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黑化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公子永安
只有值得与不值得。
阿姐就是他无数次的值得。
车辙深深,一辆马车离开了阑门。
“大哥哥,娘亲,舅舅,果真丢下我不管了”
少年呆呆立在山脚下,显眼的车辙延绵到了远方,直至看不见。在内,他是阑门小少主,师兄们把他视为弟弟,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时间会想到他。在外,他是长公主之子,年纪轻轻被册为帝储,被多智近妖的皇帝舅舅捧在手心,就差没摘星星摘月亮了。
过去的十四年,巫马沛在锦绣堆里长大,养尊处优,事事顺遂,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些送出去的福气会被别人硬生生拽回去。
那两个生命中对他最重要的人,就这样,没有丝毫留恋走了。
他们抛下他走了。
&nb
574|师娘前女友(16)
暗牢开了一线天光。
窝在角落里的奚娇娇扑到铁栏, 眼睛充满渴望,“谁谁来了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
阶下之囚的滋味可不好受, 她被关押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里, 四处充斥着腐朽与恶臭的气味,她甚至看到了旁边牢房躺着一堆白骨!
在奚娇娇还是阑门的弟子时, 见到的是门派最光明的一面, 各家师傅们博古通今, 一派光风霁月, 即便是被训斥了, 容貌俊美的师兄们也会为她求情, 为了哄她, 不惜下河捉虾上树掏鸟, 奚娇娇过得比家里还恣意快活。
要不是有她的仇人巫马琳琅在,奚娇娇发自内心喜欢阑门这个地方和里面的人。
直到她被关到地牢里,第一次尝试到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滋味。
就算是那次被抄家, 她也只是被囚禁在府里, 睡得还是高床软枕,哪里受过这般的糟蹋!
阑门仿佛是披着羔羊皮的狼,当他们发现奚娇娇是混入他们其中的异类时, 在黑暗中慢慢张开了充满涎水的血盆大口。
奚娇娇害怕极了, 什么复仇被她抛之脑后,心里打定主意,只要来人,她就认错求饶, 尊严哪有小命来的重要!
“很不巧,是阎罗爷来了。”
一道微含笑意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小七,多日不见,你在这里可还睡得安好”
奚娇娇欲要求饶的话噎在喉咙里。
来的是三师兄公良瞻。
这是奚娇娇完全想不到的不速之客。
三师兄公良瞻在一众师兄弟中存在感很低,仅次于四师兄雷青岭。三师兄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庞,既没有大师兄的清冷出尘,又没有二师兄的光耀夺目,却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他的眼睛是极为标致的月牙形状,唇角微微一弯,配上秀美颀长的身段,活脱脱一个文雅孱弱的清隽书生,还是那种在寺庙里最容易被狐狸精盯上吸收精气的病弱书生。
奚娇娇初来乍到之际,三师兄绝对是她心目中的头等白月光,世家大族的隽雅仪表,举手投足透着令人着迷的卓绝风姿。
那个时候,她跟师兄们还没混熟,对平易近人的三师兄观感最佳,不同大师兄元怀贞,像个无欲无求的撞钟老和尚,天天雷打不动,不是做功课,就是钻进树丛捉虫子。
二师兄秦棠天生风流桃花眼,瞧着是个轻浮浪荡的花花肠子。四师兄身材最魁梧厚实,沉着一张脸,活像谁欠了他数万银子,奚娇娇更不会自讨没趣,凑上去挨骂。
至于斗鸡遛狗的五师兄跟六师兄,是一对见面就吵的小冤家,他俩与其说是男人,更不如说是还没长大的顽童,一架打完了,还要到长辈面前哭哭啼啼告状,没一点儿男儿担当。
后来她渐渐放开,跟师兄们打成一片,一二四五六都宠着她,三师兄这个白月光淹没众人之中,自然也被奚娇娇给遗忘了。更何况,相处之后她才发现,三师兄表面装得比大师兄还要正儿八经,实际上蔫坏得很,爱损人与挖坑,专门逮住五师兄这头肥羊薅毛。
三师兄给奚娇娇的惊艳感逐日消散,只剩下对待哥哥般的普通感觉了,完全不像是面对二师兄的脸红心跳。
如今她沦为阶下囚徒,眼看着三师兄蝉衫麟带,腰佩玉玦,从暗处从容不迫款款走来,奚娇娇仿佛又想到她初次上山的那日。
那日正值上元节,阑门沾了节日的热闹气息,四处披挂花灯与彩绸。月光清澈如水,少年着了月牙白长衫,外披雪貂大氅,腰缀红穗,扶风而立,手里提着一只佛塔灯,低头一笑,温柔得近乎慈悲。
“三师兄……”奚娇娇双手捏紧铁杆,冰冷的触感寒入了肌体,而她的心里是火热的,“三师兄是来救我了吗”
她下意识略过了那句“阎罗爷”。
三师兄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七,凡事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
三师兄弯了弯他月牙似的眼睛,令奚娇娇瞬间想到了五师兄骂三师兄的话,说他是一只修炼成精千年老狐狸。
“你呢,是第一个给了师兄惊喜的人,我自诩神机妙算,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被你一个小女孩儿玩弄于鼓掌,可把我公良家的脸摔个干净了。”
他指尖翻出云袖,点了点额角,笑眯眯道,“小七,你让师兄很是下不了台啊。”
奚娇娇莫名心慌,有些怵他。
她怯怯地问,“那……那小七该怎样做,才能让师兄消消气”
公良瞻从腰间玉带取出一块折叠的白帕子,捏着丝绸边角,露出里边的殷红色泽。那是一枚红色丹丸,精致小巧,色泽嫣然,似女子的唇上胭脂。
“喏,吃了它。”
奚娇娇略有畏惧,“这……这是什么”
三师兄意味不明地道,“颠鸾倒凤丸。”
这一下子,奚娇娇冻得发青的脸涌上了红潮,她又羞又气,双眸也变得水汪汪的,色厉内荏地吼人,“你休想,我死都不吃!”话罢,她自以为动作隐蔽,偷偷窥了三师兄一眼。三师兄看上去弱不禁风,却是穿衣显瘦脱衣有料,她站在岸边单单看着都害臊不已。
“那师兄就祝你,一路顺遂,走得安详。若到了头七,觉得孤单,回来看看,好歹同门一场,师兄定给你烧一些冥币,让地下的小鬼不敢欺负你。”
三师兄冲她一笑,施施然叠起帕子。
“等……等等!”奚娇娇吓得魂飞魄散,见人回头,她使劲咬唇,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我吃了,你能放我走吗我要一辆马车,还要有一个武功高强的车夫能保护我,对,银子,还有傍身的银子。不行,银子太沉,你要给我换成银票,千两面额的。”
不管多落魄,奚娇娇依然记着自己是个高贵的闺阁千金,吃穿用度不可随意敷衍。
三师兄似笑非笑,“小七,师兄希望你有点儿自知之明,就这些条件,都够我去姑射国买十个八个绝色花魁回来了,你觉得自己值这个价吗”
西境姑射盛产美人,或是出水芙蓉,或是耀如春华,名动天下的姑射公主便是人尽皆知的绝世美人。这一点,从大师兄飘逸出尘的美貌也看得出来,他是姑射世家元家的长公子。
奚娇娇脸皮涨得通红。
“罢了,看在你我相识一场,师兄允你就是了。”三师兄轻描淡写地答应下来。
奚娇娇被他恶劣的举动气得呕血,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困在暗牢里,两天进食一次,饭菜又馊又冷,娇惯的肠胃完全受不住,还吐了好几回,腥臭味熏得她自己快要晕倒。
她实在是受够了这里,再待下去她会疯的
575|师娘前女友(17)
大盛长公主和离回宫。
这消息如野草春风, 吹遍六国王城。
满朝文武为之震惊。
不是,这才多久, 怎么天就变了, 说下雨就下雨他们明明记得,陛下在半个月前不抄家了, 改抄地了, 抢了花匠的活儿, 对种花爱得深沉, 捋起龙袍裤腿, 亲手把长公主所居的永寿宫前前后后栽满新蕊海棠。
帝心所向, 即国之所向。
陛下执政后, 大盛默默无闻的海棠一夜之间出名了, 上至高官权贵,下到平民百姓,都爱它。大盛官员在朝会见面, 第一句话不是问你吃了吗, 而是问你家的海棠长得咋样了浇水了吗捉虫了吗长高高了吗
没有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咱们不是一个队的,你丫的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别来烦我, 生生拉低了我的格调。
百官们尤其记得,长公主出阁那日,十里海棠,开遍盛京。
花匠的地位由此水涨船高, 若能栽植出独具一格的品种,还能一步登天,觐见天颜,跟他们的陛下讨论种花心得。
大盛子民对海棠热爱到什么程度呢
其他国家送别朋友家人,是折一枝柳,或折一枝梅,单单拿着这小小又可怜的一枝,便觉得心境凄凉,执手无语凝噎。
他们就不一样了,海棠一车又一车的,连花带土,整棵整棵地送,大手笔得很。有些讲究的人家,怕友人种不活他们心爱的海棠,干脆把人也送过去了。
友人呆呆仰看着比他还高壮的海棠树,泥土味尚且鲜着呢,心里又气又好笑,倒是冲散了离别氛围,一群人驮着海棠花车,热热闹闹地离开了。
大臣们嘴上不说,心里明白,回头督促他们的夫人,红海棠白海棠紫海棠粉海棠什么的尽快准备起来,最好能开一个热热闹闹的海棠宴。倘若长公主肯赏脸做客,他们也就在陛下面前挂了名。哄长公主开心,就是哄陛下开心,陛下开心了,朝堂怼人也会轻点儿,他们少受点苦。
文武百官暗暗较劲,盼了又盼等着长公主回宫,等着一表忠心,结果人回是回了,长公主还顺带和离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是在做梦可也不对,怎么连带着满朝的官儿都梦游了
不等他们消化完毕,他们的陛下又轻描淡写扔出一句,太子傲慢不逊,目无尊长,实为大逆不道,难堪国之大任,贬为庶民,他日另立新君。
文武百官:“……”
确定了,他们绝对是做梦!
陛下多宠爱太子沛啊,恨不得往腰带上拴着走,怎么会说废就废呢陛下定是吃酒吃糊涂了!也不对,陛下好像是滴酒不沾的,哪来的醉酒之说
“陛下,万万不可!”
帝王的话刚落音,绯红衣袍的官员立马出列,手持笏板,痛心疾首道,“太子殿下册立已有八载,根基尚稳,声望渐立,仁慈厚心,实为万民之福。如今五国风起云涌,北境秦国又虎视眈眈,您这般鲁莽行事,怕是给了他们挑拨内外的机会,扰我大盛民心!”
众官掀开眼帘,偷偷窥了一眼。
好了,又是这位爱挑事的礼部尚书邹相公。
“邹卿有理。”
帝王并未发怒,风轻云淡道,“为了避免给他们挑拨你我君臣关系的机会,这段时日就委屈邹卿一下,去西郊种上三亩海棠,为国又为民,就当是练练身体散散心了。邹卿养精蓄锐再来为孤效力,岂不事半功倍”
邹相公的笏板吧嗒一下掉地上了。
三亩地,听起来很少,可是他娘的,他这把老骨头起码要种上三百多棵海棠树啊!这还不止,陛下最恨偷工减料,如果他敢偷懒,敷衍了事,这官儿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
大臣们的目光略带怜悯。
叫你不听,非要怼陛下,这下好吧,陛下发大招了。
这天风很大,火很旺,邹相公走得很安详,除了在太御门摔了一跤,当时嘴里叨逼逼着,要请最好的花匠到家中授课。
夜深之际,永寿宫灯火长明。
“听说你在朝堂之下,又把人给怼了”
银炭煨着红火,桃枝与柏叶的清淡香气弥漫其间,长公主端坐在凤鸟星纹铜镜前,一头湿漓漓的鸦发披散在绸巾上,干燥的男性大掌轻柔擦拭着。
“跟他们谈谈心罢了。”荒帝漫不经心,指尖挑起一缕发丝,“可是有谁给阿姐告状了”
“告状倒没有。”琳琅失笑,“阿姐又不是不知道你,虽然爱抄家,但抄的也是谋逆之臣,咱们不狠点,魑魅魍魉杀都杀不完。只是,只是阿姐有些愧疚,又是和离,又是废太子,给你添了麻烦。”
荒帝让侍女奉来木樨香油,色泽晶亮如琥珀,他指尖沾了一些,往她青丝上温柔揉搓,“阿姐,此话休提,你我同心一体,盛衰荣辱,皆系一身。是千秋万代也好,是身败名裂也罢,只要有荒弟一天,即便是我沦落到要上街讨饭,也绝不饿着您一口。”
琳琅捏了一柄檀木梳,圆润的梳背轻轻击在荒帝手背,“小孩子净胡说,有阿姐在,哪能让你沦落到这个份上。”
荒帝锋利的眉峰在烛火中略微柔和,“谨遵姐训。”
在等琳琅头发干的时候,姐弟俩移动到案桌前,一黑一白,下起了棋。
“哒——”
琳琅黑子落下,敌军却迟迟不动。
她抬起头,荒帝单手支着额角,眉心皱着淡痕,唇角微抿,便是偷偷打瞌睡,也睡出了一种四海八荒唯我独尊的霸气。
长公主忍俊不禁,一旁伺候的
576|师娘前女友(18)
“哔哔啵啵——”
蜡烛发出细微的响动, 荒帝掀开眼帘,突然见着一抹明火, 没有丝毫犹豫, 扛起人就外冲。其架势之凶狠,吓懵了伺候的侍女, 被他衣摆一带, 跌在地上。
琳琅好气又好笑, 轻拍他背, “你快停下。”
荒帝顿足, 回头看了殿里一眼, 借着烛光, 他看清了檀案尚未烧尽留有半页的纸张。
“原来是梦。”
荒帝释然展眉, 将女子从肩膀上缓缓放下,他武力强横,琳琅轻得没有半分重量。
“又做噩梦了”
“不碍事。”
荒帝缓声道, “可是吓着阿姐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