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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魔专家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吃书妖

    他与亚当是同一家本地名牌大学毕业的,但他是金融系出身,在校时的表现也仅仅是中游水平。毕业以后在父亲的公司里工作,一周前突然失踪。

    突然失踪……

    我看了看资料上面贴着的“井上直人”的半身像照片,这个青年有着俊朗的外貌,炯炯有神的双眼。虽然我理应从未见过他的面孔,但似乎又在哪里见过他。

    我仔细观察他的头颅形状,肩宽和胸宽,喉咙粗细和皮肤色泽等等细节。

    初步确认:他就是“长谷川”。

    但,如果说,河狸制药真的是神秘组织的本体,而长谷川则是河狸制药的老板的儿子,那么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选择与神秘组织为敌?

    为了“被神秘组织绑架的妹妹”?但资料上说,他是独生子,根本没有妹妹!

    他会编造这种与神秘组织为敌的动机,倒是不足为奇,因为假设他跟我们坦诚,反而更有可能会招致疑心说来也有些讽刺,他之前怀疑我是神秘组织的人,自己本人却在某种意义上,很可能就是神秘组织出身的人。

    但如果他是真心想要与神秘组织为敌,那么,哪怕仅仅是暗示也好,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神秘组织就是河狸制药?

    还是说,是我们错了,神秘组织不是河狸制药?

    一番推敲过后,我决定暂时依然先以“神秘组织等于河狸制药”为思考前提,又抬头看向了亚当,“你还有其他没说的事情吗?”

    “有。”她笑了笑,“其实今天下午,我凭借‘分化之证’的力量,潜入了河狸制药公司,并且做了一遍初步调查。”

    “结果是?”

    “里面有一处能够隔绝灵能的房间,我的分身无法进入其中,因此我也无法通过交换自己与分身的位置进入其中。”她说。

    “神秘组织是知道你有‘分化之证’的吧。”我说,“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是神秘组织所做的预防措施,以免你真的调查到了他们本体的所在,然后悄然潜入内部,盗窃某些重要资料?”

    “不,从痕迹来看,那房间是很久以前建造的,目的应该是防止其他灵能者用法术从外部探查内部。”她摇头,然后又说,“但里面有重要资料应该是真的,只是必须用高层的指纹进行认证才可以开门。”

    “你有办法吗?”我问。

    她又从挎包里拿出一副薄薄的肤色胶质手套,得意笑道:“那还用说?我已经偷偷采集高层的指纹,用精密机器刻录到这副手套上面了!”

    这种技术,还真不像是一名记者,反而像是一名专偷奇珍异宝的怪盗。

    我将这个疑惑说了出来,当然,在说的时候,并没有直接说她是“记者”,而是替换成了“情报商”。

    “在黑色地带混迹久了,总会掌握一些奇奇怪怪的技术。”她笑了笑,“就好像你为了隐瞒真实身份,而学会了易容术;我也为了盗窃‘某些人’不想让我知晓的情报,学会了用各种方法开锁的技术,而并非仅限于网络上的锁。”

    这倒也不无道理。

    “那么,潜入这家公司的时机,就定在今晚。”我指了指桌面上散乱的情报,“有问题吗?”

    “没问题!”她痛快地点头了。

    *

    河狸制药,位于河狸市的四区南部,公司建筑的形状像是高中学校的教学楼,呈现“回”字形,但比教学楼高得多,占地面积也大得多,建筑对着道路的一面,挂着横跨三层的巨大银色商标,很是威风。

    此地集办公与研发为一体,虽然河狸制药在郊外也有制药厂和科研基地,但至今依然有为数不少的研究环节在这里进行。

    此时是晚上十点半,可建筑内部却依然有着零星的灯光,少数职员在里面不知道做些什么工作,建筑物的里里外外也有着保安巡逻,绝不是能够掉以轻心的环境。

    我和亚当越过围墙,在建筑物外面悄然潜行。

    “这种时候,如果长谷川也在就好了。”她不胜惋惜地说,“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还能不能恢复。”

    “应该会好起来吧。”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倒也不是毫无根据。

    昨天的“井上直人”或者说,长谷川,尚处于无法交流的状态,而今天出现在午间新闻中的他,却已经恢复了一些语言功能。虽然他袭击了河狸制药的技术顾问,却并未真正对其造成伤害,仅仅是作出了恐吓的姿态而已。

    由此可见,虽然血祭仪式的残留影响对他伤害巨大,但终究是隔了五公里半,伤害并未达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身为灵媒,本来就容易看到不该看到的事物,因此有着自己的紧急自救手段。灵媒向来神秘莫测,而我并非灵媒,也就无法知晓具体是什么手段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对亚当提出建议,“我们两个人一起潜入,难免有合作不当的地方,不如你先自己进入建筑内部,我进入以后,与你汇合。”

    “好。”她点头认同,然后拿出了黑卡外形的分化之证。

    只见一道外表与她别无二致的幻影,从她的身边浮现。

    说是幻影,但在视觉上,却好像是真实存在的物质,哪怕我的眼力超出一般人很多,也看不出来哪里有破绽,能够证明这道幻影不是她本人。

    幻影缓慢走入了建筑物外墙,而她本人则看向了我。

    我等了两三秒钟,然后问:“你现在与幻影交换位置了吗?”

    她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而是嘴唇微微翕动,仿佛在说:等会儿见。

    下一刻,她好像一道被突如其来的劲风吹散的烟雾,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看来她所制造的幻影既无法发出声音,也无法共享感官。

    我也要抓紧时间了。

    我打算先找个保安打晕了,然后换上保安的衣服,潜入到建筑内部。这么做的好处是,即使遇到了在建筑内部巡逻的保安,也用不着特地回避,光明正大地走进去就是了。

    最省心的是,这些保安都戴着装有夜视仪的头盔。

    这家公司负责保安项目的人或许是以为,只要有夜视仪头盔,那么就算是巡逻夜晚的室外,和没有开灯的走廊的时候,也能够看得一清二楚,且比起手电筒更加灵活,又兼有头部防御力,最是便利不过但容我说句真心话,这么做真的不如直接每人发个手电筒。因为根据我的经验,某些脑瓜不灵光的窃贼,在看到建筑物里没有灯光巡逻的时候,是不会以为“保安们戴了有夜视仪的头盔”的。

    他们只会以为这里防备疏松,然后一个个跟傻子似地跑进去给人逮住,反而无谓地增加了保安的工作量。

    甚至还会给我这种人提供机会,等会儿我戴上头盔,就没人看得出来我是陌生人了。

    这时,远处传来了人行走的动静。

    我悄然藏入附近的灌木丛后。

    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从十几米外的拐角处走了过来。

    我能够观察出来,这两个保安都训练有素,甚至有着显然的军警味道,很可能是退役不久的军人或警察。巡逻的时候刻意保持彼此之间的距离,既不会近到容易被偷袭者一网打尽,也没有远到来不及支援彼此。走路的姿态犹如大草原上的食草动物一样充满警惕意识,稍有风吹草动都能注意到。

    但这不妨碍我接下来的行动。

    在他们经过草丛的时候,我直接冲出来,用拳头猛地锤击其中一人的后脑,力量径直穿透头盔,使其当场晕厥;并且在另外一人刚刚有所反应的时候,快速地冲到他的跟前。

    “什么!”他大吃一惊,想要后退。

    晚了。

    我预测到了他的反应,紧跟着右手五指并拢,犹如抽出一把刀,径直砍向了他的头颅侧面。

    但,接下来的事态,却一瞬间超出了我的把握。

    就在下一秒,在他的头颅侧面,居然犹如指头按压液晶屏一般,浮现出来了灵能的光。

    因为我只是想要击晕他而已,所以这招手刀也远远谈不上全力以赴,免得不小心把人的脑子隔着头盔打碎了。但这种想法反而成了绊脚石,眼前的灵能护甲结结实实地挡住了我的手刀。

    这居然是个灵能者?

    难不成,刚才被我击晕的保安,其实也是个灵能者,只是因为来不及发动灵能,这才被我当成一般人给击晕了?

    此刻我的心情,就像是一名窃贼,进入了一处简陋的乡村小屋,想要从藏在床底下的带锁木盒里偷点零花钱出来,哪里能想到这个带锁木盒,居然还是个必须通过虹膜认证的高科技保险箱,后面还藏着十八道认证程序,一旦解锁失败,立即就会射出杀人激光。

    这不合常理。

    一定有哪里出问题了。

    那个保安立即后撤,他的身影快得像是倏然射出的箭矢,转眼间就射到了数米开外的草地上。

    但他刚站稳,我已经急速组织起了第二次突袭。

    出现了意外情况,那又怎么样?战斗本来就充满了意外,再美好的计划,赶不上变化也是常有之事。而我从来不会拿“意外”,当成失败的借口。

    我的拳头落到了他连忙架起的手臂上,这一拳的认真程度,犹在当初攻击长谷川时之上,是我卯足了力气的一击。

    用比较常见的说法就是,我甚至突破了大脑对肌肉的安全限制人在挥动拳脚的时候,会下意识控制力气,因为人有着自我保护的本能,唯恐自己的力气过大,会伤害到自己。因此神经中就存在这么一种安全限制,好让人只在安全的输出区间内挥动拳脚。

    武术家能够通过坚持不懈的训练,一步步地扩容自己的力量输出区间。

    但我更加直接一些,如果说我无法放开手脚,是因为我的本能在恐惧,那么我就要以比恐惧还快的速度活动手脚。

    让拳头以自己也来不及害怕的速度攻击出去。

    这一瞬间,比起恐惧更加快速的一击,径直打中了他的灵能护甲。

    而力量则直接穿透了灵能护甲,在一道好像折断甘蔗的脆音中,击断了他的手臂骨头。

    他像是一台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的小矿车,足底紧紧贴住地面倒滑出去,在草地上犁出了一对光秃秃的轨道,同时他的脸色也变得无比苍白,冷汗连连流下来。

    就在这时,他佩戴在胸口上的步话机传出了声音,“五组,定时汇报。”

    我立刻向他发起了突进。

    而他则闪电般地取下步话机,放到面前,语速快得像话语烫嘴一样。

    他说:“没有异常。”




18 无面人(十五)
    战斗本来就充满了意外,再美好的计划,赶不上变化也是常有之事但我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形式的意外。

    眼前这个与我交锋的灵能者保安,理应立即用步话机向伙伴们汇报自己这边的异变,这样即使无法做到抓住我,也至少能让我的潜入计划就此破产。

    但他却做了截然相反的行动:他帮助我隐瞒了行踪。

    为什么会这样?我的脑子高速运转,但因为过于错愕,运转落不到实处,反而成了徒劳的空转。

    我甚至忍不住怀疑,眼前这个保安,会不会是“已经解除了疯狂状态的长谷川”。

    说不定长谷川也打了与我们相同的主意,想要趁夜伪装成保安潜入河狸制药,进行一番隐蔽的调查,然后在这里又被我意外地痛击了一顿问题是这个保安,虽然戴着头盔,无法看清面孔,身材也与长谷川差不多,但是他的战斗技巧,却与长谷川大相径庭。

    他比长谷川更加训练有素。

    我立即停止在了他的五米外,专心观察他的下一步动作。

    在汇报完毕以后,他似乎也不希望引起我的过激反应,动作缓慢地,好像动物园里的树獭一样,将步话机放回了左胸口袋。

    然后站直身体,安安静静地看向了我,非但丝毫没有被我打断一条手臂的愤怒,反倒是有些惴惴不安。过了数秒钟,这才向我发出了声音,“你……你是无面人吗?”

    他虽然是提问,但态度却显得无比确信。

    在这座河狸市,能够徒手越过灵能护甲,直接攻击灵能者的一般人,也就只有我了。

    “我是。”我回答,“你又是什么人?你真的是这里的保安?”

    说着,我又瞥了一眼倒在旁边的另一个保安,“他也是灵能者?”

    “是的,他也是。”他似乎腼腆地笑了笑,这反而让我有点难以置评。

    在过去,因为我总是有着暗杀灵能者的天然优势,所以被我像对待一般人一样撂倒的灵能者也大有人在,但是从头到尾,在连我自己也没意识到对方是灵能者的情形下,就被我这么撂倒的灵能者,还真的是难得一见。

    “至于我。”保安又指了指自己,“其实也不是这里的保安。”

    “看得出来。”我说。

    他把手伸进自己的兜里,摸出来了一张证件,像魔术师掷出纸牌一般往我这边扔了过来。在我伸手接住的同时,他的下一句话也跟着过来了,“我是警察。”

    我就着月光,粗略地扫了一眼这张证件,的确是警察的证件。

    但如今假证技术愈发精密,我这种非专业人士也看不出来真假,遂将其扔了回去,同时问:“警察为什么要装成河狸制药的保安?又为什么要隐瞒我潜入进来的事情?”

    他抬手接住证件以后,先回答了我的第二个问题,口气中居然隐隐有点激动的色彩,“其实,其实,我是你的支持者。”

    “支持者?”

    虽然这么说有点古怪,但这句话其实并未让我特别吃惊。

    *

    这必须要从我当年为什么与河狸市的灵能罪犯们为敌开始说起。

    当年的我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探索成为灵能者的途径,其中有这么一处看似有些可行性的入口是:在其他灵能者死亡后的短暂时间,通过仪式手段,从生机尚未消弭的尸体中,提取出来含有丰富灵性的血液,再以这种血液作为主要材料,配合其他辅助材料,炼制“鲜血心眼魔药”。

    这是某种我从故纸堆里好不容易翻找出来的,能够临时提升服用者灵感的,连一般人服用也有效的冷门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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