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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盛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之所以接了圣旨宁肯诈死都不回,是因为文臻发现燕绥手上的伤,果然经久不愈。她一路求医,无论内科伤科,无论大夫多信誓旦旦说这伤不重,一定可以痊愈,但燕绥那一处看似不大的伤口,始终没有收口的迹象。

    解决燕绥的问题迫在眉睫,文臻可不希望某日醒来狗血地发现燕绥失忆或者干脆拿刀砍了自己。

    但天京的一切动向还是要掌控的,这几日英文和他的手下的快马,几乎把地皮都跑掉了一层。

    纸卷一字排开,各种颜色标注,文臻之前还没注意过燕绥这边消息收集的细节,此刻看见不禁惊讶:“怎么这么多天京的事儿很棘手吗”

    燕绥将红色的几个纸卷拨给她,道:“青色的是大燕的消息,黄色的是大荒的消息,紫色的是南齐的。黑色的是西番的。”

    “你连别国的消息都搜集”

    “最近刚开始。自从老大开始出幺蛾子之后。”

    燕绥展开紫色的纸卷,看了一眼,嗤笑了一声。

    文臻一边看天京的消息,啧啧不休,一边问:“怎么”

    “天授大比结束了。东堂输了。”

    文臻诧异地抬起头来,“天授大比”

    她记得自己隐约听说过这事,一时却想不起细节了。

    旁边的英文解释:“这是咱们和南齐那边的一种比试。你也知道咱们这里天授者比较多,最初先圣武帝组建刺客组织天刺,渐渐尾大不掉,为了管束好这些天授者,殿下想方设法将之从地下转向地上,设立了天机府。后来又和南齐合议设立了天授大比,约定哪个国家连输三次,就要开放一处口岸,允许自由通商,给予最惠政策。”

    文臻恍然道:“对,当初我还夸殿下年纪轻轻如此老奸巨猾来着。”

    “南齐那边都是好大喜功之徒,比如他们那个人妖国公。满心以为天授大比可以占点咱们的便宜,却不知道咱们天授者本就多,且经过专门训练,岂是那些南蛮子可比”

    文臻悻悻地想,是啊,是多,多到她这个异能者成了鸡肋,导致本来以为拿到的是金手指异能剧本,最后变成了美食剧本。

    “南齐已经连输了两次,这次再输,就要开放通商口岸了,咱们这边已经瞧好了静海城。大皇子一直带着海军驻守静海黑水峪对面的斜月海峡一带,在周边海域实力雄厚,一旦能得了静海城,就能在南齐南部打出一个缺口,未来想要以此开疆拓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大皇子出发的时候踌躇满志,立下军令状半年之内必定拿下静海城。”英文指指那纸卷,叹了一口气,“可惜,输了。还输得很惨,带队的人统统受伤,连大皇子都受伤了。”

    “怎么会输”

    “据说那边出了个厉害人物,硬生生反败为胜。”

    “我们这边带队的是谁”

    “是司空昱。他身具多种能力,可见极远处,可见极微处,可无远弗届……他本该是赢定了的。但是南齐有人才横空出世,那也是运气。”

    文臻忽然心中一动,急忙问:“那人叫什么名字”

    谁知英文竟然道:“不知。因为我们打听的重点不是天授大比的细节,而是其中出现了一个神语者,也就是擅长预言者,我们听说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才飞马驱驰告诉殿下,否则,以往无关中枢和世家的事,我们是不管的。”

    文臻有点失望,又问:“那对方是什么异能有听说吗”

    “当时我们的人比较远,不过那人明显具有毁灭之能。没有武功和内力,却挥手可断一切物事。”

    文臻直起的身子,顿时塌了下来。对后头的事情顿时失去了兴致。

    她刚才想到了三个死党,但三个死党无论谁都没有毁灭之能。

    燕绥看她一眼,他听文臻说过几个死党的事情,但文臻并没有细说过朋友的能力,文臻自己这个鸡肋的微视,导致他也觉得,那几位的能力想必也有限,自然不能够在这样国家级的比试中力挽狂澜。

    “不想听了”他道,“这个打听到的其中一个预言的一半,可能和你有关呢。”

    文臻诧异抬头。

    一卷纸卷铺在她面前。

    “……你看着那个最高的位置,可是,别想了。那不是你的,甚至不是现在那个人的,那个该坐位置的人,从来都等在那里……不过他原本也没这个命,但是天降星煞,命盘推动,他的命数改了……那个流星般越空而来的少女……”

    文臻骇然抬头。

    虽然预言只打听到了一半,但是她已经明白了。她盯着燕绥,想看他明白了没有。

    对面,燕绥的眼眸,依旧那般淡而遥远。

    似乎这上面惊世骇俗的预言,和他完全无关。

    “忽然想起初初见你,你便在屋顶上。奇装异服,言语古怪。你不是闻家人,你是怎么来到东堂的”

    文臻望定他,良久,忽然笑了。

    “真好呢,看这预言,感觉你可以活很久。不会被毒死。”

    燕绥一怔,看了她半晌,眉毛一扬,笑了。

    这样一个令人心神都会崩裂的预言,她关注的竟然不是那预言中隐隐暗指的最终荣华,而是从中推断出的他不会短命。

    他的小蛋糕,是世人无缘撷其香美,只有他才有福品尝的宝贝。

    “便是皇帝,也有短命的。”

    “若皇帝真短命,那在这个预言上会体现出来。若皇帝短命,东堂必定大乱,皇子必定争夺皇位,那么最终皇位会很快落在别人身上,那预言也会变化,所以,这个预言,就是说明了你会没事。”文臻信心满满。

    燕绥却笑着摇摇头。

    文臻观察他的神情:“怎么,不想做皇帝哟”

    “我若想做,太子之位轮得到燕缜”燕绥将纸卷焚毁,“只是咱们家老大,要失望咯。”

    “这预言是对他说的”

    “嗯,神语者对咱们这边的人,只说了两个人,一个是大殿下,一个是季将军。大殿下那个预言,因为当时在场的护卫很多遭到了灭口,我们的人也只来得及传出了半句话。但是季将军的,因为相对不那么重要,从另外一个渠道打听到了。”英文给她看另一个纸卷:“……你跟对了主子,却跟错了人。你会拥兵百万,荣宠一时。可是天命自有定数,你的荣宠注定一生,可你的一生注定很短……这是给季怀远的判词。”

    文臻点了点头,“我甜。小心这个季怀远。”

    燕绥唇角一弯。

    文臻将看完的天京消息递到火上烧了,想了一会儿,忽然道:“你让祖母告御状,派出张洗马,甚至那么远的地方你都安排了,你是要搅乱天京让天京朝廷和太子把注意力放到这一系列冲击中,从而不能及时得到关于这个预言的消息”

    这个预言对她极为不利,一旦被人查出她就是这个所谓扭转命盘的少女,她就要陷入狗血的“得文臻者得天下”的命运,真的成了一块蛋糕,谁都想啃几口,分分钟得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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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刺驾
    文臻和燕绥行万里路一路逍遥算计,金銮殿上撕逼还在继续。

    迎着众人惊异的目光,太子心中暗暗叹息,他素来要做贤王,不喜出头,如今事涉西川,他是当事人,不得不跳出来打头,心里郁闷得很。

    但随着老三和他那个姘头功勋越来越大,越来越碍事,他总得抬起脚,将那拦路石头给踢掉的。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封文书,呈给皇帝。

    “这是儿臣收到的一封证词。来自共济盟原匪首之一屠绝,称文臻得共济盟大当家萧离风邀请上山,时常与几位当家来往密议,参加共济盟上天梯比试夺取护法位,更曾给西川刺史易铭之姑母易慧娘治病,且曾在易铭和唐羡之上山时与其密会……种种般般,都显出文臻动机不纯,说是潜伏共济盟为卧底,但并无任何对共济盟不利之举,儿臣领兵剿匪,也未曾得文大人提供任何线索……甚至在剿匪当夜,文大人明明在山上,随即离奇失踪,并将其居处炸毁,儿臣怀疑,文大人此举为消灭证据,很可能当夜她曾对剿匪大军出手,且救走了共济盟的零散匪徒……”

    太子捏了捏手中纸卷,他不敢说文臻带走的几乎是全部共济盟的精锐,那样会减弱他的功劳。

    他也不敢说共济盟剿匪的后续——易铭给他来了信,说共济盟的各地分坛一夜之间走空,明明之前有被严密监视,结果走得让人猝不及防,易铭在信中提出,剿匪定然未能竟功,共济盟精锐力量未曾受损,否则不能如此顺利撤出西川。

    太子心中暗恨。这一手,坑的何止是易铭,还是他。

    易铭来信就是暗示他,这是他的把柄。他之前回京之前,就已经派人在朝中民间,将自己这次的丰功伟绩大书特书,传得天下皆知,如果给朝中知道所谓的剿匪,只剿灭了五峰山上一些小毛贼,对冰山之下的共济盟真正实力丝毫无损,他这个太子,屁股恐怕就要坐不稳了。

    但是现在已经顾不得被易铭钳制的可能,他得打起精神来,无论如何也要把文臻给打下去。让她要么回京问罪,要么永远不敢回京。

    想起那辆马车里关着的两个人,他的心微微定了些。

    群臣此时神情惊骇。太子话虽然说得温和,但其间意味不言而明。文大人在共济盟事件中涉及的,已经不是无所作为的问题,还涉嫌和匪徒勾结,甚至,还可能和易家,唐家,都有勾连!

    唐季易三家,虽然还没和朝廷撕破脸,但是等同外藩,朝臣不可与外藩结交是铁例,但凡擦着点边,不死也要脱层皮。

    皇帝接了那证词,看了一遍,又递给李相姚太尉和尚书令等几人,几人看完俱都神色凝重。

    李相出身寒门,对文臻最有好感,沉吟道:“此等指控太过骇人听闻,口说无凭。”

    太子立即道:“还有人证。请父皇移驾承乾宫并传证人。”

    皇帝看了他一眼,太子迎上他目光,只觉得那眼神颇有些奇怪,微微一怔。

    随即他听见皇帝道:“传。”

    “传证人——”

    正阳门外的黑色马车,被旗手卫里三层外三层地看守着。

    这辆马车一直不许任何人接近,只是在快要驶到正阳门的时候,和一个官员的车马不小心撞在了一起,也并没有起纷争,对方一看旗手卫出示的东宫标志,立即连连道歉,让开道路。

    所以也就没人看见,两辆马车撞在一起的那刹,马车之下,有一团非常小的黑影掠过。

    旗手卫非常小心,撞车后便检查了一遍车子,但是没有查看车底。

    因为为了防止有人在马车底作祟,这马车特制过,底部特别矮,正常人根本不能进入。

    所以这插曲很快翻篇。

    马车里两个人,一人神色镇定,一人面带惊惶。

    神色镇定的屠绝,松松垮垮戴着个镣铐,打量着对面面色惊惶的小丫鬟。

    听说是文臻的贴身侍女,太子在剿灭共济盟的那天夜里抓获,经过一番威胁利诱,成功取得这女子的口供。便与他一起,送到天京做证。

    至于他自己,自然也是唐家与太子交易的一环,他出卖共济盟之后下山,本想回归唐家,却中途得公子之令,着令他装作被太子俘虏,上京为太子作证,扳倒文臻和燕绥。做证后自然不会要他性命,会在大牢中寻找死囚替死,而他金蝉脱壳回到川北,之后自然会得到公子厚赏。

    至于公子和太子交易,太子自然也应有所回报。具体的他不清楚,只隐约听说了公子有和太子提及,临近横水南部的中原腹地,湖州的刺史,希望太子在人选上用用心。

    唐家世代经营川北横水定阳三州,这些年也没少往周边州县渗透,只是刺史这样的位置,终究非唐家所能操控。屠绝觉得,公子所求定然不小,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要掌握湖州刺史,只要此事能成,他就是功臣,功劳远非拿下共济盟可比。

    屠绝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唏嘘,公子对那文大人,明明有情,却反手就毫不犹豫地把她卖了,这份心性,果然是成大事者。

    屠绝在心底将自己马上要说的话细细想了一遍,一遍鄙视地瞟了对面小丫头一眼,将目光转了过去。

    为奴者忠心乃第一要务,他屠绝虽然没做过几件好事,但对公子忠心耿耿,这小丫头深受主恩,却背主求荣,真是不屑多看一眼。

    虽然要做的事是一样的,但屠绝依旧不齿这女子为人,也懒得和她多理会。

    更何况,他在出发之前,公子特地派人嘱咐他,如果遇上了文臻或者燕绥的人,万万不可理会,一句话也不许说,最好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屠绝虽然尊敬公子,但对这话也不敢苟同,宜王和文大人这样的人,要避着也罢了,怎么他们身边一个小丫鬟也要他退避三舍他这样本身是唐家武比选出来的高手,还是智计出众掌控共济盟多年的最高护法,用得着避个小丫头

    公子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不过,还是小心为上,他不用避着这丫头,让这丫头自己不敢靠近不就得了

    听说文臻善用毒,她的贴身丫鬟可能也会这一手,倒是要防着些。

    马车忽然一晃,坐在对面的小丫头一个不稳,便往他身上倒,屠绝盯着她的手,果然看见她留着指甲的手指轻轻一弹——

    屠绝一脚就把她蹬开去,撞在车壁上砰然一声响。

    车顶上簌簌落下无数灰尘。呛得屠绝咳嗽。

    车门猛地被拉开,旗手卫警觉的脸探了进来,屠绝皱眉指着那小丫头:“检查她的指甲!”

    护送的旗手卫都是太子亲信,知道他的身份,二话不说拉起那丫头,上下检查。

    原本就已经仔细搜查过,毕竟燕绥文臻凶名在外,他们的身边人,也没人敢掉以轻心。这姑娘连头发都被散开检查过并再三洗过,浑身上下,连根头发都藏不住。

    指甲再检查一遍,并没有问题,屠绝有点悻悻的,但依旧不改疑



第三百一十章
    大海湛蓝如镜,上罩着蓝天白云,白云之下,是一艘艘形色各异的大船,飘着各家标志的七彩旗帜,犁开波浪,划出一道道长长的白色印痕。

    这是从洋外归国的各地商船,从斜月海域过,一部分船会回到东堂的黎州斜月港,一部分则属于南齐的商船,穿过这片海域,回到南齐的静海港。

    这批商船并不很多,因为今年下半年,南齐和东堂这一处遥遥相对的海域,海盗猖獗,两边海军摩擦不断,随着南齐最大的海上霸主海鲨及其势力被铲除,以及天授大比东堂方的失利,大皇子安王殿下的半年内拿下静海的计划流产,因此,两天前,东堂海军悄然绕过海峡,抵达南齐蓝湾,在黑水峪和南齐发生了一场大战,击沉了南齐一艘战舰,获得了初战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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