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刹时红瘦
一众人:……
周王顿时理解了而今的礼律——难怪要限制妇人三从四德呢,原来悍妇大有人在啊!
不知出于什么心情,他竟然公然的,撇了一眼春归。
春归却低眉顺眼,一点没有扬眉吐气的作态。
周王:看看,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彪悍得悄无声息。
当费厚夫妇两个终于粉墨登场,这处院落似乎变得越发安静了。
童政清清嗓子,正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本官为浙江省提刑按察使,接费聪诉状,今日专程来桃源村理断村民费家女遇害一事。”
“遇害”费厚先且质疑:“小女明明是急腹症夭折,临安县父母大人早有裁断,童老爷可不要听信谤言,冤枉了无辜百姓。”
春归听渠出道:“这男人着实太可恨了!”
春归便想:难道费厚真是凶手
但她却看着渠出在彭氏身体里穿过,且指着彭氏的鼻尖:是她是她一定是她。
春归又垂眼,心里遍布凄凉。
为什么要杀费惠为什么直到这时,春归都没有想明白凶手的杀机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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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早存厌恨
费厚像一堵人形盾牌,一直把彭氏牢牢护在身后,面对刘氏对他良心的质疑也是全然不屑一顾,他想起自从自己娶了小刘氏,满村子里的人都认为自己捡到了宝,就连方秀才的寡母,他从前的东家,那个在村子里颇有积善的声名,所以很得尊重的妇人也认为自己是多亏娶了个贤惠的老婆才把日子越过越好。
但他真正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没日没夜的劳作,吃的就是粗茶淡饭,衣裳就是补丁缀着补丁直到破旧得着实没法补了才能指望换件“新衣”,却也是小刘氏不知在哪家铺子里买的存货粗布,她自己裁做好,穿上身儿完全看不出是件新衣,夏天捂汗冬天渗风,满村子里的男人就他穿得最寒碜。就这样岳家还常常敲打他,提醒他娶了小刘氏是祖坟冒青烟的幸运,仿佛他和他那个乞丐连襟没什么区别,都是靠吃岳家的软饭过活。
小刘氏从来不准他上别人家吃酒,说吃了人的嘴软欠了人情就得还,可拿钱出来回请人家自己又心疼,小门小户的日子经不得这样的铺张浪费,所以村子里的男人都看不上他,说他吝啬窝囊,不值得交道,慢慢就再没人喊他猜拳吃酒了。
但这些琐碎费厚现在不想提,因为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丢脸。
他只是冷冷看着刘氏:“你也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到底有没有教唆费聪兄妹两个顶撞亲长,说没说过我背着你家妹子胡混偷情的话,你说没说过费聪的娘是被我和安乐他娘气死的话!费聪有没有骂过安乐贱货,费惠有没有因为这个和丽儿吵闹,要不是你在中间搅和,我家也不会闹得不安生!”
“我是告诫过聪儿兄妹两彭氏不是好人,但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家妹子怀着身孕的时候,费厚你确然背着我妹妹和彭氏胡混,有回还被我妹子堵住了,亲眼看见你躲在彭氏屋子里吃酒!我妹子要脸,没把这事声张出去,委屈和气愤都憋在心里头,且只好回娘家诉苦,正因为她受这些气最后才闹得难产,孩子没保住,她自己也跟着去了。这些事我难道应当瞒着聪儿、惠儿教他们也受彭氏蒙骗”刘氏恨恨道。
彭氏便急了:“姓刘的你这分明是血口喷人!那回孩儿他爹确然是在我家吃酒,但因为我家屋子漏雨,孩儿他爹替我拾掇好了我才买了酒做了饭菜答谢他,也并不是只有我和孩儿他爹孤男寡女,还有郭家大兄弟和郭家嫂嫂也在场,刘家姐姐来的时候,屋子里连她一共有五个人在,刘家姐姐是生了误解,当场就数落我不守妇道,郭家兄弟和嫂嫂还居中调和了几句,这事儿不怕你现在还拿来掰扯,我也举得出人证。”
“我妹子尸骨未寒,费厚便娶了你过门儿总是事实吧说你们两个不是早就勾搭成奸有谁信且你一过门儿,就把紧了费厚,我妹子辛辛苦苦攒下的积蓄都落到了你的手里,你和你女儿倒是一日三餐大鱼大肉吃香喝辣的,聪儿和惠儿被你当作奴婢使唤却只能吃残羹剩饭,孩子们连肚子都填不饱,这是严加管教这分明就是苛虐!这还用我教唆他们兄妹
两个你这继母不慈在先,还指着聪儿、惠儿把你当作生母孝顺,你长着多大张脸!”
刘里长好容易才插话:“不让孩子吃饱的事,我也觉得是彭氏做太过,但我一插手吧……”
“是我说了实情。”费厚道,这时也顾不上丢不丢脸的事了:“残羹剩饭怎么了,费聪他娘在世的时候,我哪一天吃的不是残羹剩饭我被费聪娘指使得团团转,成日里累死累活,到吃饭时候,还得等费聪、费惠都吃饱了,才轮得上我一口饭,安乐娘嫁进门后,就算是残羹剩饭,至少还有油腥,哪里像从前,白水煮点菜蔬配着稀粥,这就算是苛虐了”
“我娘便是节俭,顿顿饭也是她最后一个才上桌,你竟然,你竟然……”费聪简直难以置信他的亲爹竟然会这样抱怨他的亡母。
“至于不让孩子吃饱,那也是因为安乐娘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刘氏,你口口声声说你妹子攒下的积蓄,呵呵,你竟还有脸提这个过去我们一家省吃俭用的,家里的财钱被你妹子一直把控在手,她过世后,我翻遍了我家竟也没找到一两银子,只有不足一吊的钱!就这样你还逼着我,让我把你妹子风光大葬,为了给你妹子办丧事,我只好去告贷!我家的钱去了哪里你敢说你不知情那段日子安乐娘嫁进门儿,卖了她过去的房产才能帮衬家计,我和安乐娘还要忙着地里的活计,难道不应是我们先吃饱了才能顾及费聪、费惠难道费聪、费惠有手有脚的就不应该干活儿如果你指责我苛虐他们,很好,你妹子把我家的钱都给了娘家,你们却冷眼看着你妹子的子女忍饥挨饿,你们难道不该照济费聪、费惠!”
“你胡说!”费聪眼睛都几乎充血:“阿娘多顾家,外祖父那年病重,逼得姨娘只好卖让田地给外祖父请医,姨娘都没有为难阿娘,找阿娘借钱,就是姨娘也晓得我们家不易,你不能这样诋毁阿娘!”
“费聪,你问问你的好姨娘,她到底有没有拿我家的钱她是没向你阿娘开口借
第565章 符水敢饮?
但刘里长认同的可不是莫问的证辞,他对小道那番什么亡魂诉冤的说法显然还有保留:“小人也算是瞧着费聪这孩子长大,他小时候虽然执拗,但一直便有出息,说实在小人也确然不信是他买通道长意图谤害亲长,只以为是费惠突然过世,且费聪和继母又一直便有过结,所以才会心生这样的误解……小道长竟然是国师的高徒,那就更不可能是与费聪串谋了,小人有一件不情之请,还望小道长答应指点。”
这又是一件出乎意料之外的事,但莫问小道总不能推脱,故作镇定道:“里长但说无妨。”
“小人有一女儿,最近染病,请了不少郎中都没治好,还望道长能够指教,小女的病究竟有碍无碍。”
莫问:……
只好答应卜上一卦,但他哪儿来的这一神通也不能当着众多人的面和春归商讨,只好道:“小道卜卦需得个安静地方,此处着实太嘈杂。”
一众人原本是在刘家的后院里说话,刘氏虽然心头狐疑,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把人往屋子里请:“道长在内作法,咱们在外头不吱声便是。”
“还请顾小郎先帮着小道焚一炉香,使得小道先静下心来。”莫问用目光提醒春归:大奶奶可得想办法维系好小道我的招牌,若这就演砸了,接下来的戏也就唱不成了。
好在今日的原计划中,小道必须“作法”,为了不穿帮,春归也准备好了随时援助,便一伸手,今日作为随从之一的汤回立时递过来提盒,里头搁置着“作法”的用具,春归没说话,跟着小道就往屋子里去。
童政这才像留意见春归,问兰庭:“这位是”
“是在下的好友,能焚一手好香。”兰庭解释道。
渠出眼见着费惠此时还顾着抽噎,拉了她一把:“莫光顾着伤心了,你可知道这里长家的女儿生的什么病快些跟我进去,否则让顾宜人怎么卜断吉凶!”
春归刚把香炉从提盒里取出,就听见随后而至的费惠道:“刘里长根本没有女儿,连儿子都是抱养的,里长娘子不能生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春归便明白了,难怪刘里长刚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在场如王氏
等等神情都有几分微妙呢,原来是个陷井。
这事三言两句就对莫问说明白了,春归倒信任凭小道的脑子,完全不用她再教导怎么故弄玄虚。
童政却不知刘里长为何突然有此不情之请,难道当真是忧愁女儿的病情但也不用急着在这时开口吧,完全可以等到费惠一桩命案水落石出之后啊,而且他家那位悍妻,仿佛一点也不着急,总不能刘里长的女儿并非悍妻所出吧呵呵,这不能够,刘里长这样的夫纲不振,难道还敢纳妾不成
童政也很快知道了答案。
小道从屋子里再到后院儿时,翻着眼把满脸期盼似乎又心怀紧张的刘里长盯了一阵儿,才慢条斯理开口:“里长命中无女,小道着实无能为力改变命定,里长还是莫要执着才好。”
刘里长这才行了个揖礼:“道长果然道术高强,小人心服口服。”
童政恍然大悟:感情这里长虽说听了莫问道长的名头,却仍不信他身具异术啊,却又明知直接提出异议无法说服我,所以才用这办法试探,万一莫问道长顺着他的话,不管说他家女儿的病情有碍还是无碍,他就有了凭据拆穿道长的说辞并不可信。这位里长虽然只是乡中小吏,看来还的确处事公允,只他分明就不相信彭氏是真凶,难道这件案子果然另有蹊跷
不过童政当然不曾因为心里这点疑惑就终止行事,他拿出了官威来:“刘里长既然不再质疑道长证辞,那么可能听道长继续解释要如何证实费惠因何而亡了”
“小人不敢再有质疑。”刘里长道,他虽然仍然不认为彭氏是
第566章 坟茔鬼影
没有人问刘氏的意见。
几乎没有人认为她是凶手,当然相信她便是喝下那碗符水之后也能安然无恙,可以把彭氏绳之以法的提议,刘氏根本不会拒绝。
为了显示公平,莫问将两碗符水掺和成了一大碗,再平均分成两碗,果然让彭氏先选。
春归留意见费厚额角的青筋竟都暴突起来,但彭氏却二话不说将符水饮了个一干二净。
刘氏拿着剩下的一碗,也喝了个一滴不留。
“那么小道接下来,就要去费姑娘的坟茔作法了,依然需要不受打扰,且不得有生人接近费姑娘的坟茔,否则生人的阳气侵损了亡人的阴灵,小道这术法可就不管用了。待小道作法完毕,还劳童提刑着人远远守住通往费姑娘坟茔的路口,直到明日寅时三刻,待费姑娘尸身现形,生人才能靠近。”
童提刑颔首,先冲刘里长道:“看来今晚,我们一行人都要在桃源村寄宿了。”
“这好说,小人理当提供方便。”刘里长道。
他其实应当阻止莫问道长的作法的,因为莫问道长这么做,其实无异于用私刑处决凶犯了,这有违律法,不过刘里长暗暗一分析,又觉得莫问道长所谓的术法无非是诱出凶犯,趁今晚铤而走险先毁了惠丫头的骨灰,要知道通往费惠的坟茔虽然只有一条道路,但完全可以不经道路抵达,毕竟乡下农家,就算是妇道女流也都有翻山越岭的本事,不怕荒郊野林子里的蛇虫鼠蚁,这是村人们众所周知的事儿,而童提刑就带着这么些人手,是不可能完全杜绝凶犯挨近坟茔的。
生死攸关啊,凶犯必须铤而走险。
童提刑只要在费惠的坟茔处布置人手盯防,凶犯一旦接近,就必会被当场逮获。
这是引蛇出洞之计,极大可能成功。
刘里长能够想透这其中的机窍,就自然不会阻止了。
回到自家后,他立时张罗着让一群“贵客”寄宿的事,他家里没有这么多客房,不过兰庭几位提出去方秀才家中投宿,倒不用刘里长格外操心了,他原还迟疑着是否应当好酒好菜招待童提刑,既觉这是一尽地主之谊,可又担心会被童提刑误解为谄媚,没想到童提刑竟主动提出来要和他饮谈,刘里长受宠若惊。
王氏虽说彪悍,不过又极其好客,要不是童政阻止,几乎要杀了还没养肥的年猪招待贵客,到底还是宰了两只鸡,炖了老大一锅,她自己竟然也能饮酒,一点都没避嫌,上桌子吃饭敬酒,还不忘发表见解:“真凶必然就是彭氏,别看她嘴硬,现在似乎还没露出破绽来,是她还怀着饶幸呢,压根就不相信莫问道长真会那等玄妙道术,以为今日是为了诈她认罪,我却不这样想!道长既然断定凶犯为妇人,那就是择清了费厚,但费厚的确有嫌疑,尤其是我今日才听说,这当爹的竟然厌恨自己的亲骨肉!道长若是没有把握,怎会一口咬定费厚不是真凶”
“费厚根本不存杀人的动因。”刘里长道:“费聪毕竟是费厚的儿子,费厚要真想让丽娘去娄氏绸庄,逼着费聪促成,费聪也没办法,否则费厚只要不松口,硬拘着惠丫头在
家,费聪有什么奈何但费厚起先并没逼迫费聪,说明费厚压根就不愿意让丽娘去做娄氏绸庄的雇工,他这人……也的确偏心得没边儿了,再怎么怨恨亡妻,确然不该苛虐自己的骨肉,反倒把丽丫头当成掌上明珠呵护,不让她受一点累,要不是惠丫头没了,彭氏又早就花了那笔定金,不愿也没法子把到手的钱财奉还,说不定根本就不打算送自家女儿去受累。”
“你不一直坚信真凶不是彭氏吗”王氏鄙夷道。
“我至今仍然不信。”刘里长叹气:“我倒是……有些怀疑费聪的姨娘。”
“这怎么可能!”王氏瞪着眼:“你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吧!”
“或许真是我胡思乱想,我也拿不出什么凭证,更想不明白刘氏为何要杀人,不过只是因为……我先排除了费厚夫妻两个,就只剩刘氏还有嫌疑。”
“老刘可有想法入仕”童政却忽然问道。
刘里长夫妇二人:!!!
又说彭氏,自从去刘家应诉后,虽被逼着喝了一碗符水,她却像是突然定了心,剩余的大半日根本就不再关注莫问道长怎么故弄玄虚,渠出紧盯着她看,也没看出她一点担心来,只听她商量费厚:“不管那神棍是什么大人物的高徒,必然是和费聪串通的了,想用这一套装神弄鬼的说辞诈我认罪,没想到他们反而先露出了破绽……今日过后,这桩事情总算就了了,既是如此,还是让丽儿照去娄氏绸庄,一来能够缓解家里的艰难,好给你请个可靠的大夫治好你的病症,也算是丽儿报答了你这么多年的养恩,再者她自己也确实能积攒一笔嫁妆钱,日后咱们给她留着心,说桩好婚事。今天你和费聪既然已经都掰扯明白了,日后也不用再指望他,横竖有安乐替你养老送终呢,各自相安便罢,我们也终于有了太平日子。”
“到底是我,连累了丽儿受苦。”费厚长吁短叹。
“你待她和亲闺女没两样,她也是真心想要孝敬你,说什么连累的话过去的事你也别记在心上了,和刘家……日后也不用再提恩怨二字,把那些事儿都忘了,才利于你养病,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真犯不着一直活在过去。”
“你说得是,待这件事了,一切便都了结。”
第567章 凶手是谁
天光大亮,一切的阴霾似乎都随着旭日东升消散得干干净净,天地间的晴和是那样显著,这对于桃源村的村户,仿佛和盛夏季每一个普通的晴天没有区别,多数的人其实都不知道在过去的那个夜晚发生了什么,当然昨晚发生的事也并不会影响多数人的生活。
但这一日又注定不同。
因为有刘里长家的小子一大早就敲着锣,挨家挨户的通知——省里来的提刑老爷会当众审断费家女儿的命案,地点就在里长家,村民们均可围观。
那郭家的妇人,便是与彭氏交好的那个,闻讯后极其震惊,却并没有急着赶去围观,显得与众不同的迟疑踌躇,倒是被她男人拉了一把:“你怕什么怕,纵便是你和彭氏走得近些,却没有做过亏心事儿,彭氏要真害了她家大丫头,活该她杀人偿命,我们又不曾帮着彭氏害人,有甚好心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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