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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家的长孙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刹时红瘦

    所以这个时候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她是用冷漠在掩饰情绪。

    周王便显出越发的玩世不恭,对于窦章的态度极其挑衅了。

    “迳勿来了。”他先是一笑,锋冷根本便不想隐藏在笑意间“孤王已经明告窦公,这案子不由他过问,我与迳勿心里有数,所以我要将华霄霁等带回吴王宫,怎知窦公却不愿从令,非要等迳勿来了再行议商,白白让我在应天府衙里耗了这些时候,府衙外还围着那么多闻讯而来的百姓,窦公也不安抚平息因华霄霁等人的诽谤激生的猜疑,莫不是巴不得今日南京城里,生出一场民变吧。”

    春归眼看着窦章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怒气,让那张原本端肃的面容似乎更显一本正经了。

    传言之中的窦府尹,和眼前这个人,其实形容并无偏差。

    他不是话本子里那些满腹肥肠的官员,确是消瘦严峻,多年的官威也没有耗尽文人风采,一本正经坐着尚且挟带着淡淡书卷气,乌纱帽带得端正,一身官服也并不曾为了显示清廉克意打块补丁,穿戴整洁,看形表,和衣冠禽兽丝毫不相干。

    “庭无异议,窦公当立时安抚百姓方为上策,至于华霄霁等,当交殿下问审。”兰庭附和。

    春归便见窦章的眉头重重蹙拢。

    她又扫了一眼在场的其余官员,从他们脸上看见的是迟疑和惊诧,俨然不知今日为何会产生这场莫名其妙的对峙,这应当不是作戏。

    窦章能够成功潜伏,他的同谋不应过多,否则只怕早就露出了马脚,但窦章应当极有自信,就算他不曾授意属官,告诉他们实情,一旦与周王形成对峙,属官们都会站在“正义”的立场上,为他摇旗呐喊。

    “赵副使,华生原为赵副使门僚,而今与众多民众举告江南治下不乏枉法徇私之罪,窦某身为应天府尹,理当受理诉状,怎能反将诸原告移交殿下”

    “此案,殿下与庭必会给予江南民众交待。”兰庭仍然斩钉截铁。

    “请恕下官不能从令。”窦章起身,而随着他起身,府衙诸多属官尽管犹豫也都相继起身。

    “孤王有御赐金令,奉令,对江南四省一应民政刑案有监管之权,今日孤王府中亲卫必然是要将华霄霁等从你这应天府衙带走的,窦章,你若阻止,可就是违抗御令,等同于犯上作乱了”

    窦章当然想到了周王和兰庭不会束手待缚,但周王如此强势非要把华霄霁等带回吴王宫确然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一次可算是扳倒周王的最后时机,虚以委蛇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了。

    “下官自然不敢违抗圣令,殿下若执意如此,下官不敢阻拦,唯只好与诸位臣公具折谏劾,上请皇上裁夺。”

    说到底还是要打御前官司。

    不过窦章极有把握。

    因为只有他知道华霄霁举告之事绝大多数皆非谤诬,那些个州县官员确然有枉法贪墨的行为这些人无一为周王党徒,当袁箕与周王一决胜负时,他们均持观望中立的态度,不在周王党的视线范围之内,是他把这些情报提供给了那位,由那位派员联络。

    威逼利诱之下,众人无不臣服。

    又是他隐瞒不报那些人的枉法之举,是以无论周王还是赵迳勿都未察觉,但这些人既然的确有罪,何惧朝廷察审到时他们一口咬定是被娄藏及娄氏绸庄众多亲好贿赂,娄藏与周王之间关联密切,周王势必百口莫辩。

    周王而今表现得越嚣张,便越会引民愤沸腾,江南四省不宁,皇上又怎会执意仍立周王为储

    但让窦章有些不安的是,兰庭的态度过于平静了,仿佛早料到会有这场事故发生,难道是明知示弱无用,所以企图以强势手段镇控局势

    赵兰庭总不会认为把华霄霁等杀人灭口就能力挽狂澜吧

    “窦公要上奏,庭自然不敢阻挠,窦公请便吧。”兰庭微微一笑。

    是胸有成竹,还是外强中干窦章此时俨然无法断定。

    但他还有一个杀手锏,他认为他定然能够争取许阁老的信任,他确定许阁老并没有决心参与储位择定袁箕已然势败,内阁必失平衡,许阁老便更不能再贸然谏议立哪位皇子为储,只要内阁仍持中立态度,他为官多年的声望,再加上那位的运营,足够与宁国公、轩

    翥堂两门势力抗衡。

    他不是袁箕,那位更加不是成国公这样的废物,周王和赵迳勿,必输无疑

    现在他需要做的只剩,将那些早已搜集的罪证上呈御案,安心等待圣裁。

    窦章沉默的看着周王指使着他气势汹汹的亲卫,将华霄霁等人不由分说公然带往吴王宫。

    “窦公,这眼看着秋粮征送完毕,怎么会突然闹生这样的事故窦公难道当真要弹劾周王殿下”应天府丞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周王如此嚣张,逼令我等不得插手此案,必定有枉法包庇之行,我等奉朝廷之令佐周王监政,乃臣子职责,而今察觉亲王涉罪具奏上请圣裁同样为臣子职责,诸位,我等乃朝廷命官,并非周王私府之臣,忠于职守方才不负这颅上顶戴、褂上官补。”窦章一番话说得可谓掷地金声、荡气回肠。

    而当窦章及其属官们忙着“搜集罪证”、拟写奏劾时,安平院里,春归也冲兰庭问出她心中的疑惑“费小郎是大爷请来的南京吧”

    “自然是。”兰庭毫不犹豫承认“我虽早有准备,但这场舆论战却是在所难免的,敌党走的仍是鼓动儒生抗议这条老路,也不能说他们这计划不妥,的确多数时候,舆论都由士人导向,平民百姓因为大多不与权贵交往,对于朝堂之政知之不深,易从人云所云。”

    但是当然会有“不过”。

    “这回敌党为了激生民愤,把受损群体圈限颇广,可谓上至乡绅下至百姓,然而殿下与我前番那样忙碌,难不成做的都是无用功真正的贫民百姓因为这回纠察不法公派粮长乃切实受惠,他们找的那个所谓贫户,根本便是满口胡言中伤诬谤,我便利用此为突破口,先毁了对手利用舆论造势之计。民众不生乱闹,几个儒生的摇唇鼓舌便毫无作用,更何况就算是比士林人脉,我也不会输给对手。”

    “大爷自然不会疏忽费小郎的安危”春归问。

    “这回的对手,比袁箕精明得多。”兰庭道“引君入瓮之计行不通,他们明知我会安排人手看护费小郎安全,断然不会铤而走险。”

    要是那位真也这样愚狂,事情反而还简单了,说不定南京一役就能把对手一网打尽,用不着等到周王得储之后甚至登基之时,但兰庭显然不抱此乐观态度。

    “逢君阁呢难道还要由得楚楚煽风点火”春归又问。

    “这时还不到时机。”兰庭微微眯了眼角“怎么也得等到窦章把他的奏书呈送御前之后。”

    春归冷笑“我现在反而担心窦章裹足不前了。”

    “他不会。”兰庭指指自己的脸“此处已露真容,虚伪再无必要,窦章对于那位而言已经没有护全必要了,窦章胜,才有价值,裹足不前无异认输,废子而已留来何用所以没有人劝阻窦章,这一回,窦章必定身败名裂。”

    但窦章不会有这样的自觉,正如华霄霁,而今软禁于吴王宫,虽有性命之忧但他仍然坚信自己行为乃光明磊落,他不惧死,甚至抱着必死的决心,以为死得其所。

    所以无需审问,更加不用刑逼。

    兰庭甚至仍然将其,好饮好食的“招待”着。




第684章 一件罪实
    要说来做为平头百姓的费小郎着实没有引导舆论的重要作用,但市井布衣却都偏好猎奇,而发生在桃源村这起命案又的确颇有一波三折,拨开重重迷雾才终于水落石出的传奇性,又是关系亲情人伦,极易引起民众的共情,故而竟然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万,数日之间便导致南京百姓无人不知了。

    又费小郎这回绝非一个人的战斗,既有周王的配合又有娄藏的协佐,他发挥的作用甚至让窦章这应天府尹都觉目瞪口呆。

    “老爷,而今满南京的百姓竟无多少关注华生等等被扣吴王宫一事,更不曾议论那些枉法徇私的官员如何,因为临安城桃源村一桩命案,尽都在怒斥那刘氏是个蛇蝎妇人毒杀甥女,这也还罢了,众口称赞的都是周王、赵副使断案如神,娄藏仁善宽厚,竟不信这几位会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

    是有儒生主张老爷素来为官清正,可那些愚民……居然拿孟治说事,说从前哪能想到孟尚书竟然是个衣冠禽兽呢……”

    禀报消息的人是窦章的师爷,僚客一流的人物,但他着实也不算是窦章的心腹,不留神把“衣冠禽兽”四字脱口而出后,连忙掌嘴:“小人一时不慎……老爷不用担心,这些愚民之论罢了,老爷是何德品朝堂无人不知,相信皇上也自有圣断。”

    愚民之论

    当兰庭听闻这话,冷笑不语。

    火候已具,那么接下来便是要让这起事故继续发酵,于是这日吴王宫终于做出反应,贴出告示,周王已经审清了一件罪实,要把这件罪实在吴王宫前公之于众,无论士庶皆可到场听断。

    告示一出,万人空巷。

    华霄霁这原告当然也现身吴王宫前。

    众目睽睽只见他一身衣着整洁,毫发无伤,于是关于那些“华生必受刑问恐怕性命不保”的谣言当然不攻自破,而今日断清的“罪实”正是那位状告靖江县令枉法的所谓贫户,这人姓蒋名有良,诸多供诉,唯有一家七口人不是胡说八道。

    兰庭先问华霄霁:“你可察实蒋有良之言有无谤害命官之嫌”

    “自来民不与官争,倘若百姓不是走投无路怎会状告父母官”华霄霁这时尚且大义凛然

    。

    “所以你承认只是听信蒋有良一面之辞”

    “华某坚信靖江县令确有枉法欺民之罪!”

    兰庭冷笑一声:“可是据本官察实,蒋有良原本便有田桑六十亩,为逃避赋税,从前一直便将其名下五十亩良田假记于姨兄罗文名下,因罗文为秀才,所以名下有八十亩田桑可免赋税,这回清察不法,靖江县令核实治下籍田,方才予以纠正,蒋有良四邻及姨兄罗文皆被请来现场,可当众作证。”

    那罗文原来才是真正的贫苦出身,侥幸考了个秀才,因为曾经向蒋有良告贷才答应了替他隐瞒田产逃避赋税,一直也相安无事,怎想到这回却被纠察,他原本就担心官衙追究干脆革除了他的生籍,这时自然不敢再说假话,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实情。

    又有蒋有良的四邻,七嘴八舌地控诉。

    “蒋家明明是中户,交纳赋税自来比我们这些下户更少,但各乡各里的赋税却有定数,我们少不得替蒋家承担,从前是敢怒不敢言,这一任县令老爷终于纠核,我们下户的赋税都得了减轻,县令老爷明明是清官,怎容奸徒诬谤。”

    “华秀才也不瞅瞅蒋有良一双手,细皮嫩肉哪里像是为生计所迫不得不农耕劳作的穷苦百姓看看咱们的手,这才是穷苦百姓的手,亏华秀才还是读书人呢,见识还不如咱们这些农人。”

    “蒋有良为何一家有七口人之多他光小妾就纳了两个,一家七口有二十多个仆婢服侍呢,有这样的穷苦百姓他分明就是不愤县令老爷纠察他瞒报的田亩,逼他不得不照实纳粮,才起意陷谤县令老爷,他要都算是走投无路,我们靖江县多少人都怕活不成了。”

    “草民就是蒋有良家里的佃农,一年间替他操持农耕,三口之家竟然还得忍饥挨饿,可恨的是蒋有良匡我们不识字,签了十年长契,草民想另寻出路却怕吃官司,只好忍气吞声。”

    华霄霁眼看着蒋有良在这么多人的指控下一声不敢吭,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受了谎骗。

    “蒋有良,你可知陷谤朝廷命官该当何罪,更何况你竟然胆敢陷谤殿下”兰庭这才逼问。

    “草民……草民……赵副使恕罪,草民是一时糊涂啊!指

    使草民者为一马姓行商,靖江不少人识得这马老爷,草民原本与马老爷有些交情,靠着他贩销粮桑……草民是没受住马老爷以重利相诱,且马老爷又一再保证不会有任何差池,草民只要到了南京,便有华秀才主动接触,有华秀才替草民出头……”

    在这盘计划当中,蒋有良原本只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对手只是利用他激发民心惶惶罢了,相比直接指控娄藏的商贾胡索缒,按道理来讲他根本不足以引起周王和兰庭的重视,所以,他才是个最易突破的缺口。

    如果周王和兰庭这回果真被窦章打个措手不及,现在一定是急着具折分辩,就算要察,也会去察那些指控确然被多摊赋税,甚至被官员直接索贿的原告,说不定连胡索缒都会被忽略,的确不会想到在蒋有良身上打开突破口。

    但周王和兰庭会措手不及吗

    李公遇害后,兰庭就不敢轻信身边人了,就算没有春归提供的消息,他已经开始怀疑窦章,甚至还包括了户部尚书张巩等等,可以说从那时开始天罗地网就已经布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因为一次疏忽,便葬送亲长三位性命,兰庭若还敢轻信人性,被对手牵着鼻子走……

    他的祖父将轩翥堂一族荣辱托付,那就是当真昏聩瞎眼了。

    还说什么协佐明君中兴盛世,不如洗干净头颅引颈待戮。

    而这一件罪实的公布当然还不能说奠定胜局,只不过让他先行掌控了南京的舆论罢了。

    兰庭看向华霄霁惨无人色的脸面,冷冷收回了目光。

    这就觉得惶恐不安、如芒在刺了

    “华霄霁,殿下与我留你在吴王宫,没有别的想法,无非是不愿看你糊里糊涂死于非命,殿下与我还要因为你的死枉受诽议罢了,今日我当众,不妨说明,你虽在吴王宫,不能外出,但无人妨碍你见客,无论儒生抑或百姓,若有人想见华秀才,递帖,录名,随时可见,任何人皆能询问华秀才状告殿下及赵某之事由。”

    混在人群里的费聪,第一个响应。

    “我便当众问一声华秀才,可是你主动去见诸多原告,你一个寄身在太师府的僚客,如何得知有这多人遭遇不公!”



第685章 出首自绝
    吴王宫前审明的罪实,没有任何人预先知会窦章。

    他在知情后也并没有显得如何慌乱,有的事情,连心腹僚客他都没有透露,子侄也根本没有随他赴任南京,而朝堂政务,按窦章的性情就更不可能和女眷商量了,但窦夫人却难免有所耳闻,于是忧心忡忡。

    “老爷,那华霄霁只怕根本信不过,老爷是否应当更谨慎一些妾身看来,殿下与赵副使也确然不似会包庇枉法之奸小,这件事,老爷可得仔细被有心之人利用啊。”

    “你知道什么。”一句话,已经泄露了窦章的焦躁之情。

    窦夫人的心便重重一沉。

    不过窦章又很快恢复了冷静:“你记得一点,我并没行为亏心之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君国社稷的忠心耿耿。我已经察实了,的确有不少官员都行为枉法贪赃之恶,周王与赵迳勿无非是利用一件个案企图挽回舆论罢了,周王决非明君圣主之质,要是让他因为监政江南有功而蒙蔽圣听,日后克承大统那就有亡国之忧伏崩乱之患。所幸的是而今的朝堂,还不容周王一手遮天,你放心,警诫家人,切勿自乱阵脚。”

    但窦章未必没有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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