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剑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天青山远
一杯玉液琼浆入腹,张迅只觉浑身清爽,仿佛所有污垢都被排出体外,整个头脑瞬间无比清明,就连手中觥盏被人夺走也没有任何反应。
片刻之后,他才从这一种状态中清醒过来,看到其他人正一脸希冀地望着他,便哈哈大笑道:“那可是人家送给我的,我怎么就不能喝了”
笑闹声随大江东流去,梅花又坐了下来,把烤鱼从烤架上拿起,轻轻吹了几口,便递给蹲在旁边已然无比兴奋的狐狸。
狐狸把烤鱼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撕咬,经过梅花处理过后,烤鱼上的热量已经全部消失。
从箩筐里夹出一颗灵果,梅花仰望星辰稀疏的夜空,默默塞进嘴巴里,缓缓咀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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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浸没红尘里
舰队过后,江上终于重新喧闹起来,大大小小的船只穿行来去,好不热闹。
随着不断靠近申城,梅花已经看到了不少生活在长江边上的聚落,当然,这些村落也只是依靠长江,实际上住地相距长江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否则一旦发生洪涝,村庄就会被淹没。
往来的大多都是商船,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渔船,这并非因为什么法规,而是千百年来约定俗成的‘规矩’。
所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所以往往到了冬春之际,靠河吃饭的渔家都会暂且放松一下自己,哪怕是不懂这些的人,也不会有人去教,反正等他们干了几年活之后,不懂的也该懂了。
再加之他们捕鱼也有官府统一收购,不怕没有饭吃。
而今冬季将至,打渔的自然也就少了。
申城,已在前方不远处!
以梅花的脚程,至多今日午时便能到达那座南方有数的大城。
他提着的木箱里除去衣物外,还装有师父嘱托他带给某个人的书信,或许是早就料到他会守陵三年,师父三年前留给他的书信里就已说明此事——这也是他几天前拆信之时才知道的。
师父病逝的时候留给了他三封信,吩咐他三年之后再拆开,几日前下山之时他拆开了标注留给他的两封信,知道了最后那封是要交给申城某人的。
梅花沿着河道继续前行,狐狸蹲在箩筐上,仰着小脑袋紧盯从低空掠过的候鸟群,看着它们拍打翅膀从自己头顶上划过,它微微张开了嘴巴……
远远望去,就已经能看到几道冲天而起的烟柱,那是申城工业园区排放的废气。
自蒸汽机发明以来,已有一千多年的时光,可得到改良,并真正加以运用的时间,也就只有近几十年。
然而这几十年却是机械造物快速发展的一段时期,以往偃术大多只是运用天地灵气作为动力,也曾运用过其他能源,例如风能、水能,却未有一种能源具备蒸汽动力一般的短时爆发性输出。
而今,蒸汽机得以快速发展,偃师们也在思索如何将蒸汽机融入偃术体系之内,让这一技术更加强大。
蒸汽动力的蓬勃发展推动了生产力的快速发展,让平民百姓得以丰衣足食,只要继续发展下去,就能够让全国百姓都不再担忧吃不饱穿不暖的问题——这是他师父说的。
梅花把视线从烟柱上移开,放回前方,若是还像过去那般,那么即便是休渔期,江上活动的渔夫也会比现在多很多。
污染虽然也有,但吃都吃不饱,活都活不下去了,还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这时,当江上的人望向南岸,便能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在光天化日之下以极快的速度向东边飘去。
搭乘商船南下的商人孩子被船员带上甲板,在甲板活动的船员看到他那副畏畏缩缩扶着护栏的模样禁不住哄笑起来,而商人也无奈叹息一声,看来自己儿子是做不了船运生意了。
孩子被气红了脸,紧紧抿着嘴巴,可是脚步却还是不敢迈得太大。
“那是啥”有人忽地惊叫,并抬手指向岸边。
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孩子也垫脚,极力仰起头望过去,就见一道灰影从江畔飘过,看得他们顿冒满背冷汗。
一道浪涛突然拍向商船,不大的船体瞬间被晃动。
“欸!欸!欸——”
其他人下意识抓住了身边的固定物,可是孩子的身体却陡然撞向身旁护栏,剧痛从右肋处传来,更可怕的是他的双脚已然腾空!
他已经抓住了护栏,可是手里却忽然出现一种油滑感,五指便从护栏上滑开。
孩子脸上带着震惊的表情,身体翻过了护栏,跌向江河。
“楠儿!!!”
砰!
商船随浪涛颠簸,孩子向下跌落之时,恰巧撞上了晃动的船体,当即眩晕过去。
船上所有人都惊呆了,按理来说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可他偏偏就发生了!
梅花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旋即停下脚步,转身向那个方向跑去。
脚尖轻点水面,涟漪荡漾开来,上一秒还在江畔,下一刻却出现在了江中,握持拂尘的左手轻轻托举,便将那个孩子的身体托起。
待船体再次起伏,商人连滚带爬地跑到右舷,绝望地趴在护栏向下探望之时,却听到两声踩踏木板的声音响起,尤为清亮,在这种时候也尤为突兀。
随后一道灰影从他的面前
第十章 申城
申城,作为大曦有数的大城,最为显著的一个特点就是没有城墙。
几年前梅花随着师父下山的时候,也来过这座城市,但现在看来,申城已然比几年前更加繁盛。
得益于国师的生育政策,再加之四方平定,国泰民安,医疗技术有了相当大的进步,生育率和婴儿存活率大大提升,人口增长远超过去数千年。
城市内有着纵横交错,如国道那般宽敞平坦的混凝土路,而哪怕是郊区,也喧闹异常。
此处车来人往,虽不至于摩肩擦踵,但申城的繁华之貌以此便可见一斑。
土砖瓦房高低错落分布在道路两旁,在其他地方只能算作是村庄的聚落到了申城这里,却直接与拆除了城墙的城区连接在一起,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都会为之而感到惊讶——哪怕可能先前已经有所听闻,可该惊讶还是会惊讶。
心怀恶念的邪魔歪道只要踏足此地,就会被煌煌人道之气压垮,哪还会有什么杀人吃人。
小妖不敢来,大妖来了又会被官府察觉,所以申城完全不需要城墙。
颈脖上的狗牌微微晃动,狐狸探头探脑地四下打望,和之前的活泼有所差别,在跟着梅花来到这里之后,它就变得安静了许多。
哪怕它不能像梅花那样直观的看到人道气息,也还是能隐约感觉到这座城市对它的压抑。
周围人看向他们的目光虽有惊异,却无震撼,这一点梅花早在此之前就已明白,在其他城镇,他这一副打扮或许很古怪很引人瞩目,但在申城这里,古怪的人多了去了。
进入城市辐射范围,梅花的行走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不仅如此,他还需要避让其他行人,哪怕其他人在看到他背着的大箩筐后也会下意识避开,但礼貌不能少——师父可从未教过他如何去失礼。
城市之外便是一大片连绵不绝,分割规正的田地,然而,即便是如此之多的田地,也无法养活整个申城。
只因这座城市实在太大——
穿越城区外围的聚落,梅花踏入了真正的申城当中。
就如外面那般,混凝土路面一路铺设,在城市内交错纵横,川流不息的车辆拥挤着行驶在马路中,人行道上面人来人往,街道两旁商铺大门敞开,喧闹的叫卖声和交谈声纷纷涌入梅花耳朵。
挽马的响鼻声掺杂其中,午后阳光透过行道树冠洒在街道里,耳畔突然有轴承带动齿轮转动,发出的咔咔之声,梅花转头望去,原是一老翁正面带和蔼笑容,十指牵着丝线操弄傀儡。
戏台在路边专为此等游艺人隔出的空地上搭起,老翁脚踩高凳,嫩若青葱的十指轻轻一挥,台上近百傀儡便应指而动,由静至动只在一瞬间,起舞而舞翩跹。
近百傀儡身上小巧而精致的彩衣随舞翻飞,引起一片呼声与掌声,而戏台一侧坐有同样老朽的乐师,其指下瑶琴泠泠作响,清越琴音宛转悠扬,飞上了天空。
琴音配合傀儡戏,幻景映入观众脑海,让人们仿佛置身于皇宫大殿之中,一排排一列列的清丽宫女于眼前轻挥水袖,妙曼而舞。
梅花看了几眼,便又逆着人流远离此处。
得先去国营医院把山货都处理了,一直背着个大箩筐来去也不像回事儿。
几年前的记忆已有些许模糊,然而哪些地方立有城市地图,他还是记得的。
申城的国营医院应当还是在一环以内,虽说这座大城遍地医院、医馆,但真正打着国营旗号的,也就只有那么一家。
此刻,梅花就如化作无定形的风,穿梭于人群中,身姿缥缈而脚步轻灵,哪怕是背着一个大箩筐,也未与任何事物发生任何触碰,哪怕是与他擦肩而过的人们也没有对他产生半点惊讶。
他像是真的变成了一阵微风,自然而然地流转在人与人之间,没有惊动任何人。
纵使人潮拥堵,梅花也能用极快的速度向着自己目标的方向走去。
电线杆高高耸立在路旁,与行道树相隔甚远,而被橡胶包裹的电线横跨街道,电流奔行于其内,从发电厂出发,扩散向申城各处。
无轨电车上方电弓与接触网相接,驱动着四个轮胎滚动向前,居住在城西、城南的工人便是依靠这类交通工具去往的工厂。
路过城市地图栏牌时,梅花斜目扫了一眼,将那张地图记入脑海,继续前进。
这几年里,申城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化,至少从地图上看是没有的。
衙门和医院依旧
第十一章 寻索
那个天生神眼的大夫,倒是和他认识的一个人有点相似。
从衙门走出,梅花依旧在思考着之前遇到的事情。
他认识的那人是药王谷嫡系,也是天生神眼,似乎是娘家那边的血脉,和那个大夫有什么联系吗
三步之后,梅花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反正再怎么想也得不到答案,倒不如等见到的时候问一问,虽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了那时是否还记得这件事。
长剑上的封条已经消失,这意味着他的武器登录进了大曦兵器谱,从今往后,他便能使用这柄剑去铲奸除恶、斩妖除魔——只要事后报备,并通过官府的审查,便是‘无罪’。
虽说他即便不用武器也能将人挫骨扬灰,但这一法规本就是用来限制弱者,像他们这样的人哪会轻易出手。
滋滋!
似有电流通过钨丝的声音响起,街道旁的灯盏接连点亮,昏黄的灯光从天而降,余晖消失在西边的山峦之间,夜幕就此降临中原。
镶嵌在河道底部的宝石也散发出多彩辉光,五颜六色的华光折射向游船画舫,映照在河道旁的游人脸上。
千万灯火将城市点亮,电流穿梭在大街小巷,纵横交错的电路网使得黑暗尽褪,让街灯照亮了每一处地方。
衙门附近便有一条河道,只惜时值秋末,游人画舫少了许多。
晚风乍起,带着秋意萧瑟吹动客栈门前的红色灯笼。
亦步亦趋跟在梅花脚边的狐狸仰头对他低低叫唤了两声,从中午到现在它什么都没吃,肚子饿了。
梅花低头看了它一眼,持握拂尘的左手垂下,狐狸跳起,顺着拂尘爬了上去。
把狐狸托在臂弯里,梅花迈步走入身前这座灯火通明,还有几分喧哗热闹的客栈。
当即,就有一个跑堂满怀笑脸迎了上来,“嘿!这位客官,时间这么晚了……您这是要住店吧”
“住店。”梅花面无表情道,狐狸跟着叫呼一声,像是应和。
听到他这么说,跑堂伙计脸上笑容更甚,“这边请!”
走至柜台边,后边的掌柜抬眼看了一眼,却是怔了怔,而后才缓过神来,蜡黄的脸上泛起笑容,“客官可是要住店是要通铺或是单间”
梅花微颔首,“临街单间五日,再加三人份餐品。”
说着,他放下木箱,从怀中拿出票证。
掌柜笑意盈盈地从身后墙上取下一把钥匙,递给梅花,“枣子,带这位客官上去。”
“客官这边请!”
梅花随着跑堂的脚步走上楼,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安静了片刻的大堂顿时哄然炸开,激起了许多讨论的声音。
虽不至于不堪入耳,但也不是多么好听的话。
手里拨弄着一串钥匙,跑堂偷瞄了几眼,却未发现自己身后这位客人脸上神色有甚变化。
“客官您且歇息歇息,餐饮随后便来。”
看着房门闭合,梅花转头看了眼放在脚边的木箱,三日之后……
…………
夤夜,梅花忽然睁开双眼,拿起绸带将散开的发丝绑成一束。
哐——
打更人敲打着铜锣,五更天到了。
震慑妖魔的声响随风摇荡,梅花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长剑,狐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在床上舒展了下身子,甩动着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梅花只手一挥,窗户霍然敞开,足下轻点,整个身子便轻盈地向外飘去。
狐狸从床上蹦起,扒拉着梅花的衣袍随他飘了出去。
敞开的窗户砰然关闭,梅花轻盈落地,空无一人的街道一眼便能望到尽头。
寒风从街道另一端袭来,轻轻拂起梅花的衣袂。
手握长剑,梅花抬头仰望星象,确认了方位,向着城东走去。
根据之前那个捕快的说法,那个柳老爷与申城的帮派有所联系,但却不知道是具体的哪个帮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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