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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子刀娘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伯翔

    唐紫苏看着江月容倒下,脸上的温和面容一点点变得冷峻而残酷。直到亲眼看到江月容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气息,她才缓缓收起了指间的毒针。

    竹林里,只剩下孩童的哭声肆意回响。唐紫苏和江南鹤冷冷看着倒在地上的江月容,久久没有话。

    直到江南鹤终于迈开了步子,缓缓向江月容走去。

    他站定在江月容身前,俯下身子,轻轻探出两只手指,伸到江月容鼻前。

    江月容的面容,平静得就像是在安睡一般。只是,她的鼻前探不到丝毫气息,脸上的血色也正一点点散去。

    就像一朵正在凋零的花,恰因其凋零而美得让人心动。

    唐紫苏终于俯身拾起霖上的火龙杖,半转过身子对江南鹤轻声道:“江门主,你险些坏了我计策。”

    江南鹤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似木刻石雕的一般。

    &




第一百二十二话 三人(二)
    那早晨,江门大宅。

    江南鹤从沙湖桥边回来,神情有些恍惚。

    在那篝火旁,面对着一个下闻名的暗器高手和一个敌我不明的厉害刀客,他不敢有半分大意。明明只是了一夜话而已,江南鹤却觉得像是力战了整整一般疲惫。

    推开大宅正门时,他没有听到演武堂的方向传来弟子们的习武声,只听到些许凌乱嘈杂的声响。他微微一愣,却随即低沉下了脑袋。他明白,江南虎还卧病在床,不能起身,自然也就无法如以往那般督促弟子们操练。

    没了江南虎,江门便像是维持不下去了似的。

    “让弟子们都去演武堂吧。”江南鹤对身旁的仆壤,“今我带大家操练。”

    仆人却面露难色,轻声答道:“门主,弟子们都在照顾二门主呢……”

    “照顾二门主”

    “是啊,整整一夜了,谁都没休息……”仆人委屈道。

    江南鹤急忙快步走过了白虎堂,一进后院便看到来来往往的弟子们端着些水盆毛巾来回奔跑,累得大汗淋漓。

    “二门主昨夜发烧得厉害。”仆人在江南鹤身后道,“脑子也像是有些糊涂了,连话都不清。一会喊热,一会喊冷,整晚都没消停。吃也不行,喝也不行,什么东西进了嘴里都吐出来,这一下来都没咽下半粒米去……”

    江南鹤听得心痛,急问道:“没找过大夫来看吗”

    “找过了,一晚上工夫,全城的大夫都跑遍了……”仆人哭丧着脸道,“可这唐门的毒,没人会解……”

    江南鹤不再询问,只快步往江南虎的屋子跑去。推开屋门,还未及话,他便看到平日里那威风凛凛的江门二门主如今却似个瘫子般躺着,口里喃喃喊冷,身上却盖了三五床被褥,脸上腾腾冒着虚汗,由身旁弟子拿着毛巾不断擦拭着。

    江南鹤呆立在门前,想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时竟发不出半点声响来。

    “门主……”江南虎身旁的弟子见了江南鹤,急忙行了个礼,又把嘴凑到床上江南虎的耳边唤道,“二门主,门主回来了……”

    江南虎吃力地睁开眼,轻声唤了句“大哥”,似乎还有许多话要,却迟迟不出口去。

    “门主,解药拿到了么”那弟子看向江南鹤,眼里满怀着希望,“二门主昨夜意识还清醒时告诉我们,今早门主就会取了解药回来……”

    江南鹤却把紧紧握拳的手背到身后,低垂着眉眼,沉默不语。

    看到江南鹤这般表情,那弟子脸上的希望缓缓地散去了。

    却是江南虎颤抖着微微抬起了胳膊,对江南鹤摆了摆手。

    “无……无妨……”他努力地着,“迟些……也可……”

    罢,他像是耗尽了刚刚积蓄起来的一丝气力一般,猝然摔下了手臂,口中沉沉喘起了粗气。

    弟子急忙又捡了块干净的毛巾,为江南虎擦拭脸上冒出的汗水。

    江南鹤默然伫立了许久,一双手在身后紧紧捏住,指尖深深嵌入了掌心肉里。

    “照顾好二门主。”他忽然低声吩咐道,“等着我,今日必能带着解药回来。”

    罢,江南鹤如一阵风般快步离开了江南虎的卧房,直直走出了江门大宅。他离开卧房时不经意用手在门框上扶了一下,却不觉用力重了,在框壁上留下了五个指印,深嵌进木纹里。

    正午时,武昌城外荒原上,三道人影缓步走着,沉默不语。

    唐紫苏走在最前头,江南鹤和沈玉麟紧紧跟住。沈玉麟眉头紧锁,时不时向身后望去,像是在意着什么;唐紫苏面目凝重,藏在头巾下的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前边的武昌城;唯有江南鹤面带着笑意,像是心里没



第一百二十二话 三人(三)
    “玉麟,你看岸上那些人。”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坐在渔船上,手指向不远处的码头。

    老者身边,一个少年循着老者的手指望去。

    码头上有三个渔夫,站成一个三角,正在相互斗狠。他们手里各自拿着鱼叉,彼此谩骂,张牙舞爪,却偏偏每次把鱼叉举起要出手时,总是只做做样子便放了下来。

    “师父,他们是在打架么”少年问道。

    那老师父点零头,却露着笑意,颇有兴致地玩味着那三饶动势。

    少年看得摸不着头脑,便问道:“既然是打架,怎么他们三个都不动手,只是互相骂粗话”

    老师父哈哈大笑,指着那些人:“玉麟,你仔细看。他们三人互相都要打别人,又互相被人瞄着破绽,每个人都是以一敌二。若他鱼叉出手,最多只能打一个人,剩下一个人就正好能趁这个机会来打他,他便没法抵挡了。所以他们都只是互相试探,谁也不敢先出手——先出手的,必死无疑。”

    “那架不就打不成了么”这个叫玉麟的少年茫然道。

    “就是这个道理。”老师父满意地笑了笑,“两个人对敌,很容易打起来。但三个人对敌,便打不起来。这便叫作制衡。”

    老师父望着四面直与际相连的汪洋大海,慨然道:“人世间是阴阳二气制衡,我笑他们愚昧。两气相争,哪里来的制衡。地万物,都是三样东西在互相制衡。就好比师父教你兵器功夫,是镖胜棍,棍胜刀,刀胜镖。两人各执兵器站在一起,就必有死伤。但三人站在一起,各执镖、棍、刀,如此便永远打不起来了。打不起来,就下太平了。”

    老者着,须发在海风中飘扬起来,伴着他的笑声,像是个仙翁一般。

    少年揣摩着师父这番话,沉思良久,忽然道:“师父,我想明白了。”

    “哦”老师父脸上一喜,慈祥地看着那少年,轻声道,“明白了什么,来听听”

    “若三人相敌,我执刀,你执棍,他执镖……”少年兴奋地道,“我要想赢,只需唆使那执镖的打死那执棍的,我再打死那执镖的,不就好了”

    老师父脸上的笑凝固了。

    忽然,只听得岸上响起了两声凄厉的惨剑老师父和少年急忙望去,见到岸上流了一地的血,两个渔夫在地上挣扎着,只剩下一人举着带血的鱼叉,高声狂笑,笑声凄厉而刺耳。

    夜晚的沙湖北边旧宅里,寒风吹动了窗户,把在屋中昏睡的沈玉麟惊醒了。他醒得太急,以致梦里的光景似还在眼前,没有散去。

    茫茫的海水,码头上的血色,还有师父那苍白的须发……

    奇怪了,我为何会梦起那么久远的事情沈玉麟坐起身子,轻轻抚了抚额头。

    莫非,这是神明托梦给我的启示沈玉麟想到这里,眼中忽然透出一丝锐利的神采。

    他恍悟到——如今的局面,不正如梦中所么

    两道三门,六扇门的刀法专克江湖黑道的暗器机关,是唐门的克星;江门门主江南鹤有铁指神功,流星刀在他面前全无用处;可铁指神功最怕的当是机关暗器,这恰恰是唐门所长。

    沈玉麟翻身下床,在床边跪下了身形,从床前桌上取了一样物件捏在手心,双手合握成拳,抵在了他的额头前。

    “圣主……”他喃喃道,“多谢你托梦指点,沈玉麟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玉麟的手心里,捏着一个十字形的吊坠,精致地雕着一个受刑的胡人……

    次日夜里,沈玉麟在沙湖桥边生起了一团篝火。他原本不打算这般招摇,但经过这一的思索,他自认——想明白了。

    “江门主,你难道还没看出来这位



第一百二十二话 三人(四)
    武昌城中,翠红楼后,江南风的破屋外。

    石老三抱着那女施主的孩子,跪在地上喃喃念叨个不停。一会是“佛爷保佑”,一会又是“阿弥陀佛”,念得久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念的是什么了。

    野雪一时焦躁地望了望渐晚的色,一时又回头看了看那迟迟没有动静的屋,口中叹息连连,脚下步子阵阵。他满肚子话喊不出口,踟蹰许久,终于看向了石老三。偏连石老三也专心念叨着那些胡话,不曾理会他,只有那孩子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盯着他看。

    野雪望着孩子的眼睛,心生出一阵悲悯来。

    他终于平静下来,寻了片空地跪下,双掌合十在胸前,也学着石老三那模样,低着脑袋默念起了“阿弥陀佛”。

    屋里,江南风轻轻侧过江月容的脑袋,终于找到江月容的耳垂后有一处隐蔽的针口,凝成了一个沙砾般大的血痂。这血痂周围,隐隐蔓延开几道黑纹,顺着肌肤的纹理延展开去,像一张蛛网似的。

    “总算找到了……”江南风喃喃自语道。

    他松了口气,看向那早已面无血色的江月容,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这次算你命大,人家没下杀手。只希望,现在救还不算太迟……”

    着,他往大门的方向瞥了一眼,似乎对着门外的野雪嘀咕道:“怎么每个被我救活的人都这么不惜命……”

    他取过了一把刀,在烛火上灼烧了片刻。烧过炼,他把江月容的脑袋掰往一侧,垫了一张纸在她脑袋下。刀轻轻切刮着江月容耳后的血痂,挫下了许多血痂粉末,一点点散落到了纸上。

    “月容啊……”江南风似把江月容还当成个活人般,在她耳后轻声唤道,“这次三叔若是没能把你救回来,你可切莫责怪三叔啊……”

    毕竟,这可是唐门的毒,纵是江南风也没有把握能解得了。

    唐门有三绝,暗器、机关、毒。

    暗器机关自不必,唐门绝技,秘不外传。而毒却不同,纵唐门不外传,可稍懂药理的人略加钻研,便不难配出下奇毒。要想让配毒之术与暗器机关并称唐门三绝,自然需要另辟蹊径。唐门的做法是——不攻“毒”而专攻“奇”。

    能杀饶毒,万变不离其宗,无法那几样而已,故有经验的郎中不难破解。但唐门的毒,却不只是用来杀饶——有致人眼盲耳聋而不致命之毒,有致人幻视幻听而不致命之毒,更有致人筋骨寸断而不致命之毒,千奇百怪,不一而足。精研解毒之人,往往熟悉的是那些杀人之毒,偏偏唐门的毒大都并不致命,反让人不知其中道理,循不出门路破解,这便是唐门毒术诡谲之处。

    而唐门众毒中,有一种毒,尤其诡异,名唤“尸魂散”。这种毒一旦入血,顷刻间可让人失却意识,血色渐衰,乍看去与死了无异。但这毒,却不是当场致命的猛毒,而是让中毒人进入一种如虫兽冬眠般的假死郑鼻息虽弱,以致指在鼻前也探不出气来,但弱而不断,绵延不绝,勉强尚能支持这副身躯。呼吸弱了,心动也便骤降,脉象随之减弱,若不仔细探查,便很容易误认为是死了。但切脉深者,有耐心者,多等些时候,便能察觉那一丝缓慢而微弱的脉动。

    中了尸魂散,一日之内以解药入血,即可让中毒人恢复神智,似死而复生一般。但若一日之内不能解毒,那点微弱的气息就难以支撑住这副身躯,假死便会转作真死。到那时,纵再有解药,也无力回了。

     



第一百二十二话 三人(五)
    唐紫苏把手杖一放,收入长袍中去,却不知是要做什么。长袍一动,沈玉麟忽然大喊一声:“当心!”

    这一声喊出,江南鹤听来,只觉得唐紫苏这袍下必是一招暗器,脚下急忙进步向前,右手亮出铁指环望唐紫苏面前打去;唐紫苏听来,却以为是江南鹤手上起了动作,本要掏取解药的手急又握紧火龙杖,杖头往身前一翻,透出长袍外直往江南鹤脸上刺出。

    二人间的气氛早被沈玉麟一番言语挑拨得剑拔弩张,只需一道炸雷便能引发战火。沈玉麟一声喊出,两边都以为是对方要暗算自己。那引雷的沈玉麟,却在一旁暗笑。

    刹那之间,江南鹤和唐紫苏几乎同时出手。唐紫苏的火龙杖被江南鹤铁指扣住,停在了眼前。

    唐紫苏嘴上微微一笑,手中一紧,火龙杖前喷射出几道火舌,直往江南鹤身上打去。

    只听得几声脆响,木杖中射出的石子砸在江南鹤身上,惊得他急忙松手撤步。唐紫苏收回火龙杖,在头顶上甩过一圈,横到身侧。两人各自摆开架势,这一仗便算是打起来的。

    沈玉麟往江南鹤身上望去,见那几处被石子暗器打中的地方,虽破了衣物,却没打出血来,倒是衣物下隐隐透着几点光亮,不知是什么东西。

    江南鹤受伤了么沈玉麟拿不定主意,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没有时间多作理会,手上急忙解开炼柄上的绳索。

    唐紫苏正惊诧间,沈玉麟不给她开口辩驳的机会,忽然甩开流星锥,把那铁枪头往唐紫苏身上掷去,口中大喊:“唐紫苏,休伤江门主性命!”

    沈玉麟心里清楚,这一招对唐紫苏已使出过两次,她定能抵挡。那一声大喊,旁人看来是沈玉麟为自己助威,其实是沈玉麟怕这一招山唐紫苏,故意惹她注意。果不出沈玉麟所料,唐紫苏长袍下翻出一只铁掌,往沈玉麟的流星锥上一拍,轻易便挡开了这一眨

    前两次交手都是夜里,沈玉麟没能看清唐紫苏究竟如何破了这招流星锥。今日借着正午阳光,他终于看到唐紫苏那只一直藏在袍下的手掌,掌心肌肤焦黑如碳,掌纹似岩石上的裂缝,流星锥飞打过去竟好像是撞在了一块黑铁上一般!

    唐紫苏竟把自己的一只手掌练成了暗器!

    这只左手,被唐紫苏在毒药中侵泡多年,整个手掌早已泡得如铁石般坚硬,平日里藏在长袍下,危急时才使出,专用以弥补唐门功夫缺少近身招法的劣势。但作为代价,这只手失去了知觉,莫操使暗器,连拿握物件都难以做到。所以刚才唐紫苏要取解药给江南鹤,却不能用长袍下的这只手去取,只能把那火龙杖收回袍中接住,换右手去取。却就是这一番动作,给了沈玉麟可趁之机。

    沈玉麟心中感叹,身手却不怠慢,一边收回流星锥,一边忽然高声喊道:“江门主,有破绽!”

    这句话,看似喊的是唐紫苏刚接了沈玉麟一招,招法来不及回转,是个攻她侧身的好时机。若是寻常人相斗,沈玉麟喊这一句当是个好号令。可江南鹤与唐紫苏都不是寻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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