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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我旧时裳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胤小凡
    卫子高决定赖上他了:“我不管,你答应了,你就要教我武功。”

    杨笑还是道:“好。”

    “你这样我要怎么叫你啊我有了师父了。”

    “你又没有拜师,若你真想拜我为师,也并不是难事。”

    卫子高气急败坏:“不可能,这样你小师弟不就是我师叔了那他还不翻上天了不行不行!”

    杨笑:“……”

    杨笑实在是不明白这些小孩子,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这般斤斤计较。

    “那你说如何”

    卫子高嘿嘿笑道:“这好办,我就叫你‘小师父’,你师父




第十四颗石子 一苇渡江和陈世美
    卫子高也不知道杨笑对方跖是怎么说的,但是据杨笑口供:师父只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就是没有反对。

    没有反对就是默认。

    默认就是吹锣打鼓地赞许。

    卫子高平生第一次被自己缜密的逻辑所折服。

    不过……

    从方跖房里出来,杨笑的神色就有些不对,卫子高心中警铃大作:“你别是后悔了。”

    杨笑摇头,犹豫着问道:“小师弟,你说我……像不像陈世美”

    片刻的安静后,卫子高忧心忡忡:“怎么好,还没教我一招半式就傻了。”

    杨笑:“……”

    “你看你,大白天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你和陈世美能相提并论么”卫子高讥讽道,“他虽说朝三暮四,脚踩两只船。但也是学富五车,金榜题名的状元你……”

    杨笑矜持道:“勉强能做个将军。”

    卫子高撇嘴:“那他姘头还是公主呢你哪有姘头”

    不知道为什么,卫子高觉得,杨笑在森森地看着自己。他……不是这个意思吧

    卫子高嘴硬接着道:“人家不仅有姘头,原配秦香莲也算得上品貌端正。你今年才满十七吧未曾婚嫁……”

    这时,侧厢房里的林浩拿着食盒推门而出,见着卫子高和杨笑在一起,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卫子高惊恐地发现,杨笑也正森森地盯着林浩,和刚才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他……不是这个意思吧

    万幸,杨笑收回眼神后,一切如常。

    “算了,暂且不谈这个。我带你去练功。”

    卫子高看了眼正在耍剑的柳如烟:“不就在这练功吗”

    杨笑:“不,另一个地方。”

    卫子高嘟囔:“神神秘秘。”

    杨笑说的地方,就是那条小溪边。

    那颗歪脖子树依旧天长地久地歪着。

    卫子高搞不清楚杨笑的用意,就先按兵不动。

    杨笑在开始前,商量道:“‘小师父’这个称呼在咱们私底下百无禁忌,师父和其他人面前……你还是叫我师兄行么”

    卫子高皱眉:“奇奇怪怪的,你说的其他人是谁林浩”

    杨笑:“你若是还疼师兄,就别让师兄当陈世美。”

    卫子高莫名其妙:“你怎么就和陈世美斩不断理还乱呢”

    杨笑严肃道:“你答应师兄,师兄下次给你带松子糖。”

    卫子高并不很想吃糖,只是杨笑烦得他心慌,摆手道:“这些都是小节,随意。”

    卫子高仿若听到了杨笑的一声叹气,他有些开始怀疑自己跟他学功夫的决定,这家伙……神神叨叨的,到底行不行

    徒弟进门,师父通常问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卫子高并不很明白。但方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且安心住下,凡事不必操心。学艺之事却是只字不提。

    换了个师父,卫子高听到的是:“你想学些什么”

    学武,除了基本功,最要紧的就是目标。南拳北腿,东枪西棍,各门各派目标不同自然流派不同。

    卫子高心想,他只想报仇,要什么流派目标,只道:“教我最厉害的。”

    杨笑:“武术奥义深不可测,厉害的纷繁复杂,太过笼统。况且……我暂且还是不希望你好高骛远。”

    卫子高愤愤然:“你自己问的,答了你又不教,言而无信的小人。”

    杨笑想,卫子高给他扣的高帽子都能顶上天了,也不在乎多一顶,少一寸的,便又问:“你再细说。”

    细说便细说,卫子高阴狠道:“杀人厉害就行。”

    杨笑:“你是为了杀人”

    卫子高看傻子一样看着杨笑:“你还真以为我想匡扶正义、劫富救贫我忍辱偷生,受尽凌辱,不过是为了报仇。”

    忍辱偷生受尽凌辱恕杨某眼拙,着实未曾见到。

    只是卫子高是不讲道理的,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这般



第十五颗石子 该不该尖叫
    卫子高曾经仰慕过松柏的挺拔不屈、翠竹的坚韧不拔、还有那颗歪脖子树亘古不变的我行我素……

    时移势迁,如今他无比钦佩自己——居然在杨笑这般惨无人道的训练中屹立不倒。

    不过,令人绝望的是,这小师父人前兄友弟恭,人后卑鄙无耻——一个月下来,沙袋愈发丰腴,卫子高却日渐消瘦。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卫子高没有这般的细腻情肠,却也恬不知耻的感慨道: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并且,他十分郁卒,自己开始长肌肉了。

    这是卫子高没有意料到的,他觉得自己该欣喜若狂一下,毕竟他是个……男孩子呀。

    可是,从某些刁钻的角度上来说……也不那么让人高兴。

    “卫子高,切莫偷懒。”

    杨笑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那般的正气让卫子高浑身一颤,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我未曾,莫诬陷我。”

    身后空空如也,并没有人。卫子高松了口气,又开始自我怀疑:我怕他干什么

    他不由悲从中来: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被虾戏。这话说的不无道理。

    转念又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怎么也该是骆驼。

    这般自欺欺人后,卫子高良心发现,自己不该偷懒了。只是,他今天不知怎的,竟然迷路了。

    也不见得找不着回去的路,卫子高好奇心作祟,不想那么快回去罢了。

    远远的,他听到了若有若无的笛声。

    深山老林里面,居然有人

    不,或许是别的玩意儿。卫子高近乎于盲目地迷信《山海经》,心中竟有些雀跃。

    他偷偷摸摸地靠近,躲在小山丘上,往下望去。

    笛声愈发的清晰,那人的样貌也一览无余——是那个混蛋师父。

    卫子高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兴致缺缺,却没有着急离开。

    混蛋师父脚下青烟袅袅,是未燃尽的香火,身前立着一座孤冢——或许这人是来祭拜故人。

    这笛声让人觉得耳熟,卫子高发誓他绝对在哪里听过。一番苦思冥想后,卫子高脸色煞白:这玩意儿不是杨笑吹的《舞蛇散》么。

    惊悚半天后,卫子高松了口气。万幸,并没有蛇。

    “谁!”

    笛声断得十分仓促,卫子高的动静实在太大。

    卫子高理直气壮:“你没长眼睛吗”

    方跖眼神撞上卫子高时没了慌乱:“小四啊。”

    卫子高由于身上的铁砂,几乎是冲撞下山丘的。方跖抱住横冲直撞的卫子高,险些吐出一口老血,目光在卫子高身上的沙袋上流连了片刻:“你……”

    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开口说。

    卫子高没有注意方跖,他的目光全在那座孤冢上,墓碑上面光洁如镜——一个字都没有。

    卫子高不知想到什么,凄然一笑:“这也是……朝廷钦犯吗”

    方跖一怔,摇头道:“并不是,一个……故人罢了。”

    “名字都不敢刻”

    “不想她被人发现罢了,闹腾了一辈子,死后总要安安静静。”

    卫子高讥讽道:“蠢货。”

    方跖掏了掏耳朵,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卫子高。他这是……被小徒弟骂了不过,这家伙……罢了。

    卫子高冷笑:“有机会你该去看看卫家一百零八口的墓冢,墓碑都不敢有。”

    或许这时沉默是最好的回应,但方跖不以为然。

    他笑了笑:“那一百零八口里面,有你吗”

    卫子高是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的:“……有。”

    卫家没了,卫子高怎能独活于世间正如南王妃所言,树倒猢孙散,其实树倒了……猴子们哪有活下来的机会啊。

    方跖又问了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你是……嫡子”

    卫子高迟疑地点头。

    “唯一一个”

    “你想说什么”

    方跖盯着卫子高看,目光中流动的狡黠卫子高看不真切:“没什么,只是觉得万幸



第十六颗石子 他信了方跖的鬼话
    “今日又是咸菜”

    “煎鱼还没端上来。”

    “三日前的煎鱼你们还留着”

    “这咸菜还是去年冬日里腌的哩。”

    “……”

    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卫子高嫌弃地搅了搅那碗水……菜汤,一撂筷子不吃了。

    他又不是苦行僧,为什么每天累死累活之后还要这般清汤寡水!

    桌上几双眼睛都望向了他,卫子高浑然不觉。

    林浩不高兴地嘀咕:“大少爷脾气。”

    方跖也搅拌着菜叶:“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大鱼大肉紧缺的很。我叫大徒弟给你加个鸡蛋。”

    柳如烟有些看不下去,一摔筷子:“师父!”

    方跖只轻轻摆手:“平时二丫下的鸡蛋都叫你们给吃了,匀个给小师弟就这般斤斤计较”

    二丫是云深竹溪的镇派至宝——芦花母鸡!

    这只鸡待遇极高,可谓是集众生宠爱于一身。无他——屁股大,能生蛋;嗓门大,能打鸣。当初方跖听见打鸣,险些以为这是一只公鸡,二丫也差点被拆吃入腹。总之,这是一只充满传奇色彩且能颠倒众生的母鸡。

    二丫由掌门人方跖亲自饲养,鸡蛋却被柳如烟和林浩给暗度陈仓了。反正杨笑是一星半点的鸡蛋壳都没见着,所以目光甚是茫然。

    他们……有鸡蛋吗

    卫子高一点不稀罕:“算了,没胃口。”

    试问每天封印着一只猪绕山跑,谁还吃得下毕竟,真正的武林高手都是餐风露宿之后还能仙风道骨的人儿,卫子高自觉并不例外。

    或许,他与武林高手之间,只有一顿饭的差距。

    ……个屁啊!

    饿!好饿!

    卫子高的硬气只维持到了二更天,搅动般的饥饿让卫子高缴械投降,什么嚣张什么任性全都鸣金收兵了,只剩下凄楚的一点自尊——说到做到。

    ……个屁啊。

    自尊是什么能吃吗他要吃饭!等等……灯油!灯油太少且过腻。檀香!这玩意儿能吃吗竹子树叶还是桌子帷幔……

    卫子高觉得他见到了自己的阿妈,阿妈漂浮在窗口上,他要成为第一个饿死的武林高手吗卫子高忽而悲从中来,凄然地低喃:“母亲……”

    未及他伸手去抓,窗口的阿妈却骤然幻灭,剩下的只有在夜风中傲然挺立的……二丫。

    卫子高相信了方跖的鬼话,这真是一只颠倒众生的……芦花母鸡!

    母鸡等于食物等于能吃等于填饱肚子。这是一条亘古不变的逻辑。

    但……

    这是二丫呀!不,母鸡,能吃。不,二丫!不能!

    换句话说,二丫是镇派至宝,既然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一只母鸡能做出什么贡献呢卫子高十分清醒地断定——作为食物。

    邪恶的双手终究还是伸向了二丫,烤鸡是什么滋味卫子高都差不多忘记了。这般说来,桌子与灯油能派上用场了!卫子高深觉自己的这个决定无比的圣明。

    卫子高扭曲的嘴脸在二丫那双黄豆眼中一点点靠近,二丫一脸漠然、高贵的模样竟让卫子高生出了一丝胆怯。

    可恶从胆边声,他堂堂卫家大少爷,害怕一只母鸡不成

    扑过去,拔毛,生火,搞定——卫子高在给自己壮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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