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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家的长孙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刹时红瘦

    龚望“好啊好啊”“是啊是啊”“这话有理”“此言不错”的附和着,终于煎熬进了自家的院门,一把扯着老父亲就进了书房:“爹,你当时是怎么想到去求殿下救儿出狱的”

    “我那时哪知道那是殿下啊,就听说桃源村命案,有几个京城来的世族子弟竟然是童提刑的世交之后,所以我才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龚敬宜突的醒悟过来把儿子比作死马有点太不合适,干咳两声:“你怎么问起这个来”

    “阿爹,今日可是惊动了锦衣卫啊!张况岜一家人只怕得直接押送诏狱了!阿爹想过没有因为静玄之死闹出这么大的风波着实惊悚,而且今日殿下的态度……我不信赵副使会把如此重大的案情隐瞒得密不透风,甚至于惊动锦衣卫都不先和殿下商量,殿下至少应当知道张况岜罪涉谋逆,但殿下却一直瞒着我,今日公审时还跟我在那儿演戏呢。”

    龚敬宜没怎么听明白,但也突然有心惊肉跳的感觉:“森林的意思是……殿下怀疑是我们嫁祸张家”

    “当然不是。”龚望伸手,手臂往老爹身上一搭:“要真是这样,今日下狱的就不是张家人了,爹,我们也许是被人利用了,有人借咱们这起官司引得殿下和赵副使注意张家,这当然和静玄无干,事情已经涉及了皇储之争,所以我的爹爹,你仔细想想,究竟谁跟你说的桃源村命案”

    “是你舅舅啊……你总不会怀疑你亲舅舅吧!”

    “舅舅现在还在京城呢!”龚望简直恨铁不成钢。

    龚敬宜才如梦初醒:“是你舅舅的好友,嗐,就是你简叔,是他跟我说的桃源村命案,也是他让我去求赵郎……就是殿下!但也不能说是殿下……总之我当时只以为殿下和赵副使是兄弟两,就找去了葛老爷的庄宅……琅昕和你舅舅可是过命的交情,你也不能怀疑你简叔吧!”

    龚望拔脚就飞奔而去。

    他出现在周王殿下面前时,尚且气喘吁吁:“好殿下,你再相信小子一回!”

    周王:

    眼看着龚望竟然一咬牙跪了下去,周王连忙扶住:“你跪就跪,咬牙切齿个什么劲”

    龚望:……

    只好懊恼的张嘴:“蛋煞啊磕枝秀里怕丫差噶差掐嗲。”

    周王闭了闭眼:“别装疯!”

    “殿下我可接受两排牙齿干脆敲掉。”龚望无比的谄媚:“我就

    是先习惯一下没了牙齿要怎么说话。”

    周王有点想永远的闭上眼睛。

    眼睛闭上良久竟然都想不起主题在哪里,周王自己也咬上了牙:“别装疯!”

    “好殿下,小子已然彻底清醒了,小子虽是无辜被张洇渡这个没良心的陷害,但这桩冤案之所以能够惊动殿下和赵副使,都是因为简琅昕居中捣鬼,家父朴鲁,未察阴谋,望殿下转告赵副使明察。”

    “为何要让我转告”周王牙齿没松,原意是认为只要他相信龚敬宜父子的清白不就好了么,需得着兰庭的意见

    但龚望显然没理解周王的言外之意:“不是赵副使太可怕了么小子今日才亲眼目睹了赵副使主持的公审,着实……生怕自己紧张得结结巴巴在赵副使面前说不清楚话。”

    “你要真清白无辜,犯得着心虚”周王甩了个白眼,挥挥手:“罢了罢了,你先滚回家去吧,我们从始至终都不认为这案子是龚员外利用你小子行的苦肉计,你滚回去等消息。”

    这位殿下也不得不承认,是否还能收下龚望这么个僚客入他麾下,的确需要先得兰庭的首肯,不过这一定不是因为他堂堂亲王的权力竟得受兰庭掣肘,而是他从谏如流,尤其在竞储之役如此重大的事体上更加不会任性轻率。

    “就不能让小子留在这里等消息么”龚望哭丧着脸。

    “随你。”周王笑出阴森森的两排白牙:“要被判有罪,倒省得再去龚家逮你了。”

    龚望被丢在院子里,呆站了半晌才松口气:总算是我反应还算敏捷,这下僚客算是稳了,虽说其实当不当这僚客完全可以随缘,不过好容易才能结识周王和赵副使两位如此有趣的人物,和这等人物同进退共生死,大干一场才符合把人生过得波澜壮阔的壮志,否则平平淡淡游手好闲的耗完一生,真是辜负了本少爷不同凡响的头脑。

    周王不知龚望已经胸有成竹且斗志昂扬的准备着和他同生共死了,倒是极其期待着今日顾宜人准备了多少美味佳肴为他们庆功——是的,春归这时已经听兰庭亲口讲述了庭审过程,所以早早便让人请




第596章 料事如神
    娄钰掀起那面描绘着粉白二色棠棣的竹帘,就看见他的父亲正督促着他的次子湛哥儿描帖,一手还亲自替湛哥儿拿着扇子扑风,不过父亲却看向窗外,甚至没听见他轻轻唤的一声,俨然走神走得相当厉害,还是湛哥儿推着父亲的胳膊:“爷爷,阿爹在喊你。”

    娄藏这才转头看向他的长子:“回来了”

    “是。”娄钰行了礼,笑着对小儿道:“湛哥儿出去玩会子再练字吧。”

    娄藏却按住了孙儿:“外头热,莫出去瞎跑,就在屋子里歇会儿。”

    他拿着扇子过来,却合拢握在掌心:“出去说。”

    父子两个绕着书房外的廊庑走出二十几步,才站住了,娄钰压低声道:“情况是真不大好,张家已经被锦衣卫抄检了,确有一间密室,一大家子人,连女眷都被看押起来,别的就再打听不出什么,父亲……”

    娄藏一声长叹:“不用再打听了。”

    “湛哥儿他……”

    “我已经替湛哥儿请了先生,这孩子天赋也好,又还听教上进,从商未免可惜,让他好好读书吧,日后说不定能考取功名,也不枉了,父祖的栽培。”娄藏闭上眼睛。

    “是。”娄钰垂头道。

    娄藏闭目一阵,似乎还要交待儿子几句话,却有一个仆从入内禀报:“赵副使请见老爷。”

    “赵副使他怎么这时候来”娄钰显然有些惊慌。

    娄藏瞥了儿子一眼:“该来的躲不过,你随我去迎迎这位……钦差吧。”

    却是将手里的折扇,转身进书房交给了孙儿:“湛哥儿,这把折扇上的字是爷爷亲笔所书,今日爷爷便将这把折扇交给你收藏,你……要珍惜。”

    懵懂的孩童恭恭敬敬接过折扇,他还并认不全扇子上的文字,只细声细气的读出四字来——和乐且湛。

    兰庭仿佛并不意外这回娄藏是带着长子相迎,他也根本不再和娄藏应酬客套,大大方方被请了上座,开口就是一句:“今日拜访娄公,仍为前番之

    事。”

    “恕娄某……”

    “娄公必须答应。”兰庭微笑。

    “赵副使这是要强人所难”娄藏也笑。

    “娄公难道甘愿被张家罪案牵连娄公可与张况岜为姻亲。”

    娄钰听这话,便沉不住气了:“罪不及出嫁女,且不过是小人的堂弟娶了张家庶女为妻,赵副使便因此诛连娄氏满门,也怕有违朝廷律法吧”

    “我已经察实娄公之侄与张氏女本是两小无猜、情投意合,所以心中疑惑,要是真如众所周知那般,娄、张两门来往从不亲密,敢问一个是娄家子侄,一个是张家闺秀,两小无猜又从何谈起”

    娄钰目瞪口呆,还是娄藏神色不改:“原本娄某与张况岜却有些私交,一度甚至还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娄某之侄与张家闺秀勉强也算得青梅竹马,不过后来娄某因与张况岜理念相违,又不能说服彼此,渐渐就断了交情,只是不能因为长辈的不合,便将情投意合的小儿女生生拆散,所以仍然作了亲家,倘若朝廷一定要诛连……娄某无奈,也只能说服侄儿休妻,又或者是把侄儿干脆除族。”

    “那么令郎的次子呢娄公也打算将令孙除族”兰庭挑眉:“不对,应该说得将令孙交给锦衣卫,否则娄公难逃诛连。”



第597章 险在眉睫
    兰庭从娄家回来时,春归一场午睡刚醒,她正坐在凉亭里拿着卷书装模作样看得认真,实则是在听渠出禀报袁民安终于往渡溟沧的喜讯,这件案子于她而言也算是真真正正的结束了,她都懒得吱声儿,看上去的的确确像是看书看入了神,渠出也就无法再没话找话的纠缠了,又怀疑着春归终究还是在埋怨她这回办案不力,不敢一走了之。

    也多亏瞄见赵大爷竟然在这时辰回来,渠出如释重负又顺理成章的脚底抹油开溜了。

    春归也才把书放下来,听兰庭说娄藏终于答应了效力。

    “没想到娄四老爷还真和张况岜是莫逆之交,我甚至都认为这回是迳勿你多疑了呢,说起来你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总不能真把娄家的妇人和个孩童交给锦衣卫逼供去,娄藏咬紧了牙不认帐,迳勿也拿他没奈何。”

    “到底在娄藏心目中,小孙儿的安危更重要,他既答应了张况岜的托孤,就不会让那孩子受罪涉险。”

    “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张况岜既从娄藏口中听悉了咱们的身份,怎么没先知会唐李杜一声直到殿下和迳勿杀去了临安县衙,唐李杜才知道你们的身份。”

    “是娄藏劝阻了张况岜,说既然咱们已经决定接手这桩命案,且已经在暗中察证,必然会盯梢,张况岜若急着和唐李杜接触岂不反而露了痕迹那时唐李杜若真因心虚把龚望灭口,被拿个罪证确凿,这案子也就不用审了。”

    “这两日那简琅昕可有异常”春归又问。

    “案子已经告破,他便辞了龚员外父子,也没再回去谭家,殿下安排的人盯着他呢,我倒是摸了摸他的底细,看上去没什么特异处,就是个屡试不第的读书人,靠着卖弄诗赋之才结交世家子弟,东家住一段儿西家蹭两日,没个专门的营生。他这回也算是给龚家出了大力,龚家又谨记殿下的提醒没有打草惊蛇,给了他厚厚一笔谢礼,他便干脆拿着这笔钱说是去别处游历了,况怕得有一段时间才能察清他究竟是哪方的人。”

    “我们也在临安呆不久了吧”

    “得等到朝廷任命的县令和县丞到任才走得开,不过消息却是早一步送来了,许阁老和袁箕好一番斗法,宁国公也使了大力,人选才终于择定,不是齐王和魏国公的人。”兰庭道。

    “迳勿就不去衙门盯着点径直从娄家就这么回来了”

    “是该让殿下趁此时间熟悉熟悉地方事务,横竖而今有龚望几个在旁帮手,我也好趁机歇口气。”

    话虽这样说,兰庭却也没那么多闲睱带着春归去游山玩水,一来临安城这起案件闹出如此惊人的动静,齐王和周王两方阵营之间难免一场激战,纵然兰庭没有想法趁胜追击,接下来的策略就需要制定得更加详实了,又兼他们这回在临安城告破重大案件,跟着若还想私巡暗访,就必须想办法掩人耳目,总之都是废脑废心的事儿。

    而临安城的这桩大案果然震惊了朝堂。

    魏国公这日收到来自江南的密报,看完后就手焚毁,然后才冲儿子招了招手,父子二人装作是在凉亭里手谈。

    “儿有些糊涂,父亲为何舍了尤典教这颗棋。”郑世子低声问道,手下却不留情,黑子落下,冲他的父亲布了个不甚显眼的陷井。

    “逼于无奈,只好围魏救赵。”魏国公似乎没发

    现罗网已经张开。

    郑世子听了个满头雾水,但他也明白父亲既说得含糊,就是不想告知详实,他很忐忑:“万一尤典教招供……”

    “他招啊,要供也是供出齐王来,他还没那么傻,知道就算供出齐王来他一家老小也不会有活路,反而还会诛连阖族!他识趣些,族人不受诛连,齐王又还没有败北,才有人想办法努力保住他这一支的一条血脉香火,你看着,就这两日,尤典教就要以死谢罪了。”魏国公落子。

    郑世子呆了一呆,叹道:“儿子能够看清的只是,的确如父亲所愿,齐王系和周王系应当会势不两立了。”

    “想让他们势不两立,又何需舍尤典教相诱不过赵迳勿果然不负我望,竟真能通过一个小尼姑的死顺籐摸瓜,察实张况岜盗运铁矿,也多得……我对他早有提防,否则再任他抓着矿地这条线索察下去……”魏国公再落一子。

    郑世子这下彻底呆住了:“儿子竟然告负!”

    魏国公微微一笑,起身拍拍长子的肩膀:“你还差得远呢,学着些吧。”

    “儿子的确不是父亲的对手,甚至不是赵迳勿的对手。”郑世子谦逊道。

    魏国公原本已经起身踱开两步,听这话后又回过头来:“我们是父子,何时成对手了便是赵迳勿……他与你也不是敌仇。”

    一边摇着头,一边哼着小曲走了,留下郑世子面对着一片狼籍的棋局,苦苦思索着父亲的话。

    我和赵迳勿不是敌仇是什么,难不成还能是友朋

    而正如魏国公预料,当晚尤典教便仰药而亡,未留片言,但谁也不怀疑是有人将他灭口,因为他其实已经在厂卫耳目的监督之下,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郑世子把消息向父亲作了汇报,更加心悦诚服,只是让他不解的是:“皇上为何没有干脆将尤典教收监下狱,尤典教若在诏狱,怕是连求死都不成了。”

    “这都想不明白”魏国公微微阖目,人也只是靠在软榻上:“事涉谋逆啊,偏偏还没有造成恶果,以皇上的心思,根本不愿深究,否则就算不治齐王死罪,也免不了把他圈禁高墙!咱们这位皇上可不是先帝,他是真仁慈,爱民尚且如子,对自己的亲骨肉又哪里做得到心辣手狠所以此案不能明究,至多也便暗察,所以皇上就是故意留给尤典教机会,让他自我了断。”

    郑世子才恍悟了:



第598章 山匪之劫
    私访其实不可能是游山玩水。

    尤其当舍弃水路之后,悄悄摸摸行走陆路,而且还必须考虑时间的限制,风餐露宿就在所难免。

    无比挑剔的周王殿下都只能暂时与舒适生活挥别,他免锦衣,去玉饰,乖乖打扮成了个小生意人,这才符合为了抓紧时间赶路有客驿不住,临到天色昏黑才找人家投宿的“设定”——出外游历的世家子弟这名头已经不好用了,很容易引起各路暗探的关注。

    连菊羞都穿着上男装,和春归兄弟相称。

    他们这日到了青阳县隶下的一处乡郊,好的是这里仍有一户士绅门第,坏的是他们去投宿竟然被拒。

    这户士绅门第俨然不如葛公那般善良,看门的家丁都极其趾高气扬,瞄一眼众人的衣着,砰地一声用闭门表示了态度。

    “这家人姓什么来着”周王火大。

    没人回答他,因为这家说是乡绅门第,实则并没有引起兰庭事先予以关注的资格,乡绅得……着实有点浮夸。

    后来他们只好寄宿在庄户人家,就只有两间房,春归、菊羞、阿丹三个女子挤一间,另一间堪堪只容周王和兰庭凑合,至于其余几人,也就是几个扮作脚夫的亲卫,他们只好在天地间打地铺了。

    好在是这天晚上无风无雨,月晴星朗。

    半夜时分,春归忽然醒了。

    她是被渠出给吵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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