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底下喝彩声像要把这千级长梯掀翻。
与此同时,司马离双肘一拍,咔嚓一声,匕首断裂!
声响极其清脆。
众人欢呼大笑。
看吧,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不堪一击!
匕首刃尖向司马离身上坠落。
后仰的司马离将要站直。
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那匕首……
文臻忽然探头,狠狠一吹。
那匕首忽然化为一堆粉末,散在空中,飘向迎面而来的司马离面门,司马离此时正是一个张嘴准备大喝再出拳的姿态——他这样的硬功夫,张口吐气是一个必经过程。
然后……粉末就被这么一吸。
连同那声大喝,一同吸进了司马离肚子里。
“……”
一片死寂。
瞠目结舌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共济盟上下。
江湖汉子,一生见过各种打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没见过这么骚的。
以为是匕首,结果是有机关的加长匕首,以为是有机关的加长匕首,结果是还要再加长的匕首,以为再再加长的匕首已经够骚了,结果那就不是匕首。
那是一堆灰。
真是说出去都没人信。
匕首怎么会变成灰
来自于文臻的想法和燕绥手下原工字队的智慧奉献。文臻当初看毒经,曾发现有一例下毒手法比较特殊,是宫中人在唤人的铃铛中藏毒,宫中检查严格,便是铃铛每日都有人擦洗查看,却不知道那铃铛里头的珠子,是用毒粉加胶晒干粘合而成,时日久了干硬如金属,却在每次震动之中,便会落下毒粉来,而铃铛底下,便是经常放置点心茶水的桌几。
下毒手法本就千奇百怪,皇宫更是集大成处,文臻更进一层,用毒粉制造了匕首,司马离根本不需要用那么大的力气去夹住匕首,那玩意儿连他油皮都刺不破。
对面,司马离痴痴呆呆地站着,他是个心志坚毅的人,虽然中毒,却坚守不倒,双脚下陷石头深处,竟是要把自己种在这石阶上,也不肯退后一步。
但文臻的骚操作还没完。
她忽然笑了笑,伸手从衣裳的破洞里掏了一下,然后她掏出了两张纸,一张是黑色的,铁甲的质感,尖刺林立,闪烁毒物的蓝光。一张更小,上头一条毒蛇盘踞吐信,形态狰狞。
但这只是两张纸而已。
而她取出纸的地方,里头就是一片雪白的里衣,什么软猬甲,什么身藏毒蛇,不存在的。
所以,如果先前司马离不被这两张纸迷惑,不连着两次收手,现在当然是她滚下台阶。
文臻身上就这两张纸,一直没用就是等着司马离,她分析过了,这位一心武学的当家,人品倒是不坏,所以和女子对战时,不会招呼到任何不妥的地方,比如大腿什么的,能打的只有肩颈,再不然就是胳膊。
君子欺之以方嘛。
她抖了抖那两张纸,凑近司马离,轻声笑道:“二当家真是君子,多谢多谢。”
司马离有点迷茫的眼神,直直地落在那两张纸上,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眨了眨,又眨了眨。
“咕咚。”
雄壮的身影倒下时的气势也很惊人,小腿还陷在石坑里,上半身已经倒了下来,文臻巧妙地在司马离倒下的时候一拉,让司马离向后倒,越过了石阶向下的边缘。
所以,她又胜利了。
再上百级,孙才的脸色很难看。屠绝的脸色很复杂。
自以为是的大话不敢再讲,好半晌孙才才道:“都是阴谋诡计,雕虫小技!”
文臻的表情很惊异。
“孙坛主是说,二当家连雕虫小技都敌不过”
孙才窒住,然后绝望地发现连斗嘴皮子这扈三娘也是个坑。
文臻眯起眼睛,她发现自己和司马离打了这一场,而本该也斗起来的孙才和屠绝却没有动手。
孙才不动手,就意味着他不能再往上走,那马上自己就可以揍这个王八蛋了。
文臻并不觉得可惜,她从来不轻看任何人,虽然她的手段还没有使完,但她也并不认为凭这些手段就真的可以一路上天梯,成为共济盟的老大。
虽然共济盟做老大听起来很有诱惑很有好处,但是她自己的身份足以睥睨这些草莽。
只是……
不往上走,为什么不下来。
她遥遥望着上方,然后眉头皱了起来。
底下的人们大多还在诧异,因为看见孙才忽然向屠绝施礼,以为两人要对战了,虽然有点失望不能立刻看见扈三娘用什么新手段坑孙才,但是能看见从未有人挑战的大护法被人挑战,也是一件妙事。
但是屠绝回礼之后,忽然便侧身让开一步,然后孙才又向他一礼,这回明显是在道谢,随即便轻轻从他身侧走了上去。
过了九百阶。
&nb
第两百八十七章 说好的喜欢呢!
屠绝的短剑十分锋利,明明是个老者,走的却是潇洒流逸的武功路子,清光离合如巨扇,拂动这天光浮沉,岚气流荡,绿树摇曳,乱花飞斜,本是很美的场景,只是四周那不断呼啸尖泣如鬼哭的风之音,破坏了这美感。
那些在剑光里浮沉的花瓣,渐卷渐急,却没有破碎,化为一个巨大的花团,向文臻逼近,那些世间最为柔嫩美丽的花瓣背后,隐约间可见利刃的冷光雪流,却瞻之在左,忽焉在右,无法捕捉凶险的真正所在。
文臻浅黄色的身影,笼罩在那片巨大粉色花团之下,脚下玉阶如雪,头顶青天湛蓝,身周碧树叶影微摇,忽视美丽表象下隐藏的危机,看起来倒真是美如画面。
尖啸忽然一停,花团炸开,咻咻声息里,无数粉光激射。
“啪。”
一把小伞撑开。
夺夺无数声里,那些柔软又坚硬的花瓣,在更加坚硬的伞面上碎裂,而隐藏在万花之下的那一抹清光,也被伞顶忽然弹出的刀刃拦截住。
底下哗然声起。
扈三娘一路上天梯,这还是第一次出正式武器,然而这武器一出手,也如此奇诡难料。
文臻却在撑伞的那一霎,手指一抬,便拈出了一条细长的伞骨甩出,黑光一闪,似一条从阴暗角落里忽然探头的毒蛇,忽然便舔到了屠绝的喉头。
惊呼声里,屠绝只是极其精确地一摆头,任那毒蛇般的伞骨擦颈而过,而短剑已经自下而上,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撩向了文臻下颌。
但文臻拈出伞骨之后,便风车般团团一转,其余的九根伞骨,忽然螺旋状激射而出,上中下三路袭击向屠绝。
又一阵惊呼,这把不大的小伞,每一个设计都令人始料未及。
屠绝猛然向后一倒,脚跟贴地,眼看就要使出一个成功的铁板桥,他的一只手,忽然在地上一抄。
琉璃光彩从他指间一闪而过,然后一蹦逃开。
想要在屠绝脚下故技重施使绊子让他就此倒下去的文蛋蛋,差点被逮个正着。
但是文蛋蛋并不在乎,蛋蛋大爷打个喷嚏都是毒,这么好捏的
文蛋蛋在围栏上一弹,回头时却看见银光一闪,不知何时,屠绝的手上,已经戴上了一副银丝手套。
文蛋蛋险些吐血。
这一幕出手极其隐蔽,大部分人都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在那伞骨激射时,大护法忽然倒地,以脚跟为轴,飞快而又奇妙地转了半个圈,便将那笼罩全身的伞骨全部躲过,顺手还在地上一抄,也不知怎的,便忽然抄出了另外一把短剑,铮地一声飞射文臻。
文臻伞一合,便是一把精钢铁棍,横臂一抡,当地一声巨响,那短剑被击开,那伞尖上,因为这震动,忽然喷出一股液体,喷向正扑过来的屠绝面门。
屠绝却在这一刻变戏法一般甩出一块石片,挡住了那些毒液。
文臻眼中的笑意中有敬佩之色。
虽说说好要多出几个花招,但之前可没有说明到底是什么花招,但这位大护法实在心思细腻巧妙,不仅及时发现了文蛋蛋,刚才那一抄,他竟然在抄之前就戴好了手套,还同时抄走了文蛋蛋,抄出了另一把袖中剑,还顺手抄了一块石片,挡住了自己的毒水。
这份手速和算计,了得。
毒液被挡住,她手中一振,伞忽然断成三截,一截尖端射面门,两截底部铿然分开,中间以细链相连,被她抄在手中成了双节棍,唰唰两声便抡了出去。
底下的呼声一阵一阵,众人觉得像看戏法,伞作为武器已经很少见,一把小伞能玩出这许多花样也是奇葩。
奇葩的制造者不满地端着下巴,瞥了日语一眼,觉得设计还是不够精妙,机关空间有点浪费,比如双节棍的细链子完全可以自动断裂再甩出去,比如双节棍甩出的同时应该可以装上一对尖刺,比如……
日语被他看那一眼,苦着脸心想那么多机关都要塞在细细的伞柄里还不能重不能让文大人拿了累你还让人活不活……
台阶上屠绝再次躲开了机关的变化,风声激荡,两人瞬间已经来去十数个回合,文臻那把伞好像变化无穷,让人防不胜防,另外在那可怕的伞的攻击中,她还不断地在使手段,比如再次设计把屠绝逼出围栏或者诱骗他下台阶,比如无孔不入地用毒……因此两人的来回打斗间便生了很多精妙之处,令那些看不懂的人不明觉厉,看得懂的人大为赞叹,都觉得扈三娘一路飙到现在,终于打了一场最有看头的。
最好看,燕绥却没有看,也没有吃瓜子,靠着围栏,微微闭着眼,手指轻轻地敲击在自己膝盖上,有节奏,似乎在打拍子。
然后他拍子停下,忽然睁眼。
与此同时,台阶上那好看又诡谲的争斗似乎也到了尾声,屠绝的短剑破空而至,尖啸嘶嘶之声大作,明明只有一明一暗两柄剑,却像无数条毒蛇自阴暗角落游出,微微仰起头,阴冷的蛇眼盯住了文臻。
文臻的伞这回已经化成了一柄长枪,点在那短剑之上,借着那一振之力,飞身而起。
人飞起的时候,袖中已经飞出两道黑影,射向屠绝,逼得他微微后仰,而将手中剑扬得更高。
下一瞬,便是按照协议,看似出手,实则送出真力一股,送文臻上天梯了。
长枪点在短剑上,鞋底点在长枪上。
许是鞋底沾了灰,这一点,蓬出一些淡淡的烟尘,但是决斗正烈,日光正浓,谁也不会在意。
一股大力涌来。
文臻正要飞起来,却发现那股大力并不是往上去的,而是往下的!
与此同时那短剑铿地一声断了!
短剑一断,长枪便失了凭依,文臻便不得不往下落,更不要说还有那股往下拖拽的力量。
文臻低头,在这一霎的清光卷云之间,看见了屠绝的双眼。
冷静的,冷漠的,微带讥嘲笑意的眼。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诱她出尽底牌,诱她信了会放水,诱她放松心防然后一举击杀的陷阱。
共济盟的智囊,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这位厉害角色一朝反水,冷静的眼神毫无波动,也没有冲上前,只横臂一振,短剑底部,那原本是孔洞的地方,忽然射出几团透明的物事,那物事在半空中展开,柔软柔韧,却钻向文臻的口鼻七窍!
而短剑底部此刻已经变成了普通的剑柄,那几个透明孔洞,貌似发出怪音扰人心神,其实只有最后一个孔洞是真的,其余几个居然是假的,是某种透明毒物贴在上面,乍一看也像是洞一样。
他那短剑竟然也藏了这么诡谲的暗手!
更不要说他暂退之后,便又是一剑如浪迭浪而来,空气中哧哧连响,剑气剑光纵横入网,寒气渗骨,隔老远人们都能感觉到那般凛冽厉杀之气,要将那剑网里的人大卸八块。
文臻避无可避。
惊呼声如潮,君莫晓再次破口大骂老贼。
屠绝一边出剑,一边迅速塞了一颗解毒丸到口中,冷笑道:“刚才踩剑的时候散毒了是吗可惜,瞒不过老夫。”
底下一阵惊异,几乎都没看出来文臻在飞身而起的时候,足底震动,散出的烟尘是毒。
文臻落了下来。
但是落得更快的,却是她的鞋底。
硬底子羊皮靴底部忽然掉落,正巧砸向那几个透明诡异的东西,一股烟尘蓬起,那柔软如蛇的东西瞬间变硬,硬邦邦往下落。
底下绝倒。
鞋底也可以作为武器,鞋底也能藏毒,失敬失敬。
那透明蛇状物掉落,文臻一脚飞踢,透明蛇状物飞入剑网,瞬间被绞碎,漫天蛇蜕般的苍白碎屑飞舞,屠绝收剑急退。
文蛋蛋冲了过来,顺地滚了一圈,以便文臻只穿了袜子的脚安然踩在那些苍白有毒碎屑上。
屠绝却不敢踩,急忙往上掠,却听文臻笑道:“倒也!”
屠绝大惊,却没觉得自己哪里衰弱了,心想八成又是使诈,但也没敢就此落下,眼神一抬,一棵大树的树杈长长伸过来,正在头顶,这位置在玉阶范围内,他早就看好了,就是准备着万一需要可以躲避,然后还可以居高临下占领先机。
就势一纵,他伸手抓住了树梢,袖底一振,又是一道冷电直射文臻天灵。
一边淡淡道:“你说谁倒”
底下嘘声一片。
瞧,扈三娘又骗人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