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黑化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公子永安
当初血衣密探查到韦渊在清溪寺的落脚之处,阿姐连夜做了昭告天下的出家计划,打算借弟子之手,一网打尽。他自然是舍不得阿姐身陷险境,第一时间否决了她异想天开的想法,然而经不住阿姐的再三央求。
他心肠硬,却总是拿她没办法的。
阑门门主韦渊深不可测,他们姐弟俩一同去寻他个人经历的蛛丝马迹,再重新启用巫马沛这枚废棋,编织一场惊天谎言,试图搅乱棋局,浑水摸鱼。没想到韦渊的反应出乎意料,竟是当场疯了,一举解决了他们的心头大患。
如今师傅不在,弟子重伤,阑门群龙无首,最是下手的好时机。何况他们又有姑射国师、秦国君王、慈悲盟小太岁为人质,胜利已然在望。
荒帝见琳琅敷衍点头,知晓她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弟弟伸手,捧住了长姐的脸盘,拖到睫毛底下,语重心长地说,“阿姐,阿弟不管你怎么胡闹,一定要注意分寸,万事以自己为重。如果有一天,阿姐被贼人所害,无法长命百岁,阿弟报仇之后,定随你而去。”
荒帝对他的长姐一向是言出必行,从不落空。
琳琅失笑,反握住他的双手,荒帝戎马半生,掌心粗厚,结着粗砺的茧子,“好了,天气这般好,风景这般美,你说什么这些丧气话做什么”她招了招手,让街边卖糖葫芦的老人走上前来,拔了两根最为圆润精致的。
“赏你的。”
她撕开糖衣,堵住了还想说教的皇帝弟弟。
荒帝面不改色接过了。
他本不爱甜的,往日想起阿姐,稍稍含上一枚海棠蜜饯,当是她还在身边。
如今这人在他眼前好好待着,吃不吃皆无所谓了。
算了,还是哄一哄阿姐吧,她一贯沉稳,难得发起了小孩脾气,竟以为用糖便能收买弟弟。
她当他还是当年那个跟在她屁股头哭哭啼啼不肯睡觉的小孩子么
他可是,早就长大了啊。
另一边,三师兄与五师弟在镇外的竹林道别。
他们并不同道而归。
三师兄要返回大泽国,五师兄则是继续他浪迹天涯的日子。
公良家的黑脸书童驮着铺满柔软稻草的牛车,斗笠披着满身的雪屑,擦也不擦,憨憨等着他的公子。
李千机憋出一句,“这位兄台,你的牙齿宛如明灯,照亮了黑夜,令我心生仰慕。”
粗壮如牛的书童挠头,“公子第一次见俺时,也是这般说俺的,嘿嘿,你们真不愧是师兄弟,心有灵犀。”他竖起了大拇指。
“可别,谁跟老狐狸心有灵犀啊。”李千机抖了抖鸡皮疙瘩,一脸嫌弃。
“要说啊,这是缘分,要不是俺用柳枝把牙齿刷得白白的,公子也不会一眼之中就相中俺这块黑石头哩!”书童依然滔滔不绝。
李千机心想,更大的可能是,你家公子为了衬托他的书生风流,特意找了你这个反面例子,老三这厮可是臭屁又记仇的千年老狐狸啊。那次他不过是一时疏忽,收老三亵衣的时候掉了根头发进去,结果被老三不动声色坑了好几天,出门必定遭遇的小红连环夺命嘴,屁股啄得快开花了。
他怀疑老三用他的美色迷惑了大师兄的丹顶鹤小红,一人一鹤做了不可告人的交易。
“阿黑兄台,照顾好你家公子,我先飞啦。”
李千机嗖的一下消失不见,书童很捧场哇了一声,随后小心扶着公子上了牛车,往他背后贴心塞了一把稻草杆儿。
“公子,坐稳喽,咱们要回家啦。”
牛车咯吱咯吱运转起来。
“公子啊,你这次上山,见着了你喜欢的姑娘了吗”
书童熟练赶车,驶出了竹林,又踏上了一条小径。
三公子双腿盘曲,脊骨挺拔,正襟危坐在干燥的稻草上,青衣黑帽,气质斐然,仿佛一个得道成仙的道士,赶集的人们瞧见这一幕,纷纷投以好奇又畏惧的目光,有的直接跪下,冲他拜了几拜,嘴里念叨着神仙下凡。
可想而知,三师兄的修养功夫已登峰造极,即使屁股底下垫着一堆草,他依然能坐出莲花宝座的高贵气场。
“见着了。”
三公子接过了人们“供奉”上来的果子,一边掐指一算对方的吉凶福祸,一边抽空满足了书童的好奇心,一心二用,牛逼极了。
书童哦哦哦了好几声,又嘿嘿笑了,“那咱们什么时候把姑娘娶回去呀”
公良瞻稍稍一怔。
“娶”这个字,对他来说,是一种陌生又心疼的感觉,他连想都不敢想。
他高烧之时,偶尔做了几场美梦,倒是让他贴身照料的书童石头记住了梦里的那位“姑娘”。这次上山,他谁也没告诉,只是嘱咐书童,若他没有按时归来,定是跟他的姑娘私奔去了,让书童不必再等。
书童石头私底下暗暗地想,他觉得私奔不太靠谱。毕竟,这位姑娘可不好追哩,不然公子梦里怎么会一直喊“别走”而他一根筋儿通到底,压根没想过自家聪明的公子会骗他,想着姑娘难追,傻乎乎凑足了一包精细干粮,让公子私奔的路上填填肚子,别饿坏了心上的姑娘。
万一姑娘发了脾气,更难追了怎么办
“娶不了了。”三公子以拳抵唇,笑着咳嗽了一声,“那姑娘要招赘呢,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委屈了自己”
书童扭过头,怀疑看了看自家公子,实心眼地说,“公子你不是说吗,只有吃到嘴里的才实在,骗几句又不会掉几块肉。”
不是他吹牛啊,公子是个狐狸精,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骗一个姑娘回家,绝对绰绰有余。
“咳咳——”
公良瞻呛得更厉害了,他搬起脸,训斥道,“石头,做人要正直厚道知道吗,这些话不可再说了,让世人误会了我公良瞻的高洁情操如何是好”
书童傻乎乎喔了一声,又问了,“可是公子你不是也说了吗,非常之时行非常法,情操碎了捡起来补补洗洗就是了。”
公良瞻稍微头疼,他当初为什么想不开要收了这个过耳不忘的书童。
“石头,快看,那里有一头牛。”三公子随手一指,祸水东引。
书童果然转移了注意力,望着远处的田地与黑牛,赞叹道,“此牛肤色黝黑,四蹄翻腾,实乃出行耕田必备挚友,此牛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好牛,好牛哇。”
公子将脸埋在稻草堆里,闷笑。
自从他教会石头“此曲只应天上有”,憨厚的石头举一反三,熟练运用到各种场景之中。
“公子你笑什么”书童耳朵也是极其灵敏。
“没什么。”公良瞻迅速坐直了身体,“我只是觉得,今日——春光甚好。”
石头望了望林间草木上的银霜,又望了望自己身上披的厚重斗笠,想了想,不失委婉提醒,“公子,今日是十二月初一,刚刚下了雪,离三月踏青还远得很呢。”
“是么”
为什么他看的是春山如笑珠桃红遍,看的是天下太平万物万宁,更看的是心上人岁岁富贵年年有余。
“春光——”
公良瞻从牛车爬起来,嘴巴张开,深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从头颤到脚,直沁肺腑。
“甚好啊!”
也许是得意太过,哗啦一声,三公子的黑帽被沉甸甸的低垂枯枝勾走了,他呆了呆,又摸了摸发凉的发顶。
嗯,做人果然不能太嚣张。
三公子如同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卸下心头重负,快活笑了起来。
春光甚好,一身清闲。
今后我不想天下,简简单单想想春天,再想想你,甚甜,甚好。
大盛边境,行过一队车马。
马车发出辘辘的声音,停在一处干净的小客栈前。掌柜与小二畏惧接待了军爷,把他们安排在最好的客房。
荒帝护着琳琅上楼,边走边说,“元怀贞重伤难治,一时半刻醒不来,我已让御医时刻候着了。小六醒是醒了,吃得也不含糊,只是,他毕竟是个药人,病症特殊,有些麻烦,需要仔细钻研。至于秦恕之,他醒了又睡过去。”
他顿了顿,将话一字不漏转述给她,“他说他今晚要是醒得来,想跟你说说话。”
“好,我知道了。”
琳琅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累了,快去歇着。”
荒帝自然听从。
夜晚,星火点点,琳琅敲响了一扇门。
“进来!”
里面是一道虚弱又藏不住欣喜的男声。
604|师娘前女友(番外)
盛历六年冬, 大盛长公主出家没有成功。
众朝臣松了一口气,可喜可贺, 陛下应该不用疯了, 他们的小命保住了。
同僚们对视一眼,各自送了个心有灵犀小眼神, 在大盛为官真不容易啊。
盛历七年春, 大盛荒帝一统诸国, 改年号为丰。
众朝臣嘴角抽搐, 据说长公主闺名带有一个丰字, 陛下, 你宠姐能不能再明显一些
丰历元年夏, 长公主与秦地联姻。
众朝臣呼吸困难, 快,把老头子的速效救心丸呈上来。上次长公主出嫁,陛下扫荡南疆, 弄得他们人仰马翻, 好几天连床都没挨着,光顾着清点数不胜数的南疆战利品去了。
他们深深体会到了被战争疯子支配的恐惧,这次长公主再嫁, 陛下又想搞谁
皇帝弟弟并不想搞谁, 他只是想将他自己能得到的最好的一切送到长姐面前。
“陛下,元公子又来了,这回把我们的侍卫全伤了。他说只想求见长公主一面。”
雕龙围屏之内,血衣密探立于君王之侧。
“增派人手, 拦着。”荒帝朱砂批阅,头也不抬,“长公主出阁之前,不见外男,谁敢破这个规矩,坏了长公主的福气,孤决不轻饶。”
血衣密探领命而去。
亥时之际,荒帝处理完一日政务,一口茶点也没吃,随手披上黑裘,坐上御辇,驶往织宫。
织宫供养着能工巧匠,掌管君主的冠冕、袍服、靴袜等事,现又迎入了百名手艺高超的天下绣娘,连夜赶制长公主的凤冠霞帔。
即使君王驾临,绣娘也没有起步迎接,她们一早被吩咐过了,入了织宫,她们唯一需要在意的便是长公主的凤冠嫁衣,其余事情,皆为杂事。
直至今日,嫁衣完成。
五千七百八十二颗珍珠,冠上龙凤呈祥,衣上鸳鸯成双。
荒帝粗糙的手掌拂过一针一线的细致绸底,捧起一角裙褂,灿若云霞的红色似一抹永不熄灭的绯焰,映入帝王的眼中,久久跳跃。
“赏。”
万般壮烈,落到唇外,只有一个字。
赏。
长姐出嫁,天下都该赏。
荒帝细细查看了凤冠霞帔,让绣娘做了最后的收尾。
三更过后,荒帝披着寒露微霜,迅速返回寝宫。
灯烛长明,彻夜未眠。
荒帝支着额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奇怪的是,他没有梦到长公主出嫁的盛景,而是梦见了一处华贵的皇陵。
长公主之陵。
白色蛆虫爬满了长姐的美丽容颜。
男人骤然惊醒,冷汗濡湿了鬓角。
他捂着发疼的胸口,抓着朱漆案台,将奏折掀翻在地,开始剧烈呕吐。
他之所以会呕吐,不是因为恶心的虫蛆,而是他竟然看见了长公主的尸体!
长公主躺在棺木之中,黑发皓齿,绝非正常的寿终正寝!
荒帝对梦境里的情节记忆尤深,他记得他从阑门接回长公主尸体的一幕,记得他出兵诸国责问阑门弟子的一幕,也记得自己在永寿宫饮下外甥递来毒酒的一幕。
更记得,他长跪在长姐的尸首之前彻夜哭泣的一幕。
一切,栩栩如生,犹如昨日。
夜云缀星,海棠垂枝,永寿宫内余下宫人轻盈的走动之声,长公主在戌时便洗漱睡下。帐前立着两尊振翅欲飞的仙鹤,衔着碧绿通透的夜明珠,光泽盈盈,恍若仙境。
琳琅睡得迷糊,突然听得咚的一声,唬得她反射性挺直了腰杆。
纱帐外杵着一道鬼影。
好像是男鬼。
为什么这么说
自从她要待嫁,永寿宫就被她的皇帝弟弟围得跟铁桶一般,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来。在她殿内伺候的,只有宫女,没有太监,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着除荒帝以外的雄性了。
她拢着锦被,心道,此鬼个头高大,看起来身板分外结实,颇有厉鬼压床的潜质。
只是它一上来跪她,莫非是要把她抓去当鬼新娘
琳琅用脚腕撩开了纱幔。
男鬼依旧垂着眼睛,眼尾的血痕依稀可见。
琳琅看清了他的眉目,迟疑道,“……阿弟”
回宫之后,她跟皇帝弟弟甚少见面,对方似乎有意识避着他,偶尔来永寿宫,是为了商量她的嫁娶事宜。皇帝弟弟很大方,直接把秦国当成了她的陪嫁封地,以一国王土赠做嫁妆,天下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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