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天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六道
虚庭、虚飞对视一眼,躬身说道:“陛下,彩华已经死了。”
“死了?”
“她的尸体,在掖庭附近的一口井里找到,是被淹死的!”虚庭面色凝重地说道:“在她身上,并未发现线索!在她的住处,也什么都未能找到!”
刘秀挺身站起,在大殿里来回踱步,走了一会,他停下,问道:“你们认为,彩华是怎么死的?”
虚飞说道:“她身上没有外伤,初步断定,确实是被淹死的,有可能是自己失足落井,有可能是畏罪自尽,也有可能是……杀人灭口!”
刘秀说道:“崇德殿的宫女,怎会无缘无故的跑去掖庭,失足落井?这不可能!”
虚飞正色说道:“所以,陛下,彩华要么是畏罪自尽,要么是被人封了口!”
虚英说道:“畏罪自尽的可能性也不大!”
“哦?为何这么说?”刘秀好奇地问道。“根据属下的调查,彩华每个月都会向家中寄出一些钱,为人很重孝道,参与刺君之事,要诛灭九族,以彩华的性子,她未必敢这么做,极有可能是被人利用,最后又惨遭
灭口。”
刘秀凝声问道:“是何人敢如此大胆?”
虚英低垂下头,没敢再说话。这种事,如果拿不出真凭实据,又怎敢乱说?
刘秀又问道:“彩华平日里,与何人走得最近?”
“这……属下还需去做调查!”即便现在虚英已经查出一些东西,他也不敢说,因为没证据。
刘秀说道:“全力去查!我要知道,都有哪些人和彩华接触过!”
“喏!”
昨晚,有刺客闯入西宫,差点殃及到阴丽华和小皇子刘苍,后宫嫔妃都有前来探望,不管她们喜不喜欢独得圣宠的阴丽华,面子上的事还得要说得过去才行。
就连皇后郭圣通,也有到西宫探望。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惊吓的关系,阴丽华对前来探望的嫔妃,态度有些不冷不热。她的心情,妃嫔们也都能理解,许汐泠还好心劝慰她一番。阴丽华一只手抱着襁褓中的刘苍,另只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幽幽说道:“有人谋算本宫,本宫不恨她,可若
是有人谋算本宫的孩子,要置本宫的孩儿于死地,本宫绝不答应。”
以田兮为首的刺客,采用的是声东击西,他们先分出小股人,去到清凉殿,装出行刺天子的样子,将皇宫侍卫都引到清凉殿那边,而后再集中人手,袭击西宫。
而且刺客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冲着她阴丽华和她的孩儿来的。
她阴丽华区区一后宫嫔妃,死与不死,对朝政影响不大,但对后宫的影响极大,阴丽华不是傻子,她不相信这件事没有后宫的参与。
郭圣通有注意到阴丽华在说话时,目光向自己这里扫了一眼,平日里柔柔弱弱的阴丽华,此时的目光,冰冷如刀,让郭圣通心头都为之一颤。
她强作镇定,慢条斯理地说道:“皇宫重地,一下子潜入进来这许多的刺客,也难怪阴贵人气恼,这件事,陈志,你也有责任,知道吗?”
陈志是大长秋,主管后宫事务的官员。听闻郭圣通的话,站于她背后的陈志,急忙屈膝跪地,说道:“奴婢有罪!请皇后恕罪!”
郭圣通一甩袍袖,说道:“不用向本宫求情,去向阴贵人求情!”
陈志立刻又改变跪地的方向,面前阴丽华,叩首施礼,说道:“请阴贵人恕罪!”
阴丽华说道:“大长秋乃皇后任命之官员,即便犯下过错,也自然会有皇后做出惩处。”
她这话说得不咸不淡,让郭圣通的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她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说道:“看到阴贵人安然无恙,本宫也就放心了。”说着话,她站起身形。
阴丽华跟着起身,语气淡漠地说道:“恭送皇后!”
说是恭送,实际上她连大殿都没出,郭圣通迈步走出大殿,到了外面,她脸上的笑容再维持不住,一脸的阴冷与狠戾。
许汐泠、溪澈影、高景慧三位美人,自然也都感受到阴丽华和郭圣通之间微妙的气氛。见郭圣通走了,她们也不约而同地起身,向阴丽华告辞。
出了西宫,许汐泠和溪澈影同行,后者嘴角勾起,笑道:“看来,阴贵人这次是动了真气,连与皇后表面上的和睦,都不想再维持了!”
许汐泠看了溪澈影一眼,压低声音问道:“师姐,这次的事,与你有关吗?”
平日里,许汐泠都称呼溪澈影为溪美人,一旦叫出师姐,说明她的态度是极为认真的。溪澈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反问道:“师妹为何会认为与我有关?”
“我……”
“我又没有子嗣,也不必去争太子之位,我又为何要谋害阴贵人?只是为了争宠吗?在师妹的眼中,师姐就那么蠢?”
说话之间,溪澈影脸上没有任何的怒气,反而还风情万种地笑了出来。
看着她脸上的笑颜,许汐泠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急急收回目光。为了诞下子嗣,许汐泠早已不在用息肌丸,身子业已调理到正常,而溪澈影则不同,她从未有过要为刘秀诞下子嗣的冲动,还一直在使用息肌丸,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
下任何痕迹,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年轻、美艳,光彩夺目,不可方物。
溪澈影从不为任何人活着,她只为自己活着,你可以说她活得自私,但又何尝不是活得洒脱?
许汐泠轻叹口气,幽幽说道:“只要与师姐无关,我就放心了。”
不是师姐做的,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郭圣通。接下来,不管郭圣通和阴丽华怎么闹腾,都波及不到她的身上,她只需在旁坐着看戏就好。
她和阴丽华的关系很好,如果阴丽华真打定了注意要和皇后斗,她并不担心阴丽华,以阴丽华的才智,还有陛下对她的宠爱,她很难会吃亏。
她心里正琢磨着,忽感觉脸颊一凉,原来是溪澈影笑嘻嘻地在她的脸颊上摸了一把。许汐泠气得脸颊通红,险些咆哮出声,她怒道:“师姐!”
“啧!师妹真是越来越不禁逗了!”溪澈影翻给她一个大白眼。
许汐泠握紧拳头,真有一把掐死她的冲动。“好了好了,不气了,不气了!师妹,去师姐宫中喝茶!”溪澈影笑嘻嘻地拉着许汐泠,向自己宫中走去。
高景慧快步追上来,怯生生地说道:“许美人、溪美人!”
看到高景慧跟上来,许汐泠和溪澈影之间的亲近感瞬间消失不见,二人的表情也没有了刚才的温度,只剩下冷淡。二人欠了欠身,说道:“高美人!”
“刚才,阴贵人在皇后面前,似有不敬之举,这……不太好吧?”她试探性地问道。
溪澈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和许美人,只是区区美人,可不敢在背后非议皇后和贵人,许美人,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许汐泠很给面子的连连点头,与溪澈影并肩快步离去。
看着她二人的背影,高景慧气恼得跺了跺脚。她不是不想融入后宫,而是后宫的嫔妃们,根本不给她融入进去的机会。
郭圣通和阴丽华,一个皇后,一个贵人,她高攀不起,可和她身份相同的许汐泠、溪澈影,也与她不亲近,至于花非烟,基本上是终日看不到人影的。
且说郭圣通,在回到长秋宫之后,将梳妆台上的首饰盒、胭脂盒,统统扫到地上。
陈志上前,边将散落满地的盒子捡起,边小声劝说道:“皇后又何至于如此动怒?”
“阴丽华当众落我的脸面,难道我还不该动怒吗?”郭圣通喘了两口粗气,问道:“彩华的事,你都处理妥当了,没有留下痕迹?”
“皇后放心,奴婢做的天衣无缝,万无一失。”
“那就好!”郭圣通气狠狠地说道:“陌鄢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这么好的机会,他竟然还会失手……”
“嘘!皇后慎言!”陈志立刻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而后推开窗户,向外面瞧了瞧,没有看到人,他这才放心。
他关闭窗户,走到郭圣通身后,一边轻捏着她的肩头,一边低声告诫道:“皇后,这件事,以后万万不可再提起!”
“本宫……就是气不过!难道,就没人能除掉那个碍眼的东西?”男人通常都喜新厌旧,可偏偏刘秀很长情,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宠爱阴丽华,宠幸非但没有随时间减退,反而还越来越浓。这种情况,让郭圣通感觉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大,在长秋宫里,如坐针毡。她不仅感觉自己的皇后之位在动摇,甚至连刘强的太子之位,也同样在动摇。强烈的危机感,让她不得不铤而走险。
汉天子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关系决裂
陈志眼珠转了转,问道:“皇后认为陛下最怕皇宫里出现什么?”
“嗯?”
“巫蛊之术!”陈志说道:“当年的巫蛊之祸,直到现在,还让人记忆犹新,只要在皇宫里,无论是谁,一旦粘上巫蛊之术,必然会万劫不复!”
郭圣通皱了皱眉头,回头不满地瞪了陈志一样。
陈志满脸堆笑地说道:“奴婢说得当然不是皇后,而是……阴贵人!”
“阴贵人?她……巫蛊之术?”郭圣通都差点气笑了,就阴丽华平日里那一副自命清高的嘴脸,她会碰巫蛊之术?
陈志慢条斯理地说道:“阴贵人一直得陛下宠爱,但她的儿子,只是普通的皇子,而不是太子,阴贵人心中就没有一丁点的嫉恨吗?”
郭圣通冷哼一声,说道:“她即便心存嫉恨,旁人又怎会知道?”陈志弯下腰身,靠近郭圣通的耳边,小声说道:“倘若太子突然生病了,而是西宫,有恰恰搜出压胜之术的腌臜之物,那么,阴贵人无论如何也脱不开干系了,即便再得圣
宠,她也要被打入冷宫!”
郭圣通身子一震,转头看着陈志,怒声问道:“你……你要拿本宫的孩儿去对付阴丽华?”陈志吓得连连摆手,说道:“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伤害太子啊!皇后,奴婢的意思是,只要让太子稍微病上一段时日,然后祸水东引,落在阴贵人的头上即可。
”
稍顿,他又补充道:“只要阴贵人倒下,阴贵人的那几个皇子,还能成事吗?太子的地位,不就固若金汤了吗?”
目前为刘秀生下儿子的,只有三人。一个是郭圣通,一个是阴丽华,还有一个是许汐泠。
许汐泠的嫔位等级太低,只是个美人,她的儿子,将来只能是个普通皇子、普通的王,不可能成为太子,对刘强不构成任何威胁。
要说真正有威胁的,其实就是阴丽华的儿子,尤其是打小就聪慧过人、极受刘秀喜爱的刘阳。
郭圣通沉思许久,问道:“怎么让强儿生病?又怎么能把压胜的器物偷偷放置到西宫?”
陈志胸有成足地说道:“皇后,奴婢知道有一种药物,能让人体虚盗汗,但又诊断不出病因!”
“这……”
“皇后放心,这种药物对身体没什么伤害,而且只要停止服用,立刻就会完好如初!”陈志正色说道,接着,他又道:“至于如何把压胜器物放置在西宫……”
郭圣通眉头紧锁地说道:“西宫现在可是铁板一块,本宫的人,根本混不进去,即便是本宫亲自到了西宫,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本宫呢!”
想把压胜之物偷偷藏在西宫里,这在郭圣通看来,根本没有可能。
陈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皇后,其实这件事并不难,甚至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哦?”郭圣通颇感诧异地看着陈志,在她看来最难的事,怎么就突然变成易如反掌了呢?
陈志压低声音说道:“陛下查出宫中出现巫蛊之术……”郭圣通闻言,身子激灵了一下。陈志继续说道:“为了杜绝蛊虫骇人,陛下让张昆挑选内侍,于皇宫各处巡查,这支巡查队,可以自由进出皇宫各地,包括我们长秋宫,当
然也包括阴贵人的西宫。在张昆挑选的内侍当中,正好有奴婢熟识之人。”
听完他这番话,郭圣通立刻反应了过来,她转过身形,正对着陈志,瞪大眼睛,小声问道:“陈志,你是说,可以借巡查之机,把压胜之物偷偷藏进西宫?”
陈志连连点头,拱手说道:“皇后圣明!”
郭圣通心思急转,思前想后,问道:“陈志,你说的那个人,他……靠得住吗?”
“知根知底,绝对靠得住!而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只要他肯真心实意地为本宫做事,无论他要多少钱,本宫都会给他。”郭圣通目光晶亮地说道。
“皇后放心,这件事,就交给奴婢去办吧!”
西宫。
郭圣通和陈志在谋划着怎么陷害阴丽华,阴丽华这边也没闲着。刘秀那边查出蛊毒之事与宫女彩华有关,消息很快也传到了西宫。
按理来说,西宫的消息不该如此灵通,不过刘秀身边有一位亲近阴丽华的‘小奸细’,洛幽。
洛幽和阴丽华的关系一直都很好,现在西宫出了事,洛幽也愿助阴丽华一臂之力,她把刘秀这边查到的消息,都偷偷转告给了李秀娥,又由李秀娥带到西宫。李秀娥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阴丽华讲述一遍,阴丽华听后,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是有人以蛊毒来控制皇宫侍卫,这才导致刺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皇宫,袭
击她的西宫。“贵人,按照陛下那边的调查,给侍卫们下蛊的人,是一个名叫彩华的宫女,而彩华现在已经死了,尸体是在掖庭附近的一口井里打捞出来的,说是,要么畏罪自尽,要么
被杀人灭口。”
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阴丽华,李秀娥小声补充一句:“婢子以为,被杀人灭口的可能性最大,洛幽也是这么认为的!”
阴丽华点点头,问道:“小幽的伤势如何?”
“受伤时,看起来很吓人,实则并无大碍。田兮毕竟是洛幽的师父,下手很有分寸。”李秀娥说道。
“嗯!”阴丽华安心了一些,她问道:“这个彩华,陛下有调查过吗?”
“调查了,家世清白,而且在皇宫里已经待了十多年,是宫中的‘老人’。”
“所以,他不会是陌鄢的细作!”既然不是细作,她只能是被人利用的工具,那么,又是何人在背后利用她呢?李秀娥看眼阴丽华,上前两步,跪坐下来,压低声音说道:“彩华在宫中十余年,以她的资历,早就可以被提拔为女官,但直到现在,她还只是崇德殿的一名打杂宫女,有
权利能提拔彩华的,只有一个人。”
阴丽华眼眸一闪,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秀娥,后者一字一顿地说道:“大长秋,陈志!”
大长秋这个官,是代皇后主管后宫事务,宫女的晋升,大长秋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由于大长秋是皇后亲自挑选和任命的,属皇后心腹,大长秋提交的宫女晋升名单,皇后基本不会做出阻挠,会百分百的通过。
李秀娥继续说道:“倘若是陈志暗中安排彩华,给侍卫下蛊,无论彩华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她都很难拒绝。以陈志阴狠歹毒的手段,事后灭口,这也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阴丽华听得认真,觉得李秀娥分析得有道理。如果此事真和陈志有关,那么不用查了,背后的主使者,一定就是郭圣通。
她缓缓闭上眼睛,同时握紧了拳头,说道:“入宫这些年,我从未针对过皇后,做过任何不利于她的事。”即便是皇后的宝座,都是她主动让给郭圣通的。
“可皇后又是如何对我?”各种阴谋,各种绊子,接连不断,层出不穷。
以前,郭圣通还只针对她个人,阴丽华也就忍了,而现在郭圣通变本加厉,连她的孩子都不放过,这让阴丽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忍气吞声,视而不见。
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伤害,这是身为人母最基本的义务和职责。
看到阴丽华流露出来的决心,一旁的雪莹、红笺、李秀娥无不喜出望外。
贵人终于不想再忍气吞声,终于下定决心要和郭圣通撕破脸,在她们看来,贵人早就该这么做了。
李秀娥说道:“贵人,这次皇后一计不成,婢子猜测,皇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她一定还会再向贵人出手,这段时日,贵人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阴丽华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翌日早朝。刘秀和大臣们商议益州事务。现在益州的局势也渐渐稳定下来,公孙述的势力基本被彻底清除。
要知道公孙述在蜀地可是苦心经营十多年,势力不仅延伸到蜀地的个个角落,而且根深蒂固,要彻底清除,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还得感谢吴汉。
吴汉在益州,施行铁血手腕,在成都,把姓公孙和姓延的,全都杀光了,成家朝廷的大臣,一律灭族,在成都之外,但凡是与公孙述沾亲带故的,也一律处死。
手段很残酷,也很是血腥,但却行之有效,在蜀地,很多姓公孙的,哪怕与公孙述不是同族的亲戚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都吓得改姓了,不敢再姓公孙。
在蜀地,这位吴大司马简直就像提着鬼头刀,杀红了眼的恶魔。一旦知道哪里有公孙述残部,如饿狼一般,立刻扑过去,将其撕碎。
以刘秀为首的汉室朝廷,对益州采用的是怀柔策略,降低税赋,造福当地百姓。
而以吴汉为首的汉室军方,采取的则是高压铁血手腕,对公孙述残部,一律斩尽杀绝。
一张一弛,一柔一刚,两套策略共同实施,洛阳朝廷对益州,还真就在短时间内形成了有效的控制。
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就是对地方上的治理。
这方面是事务,吴汉是外行,让吴汉去治理地方,非得造成民怨不可。益州牧,乃至益州各郡的太守,各县的县令,都需要朝廷重新任命。
一个州官员的大换血,而且还是刚刚拿下的一个州,这可是个浩大的工程,需要有一大批善于治政又善于维稳的官员到益州述职。
连日来,大臣们纷纷举荐州牧、太守、县令的人选,相互之间,时不时的就争得脸红脖子粗。
建国以来的大蛋糕,已经被瓜分得差不多了,现在剩下的唯一一块大蛋糕,就是益州,朝中大臣,都想把自己举荐的心腹安排到益州,身居要职。
人们争论起来时,自然也都是寸步不让。
连日来,刘秀一上朝就头痛,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举荐之人才也都不错,即便让他来选,也很难一下子做出决断。
别的官员都有向刘秀举荐人才,只有邓禹,站在朝堂上沉默无语。刘秀乐呵呵地看向邓禹,问道:“右将军没有举荐之人?”
刘秀突然开口,让朝堂上争论的大臣们纷纷闭上嘴巴,然后齐刷刷地看向邓禹。
别看邓禹官不大,但他称得上是朝堂上的风向标,他的进谏,往往会成为朝堂议事的方向。邓禹向刘秀躬身施礼,说道:“微臣以为,任命益州各府官员之事,并不急,大司马也需暂时驻扎益州,继续清剿贼军残余。微臣认为,朝廷的当务之急,是重新度量田亩和重新审计人口。否则,每年造成的浪费,都是天文数字,还望陛下明鉴!”
汉天子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邓禹解惑
邓禹可不是胡乱提议的,他说的是很实际的问题。
连年的混战,人口大量流失,向安稳的郡县迁移。有些郡县人口增加,而有些郡县人口减少,人口增加的郡县,还是按照以前的人口纳税,上交朝廷的税收自然比实际税收要少,郡府、县府乃至地方士族门阀都富得流油
。而人口减少的郡县,还按照以前的人口纳税,钱全部上交给朝廷还不够呢,郡府、县府穷得叮当响。重新普查人口,这的确是需要急切处理的问题。
至于田地的重新丈量,那就更重要了。
刘秀建国时,全国上下,千疮百孔,大片的良田荒废,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荒废的良田已经开始重新耕种,甚至还开辟出许多的荒地。
地方上充斥着瞒报、谎报的风气,大量的税收落入到地方官员和大地主的腰包,这种情况下,朝廷的钱粮自然是不够用的。
朝廷勒紧裤腰带过活,而地方上却赚的盘满钵满,这种情况若不加以制止,朝廷危矣。
当然了,重新普查人口和度量田亩,这势必要触碰到地方官员和大士族门阀的利益,事情也不是那么好办的。
刘秀沉思许久,问道:“右将军以为,谁可主管此事?”
邓禹正色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各地方官府,可主管各地的人口审计和田亩度量,另,御使可负责监察,李中丞可掌管全局!”
御史中丞李由急忙出列,向刘秀拱手施礼,说道:“微臣责无旁贷。”
“嗯!”刘秀点点头,对于邓禹的建议还是很满意的。由御使参与其中,他也更放心一些。
他说道:“准奏!”说着话,他看向李由,说道:“李中丞!”
“微臣在!”
“审查人口,度量田亩,乃国之根本,不可疏忽,更不可有所遗漏,倘若让我知道,有谁胆敢借监察之名,行中饱私囊之事,我必严惩不贷!”
监察人口审查、田亩度量,这绝对是个大肥差,足以让任何人眼红,走后门送礼的人,不知得有多少,李由是刘秀的心腹大臣,丑话他也得先说在前面。
如果李由在此事上掉链子,打的也是他这个天子的脸面。
李由急忙屈膝跪地,向前叩首,说道:“微臣定严以律己、严于责己,督导官属,不让陛下失望。”
刘秀满意地点点头,而后他深吸口气,环视在场的大臣,问道:“诸卿可还有事启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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