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当太后的这些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瑟嫣
“姐姐说了曹操是枭雄是真小人,是成功颠覆了天下的人物,但明哥儿不喜欢,不想成为曹操那样的人……”
杨令月满心以为,这故事听得津津有味,怎么也让加深了印象的杨明达明白小人比君子活得好吧。结果杨令月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这故事的的确确加深了杨明达的印象,但是杨明达却没有像杨令月想的那样,对曹操这个人表示佩服,反而对于在故事前期打了次酱油的小霸王孙策表示了好感!
“姐姐,明哥儿喜欢故事中的小霸王孙策。”杨明达闪亮着眼睛、兴奋地道:“明哥儿想跟小霸王孙策一样,奔驰沙场、驱除鞑子、为我大明固守边疆。”
杨令月:“…….”
这究竟是哪儿出了错,明明该向读书人发展的,怎么讲了一通,反而勾起了自家弟弟对战场的向往...艾玛,未来真要是变成未来这样,便宜娘亲不会被气活过来吧。毕竟,在明朝,武将的地位可不怎么高!!
突然很想很想撞墙的杨令月深深地看了杨明达一眼,干脆果决的将再次说教的话语咽回了肚子。
“咱们出门揪一些枯草来铺山洞吧,不然就这潮湿的环境,咱们姐弟俩个谁也别想睡了。”
杨明达嗯了一声,便跟着杨令月出了外窄内宽的山洞。在揪草过程中,杨明达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在抱着大捆枯草回山洞时,终于忍不住道:“姐姐,咱们好不容易集起的做饭的家伙就不要了吗,虽说不值几个钱,但便宜那些王八蛋总觉得不甘心。”
“我也想要回来,只是可能吗。”杨令月吁叹一声,一边往拖回山洞的枯草往地面上铺,一边淡漠的说道:“既然估量将东西抢回来很难,就不要去做,得惹出不必要的损失。反正东西丢了,再想办法集就是。”
不就是口可以用来煮食物的破瓦罐吗,有啥好稀罕的,反正大部分的过冬粮食都提前藏了起来,斧头、锄头等物也还在,到时想吃热食时,砍几根竹子,用竹筒煮饭就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山洞布置好后,再在外面挖陷阱,防止那群如蝗虫过境、什么便宜都占的流民再占了山洞……
杨令月这丫头虽说口头上不在意自己好不容易集起的吃饭的家伙,口中还说着宽慰杨明达的话,实际上吗,早就将那群流民恨得牙痒痒,之所以忍了,不过是因为自身实力不足有抗争罢了。如果有机会拾他们,杨令月一定会第一次时间出手的,如此才不负她小心眼的性格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o(* ̄ ̄*)o
☆、第八章
杨令月愤愤不平间,手脚也没落后,将山洞拾好了后,便扛着锄头,在破庙与山洞间的必经之路,密密麻麻的挖坑,那拼命的状态让一把子力气的杨明达也瞧的咂舌,生怕她累了,连忙抢过锄头、在杨令月的指使下挖坑做陷阱。
好不容易一通忙活,日落西山时,姐弟俩终于将挖的陷阱全都用枯草、树叶盖好,伴随霞漫布回到了山洞。
因为山洞外窄、内宽,虽说防风、里面空间住着两姐弟倒也宽敞,只是如果在里面生火做饭的话,空气就有点不流畅,所以姐弟俩只得在外面升起篝火,用刚砍的、削成一节节的竹筒煮晒干的山药块儿。
自从,姐弟俩人算是在山间的山洞里安家落户。平时外出觅食时,姐弟俩到是碰到过出来到处找食儿的流民,出于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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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也出于防备,姐弟俩并没有和这群与自己有夺‘家’之恨的流民们都接触,见了都是远远的避开,从不跟他们打照面,日子久了,俩伙人都也相处得诡异的和平。
杨令月本想着日子就这么艰辛而平顺的过去,谁曾想在艰难地熬过寒冬后,好似晴天霹雳的消息轰然出现……
辽东经略杨镐四路进攻□□哈赤,在萨尔浒之战大败,开原和铁岭沦陷,首都燕京震动不已。已然年迈的明神宗朱翊钧采用兵部尚书熊廷弼的建议,准备在辽东屯兵筑城,防御女真。而屯兵筑城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如今外有女真、蒙古等族虎视眈眈,内有层出不穷的匪患天灾。受灾之后四处出现地流民们尚且没有解决又出现了劳重的徭役,这不是逼得无权无势的贫民百姓妻离子散吗。
杨令月想着他们姐弟俩不过是半大的孩子,徭役之说是万万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杨令月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整年来细的照料杨明达、将他养得比同龄人更加壮实、高大反而让其‘榜上有名’。开年不过虚龄九岁的杨明达居然也要跟着耿家村的青壮、自备干粮,前往辽东屯兵筑城。
此消息一出,杨令月整个人就像被人用斧头劈中了一下,心钝钝地疼。如今这朝代,辽东那地方,杨明达去了还有活着回来的机会吗。
杨令月猛地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凭什么,他们姐弟俩又不是耿家村的人,凭什么要跟着耿家村的青壮一起去辽东服徭役。就算是那群占了破庙的流民…也…
杨令月猛然瞪大了眼睛,想起了那群也在服徭役名单之上的流民们下场、或者说想逃徭役的下场并不怎么好,由于都是在耿家村的地界逃生活,所以官差也是将他们算在耿家村村民服徭役的名单中。那群流民中成天偷鸡摸狗、不干正事的青壮在徭役消息传出后本想一走了之、回故乡的,谁曾想大明无孔不入的锦衣卫机构将他们逮了个正着,用来杀鸡儆猴、警告有逃徭役之心的村民们。
所以上了服徭役名单的杨明达是一定要去辽东的。
杨令月眼睛一闭,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时,猛然一把搂住杨明达,抱着他再次呜呜哭了起来。杨明达被杨令月哭得难受,只得不断的开口重复的安慰她,说自己去辽东并不是一去不回。
“姐姐别难过,耿家老幺今年不是也才十岁,也要和他的大伯一起服役。”耿家老幺的大伯便是那位满腹才学、整天忧国忧民、连个童生也没考上,被杨令月吐槽该改名字了的耿狗蛋。因为正经在地里刨食的庄户人家自少每家要出一个,所以家中独苗苗的耿家老幺和家中尚有未成年的弟弟妹妹的耿狗蛋不幸中标,和同样算是流民身份的杨明达一样,即将随大部队出发,前往辽东,为屯兵筑城之事发光发热。
当然,杨明达的安慰并没有让杨令月好受,反而让杨令月更加的难受。这是什么世道,居然让一个不到九岁的孩子去服徭役……
杨令月害怕杨明达这个自从她穿来、就跟她相依为命、差不多成了她神支柱的弟弟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她想带着杨明达藏进深山老林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但是想到同样想逃徭役的那群流民青壮的下场,怕死的杨令月到底是不敢的。最终只能在哭过一场又一场后,哽咽着目送衣衫褴褛的民夫队伍在各种趾高气昂的千户、百户们的‘押送’下,神情麻木的离开了家乡,前往辽东。
杨明达就此离开后,杨令月便在村里正的做主下搬进了耿家村里空着的破茅草屋里。她像被人抽去了气神似的,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每天只知埋头忙活,集各种的食物、囤积或卖钱,如此一来,小日子在外人看来,反倒过得比之前在山洞居住时要有滋有味。
春去秋又来,转眼又是一年春。杨明达离开后不久便传出消息,说是屯兵筑城的策略起了一定的作用,局势得到了很大的扭转。
杨令月不知这消息,好大喜功的朝廷官员到底夸大了几分,但总得来说还是让杨令月那颗为弟弟牵肠挂肚的心稍微好受点,人也神了不少,开始有时间考虑自己的未来该如何。
如今已是万历四十八年,再过不久,明神宗朱翊钧这个比较任性的帝王即将面临嗝屁,而在他之后继位的则是有‘一月天子’之美名的明光宗朱常洛。据说他继位时才分封了后宫,下达了全国广选淑女的圣旨,就因为服用不明成分的红丸光荣的挂掉了,留下历史疑团而据说他之后的继位者,明熹宗朱由校的第一批后妃成员,便是从里选出的。
明朝的后妃制度是在洪武初年由□□朱元璋钦定的,为了防止外戚干政,后妃出自民间小门小户的良家,不重门第重品行,而且通过选秀女产生,不准大臣推荐。
杨令月扳着手指头算了算,如今她十三岁。依自己如今越发出挑的容貌,如无意外,应该不会落选,只不过最终是当宫女还是后妃,孑然讨生活的她看来只能听天由命。
说起来杨令月是不想通过选秀改变自己的命运的,只是如今自己孑然一生,无依无靠不说,模样还越发的出挑,平时自己很少出现在人前、也是往丑了打扮,都引来了一些不怀好意的二流子在屋门口徘徊、说些污言秽语调戏人。杨令月心知如今有村里正家的大娘说自己还未选过秀、尚不能婚配为由,还能压制一二,如果自己真的落选回来,即使即使有村里正家的大娘怜惜自己再帮自己压制,估计也阻挡不了那些个想占便宜的二流子对自己出手。想来想去,如今孑然讨生活的自己只有选秀进宫这一条路了。
但愿能当个宫女,在偌大的紫禁城熬个十来年,再想法子出宫来。真到了那时,说不定杨明达也从辽东活着回来,自己就算执意想当个老姑娘一辈子不嫁人,想来杨明达也是不会反对,甚至会养自己一辈子的。
想到至今音讯全无的杨明达,杨令月眼眶儿一红,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似的纷纷涌出。杨令月咬着唇瓣、无声的哭泣了一会儿,等到哭够了,才擦掉眼泪,开始埋头于木架结构的织布机前,有条不紊的织起布来。
杨令月以为今日也是这么就混过了,没想到她刚织了一会儿,紧闭的院门外便传来了口哨声,村里的二流子聚集在院门外,说着污言秽语的话在那调戏人。
一般时,杨令月都是不理会、权当有野狗在狂吠,而是今日,或许是对远在辽东的杨明达的思念,勾起了杨令月再也压抑不下的负面情绪,杨令月利眼一眯,捞起放在门口的锄头,就跟要噬人的母老虎似的,一句话不说就往院门外的二流子砍去。
这些不事生产,整日偷鸡摸狗的家伙是最欺软怕硬的,虽说不要杨令月这个人,但也怕锄头无眼,杨令月没头没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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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乱砍,会砍到自己,所以在村里正家的大娘闻声赶来时,想口头上占点便宜的几个二流子便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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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说起来不管是前世的杨令月还是如今的杨令月,她的骨子里都透着一股狠劲。这点从她穿过来,一穷二白带着年幼的弟弟一起讨生活就可以看出来。
除了狠劲,杨令月也是一个惯会看人脸色的。她能够快速地认清周围所处的环境,认清自己的身份,她所表现的谦卑、温和、乖巧不过都是表现,只因她明白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讲真,杨令月不想在忍耐下去,一来是因为思念杨明达时所产生的负面情绪,二来也是为了向耿家村的人表明泥人也有三分气性,自己不是好欺负的。所以在村里正家的那位一直对他们姐弟照料、贤惠爽朗的大娘来了后,杨令月作势丢了锄头,眼眶红通通的唤了一句:“大娘”。
杨令月皮相本就好,这么一哭,梨花带雨只让大娘心中一定怜惜。“丫头,一会儿大娘跟大爷说一声,让他说说这些不负正业的后世,这打主意都打到了尚未选秀的淑女,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虽说没有条文规定,但私自为尚未参加选秀的淑女婚配可是要吃官司的。杨令月姐弟俩都在耿家村落了户,算是正经八百的耿家村人。杨明达生死不明先不论,但杨令月她冷眼瞧着,那模样可是越发的出挑,再加之她平时行事大气、会来事,就知是个有大造化的,所以平时,她也是愿意护着如今独自讨生活的杨令月一二的。
口头花花、占便宜的二流子一哄而散后,大娘心下一松,连忙拉着杨令月回了屋,用长辈的口吻对着杨令月循循善诱。
“以后那些二流子再来,你别动手,告诉大娘一声,自有大爷帮忙料理,得拾不了他们还惹来一身骚。”
此时出了心中的恶气,杨令月的情绪得以平复很多,一听大娘这么劝慰自己,便会意的点点头。“大娘,月姐儿明白,以后月姐儿做事万万不会再像今日一样冲动。”
“你明白就好。”
大娘欣慰的拍拍杨令月的手,视线不经意掠过摆放在堂(正)屋的木架织布机,不赞叹道。“月姐儿你的手可真巧,这是织的棉布吧。”
杨令月矜持而羞涩的点点头:“这是去年从隔壁春大嫂子处用织的荨麻布换来的棉花种子,我心伺候了一季,不过得了两三斤棉花,害得我想孝敬大娘一二都匀不出空余的。”
“瞧你又说胡话了吧。”大娘笑得眉眼弯弯地道:“大娘有手有脚,身体还利索,还需要你这个丫头孝敬。你啊好好的,将针线女红学个透彻,选秀时一举登天当然最好,最不济留在宫中当个女官也好比如今一个人孤苦无依吧。”
见杨令月轻蹙眉头,似有话反驳,大娘又拍了拍杨令月的小手,再次说道。“月姐儿啊,你不要怪大娘说得势力,这世道本就是这样,都说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咱们女儿家谁不想有个好归宿,只是你这情况,丧母长女不可娶,何况你不止没了亲娘,就连父亲也……入那深宫大院怕是你最好的归宿了。”
大娘说得情真意切,杨令月心中却有点不得劲,不略感腻歪的嗯了一声:“大娘是为了我好,月姐儿心中明白。”
“明白就好。”
大娘再次和蔼的拍了拍杨令月的手,稍微聊了几句家常后,便手把手的教起杨令月怎么打络子。杨令月明白这手艺学了不错,倒也学得认真。于是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权当打发了时间。
时光悠悠而逝,转眼便到了万历四十八年夏。万历四十八年倒还算风调雨顺,没有出现大面积的旱涝灾害,只不过春转夏、气候转变时,朝廷就传出消息,身体时好时坏的明神宗朱翊钧再一次不好了。经过太医院的太医们的联合会诊,明神宗朱翊钧怕是挨不过这个冬天了。
当今天子即将不久于人世,所面临的第一件事便是继承人的确立。儒家思想讲究立长嫡立长,没有嫡子便立长子。作为明神宗朱翊钧长子朱常洛自然毫无争议的成为大明下一任帝王继承人。
只是长子朱常洛乃是神宗皇帝醉酒之后偶然临幸宫女所生,从小不得神宗皇帝喜爱,神宗皇帝根本就不喜长子朱常洛继位,他中意的人选是他的解语花郑皇贵妃所生的三子朱常洵。不过鉴于明朝言官的威力太大,他的身体也不能支撑他跟言官玩心眼,所以神宗皇帝,恩,脑子一抽,临死之前立下遗嘱,立朱常洛正妻所出的嫡子朱由校为皇太孙,由此一来,明光宗朱常洛倒也算得上因子登位。
朱常洛登基后大赦天下、改国号为泰昌,并大肆分封后宫,通过生母王氏之手下达了广选良家淑女充盈后宫的懿旨。不出所料,年十三岁的杨令月也在选召之力。
明朝例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慎选良家女为之,进者拂受。翻译成白话就是:皇帝以及亲王的老婆,无论是正房的皇后,还是偏房的妃子,都要通过严格的选拔程序,优先选择“良家女”,也就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子。至于那些主动给皇室“献美人”的,一律不接纳。而这个基调,也被整个明王朝不折不扣的执行了,而这便是只有幼弟、无父无母的杨令月也在选召之列的原因,要知道在耿家村人的做保下,杨令月就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家的女子。
明朝一代新帝登基或皇子大婚之时,皇室都会派太监四处撒网,在全国各地挑选5000名少女,年龄在十三至十六岁,被选中者由皇室出钱,在规定时间内送女儿至京城参选。这一环节的选拔标准,每一次都不同,归根结底,却还要看运气了。
杨令月心知此次选秀会因为‘一月天子’朱常洛的突然离世而中断,等到年仅十六岁的明熹宗朱由校继位,才又继续进行,倒也不慌不忙的拾行囊,在村里正家的大娘的陪同下,去了当地的县衙,落落大方的随着燕京附近的几百个良家女子,在太监宫娥挑剔的眼光下,进行第一轮初选。
说起来,孤身一人、家中只有远在辽东服役的弟弟的杨令月反倒是秀女中比较出挑的,因为秀女中还有商女(商户女儿)之外,还是因着她的相貌算是燕京一带顶好的。
杨令月心知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所以一踏入暂时用来作为秀女临时居所的县衙后宅,目送依依不舍的村里正家的大娘后,杨令月就提醒自己一定要事事谨慎,害人之心不可无但防人之心一定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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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往着白云飘絮、郎朗晴空望了几眼,敛下对未来的茫然,杨令月拎着单薄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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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丫鬟的指引下,去往秀女们暂时一起居住的县衙后宅。
由于耿家村所属的县衙归属首都燕京直接管辖,不管是专门用来办公、升堂的前衙还是女眷所住的后宅、面积都比其他州县衙门来得要大。不过虽说面积大,但挪来作为几百个初选秀女的居所还是显得有些拥挤。这不,随着秀女陆陆续续的到来,县衙后宅的露天花园子已经人比花多,就连亭子、小径都或多或少的站了三五应选的秀女。
“今儿就由咱家分配住所,等明儿两天淑女们集合齐了,再由万岁爷的秉笔太监李进忠李大人带着内监公公们来察视挑选。”
尖声说话的是一位高高瘦瘦、面白无须、东厂内监打扮的太监。只见他眯着那双狭长上挑、显得阴郁的眼睛打量了秀女们一番,并认真的记下了好几位模样出挑、气质也好的秀女,惹得秀女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再小声私语后,这才掏出手绢,不慌不忙擦手,不慌不忙训话。
“咱家多的不说,只愿各位淑女在等淑女们集合齐了这几天都安分守己,要是惹了祸事,怕是亲友三族都讨不了好。”
这东厂内监说话时虽说带着笑,语气也温和,但莫名地,露天花园子站着的秀女们全体都打了寒颤,战战兢兢、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公公所说,奴家们都听明白了。”
这东厂内监像是很满意自己所说的话造成的效果,他再次勾唇笑了笑,翘起兰花指对着在他身后排排站的中年宫娥们吩咐道:“安排各位小娘子去休息。”
于是在这明显是主事之一的东厂内监的命令下,秀女们按着临时所编的编号跟着宫娥们鱼贯出露天花园子,去了不同的房间休息。
杨令月由于来得早,编号在前,所分的房间虽小,但采光、环境都很不错,相较于其他七八个秀女挤在一屋处,杨令月显然很满意这小屋子加上她不过才三人。
杨令月与同屋所住的两个秀女简单的说了几句,算是打了招呼后,便选了临窗的位置,用从管事宫娥那领的黑蓝颜色、绣有简单花草的棉被,铺在明显是有木板简单定好的木架子床上,开始整理行囊。
杨令月所带的行囊很简陋,一件崭新、用山花浆然成瑰丽色、再用绿色丝线绣有绿竹图案的比甲,一件白色、衣袖袖边镶嵌红边、并绣有红色梅花的短衫和一条大红、绣有同款白色梅花的长裙,以及一套品质不错的银首饰,和散碎的碎银子。
衣物是杨令月亲手所做,而银首饰和散碎的碎银子则是村里正一家所赠。杨令月心知这世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别人好,村里正一家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投资,打着自己真要是青云直上后,能稍微沾点光。杨令月明白着,但却也记着村里正家的大娘的好,所以这些东西得理所当然,一点也没有受之有愧的情绪。
杨令月小心的将衣物以及首饰放在枕头边,便盘腿坐在木板床上,一边慢条斯理的打理自己拿一头末梢微微卷曲、却乌黑发亮的头发,一边侧耳倾听同屋所住姓范的小姑娘叽叽喳喳朝着那另一个王姓女子说着话。
“哎,你这白玉钗我带上一定好看。”
或许觉得熟了,姓范的小姑娘一点也不见怪的抢了王姓女子包裹中的白玉钗,往自己头上插去。杨令月在一旁瞧得分明,王姓女子眼中划过恼怒,显然是动怒了却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好似范姑娘抢了她的白玉钗来戴,一点也不重要似的。
范姑娘皮肤有点黄黑、穿着普通,一瞧就知道长于农家,而王姑娘嘛,细皮嫩肉、穿着做工细的布衣,一瞧就知道出于商贾之家。至于性格嘛,刚刚认识,杨令月不好评价,只在范姑娘和王姑娘的头上分别贴上‘不见外’,心思深沉的标签。
这不,范姑娘刚不见外的拿了王姑娘的白玉钗来戴,王姑娘虽说心中恼恨范姑娘这泥腿子竟敢擅动她的东西,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符合道:“范妹妹说得没错,这白玉钗你戴着,的确衬你的肤色。”
在明一代,平民女子的头上一般只能使用银镀金的饰物,显然这白玉钗并不是出身商贾人家的王姑娘能用的。王姑娘明显知道这茬,带这白玉钗估计是因为喜欢、所以才带着。本来没打算见光,却没想到遇到明显不见外的范姑娘,害怕此事被管事宫娥知道,失了青云直上的机会,王姑娘不得不忍痛割爱,将白玉钗转送给范姑娘。
前头说过范姑娘是个不见外的,她一听王姑娘将白玉钗转送给她,立马眉开眼笑的赞美王姑娘是个好人,讨好卖乖的言语只让王姑娘郁闷得想吐血,也让杨令月觉得可乐,暗想范姑娘什么时候也会跟自己来这一手。
不过不知是王姑娘表现得太过温和、良善,而杨令月则是冷清、看着不好相处,或者看不上杨令月那寒酸的行李,所以范姑娘只扒着王姑娘不见外,一点理会杨令月的心思也没,反倒因为王姑娘几句粗浅的挑拨,认定了自己会是阻碍她进宫当皇妃的最大障碍。
说道这,杨令月倒有些疑惑,前世的历史老师在讲到明朝历史时不是都说,每逢大规模的广选秀女时,民间适嫁的妙龄女子全都唯恐不及,甚至出现大街上随便拉郎配的现象。怎么她参选时遇到的都是想方设法都要往宫里钻的家伙呢,杨令月想不明白只得让自己不要去想,转而深居简出、像暗中观察秀女们一举一动的东厂暗探们展现自己安分守己、乖巧的一面。这样虽说有点虚伪,但要让杨令月跟其他选召的秀女一样整天像只斗鸡掐来掐去,为一点供应的胭脂水粉都能闹上好几个时辰,杨令月却是不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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