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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女友黑化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公子永安

    师傅们携着眷侣,随着门主夫人去了那花堆锦簇的盛国。他们在山上过惯了清苦无味的生活,冷不防瞧见朱楼绣阁,碧河两岸绵延十里海棠,温柔春风吹得他们昏昏欲睡。

    本以为这是一趟舒心之旅,结果宴席开场,手中的酒还没吃上两口,就听得那秦国使者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替他们的太后念情诗,当众示爱荒帝。

    这还没完,使者吃了荒唐豹子胆,竟打趣长公主,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作为长姐,又已成亲诞子,理应好好操心弟弟的婚事,话里话外都暗示着两国联姻。继太后荒唐浪荡,拥有男宠无数,四十五岁的妇人之身妄想着嫁于洁身自好的荒帝。

    荒帝生生捏碎手里的绿螺杯。

    他们在台下看得分明,好了,这下万寿节甭过了,美酒也甭想吃了。

    荒帝龙颜大怒,当场掷了两管玉箸,洞穿使者喉咙,血染金樽。半个月后,荒帝提枪上马,五万精兵掠了秦国七城,一路杀到了继太后的锦绣行宫,煞神天降,深宫妇人吓得花容失色,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匆匆逃亡。

    经此一役,大秦继太后夹着尾巴灰溜溜回了大秦皇宫,好几个月不敢露面,据说是犯了心病。

    时至今日,秦国七城尚在荒帝手里盘着,继太后每每听政,一听这事都心虚无比,在众臣面前抬不起头来。

    师傅们眼中的煞神龙行虎步,走到了首座下的第一个位置,这也是离长公主最近的座位。

    众人颇有眼色空了那位置。

    荒帝却不急着坐,反从他的袖里取出一只铜雕锦地八宝袖炉,塞到长公主的怀中,袖炉煨着炭火,最适宜冬天取暖,“天冷,阿姐莫要着凉了。”

    琳琅接过,没有起身,他们姐弟俩早已形成了异于常人的默契。

    “阿弟,你怎么过来了”她抚着袖炉,暖融融的一片。

    荒帝单手扬起黑绒狐裘,大马金刀地坐下,“十天前,阑门七公子给沛儿发了一封血信,言明事态紧急,令他速速救命。”

    巫马沛又羞又气,闹起了小少年的脾性,“舅舅,你怎么可以私看我的信件”

    皇帝舅舅淡淡瞟了眼气急跳脚的外甥儿,“你从小就被我养在身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拿着你舅舅的几根鸡毛当了令箭,自个儿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人缘好,广交天下四海知心好友。殊不知,有我这个暴君为你保驾护航,谁敢跟你玩什么阴谋诡计”

    “那封血信既是求救,却不用最重要的人血表明心迹,反用无关紧要的鸡血,要么是形势所逼,要么是这信的主人比女子还怕疼,舍不得割伤手指,此为反常之一。”

    “你为了这封信的主人,竟敢对最疼你的舅舅撒谎,可见是被事先叮嘱,我既是你舅舅,又是大盛之君,凭着你我舅甥关系,七公子不去要你求我,反而呼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去救人于水火,此为反常之二。”

     




572|师娘前女友(14)
    奚娇娇听着荒帝的话, 心里只想笑。

    怎么可能呢

    虎毒不食子,这皇帝屠夫把他的小外甥儿当成眼珠子般宠爱, 怎么舍得放弃他

    还没抄家之前, 她作为爹爹最疼爱的女儿,全府上下最得宠的小姐, 比寻常闺阁千金要自由得多, 爹爹从不拘束她外出。

    那次是花灯节, 人满为患, 也最容易惹出事端, 她跟家里的哥哥在岸上游玩, 突然听见一阵骚动, 原是湖心的游船出了刺客命案。

    船舫雕梁画栋, 漫扎彩灯,灯火通明,照得恍如白昼, 岸边行人看得清楚。

    哥哥跟着父亲多次进宫面圣, 对天子的面容身姿略知一二,当下脱口而出,直呼陛下。

    她躲在哥哥身后, 将全程打斗看了一遍, 那个身材伟岸的男子绶带轻裘,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权势人物,未曾想是出手不凡,雷霆万钧, 瞧得她美目流转,小心肝儿怦怦乱跳。

    男人身边跟着个约莫十三岁的少年,正是不服输的性子,刺客不找他,他提着佩剑,非得往上凑。佩剑华美精致,是身份与礼仪的象征,中看不中用的装饰品,他用佩剑去挡刺客的真刀真剑,结果可想而知——只能被当成豆腐似的切开。

    眼瞧着要被刺客砍成葱段儿,少年大喊舅舅救命。

    男人背后仿佛长了眼睛,连腰都没转,徒手接住劈下的剑刃,以虎口溢血为代价,生生折断了剑锋,其蛮力之虎,把刺客也吓得蒙住了,而男人趁此时机,用半截利刃,一把割断了刺客的头颅。

    何等血腥,又何等风采!

    奚娇娇揪着手帕,瞧着目眩神迷。

    哥哥很疼她,最知道小妹的小心思,还打趣着说,若娇娇入宫,定是六宫粉黛无颜色,三千宠爱于一身。

    奚娇娇嘴上说着谁稀罕嫁给老男人,跺着小脚气哼哼走了,而心里难免生出几分遐思。

    她明年十五及笄,陛下也才三十一岁,如狼似虎,春秋鼎盛,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再说,陛下权势滔天,却不曾纳过后妃,想来是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儿,她若是成了陛下的第一个女人,开了荤的男人还不好哄

    她容貌虽非天仙,但小脸小腰,玲珑莲足,绝对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心。

    哥哥回家跟爹爹说了后,父子俩开始为女儿筹划皇后之位,并嘱咐她好好绣盖头。

    大盛的女子出嫁,大部分的嫁衣是自己亲手绣的,除非是男方家世显贵,女子嫁入高门,嫁衣则是交由专门的绣娘赶制,女方只需自绣盖头。

    爹爹如此叮嘱,不就是告诉她,她很有可能会成为大盛的皇后吗

    想着那丰神俊朗的男人未来要将她搂入怀里亲热疼爱,奚娇娇难得沉了性子,欢欢喜喜去绣盖头。等她一过及笄,爹爹跟宰相伯伯上书,让陛下纳妃立后,身边多了个知心冷热的女人,处理政事不是会更加顺遂如意

    结果是怎么着

    那男人以妖言惑众、分裂天家父子、动荡朝野为种种由头,撤了宰相伯伯的官职,爹爹也从一品紫衣大臣降为三品绯衣小官,家族声望一落千丈。

    那段时间,街头巷尾全传疯了,都说爹爹是因为她才丢的官,嘲笑她蒲柳之姿,癞想吃天鹅肉,竟敢攀龙附凤,攀的还是他们最不近女色的陛下!

    奚小姐是真的敢想!

    那位在六国之中享有倾国倾城美名的姑射公主,对他们陛下一见倾心,更是自荐枕席要给陛下做妃子,可陛下是怎么着一句色即是空就把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给打发了,害得人家生了好几年的相思病。

    较于才华横溢的姑射公主,奚娇娇是什么人

    她父亲不过是一品大臣,连爵位都没承袭,本人又爱抛头露脸的,时常混入公子哥的宴席里面,跟男子们打打闹闹,没有一点良家妇女的自觉,就她这样的小骚蹄子,满青楼有的是,陛下又不眼瞎,怎么可能瞧得上!

    奚娇娇又羞又气,躲在阁里不敢见人,颇有些对月自怜的幽怨。

    只是,她还没忧郁个两三天,戴着獠牙面具的血衣密探携着一支军队,气势汹汹到了奚府,把所有男性成员通通带走,女眷则被幽囚在府上不得出入。

    奚家被抄了,只有她一个逃了出来,过上了餐风露宿的生活,养得白嫩的小脚磨出火燎血泡,疼得她想哭都哭不出来。

    经此变故,奚娇娇对罪魁祸首是恨之入骨,现在她看到巫马沛因为她,跟疼他的皇帝舅舅起了龃龉,内心不知道有多高兴!

    她已经想清楚了,既然巫马沛为了她,不惜顶撞他娘跟舅舅,那么,在他心里,自己的份量肯定不轻,她可得好好利用。

    奚娇娇暗自得意,有了这个小傻子在,只要稳稳抱住他的大腿,她非但死不了,还能膈应到那对碍眼的皇族姐弟!

    往远一点想,皇帝屠夫一心一意要把帝位传给巫马沛,等他退了位,没了权,他又能耐她如何

    到时候,她凭着自己的魅力,让巫马沛娶她为后。等手里有了军队,这巫马荒跟巫马琳琅,还不是任由她搓扁揉圆,一报奚家灭门血仇!

    奚娇娇畅想着大仇得报的痛快,荒帝将她的神态收入眼底,眉宇是化不开的皑皑白雪,冷得彻骨,“沛儿,你还等什么舅舅不是教过你,如何让敌人一招毙命的吗还是说,你想要凌迟她,一片片把肉割下来”

    “不——”奚娇娇被男人冰冷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对上荒帝不近人情的目光,她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先前的得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连那么厉害的父兄都躲不开灾祸,命丧在这暴君的手里,他岂会轻易放过她

    奚娇娇眼中含泪,楚楚可怜望着她的救命稻草巫马沛。

    师傅韦渊她已经是不指望了,她被老虔婆关进暗牢十天,他一次也没有踏足过,把曾经有过的肌肤之亲忘得干干净净,完全不像个有担当的男人,她真是看走眼了!还有她的师兄们,个个避她如蛇蝎,全然不顾及往日的情分!

    那老虔婆究竟给这群男人灌了什么**汤,竟然他们一个个站到她的那边!

    幸好,巫马沛的胆量超出她的想象,少年面皮剧烈颤抖了数次,突然起身,将袖剑踢到角落,掷地有声,“如今天下礼崩乐坏,我朝身先士卒,文治武功,以礼宽国,以仁御下,方有如今的繁花盛景。舅舅,你要我杀一个青春年少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我做不到,也不能做。”

    荒帝这回连目光都懒得施舍给他这个蠢外甥,“你浪费了我的机会。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做皇帝了,安安分分当个平民百姓吧。”

    巫马沛呆了一瞬。

    舅舅莫不是在说笑他把他带在身边,悉心教养了十一年,如今说不让他做皇帝就不做了敷衍他也得像话啊!

    “阿姐,是我不好,私心想着他是你最珍贵的血脉,舍不得这眼珠子磕着碰着,事事以他为重,宠至今日,竟养出这般不识好歹不辨是非的矜傲性子,寒了你我的心。



573|师娘前女友(15)
    阑门居于东境的云鹤之山, 千山万壑,地势险要, 是犀奴国与大泽国的交界之地。

    两国疆界所在, 本应是金戈铁马战火连绵,而犀奴与大泽相安无事近百年, 全是因为超脱于世的阑门从中压阵, 平日里至多是一些小打小闹的试探。

    在其他国家如火如荼抢地盘收小弟做老大的时候, 犀奴与大泽龟缩不出, 昔日赫赫威名的黑犀军与白泽军也被大盛的乌衣铁骑后来居上。

    二月建卯, 各地春战烽烟不断, 阑门置于深雪之中, 玉树银花, 看上去一片安静祥和。

    犀奴与大泽的君臣错失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们怎么能想到,在这样一个普通的下雪日子里,阑门发生了有史以来最骇人听闻的内乱。

    先是在阑门大比, 展现绝世剑客神武天资的二弟子秦棠连夜潜逃, 为内讧埋下隐患。紧接着,七弟子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身,还妄图爬上门主的床榻, 令一对最尊贵的门主夫妻开了和离的先河。

    屋漏偏逢连夜雨, 船迟又遇打头风,阑门祸不单行,大盛的鬼腹帝王荒帝突然现身,在一间小小的暗室里, 废储君,决阑门,轻描淡写更迭了一个王朝的未来命运。

    阑门失去了六国第一长公主的青眼,也失去了南境第一盛国的护持,自此元气大伤。

    没有人敢阻拦,琳琅跟荒帝很快踏入了山门大阵,并触发机关。

    “咻——”

    一支竹箭从林间密草袭来,荒帝从容不迫后退,脸庞歪了一寸,不偏不倚,正好能容着箭头擦着他颈上黑裘绒毛呼啸而过。

    “阿弟好身手。”琳琅颔首而笑,“看来阿姐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弟不但日理万机,还勤修武艺,如此精进,着实厉害。”

    六国乱世,百家齐出,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庙堂之高与江湖之远不再遥不可及,而是庙堂见江湖,江湖升庙堂,处处刀光剑影,哀鸿遍野,没有点武功傍身,只能当任人宰割的肥羊。

    侠行天下,一身正气,最是看不惯朱门酒肉臭,当官的和做皇帝的就成了高危目标,时不时被江湖侠客或是各国刺客拎出去挟持一番。

    最惨的是西境厌火国的老国王,九十岁高龄,养出的八个儿子个个精明能干,偏偏老国王是优柔寡断的性子,迟迟未立嫡长子,王子们发觉自己一把老骨头还不如父王身体硬朗吃嘛嘛香睡嘛嘛强,个个不淡定了,想着干掉老子上位。

    这天三王子刚派人对老父亲下手,隔天四王子就救驾有功父慈子孝。老国王看得很开,绑架就当饭后活动了,把一众王子噎得不想吃饭。

    从侧面也说明了,越是位高权重的人,人身安全越是得不到保障。

    荒帝作为大盛帝王,手握血衣密探与乌衣骑,权力漩涡里的主宰人物,自然被各国刺客惦记。

    根据阑门的情报推断,这些刺客虽然分属不同国家阵营,但买卖是互通的,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为了杀掉共同的目标,刺客们往往会不计前嫌,放下阵营身份,兵分两路,联手刺杀,命中率高到惊人。

    “晚上睡不着,索性有人喂招,便练了练。”

    荒帝对皇城夜间刺客出没不甚在意,转而答道,“这是一个小四象阵法,只要记住了方位轮转,暗处机关自然不足为惧。”

    他对阵法兴致缺缺,然而他的小外甥儿出生阑门,各家精妙耳濡目染,这阴阳五行也在其中。

    为了当个好舅舅,他不得不分出部分心神,接触到这方面的事情。荒帝想着,看在阿姐的面子上,他总不能把阑门唯一的阴阳家绑到大盛教导太子,只能散下重金,招募天下能人志士传授太子精义,自己从中旁听,督促太子。

    巫马沛是个年少张扬的性子,进学勤勉,奈何功课繁多,投注到阴阳五行家的心思并不多。反而是陪读的舅舅无心插柳柳成荫,他是天生鬼才,一点就通。

    现在,把小外甥困了一天一夜的四象阵法,在皇帝舅舅面前,不过是一道脆薄的纸门,一捅就破。

    荒帝有时候也很疑惑,巫马皇族虽子嗣艰难,大多是惊艳绝之辈,像他们姐弟俩,无论学什么都学得很快,礼乐骑射,琴棋书画,但凡感兴趣的,用点心皆能练成佼佼者。

    沛儿难得继承了他阿姐的血脉,资质兴许比同龄人要好上一些,远不到妖孽的程度。

    甚至到了十四岁,依旧是小孩儿脾气,凭着自己的主观办事。

    沛儿早晚要摔跟头的。

    荒帝漠然地想。

    不是今日,就是明日,且等着吧,迟早有他鼻青脸肿痛哭流涕的一天。

    看看到时候,没了阿姐的照拂,没了舅舅的保护,他的满腔侠之热血能走得多远因为对方是个青春貌美的少女,就可以免除罪责,不忍下手等他真正自立起来,便会透彻,世间万事,从来没有非黑即白,非恶即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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