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刹时红瘦
手无缚鸡之力原来赵副使尚有自知之明匪首敢怒不敢言,为了尽快脱身,他只好亲自赏了何氏一个巴掌
春归瞄过去一眼,只瞄见何氏趴倒在地,不知牙齿安在
否。
兰庭还是冲匪首温文有礼道“阁下也是重情重义的人啊,赵某不愿为难阁下,只是赵某手无缚鸡之力也就罢了,的确还有好洁之恶癖,何娘子的脸太脏了。”
匪首咬咬牙,揪着何氏的衣领,这回用出了“洪荒之力”
不知道何氏的牙齿掉了几颗,但兰庭和春归都听不清她摁捺不住的咒骂了。
“赵副使这回满意了吧”掷地有声的是匪首。
兰庭仍是一派温文有礼“掌掴之事也就罢了,不过赵某还听闻何娘子欲辱内子清白,害内子性命,今日一别,恐怕也无甚再见机缘了,仇怨现时了解才能不留嫌隙不是”
何氏像终于知道了“读书人”的可怕之处,一把抱紧了匪首的大腿,呜呜的哭诉着,只是因为齿落“漏风”照旧没法让人听清她究竟在哭诉什么。
匪首闭了闭眼“赵副使究竟想怎么化解仇怨”
兰庭看向春归“这当然是,娘子说了算。”
春归也接受了自家大爷的好意“何娘子该去何处,阁下便把她送去何处吧,就当何娘子归陕途中,未曾路遇山匪。”
这意思就是要胁匪首把何氏送归何家。
匪首深深吸了口气,看一眼兰庭,见这位俨然是当真把决断权交给了妇人,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冲春归抱一下拳。
何氏眼睛里闪过了惊惶的神色。
当然还有几乎无法摁止的怨愤,但她因受重重一记掌掴,也完全清醒了,暗暗冷笑我知道魏国公这多机密,他们怎么会放心把我送回本家,无非应付过去今晚罢了,有朝一日,待魏国公成事,还能放得过你们这对狗男女有我报仇血恨的时候,顾氏你这小贱人,我们走着瞧
而后她就忽觉胸口一痛,低头,何氏盯着没入胸口的匕刃不,她看不见匕刃了,最后的一眼,是一个固定在视线里的刀柄。
匪首亲手杀了姘头,也是语气森凉“顾宜人这下满意了吧”
“不满意。”春归冷冷看着匪首“何氏手染无辜孩童鲜血,恶行累累其实早就该死,不过我觉得她相比伏诛,更加惧怕的是受其生父教罚,否则又怎会甘心委身于阁下恶贯满盈,怎是一死就能解脱”
她甚至立时就能见到何氏亡魂出窍后,对她不过冷冷而笑罢了,转身便直奔应该是溟沧那条极乐大道头都不回而去。
春归自觉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何氏已获罪有应得。
但匪首无疑已经出奇愤怒。
“阁下把何氏尸身带走吧。”兰庭握了握春归的手。
他其实知道匪首不会让何氏回何家,因为何氏知道太多魏国公的内情了,只是匪首为了自保,又不能违抗,只能让何氏死在当场。但兰庭同样认为何氏是死有余辜,一点都不在意造成这样的结果。
反而是匪首问了一句“带走”
“人是你杀的,难道还要赵某管埋”兰庭挑着眉头。
当山洞里又恢复了清静。
春归蹙眉道“这匪首也不是好人。”
“我记着呢。”兰庭拍了拍春归的手“等有朝一日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和这匪首应当还有见面的时候。”
第604章 “刀疤”身份
当周王率众赶到此处山坳时,劫匪已然撤离得干干净净,除兰庭和春归之外,也就还剩下那晚从金堂村被掳来的几个青壮,薛成当然会惊奇于又一场欲血奋战竟然莫名消弥,大觉所有人质竟然毫无发伤的结果着实诡异,但他并没有直接鞠问兰庭的权限,而此时当周王面前也没有必要急着盘问其余人质。
三面坡林环抱一面绝壁在后堵成的这片坳地上,几堆篝火尚且还在燃烧,火光里连薛成竟都有一种周王与赵副使形成对峙的离奇感觉。
兰庭微微蹙着眉头,他没有想到周王会突袭此处,且他从史舯等人的形容,已经觉察到周王在途中恐怕已经经历过一场血战,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周王身上正在散发的血腥味,他意识到这些,莫名便往春归身前一挡,且他也立时感觉到周王因为他这一行为忽然变得冷锐的眼神,数息之后才隐褪了,而眸色森黑,似受此幽林的夜晚浸润。
“迳勿及宜人尚好”周王提着剑,但口吻已经平和。
“均好。”这回应可谓惜字如金。
“那我们回去再说。”周王率先转身。
丹阳子那番提醒并非逛语,坳口处果然有刺客伏击,要若周王真按原本计划般在两里之外弃马步行,入坳口时便会受到火箭偷袭,届时他们根本无法逃避,虽说人数较之占多,恐怕也会全军覆没,但因为已经有了防备,周王与薛成分散两面包抄偷袭反而打了那伙刺客个措手不及,纵管如此,双方也难免经过了一场血战,连周王都险些身中流矢。
那支箭几乎贴紧他的后腰飞掠而过,还是造成了擦伤,但当时周王并没感觉疼痛,直到这时伤口才开始作痛,他伸手一摁,掌心便觉湿潮,周王再低头一看,中指根部显然一抹血红。
他微微一哂而已。
回到青阳县衙时已然是晨光熹微。
春归没再参与男人们的会谈,她这时正被放声大哭的菊羞“捆绑”,也直到这时她才切实有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感觉,好容易才挣脱“捆绑”,春归低头看着自己越发邋遢的衣着“阿菊丫头,你都不觉得我这浑身酸臭么亏你还敢往我身上扑”
“大奶奶便是这会儿子刚从糞坑里出来,奴婢也不嫌弃。”菊羞抽抽噎噎的表忠心。
春归
“顾宜人遇险的这些天,菊羞也没心思洗漱沐浴,不
过脸上倒还不脏,也多亏得以泪洗面。”倒是阿丹看春归当真是安然无恙,一贯严肃的她竟然说了句俏皮话。
春归便挽了菊羞的胳膊“咱们主仆两得快找个地儿把自己好生洗洗了,不然怕是会导致青阳县衙四围成个万径人踪灭,走走走,先去浴室谈个心。”
菊羞于是破涕而笑。
结果春归沐浴之后是神清气爽,就是觉着肚子饿得慌,反倒是菊羞险些把她自个儿淹死在浴桶里,春归和阿丹合力才把人“打捞”出来裹上衣裳架去榻上,这丫头一沾枕头,顿时鼾声如雷。
“怕是这些天她都不曾合眼吧。”春归长叹一声。
阿丹颔首“哪里睡得着,顾宜人与菊羞当真是像亲姐妹,菊羞连三尺白绫都备好了,说是万一宜人有个闪失,她一息都不会苟活,就算追去黄泉幽冥也照样得服侍宜人。”
“真是个傻子。”春归摸了摸菊羞的额头“有劳阿丹姐姐了,给我打个帮手,今日我可得好好慰劳一下我家这个傻丫头,等她睡醒了就有大鱼大肉入口。”
“奴婢真是羡慕菊羞。”阿丹笑着应喏。
她忽然想起了还有另一个食不知味卧不安寝的人,几乎忍不住要念叨出来,但到底还是咽了回去顾宜人虽是心性豁阔,却是真正的知书达理,这一路上看她行事为人极其磊落,真不枉了圣德太后待她有如忘年之交,还有周王妃待她的一片挚诚,殿下那心思何其危险,捅破了对谁都是无妄之灾,也只能但愿殿下,有点自知之明,不至于魔障罢了。
有一具刺客的尸首,这时被薛成亲手蒙上了白布。
周王仍是一身夜行衣,站在苍白的天光里,他冷笑,却不语。
“殿下应当认识此人吧”薛成竟似叹息。
“齐王府的亲卫,如本王身边史舯。”周王这才说话“万埔植,说是成国公的族侄,实则也就八百年前是一家的关系罢了,不过万埔植的确深受齐王信重,他是行伍出身的吧”
“曾为下臣同袍。”薛成干脆把叹息叹出“埔植脸上那道伤痕说来还是因臣所累,下臣是真没想到埔植竟然会卷入这桩逆案,殿下,下臣既然与埔植私交深厚,依法理当回避”
“我虽有御赐金令,但也不应干涉锦衣卫办案,薛校尉如何察证此案依据律法即可,无需问我示意。
”
薛成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只是个校尉,又是行伍出身,虽听命于皇令,当今圣上恐怕都不知道锦衣卫有他这号人,他也是认真拿不准周王和齐王谁更有胜算,也无意被竞储这个漩涡越卷越深,他的确没有想到今晚这场生死之战,到头来竟然会逼得他的袍泽咬破毒囊自尽。
这案子着实太多蹊跷,也关系到太大厉害了
但薛成仍然不敢袖手旁观,迟疑一阵才道“埔植曾与下臣同生共死,望殿下容下臣将其安葬,也算全了袍泽之谊。”
周王颔首,他拿一具死尸并无任何用处。
“另,下臣便是移交此案,也需要向上官如实陈述案情,下臣需要相询赵副使,何故匪首是否那匪首安排下坳口伏杀,因为失利才溃逃”薛成问。
这问题已经十分婉转了。
他其实疑惑的是兰庭夫妻两个为何会毫发无伤,这不符合情理,就算刺杀失败,毕竟赵副使作为周王的臂膀,也不可能安然脱身,匪首逃匿前完全可以先斩周王一臂。
“劫走内子及我之匪首,自认听从魏国公驱使。”兰庭没有隐瞒。
“魏国公”薛成再次震惊了。
“匪首如是说,我只是如实供述。”兰庭当然也明白没有如山铁证根本不可能坐实魏国公的罪状,但这件案情既然惊动了锦衣卫,有的事体还是不能隐瞒的“薛校尉可愿听我推断”
“副使请说。”薛成忙道。
“匪首是否当真听命于魏国公我不敢断定,不过应当与坳口伏杀殿下者并非同伙,其劫持内子,诱我交付赎金,实则是欲让我暂时安全,说穿了这匪首已经洞悉刺客意欲伏杀殿下,所以行计,为的是不让我与殿下一同遇刺。我不知匪首,抑或说匪首背后之人为何这样做,但确然从始至终,我并没受到半点威胁,匪首只是游说我另投明主而已。”
薛成觉得自己脑袋都要肿了。
“这回事故,我也会上书说明。”兰庭最后道。
他虽是副使,不过也享有奏文直达天听的特权,但当然兰庭就算上书,皇帝必然也不会仅仅因为一个逃脱的匪首那番自言自语,就采信兰庭再无证据支撑的述供,治罪魏国公郑秀。
说到底,兰庭并不认为自己的份量,胜过魏国公。
这也是魏国公敢于如此行为的原因。
第605章 周王捉“贼”
薛成告辞之后,周王和兰庭之间少不得一番密谈。
兰庭才终于知道了周王到底经历了什么。
“君子不立危墙下,殿下如此行事实乃不智。”兰庭言简意骇的批评道。
“我怎能想到,魏国公当真对迳勿是这等厚爱”周王眸色仍然黯晦。
兰庭也有片刻的失语。
“看来魏国公离间之计,也确有效用。”
“迳勿,我并不是信不过你。”周王垂下眼睑“太明显了,万埔植并非齐王私蓄死士,他是众所周知的齐王亲卫齐王怎会遣他行伏杀之计你我相当清楚,匪首确然听令于魏国公,连丹阳老道也自认与魏国公有所勾联,我不得不怀疑这起事端,是魏国公意图嫁祸齐王。”
“是。”兰庭肯定了周王的猜疑“太明显,反而可疑,更何况凭魏国公的见识,怎能不知君上最为担忧的,便是几位皇子手足相残,导致秦氏社稷再度发生阖墙之争殿下虽遇劫难,却毫发无伤,反而造成齐王仿佛百口莫辩罪证确凿究竟谁才是罪魁呢
但殿下为何不听庭之先谏,先自保而脱阴谋殿下自作主张,反而踩入阴谋陷井无论这桩刺杀案真相如何,而今在圣上看来,都是阖墙之争骨肉相残了”
“我不是只把你当作臣子”周王咬牙道“赵迳勿,直至时今,我仍然信任你,我知道我这回行动任性不智,对,是我自作主张,但我害怕万一”
两人的眉梢都是往上一挑,越发有了对峙的意味。
“我唯一能肯定的是,倘若没有丹阳子提醒在前,昨晚我是真会伏尸野狼岭一带坳口所以我并不认为齐王当真清白无辜,一切都是郑秀在贼喊捉贼郑秀打草惊蛇了金堂村那一晚,我们毫无防范,郑秀若真要取我性命,何需如此周折”周王此时更像是质问。
“殿下若遇刺身亡,皇上势必深究,世上从无天衣无缝的计划,殿下此时还未得储位,郑秀何至于铤而走险”
“所以,郑秀是真想借齐王之手”周王拍案而起“别的我不敢说,但我比你更加了解齐王,我的那位二皇兄,他极其依赖成国公这个外祖父,但成国公能耐有限,他有财力蓄养死士,却压根不通此门规则,他不会放心让死士统领死士,在成国公看来,利益攸关者,才更能为他所掌控说穿了成国公实则压根看不起死士,所以他向齐王荐举的心腹,是万埔植一类
成国公就是个猪脑子,齐王比成国公还要不如,他们的确想要刺杀我,但他们应当也是听信了别人的怂恿,这个怂恿他们的人,或许也是猪脑子,或许是魏国公的心腹”
“魏国公知道会有伏杀”兰庭打断了周王的话。
周王沉默。
“匪首亲口承认了为魏国公指使,且他显然不敢伤损我毫发,但他并不曾立即放我离开又是为何只有一个
解释郑秀已然知悉了齐王的计划,他也知道齐王必会败露,郑秀希望的一直是两败俱伤殿下当时无非两个选择,要么听我之言自保,但齐王不会放弃刺杀,不管齐王得不得逞,但同样会造成咱们主臣相疑。要么殿下就是像而今一样,其实结果没有任何不同。”兰庭摇头,神色难免几分黯然。
“赵迳勿我说了我并没怀疑你”周王一巴掌呼在了兰庭的头上“想什么呢,我就是因为愧疚毕竟我若听你的话,就不会像现在一样被动,原本我们能趁这次时机一举击垮齐王,可现在呢我竟然还要先向皇父陈情,主动息事宁人了”
“殿下也不必懊恼。”兰庭垂眸“这场竞储之战,初衷不也正是社稷为重权谋为轻”
周王再度失语。
好一歇才说道“是,是我偏离了初衷。”
“不过我今日听殿下说起昨日那场殃祸,意识到一点,齐王选定在青阳县动手,为何说明齐王对咱们的行迹了如指掌,他有把握在青阳县刺杀得手魏国公能探知咱们的行踪并不意外,但齐王及成国公可有这样的手段魏国公不会与齐王党公然联手,这就说明”
“说明我身边有叛徒”周王其实也有所意识“张况岜之案前,我们比这回私访皖南要张扬得多,就那样齐王党竟然毫无察觉,但这番他们竟然能够洞悉我会夜袭野狼岭一带山坳的计划,并在途中设伏,要不是薛成率下出了纰漏,必定便是我的亲卫透露了消息,鉴于齐王党不可能预知我们会经青阳,且被魏国公打劫在先,他只能是收买了我身边的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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