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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皇城记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祁小九
可容珩刚转过身,就听到身后病床上迟熙言的声音。
“我想回家。”迟熙言轻声说道,声音小得差点让容珩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容珩又转身坐回床边,他的确听到了迟熙言说想回家。他就知道,在他惦念着迟熙言的时候,迟熙言也不会不想他的。
“好,等一会儿再做个b超,没问题了我们就回去。”容珩嘴角弯起一抹笑意,柔声地说道,“昨晚母后还让我赶紧把你接回宫呢,生怕我照顾不好你。”
迟熙言没应下,只耷拉着眼皮,又说道:“我想回我自己家。”
容珩愣了一愣,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但随即又说道:“也好,那我们还回公寓。就我们两个人。”
“我想回我自己家。”迟熙言缓缓地摇着头重复了一边,又喃喃道,“我想我爸爸了。”
第55章第55章
容珩只觉得这一个早晨过得是既仓皇又凄然。
迟熙言在说了想回家之后,就又一言不发起来。之后他又拒绝了容珩的帮助,自己从病床上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慢吞吞地挪到了卫生间潦草地洗漱了一番。
容珩见他这一副虚弱不堪又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尖儿都在揪着发疼,他跟在迟熙言身后,等他一洗漱好,不顾对方的拒绝,又兀自把人抱回了床上。
他原是想连早餐都想动手喂给迟熙言的,但迟熙言只低着头避让,没办法,他也只能顺着对方。
可对着一食盒的往日里素来喜欢的餐食,迟熙言也就像吃猫食似地吃了几口便停了下来。容珩看着很是担心,就劝着他多吃一些。迟熙言倒也是乖顺,又勉强吃了些,但还没吃进去多少,就突然捂着嘴奔去了卫生间,稀里哗啦地吐了个干净。
容珩被吓得不轻,急忙地又叫来了医生。可迟熙言刚才吃过东西又吐过,也不好现在就给他做胃镜,而他并没有胃病、或是其他能引发呕吐的疾病的病史,之前也完全没有胃病的症状,想到迟熙言在昨天刚经历了一场流产,医生推测他更可能是由于心理压力太大而造成的呕吐。
医生的推测,在让容珩稍稍放下心来的同时,也让容珩愈加的沮丧颓然。他强撑着神,陪迟熙言又做b超,确定这一场流产没有留下后续问题后,到底还是依着迟熙言的意思,将迟熙言送回了毅诚庄园。
而在毅诚庄园里,章谨和迟敬秋也从昨天傍晚起就寝食难安地揪心着。
在接到容珩告知他们迟熙言流产了的电话后,章谨就急着想要去医院看迟熙言,是迟敬秋拦着他,没让他昨晚就去。
迟熙言虽然是他们的儿子,但毕竟已经嫁入皇室,入了皇籍,如今也是君臣有别的,他们总得顾及着规矩,不好抢在皇室探望过迟熙言之前,就先一步去探望他们的儿子。他们两家固然亲近,可该守的规矩礼节是要守的,该走的流程也是要走的,他们得等皇室探望过之后,并且向宫中报备过,然后才能去看望迟熙言。
也好在容昨晚就代表皇后去探望过了,他们今天总算是可以去了。
章谨愁得几乎一宿没睡,终于等到早上时间差不多了,正要与迟敬秋一同赶去医院,临出门前却又接到了容珩的电话,说是要将迟熙言送过来暂住几日。
这虽然不合规矩,但他们身为迟熙言的父母,于私心而言,在这样的时候也是希望能多陪陪迟熙言的。因而他们没多犹豫便应下了,又立即差人将迟熙言的房间拾出来。
迟熙言和容珩在两个小时之后到了毅诚庄园。
由于喻博謇正在配合皇室对迟熙言流产一事的调查,无法再继续接手迟熙言的后续治疗,因而对迟熙言信息素冲突的治疗不得不提早停了下来。幸而迟熙言也已接近痊愈了,提早停药几天让它自行康复也勉强可以。但信息素冲突的治疗虽然停下来了,可迟熙言流产后的后续治疗以及对身体状态的调养,也仍需要医生的照看,所以他们也带了两三个医生一并回了毅诚庄园。
迟熙言一到家,就看到正心焦着的父母都早早的在楼下的客厅里等着他。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执着想要回家。如果他稍作思考,就能发现自己这请求提得不合规矩,他若能想到,定然是不会说出口的。可他脑子糊得已然转不动了,就本能似地对容珩说了那么个不合规矩的请求。
而就在看到父母的那一瞬,他那一颗痛到失去感觉的心,忽然就稍稍安定了些许,恢复了些许的感知,再一次密密匝匝地刺痛起来。
他似乎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回家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他只是任性地想家了而已。
而迟熙言这一副病骨支离的羸弱样子,也惊得迟敬秋和章谨心头直抽着疼,他们二话不说,连忙把迟熙言送回房间,继续在床上躺着。
孕期以及孕期之后的一段时间,也是omega的信息素敏感期,迟敬秋怕自己的信息素会冲到迟熙言,把迟熙言送回房后,虽然还是放心不下,却也不敢多待,只得不舍地先退出了他的房间。
房间里只留了章谨和容珩在陪着迟熙言。
因着没有外人在,章谨为了让迟熙言养病时更舒服一些,就让他把屏蔽贴揭掉。迟熙言回到了家骤然放松了下来,听了章谨的建议,也没有多想,就乖顺地翻过身来,把头枕在章谨的膝上,露出了一截后颈。
容珩见状心道不好。他知道他撒下谎言是绝无可能瞒一辈子的,可非要在这个时候大白,也还是让他忽生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的仓皇之感。但他却也没有理由出言阻止,只得眼睁睁地章谨把那屏蔽贴、连带着他们拼命掩盖着的秘密都一并揭开。
章谨小心翼翼地帮着迟熙言将屏蔽贴撕下,却在撕到一半的时候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几不可察地变了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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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章谨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迅速地掩下了心中的情绪,继续帮迟熙言把屏蔽贴撕了下来,之后还行若无事与他聊了一会儿,又陪他一同用了些午餐。
迟熙言吃的依旧很少,但有了早上吐了的那一回,容珩和章谨也就没再敢劝他,只能想着下午再给他多加一餐,便也就由着他了。
午餐过后,章谨又哄着迟熙言睡一会儿午觉。迟熙言可能也是神太过疲累了,在章谨的轻拍抚慰之下,就如同他幼时一般,他竟也真的渐渐又睡了过去。
待迟熙言睡着后,章谨对容珩使了个眼色,就轻悄悄地起身,走出了内室。
容珩知道章谨要找他聊什么,也知道这一劫是逃不过去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在走之前拿走了放在床尾凳上的迟熙言的手机。
迟熙言目前看上去不像有玩手机的兴致,但容珩也得防范于未然。
迟熙言当众晕倒距现在过去差不多有一整天了,皇室的正式声明还没那么快能发出,而网上的热议却是不可能等待的。
他派了人随时关注着网上的舆论走向,知道猜测迟熙言流产的人已经越来越多,虽然大部分人还是相信太子内君,等着皇室的声明,但也有一部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猜测太子内君是不是出轨了。
在这些往恶意方向猜测的人中,已经有人在排点可疑对象了,大学同学、世交好友、侍从武官……总之猜什么人的都有。而相较这些不足为惧的随口胡猜,更糟糕的是,也有人正在照着迟熙言前些日子的日程来顺藤摸瓜,并且已经言之凿凿地认定,太子内君在这次慈善活动之前、最后一次出现在人前,便是在两个月前的容亲王的生日派对上。
容生日时请的人不算少,人多口杂的,就算当时对那场意外事件的消息封锁得半点不漏,但与会人员之类的信息,多少还是会有所流出的。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在现在的容珩看来,却是教他紧张得心惊肉跳。
八卦从来都是不用讲证据的,就算没有半分证据,只要说得合情合理、又有足够的噱头能吸引人,那么就多得是跟风热议吃瓜看戏的人。而现在虽然似乎还没什么人联想到明子熠,但照这个趋势下去,难保不会有人想到先前乔松与明子熠打电话时被偷拍了的视频。届时,只要把这两桩事一联想,就算全篇鬼话,但有着太子内君和与容亲王有绯闻的体育明星作为主角,怕也会成个不得了的大绯闻。
更何况,容珩还知道,这并非只是绯闻而已。
容珩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内务司的效率高一些,早点调查完毕,早点出了官方声明,好拉回更多的有理智的民众,尽可能地挤压掉绯闻的生存空间。
而这些,就别让正在修养的迟熙言再神劳心了。
容珩揣上迟熙言的手机,起身跟着章谨出了内室。
迟熙言的卧室是个套间,从外面一进门是个起居室,起居室左右各一个房间,左手边是内室,右手边是小书房。章谨要对容珩说的这话不能教旁人知道,因而此时连卧室都没出,就去到迟熙言的小书房里,半掩上门,等着容珩过来。
书房里只搁着一张椅子,章谨并没有坐下,兀自站在书桌旁,右手抚在敦实朴拙的酸枝木制的书桌上下意识地摩挲着。
容珩跟着走了进来,带上门,站到章谨面前,唤道:“岳父。”
“太子,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是要说什么。”章谨回手,直视着容珩,那双同迟熙言很是相似的眼睛里,此时却满含着与迟熙言截然不同的严肃与严厉。他说道,“我想跟你说点旧事。在公布你们的婚讯之前,熙言确实是不知道要结婚的事吧?”
容珩知道此事再瞒不过,并不辩驳,只低下头认错道:“岳父恕罪。”
“他那时是与旁人在交往?”章谨沉着脸问道,“而你在提出完婚之前就知道?”
“是。”容珩依旧垂着头答道。
“你知道他与别人在交往,却与他一起瞒着所有人。不仅瞒着所有人,还转过头来连他也骗。”章谨冷笑一声道,“太子,你当真是好算计啊。”
当日,迟熙言在得知婚讯后慌乱中给他打来的那个电话,就已经让他不得不对多心了。虽然后来容珩给了个看似合理的解释,但他和迟敬秋也不是就全然能够放下心来的。
可不放心又能如何呢?彼时婚讯已然公布,大家没有后退的余地,那婚就是咬着牙也是得先结了的。而容珩给的那个解释,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们只能自我安慰地相信着,并把迟熙言在之前欲言又止中透露出的自己的不知情,当作是一时闹别扭而已。
后来看着他们两个婚后相处得依旧如常,他与迟敬秋才堪堪放下心来,觉得之前或许真的是多虑了。但现在,截然相反的真相却又明晃晃地摆在了他的面前,让他认清,当时标记了迟熙言的确实是另有旁人,而迟熙言的不知情从来都不是闹别扭,而是真的不知情。
他自己也明白,迟熙言在身负婚约的情况下还与旁人交往,这确实是迟熙言失节。但容珩这样算计着逼着迟熙言结了婚,也不是全然无错的。他作为迟熙言的爸爸,就算再不偏不倚,也肯定是会多为自己儿子考虑一些的,即便这事没法追究,而迟熙言本身也理亏,但他也还是得把容珩的过错拎出来敲打敲打,让容珩清楚,迟熙言的本家是会为迟熙言撑腰的,也要让容珩以后的行事多少得有些顾及。
“容珩也是心切之下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岳父见谅。”容珩说道,“但容珩对阿言的爱意,是绝无半分虚假的。”
“你的爱意就是不顾他意愿地算计他?”章谨冷声质问道,“你既知道他有失格行为,为什么不与我们说,不与陛下说?他既有错,那么或是受罚或是取消婚约,自有长辈们来决断,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你这样的欺上瞒下自作主张。”
“阿言他年纪尚轻,难会受人蛊惑,走入歧途。但那都不是大错,我作为他之前的未婚夫、现在的丈夫,不忍看他受长辈们责罚,同时也有责任将他带回正道上来。”容珩平静地答道,“或许方法有些激进了,但容珩也是为了阿言好。”
这话却是让章谨真的生了几分怒气了,分明是容珩先隐瞒后欺骗地逼得迟熙言结婚,却被这一说,反倒好似容珩全无过错,纯粹是不计前嫌拯救失足少年似的。
他愤懑地撇过头去,不想看着容珩。视线无可避地落到旁边的书柜上,那整整占了两面墙的酸枝木书柜,从地板直顶到天花板,塞着满满当当的书,他一眼拂过,估摸着有几乎三分之一的书都是迟熙言从宫中文渊阁里拿回来的,这一眼更是看得他心烦意乱。
迟敬秋与他为迟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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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定下这门婚事的时候,便是想着两家渊源深厚门当户对,除却长辈们世代交好亲上加亲的愿望以外,也是觉得在共同的成长环境里长起来的两个孩子,日后相处起来定也是各个方面都很投契的。况且这样知根知底的世交,也定然不会委屈苛待了迟熙言。等到后来看到两个孩子越发亲厚,他们就更是觉得这门婚事定得没错了。
可到了今天,他却有些怀疑了,他们的美好愿景是否只是一厢情愿。
“之前的事情,我也会去和熙言聊的。我暂时不同你计较,但我希望以后绝不要再出现这种事了,不然我也只能拿这些事去烦扰陛下了。”章谨按捺下心中的怒意,却按不下复而升起的怅然。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知道这些前尘往事一时也掰扯不清。更何况,就算要翻旧账,他也得先问问迟熙言的想法。若是迟熙言已然放下了,他再多做追究,那反倒成了揭迟熙言的伤疤了。
旧事他会与迟熙言再聊,但当前的事,却依旧得与容珩说,他转头对容珩问道:“不过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这个关头,既然出了院,那你们就该回宫去的。此时不回宫,反而回本家来住,这让宫中怎么想?还是说你们又想搞什么?”
“阿言说他想回家,想爸爸了。”容珩答道,“您也看到了,阿言现在的状态不好,这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我哪敢再让他受刺激,只得顺着他来。”
容珩的这话直让章谨的心头揪得生疼。可他却还是要强压下心疼,理智地提醒道:“熙言也不是不识大体的孩子,跟他说这不合规矩,他总会体谅的。”
容珩闻言倒是沉默了片刻。他依旧恭敬地垂着头,教章谨也看不清他的神色表情。片刻的缄默之后,容珩才终于决定了似地开口说道:“您有所不知,这次的流产,对阿言的打击很大,昨天他在悲痛之下,竟都跟我提了离婚。我不敢再勉强他,而且也是想着,回本家来修养一阵子,可能对阿言的身体和神状态的恢复都更有利。”
“他跟你提离婚?”章谨也是心中一凛。按说流产也不是容珩的过错,迟熙言并不至于为了这事就和容珩提离婚,莫不是又有什么容珩瞒着没说的问题。
“毕竟这孩子太过来去匆匆了。我能理解阿言的心情,也和他一样的悲痛。”容珩并不多做解释,只这样含混地说道,说话的声音中还透露出掩饰不住的黯然。但他仍是很坚决地又说道,“我会给他一些平复心情的时间,也会竭尽我所能地呵护他爱重他的。但只有一点,容珩,誓死不与阿言离婚。”
听到容珩这番话,章谨一时不知是悲是喜。
章谨能看得出来,容珩对迟熙言也算是用情至深了,但他现在竟不敢确定,这份深情,于迟熙言来说,到底是福是祸。
可无论是福是祸,迟熙言其实都已经没有选择权了。
皇室成员不受户籍法律的管辖,其婚姻自然也不适用普通的婚姻法。皇室的婚姻经内务司管理,并且无论结婚或是离婚,都必须经过皇室会议以及皇帝的批准的。
他还不知道迟熙言为什么会和容珩提离婚,按说迟熙言也不是个真不知轻重任性妄为的人,不会仅仅因为自己的悲伤就轻率地提出离婚。如果迟熙言提离婚只是悲痛之下的一时冲动,那么容珩对他的爱重自然是他的福气。可如果他是真的过不下去了一心想与容珩离婚,那么容珩的执着也必然成为对他的束缚,让他落入想离婚都离不得的困境。
容珩若是当真誓死不愿离婚,那么就算把当初的事情都捅破了闹到皇帝那里去,也只会陷入一个让彼此都很难堪的僵局。到那个时候,即使皇帝想让他们离婚,可只要容珩坚决不离,为了保全皇室的颜面,莫说皇帝本人了,就是连迟敬秋,怕也只能劝着迟熙言委曲求全。
章谨如今是真的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些长辈们做错了,他心中惘然站在那里,一时无话。
“请您也劝劝阿言,”容珩在表过态之后,在章谨长久的沉默中,又再说道,“不管是为了皇室的形象,还是为了阿言自己的声誉,都不该再这么任性了。”
第56章第56章
在与容珩聊过之后,验证了自己推测的章谨,非但没有丝毫的轻松感,反而心情愈加地沉重了起来。
他现在既惶惑又茫然,迟熙言是他的儿子,他当然是希望他的儿子能够得到幸福的,可事到如今,他也不确定,到底该这么做迟熙言才会幸福。更或者,迟熙言到底还有没有可能再拥有自己想要的幸福。
章谨觉得自己是该和迟熙言好好聊聊。他让容珩先行离开,又独自回了迟熙言的房间去。
他悄声地往床边走去,想等着迟熙言睡醒,可他刚走到床边就发现,迟熙言不知何时已然醒了,正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出声?”章谨坐到迟熙言的床边,柔声地问道。
迟熙言转头看了看章谨,思索起章谨的问题来。他想了半天,也不太确定,似乎是他们一出去他就醒了,也有可能是根本就没睡着。他也不太清楚,甚至都不知道现在距离他睡时过去多久了。
章谨见他半晌不说话,以为他还是乏得不想说话。上午时章谨就发现了,迟熙言这次怕是真的身心俱伤了,他不是内向木讷的性子,可现在却总是发着呆,一副心神恍惚的样子。
章谨心中直叹气,却怕惹得迟熙言又难过,丝毫不敢在迟熙言面前表露出半分。
但有的问题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章谨也怕回避得越久,就越容易在迟熙言心里落下心结,只得如闲聊一般状似轻松地试探着说道:“我刚才和太子聊了一会儿。他跟我说你拿他撒气,都跟他提离婚了,给他委屈得不行。”章谨观察着迟熙言的神色,又问,“离婚这种话还是要慎重的,就算知道是一时气话,也不了像刀子似地给两个人之间割出点伤来。这话轻易不要说,除非是真的过不下去了,不得不离。”
迟熙言听到章谨说到了离婚,像才回过神来似地,深深地望着章谨,一双眸子里满是让人心疼的情绪。可他又很快地敛下眼睑,对着章谨说道:“我是真的想跟他离婚。”
“为什么啊?”章谨问道,却似乎没有丝毫的惊讶。
而迟熙言却被这轻飘飘的一句为什么给问住了。
为什么?
是因为他无法面对容珩吗?可他又为什么无法面对了呢?
他自己或许是明白的,可他也悲哀地发现,他竟一个字的理由都没法说出。他的那些理由,本就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而他活该至此。
迟熙言沉默的时候章谨亦是在沉默。相对无言许久之后,章谨才小心翼翼地探问了一句:“是因为




[ABO]皇城记事 分卷阅读91
那个人吗?”
而这一句又是有如惊雷一般炸在迟熙言耳边,炸得他脑子瞬间空白。他不知道章谨是在试探他,还是真的知道了明子熠,他慌了神似地撑起身体来直直地望向章谨,却在坐起身来的动作间恍然了悟是哪里露了破绽。
是他身上的气息。
在经过了两个月的治疗后,他的气息已经从那日的冲突浑浊渐渐又恢复了纯澈,而随着昨日孩子的流掉,也更是带走了他气息中最后一丝的烈火烧灼的痕迹。他现在又是一身的清冽甘醇的、宛若心调配而成的最名贵的木质调香品的气息了,哪还残留有半分烈火焚噬后的惨烈景象,又哪来的什么信息素融合异变。
迟熙言僵坐在床上,嘴角却不自觉地弯曲上一抹难辨其意的浅淡弧度。他忽然发现,在短暂的恐慌之后,自己心中竟顿生出难以言喻的释然。终于还是被家人知道了,他在之前的两三年里有无数次想要告诉家人的事情,终于还是在物是人非之后、太过迟来地让家人知道了。
“孩子不是太子的。”迟熙言忽然说道,却不知自己是再无所畏惧,还是已然破罐破摔。
“什么?!”这一次惊到无话的成了章谨。
他方才的那一问,单纯只是一个试探,探问一下迟熙言想要离婚是否与曾经的那段旧情有关,也顺便再引出之前太子的欺瞒一事而已。他万没有想过,这一个问题竟会引出这么不得了的答案来。
他饶是做过最坏的心理准备,在听到迟熙言的这话时,还是发现自己想象得太过乐观了。他被惊得心头狠狠一跳,实在不能相信自己这向来知礼懂事的儿子会做出这等悖德之事,他甚至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可迟熙言却怕章谨没听清似地,又将这话明白地说了一遍:“流掉的那个孩子,不是太子的。”
迟熙言觉得有些可笑,他都没想过,以为将永远深埋心底的事,竟这样轻易地就对章谨说了出来。
“是那个人的?”章谨不可置信地问道。
“嗯。”迟熙言垂下眼应道,只一个几不可闻的轻浅鼻音,就拉扯得他那绵延深重的抽疼又再发作起来。
“你竟然婚后还依旧与那人有瓜葛?!还做出这等有辱门风的荒唐事来?!”惊怒交加的章谨在急剧上涌的愤怒中近乎本能地训斥道。可话一出口,他瞬间就又萌生了悔意。
他仍是不能相信迟熙言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知道他的儿子绝不是个不顾责任的人,何况迟熙言的这段婚姻,要担负的还不止婚姻本身的责任,更关系到皇室乃至国家的颜面,迟熙言怎么可能只想着私情而置这样重大的责任于不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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