罢了。”
陈淑曼笑了笑。
程冬没空去管那些尖酸刻薄的八卦,回到直霖后就立刻向剧组报到。《斑马》剧组要营造神秘前戏,所有演员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关于剧组里主演的几次风波不敢往外披露,但是风声多少还是会漏点儿出去,有人说程冬并没有真的退圈,反而接了新戏,为数不多的死忠粉表示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但这说法还是被大部分人用来抨击程冬阳奉阴违。
程冬过去大概会因此动摇,但现在他明白,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失去其他的什么,生活仿佛守恒定律,他不能什么都企图抓在手里。
外界评论如何,他只管演好这得来不易的角色,等他回到所有人面前的那天,让他们庆幸他的回归,他要他们为他鼓掌,而不是嫌他可有可无的嘘声。
他的专注工作让原殷之无处下手,程冬现在搬到了一处僻静的公寓。原殷之开车去在拥堵的交通状况下要耗费很长时间,他自己也有大堆公事,现在原家全权交由他手,将之前转移伯诚的所造成的窟窿不声不响填补,都是些耗时耗神的事情,也没有多少空闲去骚扰程冬了。
见不到原殷之,程冬自然更轻松,他感觉自己在步上正轨。然而每当想到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原殷之曾给过他那个机会,他都无法把那个人完全放下。
毕竟那个人曾经与他的梦想捆绑在一起,甚至一度取代了他的梦想。
排练中途休息的时候,程冬就地坐在舞台上喝水,旁边突然递过来一条巧克力。
程冬抬起头,发现是舞蹈演员其中的一个,他稍微想了一下,说:“谢谢你,卢谦。”
对方是个眉目清秀的小伙子,或者说,长相有些过于秀气了,他看程冬态度友好,便放心坐下来,跟他搭话:“我其实一直想跟你说话的,但是你之前那么红,又是主演,就没敢。”
程冬抬眼看他。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慌张摇手,声音低下去,“不是说你现在不红了,就……”
“没关系,我不在意的。”程冬笑,“我很好相处的。”
于是对方愉快地和他聊了起来,直到排练重新开始,卢谦有点忐忑地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出来玩一下,他跟另外几个舞蹈演员晚上回去唱歌,都挺想看程冬现场唱。
程冬想了想。答应了,他本来想叫上小纪和唐真,但是唐真自从跟他告白后,两人还没见过面,这时候约出来大概会比较尴尬,儿如果唐真不在的话,单独叫小纪也不太习惯,他们三人的相处十分亲密,一般并不会有人缺席。
于是程冬自己去了,他到的很准时,包厢里只有卢谦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生,那女生看他到了,就说出去打电话催一下人,房间里只剩下他跟卢谦,对方调出他的歌来,央他唱一唱。
程冬多少也有些怀念,一连唱了三首,放下话筒后,卢谦给他递过来一杯饮料,让他润润嗓子,一边跟他讨论他的专辑。
然而程冬觉得沙发在缓慢下陷,卢谦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嗯。”他杵了一下桌子,想站起身,打着舌头说,“我去一趟卫生间。”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完全迷糊了,只想着赶紧离开,卢谦听他口齿不清,知道药起效果了,就把他推到沙发上,脸色冷淡,完全没了那副腼腆憧憬的模样。
他也不跟程冬多话,直接起身开门,把那个女生叫进来,两人站在包厢里完全不压低声音,程冬听到他们说几位老板马上就到,那个专门要见程冬的,已经往她卡上划了两万块。
程冬脑子里全是挤挤挨挨的棉花,要把维持脑活动的血液吸干一般,把他的神智往中心挤,就快挤得看不见了。
他往前倾身,用肩膀把桌子上的玻璃杯扫到地上,杯子应声碎裂,正好有一角直冲着他。
程冬想也不想,伸手就朝上面按下去,幸好他神志不清失了准头,玻璃从手掌边缘划过,割裂的疼痛让他清醒几分,然而下一秒那呆愣了一瞬的两人就冲过来,卢谦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死死按在沙发里,跟女生吼着,说拿腰带先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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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冬大睁着眼睛,想维持住清醒,只要还有神智就好,不能睡过去。
然后包厢门被打开了。
程冬听到一把有些熟悉的声音。
“程冬呢?赵总你可别骗我,他怎么可能会来……”
那是夏因的声音。
第56章
程冬被卢谦压着,听到那几个人走近,然后有人蹲到了他旁边。
“还真是。”夏因的声音难掩兴奋,程冬勉力抬眼去看他,就看到一张脸色有些过于苍白却又精神焕发的脸。
“夏因……”程冬觉得舌头也有些不听使唤,“我被、下了药,你……”
“你想让我干什么?”夏因凑近他,这人眼下还有浓重的黑眼圈,眼睛却亮得诡异。
程冬四肢无力,只好抱最后一丝侥幸:“这是……违法……”
夏因耸起眉头,佯装紧张:“怎么办我好怕啊,不对呀,我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我要弄你。”他这么说着,站起来拍了拍一个中年男人的肩膀,“我怕坐牢的,但人家可不怕。”
那男人淡笑着拍了一下夏因的屁股:“别胡说。”然后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程冬的脸。
“别怕。”他伸手慢慢抚摸了一会儿程冬的脸,对手感很满意,扭过头对同行的人挑了挑眉,那些人便笑起来,暧昧而普通的哄笑声,仿佛他们并不是要做一件触犯法律的事,而是稀松平常的娱乐。
“怎么把人搞伤了。”男人往外挥挥手,让卢谦让开,自己跨到了程冬身上,紧紧用双腿夹着他的腰,把他的割伤的手放在嘴边舔了一下。
程冬一阵难以承受的恶寒,更加清醒了几分,能把牙咬起来说:“你们别不知死活。”
“嗯?”男人又挑眉,他做这个表情不会让人觉得狡黠,反而愚蠢可笑,“你不就喜欢找人干吗?别担心,哥哥会养你的,你之前男朋友给你多少,哥哥不会少给。”
夏因嗤笑一声,颇不以为然:“你能跟原殷之比?”
“谁是原殷之?”
“没什么。”夏因岔开话题,转而看向程冬,目光充满蔑视,“我劝你别嚣张了,你以为现在原殷之还会保你?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会一块儿在港口出现,但是圈子里有点儿路数的都知道,你早就被原殷之甩了。”
程冬这时候哪有心情听他扯这些,他的双手并没有被反剪,有一只还算能活动,正在竭力去摸裤兜里的手机。
夏因还在说:“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绯闻短时间内就铺天盖地吗?按理说你还只是个小歌手而已,哪儿有脸博那么大版面,都是原殷之做的,他授意炒大,把负面新闻贯彻到底,陈淑曼跟我说,本来苏瑾跟白澈商量好了不把你卷入诽谤事件,但是后来原殷之的人给了白澈好处,让他把脏水也往你身上泼。他就是要彻底毁了你。”
程冬已经捏到手机,他凝神凭手感按了几下,不知道有没有将电话拨出去,又是拨了谁的号码。
“别废话了。”男人打断夏因,“听说他在你那么激动,结果是来扯皮的?”
夏因不说话了。
男人坐到沙发上,把浑身发软的程冬捞起来抱在腿上,面对面看他,程冬已经感觉到对方发硬的地方抵着自己。
“比电视上好看。”
其他人也都坐下来,程冬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不止一双手,耳边还有自己的歌声在循环,是那首原殷之用钢琴伴奏的歌。
“太他妈带感了,你看。”男人捏了他的脸,让他去看自己在电视屏幕上的脸,他闭上眼睛。
“赵总,你倒是会玩啊,边看着电视边操电视上的人?”
那男人在他耳边发出恶心至极的笑声。
程冬脸脖子都没力气,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那人早解了领带,衣领打开,露了隐隐看得见动脉的脖颈。
程冬用力握紧拳头,直到掌心感受到指甲的刺痛,他才知道自己还能蓄力到哪种程度。
然后他对着那截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拳头挥不起来,但咬合有牙齿作为天生的武器,弥补了一部分力量缺失,程度用最大意志力控制自己不松口,更深地往皮肉里楔进牙齿。
他已经屏蔽了男人的惨叫和好多只手的拉扯,直到有人拿桌上的洋酒瓶子,对着他脑袋上来了一下。
这回是彻底没力气了。
他在咬赵总的时候已经把手机塞到了靠垫后头,余光瞥见了正在通话界面,那上面显示着“原殷之”三个字。
程冬心里一松,晕得也彻底。
而等他醒过来的时候,面前的人却是黄文尧。
程冬觉得脑后剧痛,眼前花得厉害,缓了两秒视界才清晰。还是那件包厢,但是除了黄文尧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已经没事了,我送你去医院。”黄文尧说,然后把他拉了起来,架住他往外走。
刚刚走到门口,包厢门被从外面猛地掼开来。程冬抬起头,看到了原殷之。
原殷之额上全是汗,表情凶神恶煞,眼睛都是红的,不由分说地走过来拽开黄文尧就是两拳,然后拖到窗口,要把黄文尧丢出去。
程冬眼冒星光,拼命大喊了一句:“他是来救我的!”
原殷之这才住手,喘了两口气,把黄文尧扔在地上,过来扶程冬。
“黄文……”
程冬才吐出两个字,就被原殷之打断:“会有人来接他。”说完伸手摸他的头脸,结果摸出了一手血。
他深呼吸了两口,勉强压下暴怒,脱下外衣丢到程冬身上:“把脸盖住。”然后将青年打横抱起来。
程冬用绵软无力的手腕扯了两下衣服,然后感觉到原殷之走出包厢,有许多人跑过来的脚步声。
“对不起对不起,原总,包厢门关着我们也不知道出事了,这就查监控录像,是谁做的马上就能查出来。”
然后是各种各样一迭声的道歉,程冬也听到了翟洁的声音,她似乎刚刚赶到。
原殷之对她说:“去看监控,一个也别漏,然后砸了这里。”
“是。”
刚刚还沸腾的道歉突然噤声了,程冬感觉到没人再跟过来,一直紧握的手也放开了。
原殷之把他放到后座让他趴好,给他腰上拉了一条安全带,然后一路超速来到了医院。
照样是抱进去的,用外衣盖了他的脸。医生诊断说伤得不重,包扎静养几天就好,原殷之一路沉默,程冬跟他说话也不吭声,从医院出来后直接把人带到了自己城郊的别墅里。
在医院做了治疗,药效已经散了,除了头有点疼程冬已经能活动自如,却还是被原殷之抱着进门,然后按在沙发上不许他乱动。
原殷之给他拿了水来,在他伸手准备接过杯子的时候手腕一翻,把整杯水都泼到了他脸上。
程冬闭了闭眼睛,没说话,那水很凉。
“清醒点没?”原殷之声音冰冷。
程冬咬了咬牙,点下头。
原殷之拨了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自己。
“这个圈子里有多脏,你今天也见识到了,就算有我护着你,也总会有不知好歹的人凑上来,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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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冬抬手抹了一把脸,顺势把下巴从原殷之手上撤下来:“今天是个意外,怪我疏忽。”
原殷之冷笑一声:“这种疏忽还会更多,这个圈子是靠钱和人脉维持运作的,你身在其中一天,就必定有应酬交际,今天这样的蠢货你也许不会遇到第二次,但会有很多狗用看骨头一样的眼神看你。”
程冬脑海中出现赵总靠得极近的、只有黏腻贪欲的空洞的眼睛。
“但我放不下,走不了。”程冬说,声音低哑,那杯本来可以为他止渴润喉的水正滴滴答答从他的下巴滑落,湿了整片前襟。
“程冬。”原殷之深深皱起眉,程冬非常温和地抬头用目光应他。
“我不想让别人碰你,不想让别人看你,你是我的。”他说,然后伸手去摸程冬的脸,“何必走远,留在我身边,什么都不用担心,不好吗?”
“可我是个人,不是你的宠物,原殷之。”程冬用掌心覆住他的手,“而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待在你身边的话,我要担心的就是,不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为了满足你的控制欲,而捅我一刀。”
原殷之的眼神出现疑惑。
“不仅仅是仍由丑闻发展,而是提供助力,不仅仅是替换苏瑾,而是借她想要保护我的手来摧毁我。原殷之,你给了我此生最大的恩惠,但是在收回它的时候也毫不手软,甚至问我讨了利息,我现在是个同性恋,还无法洗清靠诽谤别人自炒的嫌疑,我知道这个圈子有多恶心,只要有权势,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知道,不单单是别人教会我这些,还有你。”
程冬将原殷之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看男人眼中像怒火又像隐痛的光,他放开了他的手。
“你让我教你,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教你什么,你需要我教你什么。因为我今天才发现,你跟我隔得太远了,我没办法理解你,你也不能理解我,最终也是互相折磨。”他叹息一般地说,然后站了起来,脑袋袭来一阵轻微的晕眩,他伸手扶住沙发,稳了稳。
原殷之没有再说话,仍旧用那双复杂的眼睛盯着他。
“谢谢你来救我。”程冬抬起眼睛,眼眶里有一层水光,他对原殷之笑了笑,“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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