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刹时红瘦
“盼顾本是因陶才人才进的府,殿下却让她服侍明妹妹,说明盼顾乃殿下信任之人,但陶才人应当不会这么想,认为盼顾依然会受她把控,陷害淑绢的事应是陶才人先授意,但盼顾却告知了殿下,所以殿下这才将计就计。”春归为明珠释疑。
“可陶才人为何对淑绢不利呢淑绢可是她的旧仆,也是由她提举为侍妾。”
“你啊,我与春儿早就提醒你陶氏居心叵测,你偏不信,还说没有罪凿不能平白无故冤枉无辜,日后可得长长心眼了!殿下而今已然入主东宫,陶氏又有了身孕,她若得子,必然不肯久居人下,阿鲤是殿下的嫡长子,就是陶氏眼中的绊脚石,我虽不知她为何与自己的旧仆忽生嫌隙,但能笃定的是陶氏势必不会眼睁睁看你母仪天下,阿鲤日后以嫡长得储。”易夫人没好气的戳了一下明珠的额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件事既然是殿下的主张,你也莫多理会,你就记得把自己和阿鲤护好罢。”
还替陶氏操什么闲心呢!
陶芳林的忧心忡忡却也不全是伪装。
她是打算斩草除根,对淑绢痛下杀手以绝后患,奈何回到太子府才听说淑绢竟然被调去了王妃居住的正房,这便是太子打算恩许淑绢的先兆了——太子亲王纳妾事实上虽不一定需要正妃允肯,但依据礼法,除非亲长所赐,诸姬妾确然要得正妃认可,尤其像淑绢这样的奴籍出身,要得品阶更加得多经一道过场,不能是因妾室提举,便除奴籍报宗人府登记入牒。
但正因这必不可免的过场,导致陶芳林竟然无法斩草除根。
她没有过硬的把柄要胁盼顾投毒杀人,除非把淑绢叫来她的居院才可能得手,但这样一来嫌疑可就指向自己了,这不符合陶芳林“借刀杀人”的一贯行事作风。
于是陶芳林只能游说盼顾,将淑绢说成是盼顾的
潜在威胁,唆使盼顾陷害淑绢。
陶芳林坚信盼顾的容貌,在太子眼中必然“不同寻常”,别的人陷害淑绢不会得逞,但盼顾的话太子必然信之不疑,但因为淑绢是自己的旧仆,又是自己提举淑绢为侍妾,这件事情恐怕会引火烧身。
更兼淑绢也情知盼顾是因她才被太子看重,必定料到盼顾的陷谤有她在后唆使。
情急之下,淑绢极有可能会指控出卖她以求自保。
但这个时候,陶芳林自恃有孕,且还有圣慈太后作为靠山,更有盼顾这么一个得力的同谋,她有自信能够狡辩脱罪,为此她还早作了准备,交待父亲将淑绢的生母造成暴毙。
于是淑绢因为生母暴毙怨恨旧主,恨极生狂,意图加害小皇孙陷谤陶才人的理由就更有说服力了。
陶芳林已经作足了准备与淑绢辩论,当场要求太子处死这狂婢,奈何太子却根本没有质问淑绢,便听信盼顾的一面之辞下令将淑绢发卖。
结果虽然不错,但毕竟留下了活口!
陶父有几分本事陶芳林心知肚明,她那一无是处的娘家根本不可能察探清明淑绢被发卖去了何处,就更不说杀人灭口了,而她刚刚才回太子府,经淑绢一事,更加不敢轻信身边仆婢,所以也是力有不逮。
更让陶芳林惊怒的是,盼顾无非是几分相似春归而已,在太子心目中竟有如此显重的地位,太子分明是想要利用淑绢,结果却因盼顾的检举不分青红皂白就舍了这枚棋子。
这是生怕太子妃深究,到头来盼顾也被怀疑啊!
因为淑绢还是活口,陶芳林便不得不顾虑太子究竟为何意图利用她,太子利用淑绢究竟有什么目的太子并未质问她是否指使淑绢加害小皇孙,是否已经对她心生怀疑了
陶芳林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主动出击,在太子妃身上打开突破口。
所以这日,明珠的居院里,陶才人便泪流满面双膝着地,一声哭泣一声请罪,又是悲戚又是惶恐,闹得太子妃不得不温声细语安抚。
第699章 惶惑尽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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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不擅阴谋诡计,但头脑却并不愚钝,更兼刚得了易夫人和春归的提醒,知道太子已经对陶氏生疑,虽她仍然不明太子为何认定陶氏心怀叵测,却也懂得如今的情形是容不得吊以轻心的,陶氏主动这一请罪,更触及明珠心头的警觉。
她也不是完不会虚以委蛇。
“淑绢虽是阿陶的旧仆,但她的行事也不能怪责阿陶,殿下已然理断,既然不曾责处阿陶,又何必自责呢虽未察淑绢奸滑,但多得盼顾也是靠才能入府服侍,是她撞破了淑绢的阴谋,阿鲤才能平安无事,也算过功相抵了。”明珠安慰完又再告诫:“子嗣是大事,现今有了身孕,更不该为这些闲事忧惧,得好好保重身子,千万不能有个闪失,否则连我也有了错责。”
“妾身就是担心小皇孙遇险,有那起小人会在太子妃殿下面前中伤妾身……”
“我自然信得过,就不论一贯品性了,单说这件事故,要真是意图加害阿鲤,何必指使淑绢呢盼顾可都一直惦记着的恩情呢,只要利用她,我又哪里能够平安生下阿鲤放心吧,殿下心里也清明着呢,哪里至于相信那些小人的挑唆。”
董明珠看来是个真糊涂!陶芳林的心放下一半。
而这晚,明珠也主动相劝太子对陶才人加以安抚。
于是陶芳林终于争取到当面试探的机会。
“妾身是真不知淑绢为何会加害……”
“她没那么傻,鲤儿若真有任何闪失,莫说她会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她的父母手足也都会给她陪葬,这件事,不是陶氏指使盼顾陷害淑绢么盼顾早就把实情告诉本宫了,陶氏还在唱哪门子的大戏呢”太子殿下劈手夺过陶芳林手里的绢帕,闻了一闻,“啧”的一声儿:“帕子倒没作假,这眼泪还真是说下就下啊,这本事,可得羞煞不少戏子了。”
陶芳林面无人色呆若木鸡。
“淑绢求的不过是安安生生嫁人,踏踏实实渡日,却偏要让她侍寝,本宫知道的花花肚肠,是想栽培个得力的臂膀,可陶氏,人毕竟是人,不是物件,想让人做棋子,也得人家心甘情愿不是”
陶芳林又要下跪,就被太子摁住了:“呢,头脑不怎么好,时运却不差,遇着个忠心耿耿的婢女,淑绢虽然坦诚了她的心意,在本宫面前,可为说尽了好话,本宫也知道,是一门心思为本宫着想,为了本宫,什么事情都愿意行为。”
陶芳林一边心惊胆颤,又一边忍不住度量太子的神情。
她看到的是一双满溢笑意的眼睛。
“太子妃出身比尊贵,又为本宫育有嫡长子,她日后必定母仪天下,本宫再一次告诫,不可与太子妃相争。”
“妾身不敢有那妄想。”
不敢……
太子挑一挑眉:“有这自知之明就好,太子妃端方贤良,不会容不下们母子,而本宫……毕竟与共过患难,在南京,虽然于本宫
并无多少助益,总算还没有添乱,而今本宫虽得储位,但圣慈太后心目中,恐怕仍然对本宫怀有顾忌,而呢,素来为曹国公夫人看重,本宫可还得靠,在圣慈太后跟前多多转圜呢。”
“妾身必然不遗余力。”
“做好这件事,指使盼顾谤害淑绢的事便一笔勾销,当然,这回我之所以不再追究,也是因为之目的并非是加害阿鲤。”
陶芳林这才觉得脊梁上满是汗意,嗫嚅道:“妾身惭愧,都怪妾身……无故猜疑淑绢……”
“她求的也不是荣华富贵,所以我就干脆借这回事故放她嫁人,论起来也不算对不住她,不过呢,还真是多此一举,就算不指使盼顾,我也会找个由头发落了淑绢,我这般故布迷障,无非是为了抬举,结果这醋坛子,却反而妒嫉起淑绢来。”太子探过身去:“所以才说有时运呢,要是太子妃,如此妒悍,礼法可就不容了。”
陶芳林另一半心也就彻底安稳了。
淑绢为她所提举,要是太子对淑绢从一开始就冷落疏远,伤的是她的颜面,所以才表示宠重有加,直到淑绢自己犯了“过错”,“发卖”才显顺理成章,都是淑绢福薄,而并非太子看不上她这才人。又难怪连阿丹都一改态度,接受了她的笼络,这也是阿丹知道太子待她与众不同的缘故。
至于太子为何不先对她说明……
这也是内闱情趣,否则她怕也感受不到此时的惊喜如狂了。
陶芳林完没有检讨,她因错怪淑绢,为了永绝后患竟然害杀淑绢生母。
这件事没有揭穿,就当然不曾发生过。
接下来,她要专心致志针对的人,就唯有顾春归这个巨大的绊脚石了。
而有若神助的是,太子竟然坦言需要靠她讨好圣慈太后,这更有利于她不露痕迹的实施计划。
于是陶芳林这日,便邀了张氏来太子府叙旧。
曾经的张七姑娘,在曹公国府可谓横行无忌,又因圣慈太后作为靠山,得嫁甄怀宁这么个佳配良人,但成婚以来,却添了不少郁愁,说起来她跋扈的性情实不讨喜,也唯有陶芳林这么个“手帕交”。
陶芳林这回面对张氏时,想起了她前世的下场。
甄家因姜氏之故,满门惨遭不幸,甄怀宁自然不会独好,名满京华的大才子,最终还不是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而那时连圣慈太后都被尊统帝勒杀于深宫,曹公国府早已抄家灭门,张氏靠山尽失,充为官妓,这是明面上的惩处,但实则却被尊统帝威胁,让她生啖才满周岁的亲生子之肉,否则不能活命。
张氏选择了死。
死前却拼命挣扎逃脱,当百官面前痛斥尊统帝狗畜不如。
所以陶芳林才能得知这件发生在宫城之内的惨烈事。
她想,这大抵也是赵兰庭最终才痛下决心,做下自取灭亡的蠢事之一原因吧。
真可笑,像张氏这般跋扈目中无人的刁妇,死便死了,赵兰庭竟然还为这
等毫无瓜葛的蠢货打抱不平赵太师真是瞎了眼,才让赵兰庭继权家主,最终却导致轩翥堂一门,明明可以荣华富贵,结果也一败涂地。
但这会儿子陶芳林却对张氏谄媚奉承,且谆谆安慰:“不是甄家六郎独一一个冷淡的世家子,说起来但凡心系仕途的男子,大抵都会听从规教,免得亲长怪罪他们耽于享乐。甄六郎虽是才名在外,毕竟还未下场应试,仕进是大事,相比旁人来越发自律也是应当。七娘是好福相,我看不久便会有喜讯传出了,只要能为夫家开枝散叶,赢得夫家亲长的爱重,哪用在意那起小人的酸言妒话”
这番好听话到底取悦了张氏:“承吉言吧,要说起福份来,我可不如,肚子里怀着小皇孙,待日后……陶才人的福份可是不浅呢。”
“不瞒七娘,妾身自有身孕,可是一天安生日子都难过了。”陶芳林哀声长叹。
张氏便立起了眉毛:“怎么着难道董妃表里不一,竟敢妒悍不容意图加害储君子嗣!”
“七娘莫错怪太子妃。”陶芳林连忙道:“只是太子妃而今琐务缠身,难免力有不逮,太子府里……总归不能禁绝那些居心叵测的奸歹小人,前不久便发生一事,我有一仆婢,我起初以为她是个忠心的,在吴王宫时才有意提携她侍奉殿下,怎知一回京,她也不知听了谁的教唆,竟然意图加害小皇孙,虽说殿下明察秋毫,没有责怪妾身,或许是妾身因为有了身孕疑神疑鬼吧,总之不能安心。”
“我有一个万之计。”张氏果然中计:“莫如让我姑祖母下令,许去寿康宫待产,还怕被小人算计”
陶芳林心愿得逞,自然千恩万谢。
又说张氏,其实也不无自己的打算——当今太子是养于圣德太后膝下,和她的姑祖母自来便不亲近,但皇上已经决意立储,姑祖母又不能反驳。陶才人若得子,虽是庶出,可皇位继承,自古也不无“立贤”的先例,嫡庶着实不能算作绝对,陶才人的儿子要是能够得储,这个孩子又是养于寿康宫的话,对于姑祖母和曹国公府当然是件益事。
张氏便赶忙入宫向张太后谏言了。
太子也不阻止陶芳林的行事,因为而今他的确需要圣慈太后至少不为敌恶,就连圣德太后也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在这节骨眼,我就担心咱们这位张太后又被谗言游说,利用来针对东宫,陶氏是她给择选的才人,陶氏的孩子和她亲近,也能弥补她心头的缺憾,就不至于轻信谗言了,当然这也不是没有后患,不过只要六郎拿定了主意,这些微的隐患就成不了祸殃。”
说到底立贤还是立嫡,还得看日后的情势如何,嫡子若实在不成大器,为社稷国祚,说不得也只能舍弃,譬如皇长孙,但凡有一丝可取之处,王太后也不至于促成废储,她虽认为,明珠的德品堪当六宫之主,不过这时也不会盲目建言太子立嫡。
一切还言之过早。
太子把陶氏成功塞进寿康宫待产,转而便召来阿丹询问:“淑绢如何了”
第700章 关于时运
淑绢是个死心眼,至今仍然不肯背主。
阿丹倒是难得发了句感慨“陶才人也不知哪来的时运,竟幸获这样一位忠心耿耿的婢女。”
“她要是真有时运,就不会舍弃忠婢了。”太子冷笑“有时运的还是太子妃,盼顾是陶氏塞进府里的,结果却对太子妃忠心耿耿,这个婢女,本份却不失心计,我考验她也有段时间了,她确实能为太子妃臂膀,别人莫名塞到身边的人,太子妃都能收服为己用,予以确实信重,且这人还真是个可靠的,太子妃才是占尽时运呢。”
“善有善报。”阿丹难得对太子的意见表示认同。
“也不用怎么逼迫淑绢,让她慢慢去想吧,得等她想通透了,说的话才算真正可信,不过此婢,必然知晓陶氏不少阴谋,否则陶氏也不用着急斩草除根。”太子交待阿丹“只你得用些心,别让她寻了短见,更不能让陶氏缓过气来打听得她的下落,把她给杀人灭口了。”
“殿下就放心吧。”阿丹翻个白眼,她难道就这样不济事么
太子就打算出门了,他邀约了莫问小道府外相见,这个时候出发其实已经得晚一盏茶的功夫,虽然身为堂堂太子殿下有这迟到一盏茶功夫的特权,可毕竟是有求于人,不能把架子摆得太足……莫问那小子虽然是个神棍,脑子却十分好使呢,这大约便应了强将手下无弱兵的俗话吧。
结果太子又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位“强将”,已经有月余不曾谋面了,虽说也时常听自家太子妃提起,却也难释心里的郁积,所以太子决定今日无论日后要“拿下”莫问,他必须弄清楚盘桓在心那越来越多的困惑,丹阳老道那句“应为才人却为宜人”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个女子,当真应当为他身边人却不知为何另嫁那么他梦中情境都是原应发生的实景那她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悟呢
太子想起很久之前,春归似乎就已经知道太子妃怀有身孕的事。
她和太子妃那样投契,明明没有血缘亲情相处起来却胜过一母同胞的手足,是因为她的梦境里也出现过这样的情景
那么对我呢梦里我们才是情投意合才是知己知彼,你难道就因为现实中
的人事改移,选择放弃是,是有不得已处,已经错过了所以无法挽回,你心里,难道就不觉得惋惜和遗憾
如果她不应成为顾宜人。
谁才应当是太师府的长孙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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