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刹时红瘦
第418章 江门家风
惠妃虽说常召龚氏入宫,也知道龚氏的身份绝对不能和普通的婢女相提并论,她其实是东厂曹百户精心培养的暗探,后来更是认做了干女儿,但在惠妃眼中当然也就是个暗探,认真论来依然是皇家的仆婢,高贵不去哪里,也就是枚棋子的效用,不过因为龚氏到底嫁给了她的庶弟,惠妃才觉得很有必要教诲一番龚氏如何适应江家的家风。
“比如谢氏,她和我一同入宫,说来也是世族嫡女,不过在家时就以谨小慎微为训,入宫后更对沈皇后奴颜卑膝,毫无矝傲之态,十足迂腐,所以注定了在后廷胆颤心惊渡日,熬得白头孤老,她的女儿虽为公主,婚事却全不由她作主,出嫁后也不可能将她接出内廷荣养,到时母女只怕连见上一面都不容易,这样的女儿,于家门而言可有半点助益便是选入内廷,又有什么荣光可言”
惠妃忍不住嗤笑出声:“父亲说过,我江家的嫡女理应娇养,只要他力所能及,便不会让家中女儿再受半点委屈。姑母当年,便是因为饱受欺凌,未得娇养反而习惯了忍气吞声,纵然是得父亲运谋婚嫁时还算顺利,可因为姑母的性情如此,到底无法掌控轩翥堂一门,而我呢,小时候虽然极受亲长宠纵,又哪会当真愚狂入宫之后自然能够看清时势,忍得下一时的委屈,可也始终清醒,我生来并非是为受屈,所有的隐忍不是为了现世安稳,不是为了熬个深宫白头,槁木死灰一般活下去。”
说完这话,惠妃才把手炉交给龚氏,没再往前走,耷拉着眼睑似笑非笑:“宝儿是兄长的嫡女,且她如今,与我当年更有区别,她的姑母乃长乐宫主位,她的表弟乃皇子龙嗣,心机城府现今对她而言不是必需,但一定不能失了尊高贵傲的气态风骨,我江家从不需要迂腐自轻的子女,弟妇你也要记得你的身份也远非从前了,朱氏就不消提了,便是曹公公之前对你的教令,也没有一条适合用到江家人身上,桐儿、椿儿如是,更休提宝儿。”
江桐和江椿是龚氏之子,惠妃这话的意思是江珺宝更比龚氏的两个儿子更为尊高,龚氏学的那套谨小慎微
的奴婢规矩,完全不适用于江门子女。
相比起春归那时的奚落,惠妃今日之言无疑更加露骨,但龚氏却一字不敢顶撞。
有的人当习惯一套礼则,确然便会心甘情愿为这套礼则束缚,如龚氏,她从前隶属东厂,对自己便是东厂鹰犬的定位,她当然不会认真信服朱夫人那套所谓的教令,在她眼里慢说朱夫人,便是整座轩翥堂都不值一提,甚至她在江家几个妯娌面前,也自认为优越感十足——因为无论王公贵族还是文武百官,对于厂卫可都应该心存忌惮,这是她的义父兼上司曹公公的“教令”。
但惠妃和十皇子却有不同,那是连曹公公都答应辅佐的主人,龚氏也理当臣服。
龚氏对惠妃,确然也是心悦诚服的。
别看皇上似乎对安陆侯府一直冷淡甚至有打压之意,可对惠妃的恩宠却从无减薄,谢昭仪就不提了,八皇子的生母庄嫔,入宫更早,同样诞育皇子,甚至本家还和魏国公府乃姻亲,但庄嫔不也仅居嫔位整个内廷,皇后之下,郑贵妃、敬妃均乃东宫旧人,四皇子代王生母是死后才追封妃位,就更无一提的必要,接下来就是惠妃,纵然有皇后一直打压,也没能阻碍诞育龙子后主位长乐宫!
龚氏实在没想到惠妃闺阁时,竟然比宝姑娘更加“愚狂”。
不,不能称为愚狂,龚氏十分认同惠妃的“气骨”论,在她看来惠妃确然是内存矝傲,表面上又能忍辱折腰,否则安陆侯府早已步宋国公府后尘,真正愚狂者,是太子妃高氏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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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英勇应战
在惠妃的小时候,其实也从来没听父亲江琛提过“复仇”详情,她知道的仅仅是原本应当由父亲继承的爵位为叔祖父所夺占,且父亲与姑母几乎被叔祖父一家苛虐致死,她的理解和春归从兰庭口中听闻的版本根本不一样,在她看来父亲与姑母经历了九死一生,叔祖父一家乃罪有应得。
但关于父亲打算如何复仇,甚至于是否打算复仇,惠妃当年其实一无所知。
仿佛突然之间,叔祖父就罪有应得了,她成为名正言顺的侯府千金,且从此之后再无任何委屈,不用寄人篱下,也能锦衣玉食。
惠妃对自己的父亲是满怀敬仰的。
而眼前的情势,她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筹谋对宝姑娘知无不言。
这同信任与否无关,惠妃看来侄女尚还年幼,和她当年一样“心无城府”是理所当然,所以那些要害机密的事理当不让侄女知悉,宝儿只需要冷艳高贵就可以了。
但则基本的忌讳还是会告诉宝姑娘的,比如当着乔婕妤等等闲杂面前,不要说出“日后如何”的话。
但今天宝姑娘实在有些摁捺不住。
好些回询问姑母:“顾氏怎么还没入宫”
乔婕妤大抵是会错了意,赶忙地献殷勤:“慢说三姑娘着急,妾身们也等得心焦呢,咱们可都听说子太师府的顾宜人不仅貌美,更难得的是才智过人,连太后娘娘都时常赞诩的,听说顾宜人这回奉娘娘召请要来长乐宫小住,咱们岂不是也有了亲近的时机所以这一大早的,都赶来了娘娘跟前儿,就盼着早些见着顾宜人,这会儿子又听宝姑娘摧促,越发是好奇了,宝姑娘与顾宜人应当早见过了,还这样的翘首以待,顾宜人多么妙趣可想而知了。”
哪能想到宝姑娘这回恨不得把春归五马分尸的心情,这马屁可算是拍到了马腿上。
江珺宝几乎忍不住横眉立眼一番怒斥,到底还记得祖父、姑母的教诲,只冷冷冲着乔婕妤翻了个白眼。
惠妃心中得意,瞄一瞄龚氏。
龚氏:果然宝姑娘也并不是个愚狂的。
而这时,春归已然踏上了“死路”。
惠妃通过弘复帝圣准的召见,春归当然无法拒绝,且她虽说情知要在内廷小住一段儿,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收拾行装——便是内廷里地位最高的两宫太后召见娘家人,除了那身命妇装之外,外命妇一应不许携带私人物品,春归首回应赴宫宴时,她还不是命妇,没有统一装饰,进入皇城前都是经过了宫人的搜身检察,发上带的钗簪都被察实有无尖端,防范森严得很。
这回要在内廷小住,防范只有更加森严的,除了规制穿戴,一件物品不许携身,需要更替的衣着是提早一步送入内廷,这当然也要经过女官仔细的察看,严防挟带违禁之物。甚至于宫人还专门检察了春归的指甲有没按规定绞得整齐,仿佛指甲都能成为致命的凶器一般。
乘坐的车舆在进入皇城之前也是得彻底更换的,待进入内廷,又得更换软轿,抬轿的人是宫中养的女轿夫。
总之给春归的感觉是,自入宫门,她便成了任人摆布的状态。
她只是个
宜人,没有携带私婢的资格,就连渠出,做为魂灵的形态都无法随她入宫,因为宫城的建制对魂灵具备杀伤力,连渠出都免不得魂飞魄散。
这回入宫春归已经早有准备会面临危险,不过当轿子被喊停的时候她仍然一阵紧张,不由握紧了拳头。
她听见女轿夫在回应:“是顾宜人,奉惠妃召见入宫。”
“我等的就是顾宜人。”一个跋扈的声音。
春归不觉陌生,她记得这声音属于太孙。
拳头越发握紧了,却是吁出口气来。
果然太子妃只能安排太孙亲自前来截道,才可以保证将她顺利截往慈庆宫。
她家的赵大爷仍然维持着料事如神的水准!
宫中的女轿夫多为在宛平县一带挑选的健壮妇人,能干此类体力活的,也多数出身贫寒之家,绝无可能是富贵门第,选为女轿夫虽说有一定好处,比如家里可以免除赋税,家中男丁也可免除官府役差,又还能赚上一笔月俸帮补生计,然则这些女轿夫仍然是处于宫廷仆役的底层,她们没有底气拒绝宫中任何一个贵主的指令,更何况是一国储君亲自施令。
换而言之就算是太子妃来截道,女轿夫也只能听从,不过太子妃眼下尚在慈庆宫“养病”,这也是委婉的禁令,只不过禁足的地方从南台换成东宫而已,春归入内廷走的是皇城北门,不需要经过慈庆宫,这样一来太子妃就无法亲自出面截道了,指使一个宫人内臣的就眼前情势虽说足以震慑女轿夫,但春归作为宜人完全可找借口推脱,不能担保能够截道成功,毕竟若是为此争执起来,极大可能惊动沿途的宫卫,他们可不是宫人内臣足够慑服的,所以只能是太孙出马,才能马到成功。
春归并没有立时质疑。
她沉默不语,任由软轿改道,直到听动静已经抵达慈庆宫的侧门,方才一掀轿帘直接脚踏实地。
春归也总算见到了太孙。
少年不过是和赵小五兰舫一般高矮,瘦削的面颊,眼睑上压着两道颇显浓长的乌眉,似乎完全没有预料春归竟然能够十分顺畅的一步抢出,且站得稳稳当当,惊奇的略把眼睛瞪大,待视线往下,“检阅”得顾宜人竟然是一双“天足”,眉梢一连几晃。
春归也飞快的“检阅”得太孙脸上果然不见秦姓皇族徽
第419章 英勇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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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惠妃的小时候,其实也从来没听父亲江琛提过“复仇”详情,她知道的仅仅是原本应当由父亲继承的爵位为叔祖父所夺占,且父亲与姑母几乎被叔祖父一家苛虐致死,她的理解和春归从兰庭口中听闻的版本根本不一样,在她看来父亲与姑母经历了九死一生,叔祖父一家乃罪有应得。
但关于父亲打算如何复仇,甚至于是否打算复仇,惠妃当年其实一无所知。
仿佛突然之间,叔祖父就罪有应得了,她成为名正言顺的侯府千金,且从此之后再无任何委屈,不用寄人篱下,也能锦衣玉食。
惠妃对自己的父亲是满怀敬仰的。
而眼前的情势,她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筹谋对宝姑娘知无不言。
这同信任与否无关,惠妃看来侄女尚还年幼,和她当年一样“心无城府”是理所当然,所以那些要害机密的事理当不让侄女知悉,宝儿只需要冷艳高贵就可以了。
但则基本的忌讳还是会告诉宝姑娘的,比如当着乔婕妤等等闲杂面前,不要说出“日后如何”的话。
但今天宝姑娘实在有些摁捺不住。
好些回询问姑母:“顾氏怎么还没入宫”
乔婕妤大抵是会错了意,赶忙地献殷勤:“慢说三姑娘着急,妾身们也等得心焦呢,咱们可都听说子太师府的顾宜人不仅貌美,更难得的是才智过人,连太后娘娘都时常赞诩的,听说顾宜人这回奉娘娘召请要来长乐宫小住,咱们岂不是也有了亲近的时机所以这一大早的,都赶来了娘娘跟前儿,就盼着早些见着顾宜人,这会儿子又听宝姑娘摧促,越发是好奇了,宝姑娘与顾宜人应当早见过了,还这样的翘首以待,顾宜人多么妙趣可想而知了。”
哪能想到宝姑娘这回恨不得把春归五马分尸的心情,这马屁可算是拍到了马腿上。
江珺宝几乎忍不住横眉立眼一番怒斥,到底还记得祖父、姑母的教诲,只冷冷冲着乔婕妤翻了个白眼。
惠妃心中得意,瞄一瞄龚氏。
龚氏:果然宝姑娘也并不是个愚狂的。
而这时,春归已然踏上了“死路”。
惠妃通过弘复帝圣准的召见,春归当然无法拒绝,且她虽说情知要在内廷小住一段儿,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收拾行装——便是内廷里地位最高的两宫太后召见娘家人,除了那身命妇装之外,外命妇一应不许携带私人物品,春归首回应赴宫宴时,她还不是命妇,没有统一装饰,进入皇城前都是经过了宫人的搜身检察,发上带的钗簪都被察实有无尖端,防范森严得很。
这回要在内廷小住,防范只有更加森严的,除了规制穿戴,一件物品不许携身,需要更替的衣着是提早一步送入
第420章 两记掌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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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两回应赴宫宴,其实并未见到太子妃高氏的真容。
第一回是王太后的寿诞,而当时高家已经岌岌可危,至少刺杀冯莨琦一案已经确凿,所以太子妃已然被禁足慈庆宫,并未获准参加圣德太后的寿宴。又正是因为在太后寿宴之上,高氏指使太孙、高鹏奸/辱董明珠未遂,这下子彻底激怒皇上、皇后,将太子妃禁于南台子虚庵。
所以第二回的重阳宫宴春归也未见到高氏出席。
也就直到现在才算亲眼目睹了这位名声在外的太子妃。
肯定不是因为“养病”的关系才穿着这样一身素淡的衣裙,发髻上只插着一枝珠钗,纤细的眉毛未经妆饰,看着极显得秀气,可那眼睑却太轻薄了些,显得眼睛格外凸起,一双漆黑的瞳仁冒着寒气儿,这就破坏了五官的秀雅,使面容凝着十足的锐厉。
说是“养病”,也确然显得形销骨立,手掌搭在玫瑰椅的扶把上都能看见指根骨节高高突起,只不过挺直的腰身却并未显出病疲的姿态,整个人有些像一把寒光闪闪的银枪,随时准备着刺向面前的敌仇。
这一处偏厅,除了太子妃与春归并不见其余人,而太子妃身后的隔扇却关闭得严实,不知后头有没有“埋伏”下刀斧手。
春归在打量高氏,高氏同样也在打量春归,渐渐眼白处就浮现血丝,又随着两只手掌握紧了扶把,骨节的突锐竟是像立时要把薄透的肌肤刺穿一般,高氏发出低低两声冷笑:“顾宜人倒是好气色,所以张狂得面见本宫都懒得跪拜叩见了么还是你眼看着本宫因为父兄亲人因你等乱臣贼子陷谤冤死,故而气恨成这副形容,你得意忘形到了目无尊卑的地步!”
偏厅里虽说还安放着多把座椅
第421章 委实无情
“娘娘从来都是清楚皇上对于太孙的寄重吧皇后娘娘因着光宗朝时的旧事,难免忧虑,可娘娘其实心知肚明今上仁厚,更因孝德太子早逝而痛心不已,太孙乃故太子唯一子嗣,皇上一直便相信太孙能够继承父祖志愿,中兴盛世。娘娘正是坚信储位稳固,才至于放纵本家父兄野心益大,在娘娘看来,太孙日后坐拥天下,高家理当权顷朝野,那么预先笼络党徒扩充权势哪里算是罪过,但娘娘这样的想法着实荒谬,要知君君臣臣,如今太孙仍只是储君而已,必须服从君父,更何况高琼父子竟然胆敢蓄养死士意图不轨”
春归又再收拢了指掌,紧紧掐着高氏的手腕:“娘娘因高琼父子伏法而怨恨臣妇,欲将臣妇致之死地,但臣妇却是获圣令诏入内廷,且太孙殿下也是当众声称娘娘面见臣妇并无恶意,倘若臣妇今日在慈庆宫中遭遇不测,非但娘娘必当谋害命妇之罪,太孙殿下必也不能独善其身,临到头来岂不会让意图储位者坐收渔翁之利还请娘娘千万顾及殿下安危,勿因一时糊涂而祸及太孙。”
高氏那两条秀气的眉毛挑高几近就要“展翅而飞”,奋力甩着胳膊,奈何虽长着副蛇蝎心肠却因多年以来的四肢不勤实在无能摆脱扼制,眼看着这么多宫人果然因为春归的话更加犹豫不决,她那心腹仆妇却像是被一搡闪了腰,只伫在那里“咝咝”的直吸凉气,高氏自然越发的恼恨:“贱人,你和赵兰庭串通秦询夫妇及董贼谤害本宫父兄,竟还口口声声是替太孙着想,你休想挑拨本宫与太孙母子之间骨肉之情!”
春归暗忖:我家大爷认真厉害,料到经南台子虚庵数月幽禁,沈皇后已经将太子妃从前的心腹多半剪除,如今慈庆宫里的宦官宫婢不仅有沈皇后的耳目,便是不对沈皇后言听计从的,也多为太孙的忠仆,储君如今的处境可更非从前,这些人哪里还敢为所欲为,且高氏今日拦截我来慈庆宫,背后计划绝对不会如此简单,任往复之流虽说是受他人指使想对太孙不利,可真要纵着高氏妄为,整个慈庆宫上至太孙下至属臣可都得陪葬!
任往复图的是富贵,若项上人头不保,还怎么享受胜利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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