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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盛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唐羡之和她嘀咕几句,那少女便去后间捧过来一个大盒子,盒子一打开,文臻险些被炫花眼。

    里头都是珍珠,各种颜色,金色白色淡粉紫色黑色银色……几乎集齐了所有珍珠能有的颜色。定瑶的珍珠因为光照足,海生物丰富,海水质量好,生出的珍珠也比别处圆润,硕大,瑕疵少,光泽度高,颜色还多样,是东堂最优秀的珍珠产地,而这个盒子里的珍珠,则是精品中的精品,颗颗都有指头大,五色绚烂,令文臻这个土包子第一次感觉到“珠光宝气”这个词的真实感觉。

    她忍不住在心底对燕绥呸了一声,心想动用公权力截胡珠宝商的珍珠有什么用人家直接从源头地拿。

    唐羡之似乎也很满意,递过去一张纸条,那海女十分欣喜地收了,连盒子一起捧给文臻。文臻吓了一跳——这一盒珍珠数量足有数百,几乎每颗都价值高昂,加在一起就是天文数字,就这么一起给她了

    但她也毫不犹豫地接了,她向来就不喜欢家子气。

    唐羡之还犹有遗憾地和她道:“可惜这里不出成品,只能先买珍珠,回头再找好工匠给你做。”

    那少女听他这么说,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拉着文臻要向内室走。唐羡之笑道:“你还有好东西”得了肯定答复,便道:“内室我便不进去了,你且跟她去,看到什么喜欢的,便拿下吧。”

    文臻便跟着那海女转过一道走廊,进入她的闺房,门帘一掀,屋子里一个人正抬起头来,道:“水香,你看这式样怎样”

    文臻没想到屋子里还有人,不禁一怔,屋内那少女容貌清丽,穿着也颇不凡,此刻看见了她,也愣了愣,但并没有太过惊讶。大抵是以为她也是来买珠的客人,只随意点了点头。又低头去钻研,拿着珍珠不断对桌上的东西比。

    水香便对文臻指那桌上东西,原来是一本册子,里头是各种珍珠首饰的样式,文臻看了一眼,不得不说式样在这个时代算是相当新奇,居然还有绣鞋形状鞋尖缀珍珠的,这册子看样子是那少女带来的,想要根据式样选些合适的珍珠去定做。

    这是别人的东西,文臻自然不好凑上去选,正要告辞,却听那少女对海女道:“人家成亲,送个珍珠链子可以了吧你看这个心形式样的不错。”

    文臻一瞧,那图上是个珍珠拼成的心形吊坠,式样并不丑,问题是海女这里的珍珠太大,一旦拼成心形,得有半个巴掌大。

    想象了一下半个巴掌大的心形吊坠挂在胸前——文臻想哪个倒霉蛋儿结婚要收到这样的傻逼礼物真是值得同情哈哈哈。

    还没哈哈完就听那少女又抱怨道:“唐羡之莫名其妙娶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还广撒贴邀人观礼,害得我只好连夜奔你这里找珍珠,累死人!”

    文臻:“……”

    海女叽叽咕咕几句,那少女却不懂她的语言,不能得到共鸣,颇觉无趣,便自来熟地对文臻招手,“这位姑娘,你帮我瞧瞧,这坠子你觉得怎样”

    文臻不得不为自己婚礼上的形象努力一把,“这位姐,我觉得这坠子虽然式样很好,但实在是太大了些。不知道你要送礼的那位新嫁娘是个什么身材,若是个子高的也罢了,若身量不足,怕显得突兀呢。”

    “哎,”那少女立即恍然道,“你提醒我了,听说新娘子是个矬子!”

    文臻:“……”

    你才矬子,你全家都矬子。

    “那就不能选这个了。”少女翻开一页,一边皱眉道,“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乱七八糟的人,听说是个厨子。唐五好歹也算是咱们这群人里的第一人,选女人的眼光却实在是不敢恭维。就这么的,还把九大世家年青一代几乎都邀请到了,要在海上定亲……这个怎么样”

    她指的是一个梨形的耳环,顺手拿起一颗黑中泛着绚烂绿光的珠子比了一下,道:“这个好看。”

    文臻也觉得好看,那珍珠品质比自己那一盒也差不了多少,正想夸一回她的品位,为自己再争取一份资本,就听她道:“黑珍珠太贵了,那么个身份的人,马马虎虎的珠子也就得了……你说是不是”

    她这话是问文臻的,文臻笑嘻嘻,“是,说得极是。送人的东西送太好,亏。”

    那少女频频点头,“是啊。乡野之女,送好东西也不认得吧这不是媚眼做给瞎子看嘛。”

    文臻:“……”

    瞎子好像是亲亲你呢。

    她干脆指着一个米粒珠拼就的头饰和她建议,“这位姐你看这珠花,花头大,看起来很是华贵,但用珠都是米粒珠,应该花不了你多少银子呢。”

    “是极,是极!”那少女一合掌,赞叹道,“如此又省一笔。易哥哥这下可不能再笑我不懂经济掌不好中馈了!”

    文臻心想易家长川易还是西川易长川易上次被打击不轻,而且素来和各大世家没有联系,应该是西川易。

    听这少女语气,应该是西川易家某位重要子弟的未婚妻莫非是那位传说中擅长机关,才智出众的易家公子这姑娘本身好像也出身门阀,就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了。

    她微笑又和那少女搭讪几句,便退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想唐羡之这遍请九大家族海上观礼,真的只是观礼吗

    九大家族散居各处,便是来的只是年轻一代,也需要时间,而唐羡之求指婚到现在也没几日,那么问题来了,要么唐羡之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场海上相聚,提前给客人发了请帖,要么就是这群九大世家的年青一代,最近都在这片区域。

    无论是哪种,似乎都不大妙。

    她退了出来,和唐羡之说那海女给她看了一些式样比较奔放的设计,她觉得不合适,便没要。唐羡之也没多问。

    两人上了马车,先前一直没有出现的老太太,已经在马车里等着了。

    文臻心中微有歉意,心想自己跟着唐羡之为了躲避燕绥的追踪,这样长途奔波,不断换车马折腾也算了,连累老太太辛苦就有点不安了。

    闻老太太却是眼盲心灵,像猜着她的想法,当着她的面夸唐羡之细心,进城后直接送她去了一座豪华客栈,好生休息了一阵。一点劳顿都没有。

    她好像完全没感觉到自己也是一个引人追索的诱饵,夸唐羡之好像真的在夸十分满意的孙女婿。

    文臻也便笑眯眯看唐羡之,好像这真是自己获得了祖母喜爱的夫君。

    估计换成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被这对祖孙一个诚恳夸一个甜蜜瞧一搭一唱配合完美地对付着,都难免要晕一晕。

    但唐羡之还是那样,也笑得诚恳,甚至还有几分害羞,满含歉意地直接说为了躲避追赶,累得老太太辛苦,实在是不孝。

    文臻一边被那不孝两个字震了震,一边暗暗腹诽那躲避追赶四个字,是不是在老太太面前暗暗diss了燕绥了一番

    马车直奔码头,却在离码头还有百丈远的时候,忽然惊马,骏马闯入了路边一座宅院。

    那宅院门是开着的,没有门槛,门还特别阔大。马车竟然能长驱直入。

    就在马车进入之后,文臻掀开窗帘回首,看见门槛升起,门扇出现,整个门户又成了和这城中所有房子一样的模式。门外有四辆一模一样的马车驶向码头。

    而自己的马车还在前行,但竟然是下行的。越来越下越来越下,直到穿过一丛花木,前方忽然出现一个洞口。

    在一户人家的后院看见洞口这感觉实在太诡异了,然而那马车毫不停留进了洞。

    然后她发现真的是穿山而过。

    这户人家适合装逼,人家说家里有矿,他家可以说家里有山。

    当然是座山,穿山是很短暂的过程,但这是在古代,在古代把山挖穿,还不是在川北,在远离川北的沿海不起眼的城池,唐家居然也能做出这么浩大的工程,且这工程很明显不能起太多作用,如今被拿来作为他家继承人甩掉情敌的借助工具——文臻觉得东堂太平的日子可能真的不会太久了。

    跟随唐羡之走这一路,她对唐家的势力的庞大越发感触深刻,还是那句话,如果是在川北,那是怎样的

    如果在川北,唐羡之不需要费心这样隐藏行迹,如果在川北,燕绥追起来怕要艰难万分。

    她想起那日皇帝指婚,在她答应后和她又




第一百章 撞上情敌
    漳县城乱了!

    文臻一听见这个消息,心中便一跳。

    她有点担忧。因为照她的想法,燕绥追了一路,应该已经不耐烦了,而且总吊在后头感觉不得劲儿,按说应该干脆从陆路走,用他的办法抄前,那就有可能先到漳县。

    漳县现在出事,是不是燕绥干的

    身边,唐羡之笑问她,“文姑娘,你觉得怎样”

    她心里想着走走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让燕绥追不上才好。嘴上却道:“我还是朝廷官员呢,遇上动乱绕道走好像不符合东堂律啊,这万一之后回京陛下问起,文臻啊,漳县动乱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答不出来要扣工资的吧”

    说完在心底鄙视了自己一下。

    好在唐仙子一向不会鄙视她,便笑道:“说得也是。我也是要在天京供职的,大抵要去户部,说不定能和织造扯上关联,便当提前履职了吧。”

    既然有动乱,自然不能让老太太再跟着,当即便商定老太太留在船上,唐羡之和文臻去瞧瞧。

    说着两人便下船,唐羡之递过手来,文臻正在此时抬手,掠了掠鬓发,仰头笑道:“这边空气倒是清新。”完美将那手避过。却又在唐羡之微笑缩手之后,自如地将手插入他的臂弯拐着。

    她是有原则且敬业的人设。原则是不想近一步接触。敬业是做好未婚妻角色,人前给他面子。

    她觉得不违和。

    唐羡之微微一笑,目光微闪。

    自然是明白她的九九的。

    可是,不正是这与众不同的狡猾风格,才让他一眼便记住了她吗

    有谁能那样拼死逃生,又有谁能为了逃生不惜抱男人大腿

    还有谁逃生之后还能记得立即有所回赠

    有谁能前一秒帮了你还完情下一秒继续坑你

    她什么都很奇怪,也什么都很有意思。人有意思,笑有意思,心思有意思,连此刻手拐着胳膊肘的奇怪动作也有意思。

    让人有一种归属和骄傲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便觉得满足,仿佛这真是他已经结缡多年的妻子,相知相爱,以他为天。

    随即他便恢复了平静,前方,漳县上级乔郡的郡守和漳县县令都迎了上来,一脸无奈地给他见礼,简单地说了事情经过。

    用郡守和县令的话来说,本地以绣坊为主业,难免竞争激烈,此事起因是皇后寿辰在即,按例漳县这边要献上精绣凤袍,这种荣耀的事情,自然人人争取,几家大型绣坊之间争斗不断,绣娘之间也争斗不断,其中有位绣娘,不知怎的还和江湖中人扯上关系,杀伤了竞争对手,引发了几家大型绣坊之间的械斗。本地几乎所有民户营生都和刺绣有关,家家户户和那些绣娘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一旦闹大,就像滚雪球一样卷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明明只是几个女人之间的事,却引发了全城大乱。

    郡守县令急得团团转,原本还想掩着,早点按捺下来就当无事发生,结果事件越演越烈,只得一边向朝廷禀报,一边向乔郡郡尉和漳县县尉两级地方军长官求援。现下去朝廷的信使刚刚出发,去向郡尉县尉求援的还没回来,正是最乱的时辰。

    文臻听了不置可否,心想地方官倒把自己摘得干净,但这种事的发生,要么是地方官无能,要么就是心黑。娘娘寿辰献礼这种事,或者公开竞争,或者轮流坐庄,都很好解决,何至于演变成这样。

    所以这些人不希望他们进城,保不准还是不想被发现什么。

    文臻忽然觉得漳县这个地名耳熟,然后才想起来,这不是天机府所在吗

    司空昱呆的地方。

    也是她前几天准备奔往然后被某人半路截回的地方。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有冲击力,她怎么连这事儿都忘记了。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更有必要去城中了,燕绥会不会迁怒司空昱去把他宰了

    县令还在那喋喋不休地说,言道这些女子实在胆大妄为,居然敢挟持朝廷命官,府衙里一位县丞现在还在她们手里。

    文臻问了一下,才知道本地有三大绣庄,分别是天针、化云、巧黼。此次起因是三大绣庄比试绣艺争夺凤袍制作权,本是化云绣庄胜出,随即被巧黼指出化云在比试中作弊,从争吵上升到大打出手,死了那个胜出的绣娘,又伤了天针的一个绣娘,天针也卷入。因为绣庄都是女子,所以向来都雇佣大量打手保护,闹得厉害之后,县衙派人去劝解说合,一位姚县丞自告奋勇,在本地最大的酒楼设宴邀请三方,本来谈得好好的,不知怎的忽然又闹了起来,那个县丞当即被扣下,里头的人七说八说,竟然说这事根源在于绣庄的管理问题,要解散绣庄,退还绣庄和各人的雇佣契书,并结算清楚诸人的工钱,让绣娘自行就业什么的。绣庄主人也在,自然不会同意这样的要求,于是天针的绣庄主人被从酒楼推下,当场跌死了,剩下两个绣庄主人还在抵抗,本来这样也是酒楼范围里的事情,谁知道这些绣娘的亲人得知了消息,说是县衙派兵围困酒楼,当即暴动了,现在都快把县衙给推倒了。

    文臻越听越觉得这整件事透着奇怪,再看县令郡守说话时频频看唐羡之的表情,心想奇怪这又不是三州之地,这些是朝廷官员不是唐家委派,至于这么心吗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当初听说唐家是制造业大鳄,旗下织造作坊遍布全国,漳县的刺绣产业,是不是其实也是唐家遥控管理

    那唐羡之今天来是有目的的了

    那边郡守一脸苦相地说,那位被扣的县丞,身份有些来头。是姚太尉的亲侄子,本来是来历练几年,就要升迁回天京的,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无论如何都要保证他的安全。

    文臻听他们絮絮讨论如何调兵,如何包围,是否需要擒贼擒王先寻出主事的,是否要派人再进去谈判,是用射箭还是火攻……听得心下烦躁。

    她觉得这事儿有问题,官府应该有很多话没说出来,或者直接就是假话。但她并没有想出头,此刻城中灯火处处,声响杂乱,郡守县令战战栗栗,出个城用了数百人前呼后拥,饶自东张西望,坐立不安,像是生怕被人一箭射死,她只是一介女子,薄有武功,身边唐羡之顶着最亲近的称呼,却敌友难辨,她不想在此时多管闲事。

    说话间已经接近酒楼,众人都远远看着,看见酒楼黑沉沉的,只偶尔有一星灯火晃动,想必那些女子怕成为箭的靶子,并不敢点灯。

    酒楼挺大,四周已经被郡守府和县衙的衙役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门前空地上有郡守府和县衙的清客谋士在喋喋不休地劝说,但是大抵是对牛弹琴,因为时不时有一些臭鸡蛋砸下来,伴随着女子的嘲笑之声,那些清客倒也敬业,顶着一头的鸡蛋黄,依旧舌灿莲花。

    文臻瞧着好笑,此时楼上亮起一抹星火,她下意识抬头一看,朦胧光影里,一张脸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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