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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石头羊
“先生先生,要买双木屐吗?雨天路滑,有双木屐可好走不少哩!都是手作的木屐,又舒适又合脚,让我来替你量量好生不好?”
陈京墨此刻就背着手站在街角处,眼看着另一个自己在同背着竹筐子的张喜说话,张喜依旧表现的老实而淳朴,而另一个陈京墨也同他之前表现的那样主动开口提点了这傻孩子几句。
在陈京墨本来看来微不足道的几句话给张喜带来了继续留在京城的信心,这一夜,张喜抱着双自己钉的木屐就这么躲在简陋的棚屋里哭了一宿。
他有一肚子的苦水一肚子的委屈想找人说,但是等天亮的时候却到底没有将那份已经写好的家书寄出去。
干一行便要爱一行,他生来便爱做这木屐,入了这行当自然也要努力做到最好的。
想通了这点,瘦得都脱了形的张喜硬是在京里扎根下来了,之后更是用了足足五个年头才将自己原本还未到家的手艺给琢磨了出来,并将溪涧木屐的店铺在十年间开满了京城。





禄星 第8节
此后衣锦还乡,人人称他为钉屐郎已经是几十年的事了,可这些却偏偏像是一段漫长的记忆一般被陈京墨一点点地看在了眼里,更甚至他仿佛亲自经历了一般。
“我张喜一生唯独感念两人,一个是我的老母亲,另一个便是那位落雨天时我碰上的心善先生,只可惜此生都再未能得见……”
老迈的钉屐郎张喜终究带着遗憾离开了人间,这一次陈京墨依旧站在一片古朴的屋檐下,只是淅淅沥沥的雨点正不断地滴落到他的掌心。
没带伞的陈京墨只能这么干站着,灰衣乌发的他看上去面容清俊雍容,隔着那薄薄的圆片那双蜜色的眼睛带着丝不易察觉雾气,将他整个人衬得朦胧而失真,远远地望过去倒像是副画似的。
他还是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奇怪的梦的原因,但是他似乎已经猜到自己可能正身处一个人的过去。
一直以来都在为物质生活的满足而不断的工作,拥有无数财富的同时陈京墨却从没有过过一天的舒心日子,然而这奇妙的遭遇却让他头一次体会到了人为理想而活终有所得时的幸福和满足,而就在陈京墨若有所思地想着这一次自己究竟什么时候会从梦里醒过来时,他忽然就听到巷子头传来了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木屐落在地上的声音很是清脆,踩着水花的时候像是首南方姑娘哼唱的歌谣,发梢湿润的陈京墨转过头来时,雨雾深处也正款款走来个人。
他一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却能依稀看到那人披散在肩上的白发和那双灰白色的眼睛。
视线所及,雨中有只花朵一般斑斓的蝴蝶在那个人的前头为他引路,而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止了一般,陈京墨一时间只紧紧盯着那人,他想看清楚他究竟是谁,然而意识的模糊来的那么忽然,陈京墨在倒下去之前只觉得自己被轻轻拉住了手……
“原来他就是我之前一直在找的那个先生……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不然我肯定只对付你哪会找他麻烦了啊!当初要不是这位先生帮了我,那我肯定就回乡下帮我母亲种地去了……诶,不过这位先生怎么会出现在百年前又会帮了我呢?难道是他眼睛里的那个东西!”
嘴里兴高采烈地大喊着,钉屐郎眼见郑常山将陈京墨从自己的过去中带了回去也彻底安了心,他怎么也没想到陈京墨竟是自己生前一直寻找着的那个大恩人,眼下更是同身边活蹦乱跳的小木屐们高兴的手舞足蹈。
而驱使着另一块庄周蝴蝶镜好不容易将陈京墨带回的郑常山此刻也是松了口气,只是望着背上熟睡中的陈京墨那双颌上的眼睛,半响郑常山还是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撩了撩湿漉漉的额发冲钉屐郎绽开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关你什么事啊,这是我男朋友,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今天闹出这么大动静咱们俩的帐慢慢算,先让你的小行灵们把你的大恩人给送到山底下医院去,哦,另外,你有扣扣号吗?”
钉屐郎:“……啊?”
……
【您有新的群系统消息提示!】
【钉屐郎-申请加入群-人间三百六十行行主工作群】
【附加信息:那个,新人求加_(:3)∠】_】
第十五章 钉屐
桥水镇镇医院内,林桥正从医院的走廊上快步走上来。
他的手上提着公文箱和一件西装外套,神色匆匆地脸上看上去明显带着些焦急。
可一路走上楼来他还是保持着礼节小声询问了值班间的护士自己所要找的那间病房,而等他准确地来到位于医院最左边的那间高级加护病房后,林桥还没走近便已经看到了稀稀拉拉站在门口的几位随行在陈京墨身边的工作人员。
“林秘书!您总算是来了!总算是来了啊!”
打头的一个中年男人一看见林桥见着急地迎了上来,他身后几个原本正在叽叽喳喳交谈中的工作人员见状也跟着他一块往这儿走。
林桥见状倒是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在稍微离病房远一点的地方站定后,他先是十分不悦呵斥后头有个工作人员将自己手上的烟灭掉,接着冷声道,“陈先生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是说暂时没事,就是皮外伤,所以陈先生现在正在里面休息着呢。我这都急的一宿没睡了,所以这不也一直在这儿等着嘛……唉,不过要我说,责任追究起来还是得怪开发部的那些人,要不是他们,陈先生哪会遇到这种事……林秘书,我也在陈先生手底下工作那么多年了,你说这件事,他不会在心里头怪我吧……”
挤着一脸假笑的中年男人小心地斟酌着自己的言语,生怕林桥一个不高兴就把这件事给算到自己头上,所以话里话外都有些想撇清自己在这件事的关系。
可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阴沉着脸的林桥便已经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着指着他的鼻子便破口大骂道,“江达,别他妈以为自己是个老资格就敢在我面前装蒜!陈先生真要是伤到什么地方了你们这群孙子一个都别想好过!明晚之前,你和开发部的那群人全部给我去人事那领这半年的工资!去!现在别在这儿给我碍眼!滚!”
说完这话,一贯斯文儒雅,鲜少发火的林桥也没再去管脸色煞白的江达和那群傻了眼的工作人员,直接拿着自己的公文包就往病房里去了。
临到病房门口,林桥还是放缓动作小心的推开门,接着便像是早上偷看自家五岁的小女儿有没有睡醒时那般试探着朝里面看了眼。
“探头探脑的干什么,进来。”
低头将擦拭干净的金丝眼镜架到眼睛上,瞬间清晰的视觉让陈京墨糟糕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他此刻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差,但是眼睛倒是意外地没有什么太过不适的感觉。
林桥走进来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见他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外伤这才松了口气,而在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后,林桥叹了口气耸耸肩才开口道,“没办法,自从当了爹之后我这爱操心的毛病就改不掉了,知道您受伤这事的时候我就和去年知道果果在幼儿园把门牙摔了时候的心情一模一样……”
“别把我和你女儿相提并论。”
闻言不耐地皱起了眉,还躺在病床上的陈京墨显然对林桥这样诡异的描述方式很不满意,而林桥听见这话也笑了笑,在将自己的外套和公文包找了地方放放好后,他这才开口道,“没有没有,陈先生吉人自有天相,可不是谁都有您这样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只受了点轻伤的好运气的……唔,新投资已经照您的要求都谈好了,陈先生您有空再亲自去和老罗当面确认下就可以了,要不今天晚上我就去通知小蒋准备航线?您在伊犁不是有家私人疗养院来着,那边也比较适合养伤……”
“不用了,我暂时就留在这儿,老罗那边就让白柯过去看着,不要什么事都要我亲自过去,你们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直接开口否定了林桥的提议,表情冷淡的陈京墨看上去显然对自己接下来的行程有自己的安排。
可是他继续呆在桥水镇显然对接下来的工程安排并没有太大的帮助,而美国那单大买卖才是他们下半年需要重点对待的项目。
这般想着对自家老板还是有些了解的林秘书明显不信地挑了挑眉,毕竟一向将工作和公司视为自己唯一灵魂伴侣且十分重视工作效率的陈先生怎么也不可能放着好端端的买卖不去做反而留在这儿明显没什么更多商业价值的地方。
可显然,以陈京墨专制独裁惯了的性格绝不会和自己的下属解释太多,所以在将自己眼睛闭起来直接无视了林桥好奇的眼神后,他干脆了当的冷着声音交代道,“等桥水镇荒山的鉴定方案出来之后你再安排我接下来的行程,其他全部延后,另外,我原本制定好的投资方案先停下来,针对那些村民的就业问题我有别的方案,这段时间你就和我一直留在这边办公,另外,抽空去帮我找个人。”
“找人?”
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趣,林桥这一次因为有别的工作并没有陪同在陈京墨身边,眼下却明显感觉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十分有意思的东西。
而陈京墨倒是没去管他这明显想歪了的表情,只自顾自地皱着眉回忆着当时的细节,而他的脑子也却不经意地想起了那个发生在自己和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之间的吻。
【不好意思啊陈先生,人家只会人工呼吸。】
男人透着股恶劣和邪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陈京墨面无表情地抽了抽嘴角,愈发觉得这个人说不定就是附近哪个医院跑出来的神经病。
“恩,找人。一个男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没什么口音,但也可能是溪涧村本地人。”
“恩,然后呢?”
“没了。”
“没了!那这……这让我怎么着找?陈先生,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啊……”
差点没被一口水呛死,林桥哭笑不得地望着自家老板理所当然的样子一时间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而陈京墨闻言只面无表情地转过头了他一眼,在将自己泛着冷光的眼镜往上推了推后淡淡道,“如果什么具体的特征我都知道,我为什么还要你去帮我找?这个人之前在山上救了我,但是江达他们却说当时并没有看到任何送我来医院的人。我从不欠别人的,帮我把这个人尽快找出来,把该给的酬劳都给他。”
“毕竟……这是他应得的。”
……
杨斌从食堂师傅手里接过自己的饭盆,忙活了一上午的他显然早就饿的不行了。
这始终一成不变的菜色都吃了好几年了,他拿筷子搅和了几下这黏糊成一团的酱油炒粉丝也没嫌弃就凑活着吃了。
可他还没吃两口呢,就感觉到有个人在他对面也端着个饭盆坐了下来,而等咬着一嘴粉丝的杨斌一抬头,差点没被眼前这鼻青脸肿的猪头给吓得当场跳起来。
“卧槽郑常山你是欠高利贷了啊!怎么好端端地脸上被打成这样了啊!这是哪个放贷公司啊连国家公务员都敢打!下手怎么重是不是人啊……”
杨斌脸上的震惊让郑常山原本还挺淡定的表情顿时凝住了,下意识地眯着眼睛摸了摸自己这满脸的淤青和血痂,他一时间也懒得解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昨天他一个人回去时比现在看上去还要凄惨些,身上的那些伤口真去医院估计要吓坏医生护士。
所以当时郑常山才只让钉屐郎那小子把陈京墨送去医院而自己先行离开,甚至为此不得不为此放弃了能短暂陪在他家廉贞身边的机会。
现在这一晚上都过去了,郑常山也是休息了一晚上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才来单位上班了。
可眼看着杨斌这夸张的反应,郑常山就是不照镜子也能猜到自己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究竟有多大了。
郑常山:“看上去有这么夸张吗?我就摔了一跤。”
杨斌:“你从哪儿摔下来的啊,四十楼上摔下来的啊。”
郑常山:“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呢,斌斌。”
凉飕飕笑起来的郑常山看上去渗人的很,杨斌心里莫名有些犯怵的撇撇嘴也不和他说话,见状的郑常山诡异地沉默了下来,等吃完午饭后,他回到办公室里还是没忍住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
【您的朋友圈有更新!】
【禄星】:
我现在这样,去见我男朋友合适吗?
【图片】
【钉屐郎】:见完就分!哈哈哈哈!(^o^)/
【街道办事处主任】:楼上o怎么说话呢!禄星您怎样都帅,看我的眼神(⊙v⊙)
【服务员】:禄星怎样都帅!!!我不管我是禄星的脑残粉!!!
【医生】:禄星,我手底下有个行灵是管整容这方面的,你要不要试试看联系一下……
【禄星】回复【医生】:滚:-(
第十六章 钉屐
“老板!你快来看看我这鹅养的!怎么样大不大!”
“别啊老板,你先来看看我家的!我家的鹅才大呢!看着这鹅屁股多肥!肉质肯定好啊!”
男男女女们大吵大嚷的声音显得格外喧闹,聚集在溪涧村村口的附近几个村的村民今天都特意起了个大早抱着自己家养了有快两个月的大鹅就来验收成果了。
之前那神秘的大老板承诺会给养的最好的人家一万块钱的承诺在今天就要兑现了,据说一大清早的天还没亮便有人看见有陌生人开着好车从镇上过来了。
受了伤本该还在修养中的陈先生今天也来了,只不过相比起亲自出马他更喜欢在车子里像个高高在上的封建帝王一样驱使自己一把年纪操心命苦的秘书林桥。
陈京墨:“都记住我之前说的了吗?”
林桥:“记住了记住了。”
陈京墨:“还有找人,不要忘了。”
林桥:“说实话陈先生,要不是你早说了这是个男的,而且你也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样,我真怀疑你是看上了人家想让这人以身相许才会这么执着的……”
“林桥,你是不是又不想干了?”
隔着车窗玻璃眯着眼睛撇了眼林桥,坐在车里翻看着文件的陈京墨这么冷冰冰看人的模样还是挺吓唬人的,而对于自家老板的这种无理由的压榨,林秘书就是心里再有意见也得乖乖地照办。
于是等到了那村委会又将当初定好的合同拿出来后,林秘书还是保持着礼节笑着抬头看了眼热情接待他的老书记。
“又打扰了,这段时间辛苦乡亲们了,陈先生刚才交代我了,这次只要是达到普通肉鹅标准的,我们不论先后都会按人头给予一定金额的奖励,当然最好的那个肯定还是能得到自己应得的那一万块钱。”
“这!真的吗!那……那就谢谢陈先生!谢谢陈先生了!”
老书记算是村子里唯一知道陈京墨这个幕后老板存在的人,所以自然是想尽办法地想要让这个大财神大善人帮帮溪涧村,帮帮这五个拖累了桥水镇半辈子的贫困村。
像这次养鹅这事陈京墨先前就已经和他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眼下看到这群又懒又横的村民们终于打起点精神来了,操劳了一辈子都希望能改变自己家乡的老书记也是打心眼里的高兴,而林桥见他热切的反应也是不动声色地笑笑,半响才将自己公文包中的一打合同拿出来,接着冲老书记缓缓开口道,“陈先生之前的确是想配合政府扶贫办的规划让大家继续走养殖的路子的,但是按现在的调查数据来看,大多数的乡亲们也的确不适合养殖业。”
“我们公司一直以来都有个规定,将一个地方的地皮买下来之后却不会强制地让所在地的原住民们离开。因为陈先生始终觉得土地和人都是有感情的,他不愿让大家为难,愿意亲自为大家解决生计的问题。”
“所以等这次这批鹅回收之后,我们会向这五个村子的所有村民们提供一千个工作岗位任他们选择……”




禄星 第9节
林桥的话让老书记惊讶的一时间竟不知道回什么话好,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陈京墨会如何处理他们这些还不如土地有价值的村民,眼下真的是千言万语都都含在眼眶里,而林桥见他的反应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心底对于自家老板这十年如一日把投资当慈善做的习惯也是没什么办法。
“陈先生少年时在桥水镇镇中学读书生活过,所以他对这里同样充满感情,我们之前调查过这里曾经是溪涧老木屐的发源地,所以在解决就业的问题同时也想请一批熟悉手艺的老人们争取将这门手艺留下来,毕竟年轻人以后走什么路干什么活都看他们自己,但是咱们的老东西是绝对不能丢的……”
林桥这般说着,老书记抹着泪也跟着连连点头,只不过他的心里到底存着些疑问,此刻挺林桥这么一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道,“之前就听说陈先生是咱们这儿走出去的,可是我们这儿也不大怎么从没听说过谁家出过这样出息的孩子呢……”
“这个就恕我不能回答了。”
林桥温和的笑了笑,显然并不愿多谈,老书记意识到自己有些冒犯了也赶忙开口道歉,林桥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却也没再说什么,而紧接着,他们便又将话题回到了接下来关于如何彻底解决当地贫困问题的话题上了。
……
村委会内的交谈在进行中,外头也很是热闹。
溪涧村的懒汉们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这么早起,不过看这兴冲冲的样子也是难得一见。
这段时间,虽说之前压根也不懂养鹅,这众多游手好闲惯了的村民却也挖空心思卯足了劲的好好琢磨了一把,有的村民三天两头的往镇里头的兽医院跑,看那热乎劲头就知道究竟有多上心,而当此刻眼睛死死地盯住那来回不断浮动的大秤,这所有人的心也都在跟着砰砰砰直跳。
“张建国家的!七斤!”
负责看秤的工作人员抬头大喊了一声,引得周围的村民们都鼓掌喝彩了起来,这位上次郑常山还去他家走访过的张建国和他媳妇此刻正冲大伙连连道谢,看神情也是打从心底的高兴。
隔着拥挤的人群,同样在边上看着热闹的杨斌也显得跃跃欲试,当看见张建国两口子这么兴高采烈时,杨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自言自语道,“瞎咋呼什么,待会儿等咱们翠花上去,这群凡夫俗鹅统统得认输……诶,不过郑常山这人跑哪儿去了,他姑娘都快上秤了啊是不是当爹的啊……”
嘴里这么嘀咕着,杨斌忍不住将视线往周围扫了一圈,目及之处并没有看到郑常山的身影,反倒有几辆让他都有些忍不住侧目的豪车正停在村子口的不远处。
村里人不认识这车杨斌倒是知道,七八百万的车也敢随随便便往这种地方停,这土老板看来比杨斌之前想象的还要有钱些。
这般想着一向就仇富的杨斌也不给屁民一个的自己添堵了,直接低头看了眼自己脚边上梗着脖子一动不动的郑翠花,接着随口吩咐道,“去,帮杨叔叔把你爹找回来吧,让他别在外头浪了。”
“嘎嘎。”
郑翠华女士昂着头冲杨斌高声叫唤了两声,抖了抖翅膀还真就往村子里面去了。
杨斌转过头继续看热闹,也不担心这快九斤的家禽霸王能被谁欺负了去。
可等她撅着一扭一扭的鹅屁股一路往村子口走后,还没走出两步,郑翠花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接着便笔直地冲着那辆此刻正停在村子门口的豪车扭了过去。
“陈先生,从刚刚起好像就有只鹅一直在车子外面冲咱们叫……”
司机老李这般开口,让原本正低着头处理着公文的陈京墨抬起头,他的视线隔着眼镜片显得有些疑惑,但是很快他也听见了那近在咫尺的鹅叫声。
出于心底的疑问,皱着眉的陈京墨将车窗稍稍打开了一些,而等他低下头往外一瞧,便看见一只大的有些不可思议的大白鹅正梗着脖子热切地盯着自己,而她的脖子已经伸长的快要到车里来了。
郑翠华:“嘎嘎嘎嘎嘎!!!”
陈京墨:“……”
第十七章 钉屐
溪涧村的荒山,摇曳的铜草花丛中,杨斌到处找都找不到的郑常山正和钉屐郎坐在一棵衰败几近腐朽的枯树上唠着嗑。
他们俩刚刚和几个小行灵趁着村子里的人都聚在村口的功夫忙活了一早上,主要做的就是将那些钉屐郎偷了有快二十几年的饭碗给每家每户还回去。
钉屐郎再过几天就要离开溪涧村了,郑常山给他的工作安排是先去y市租个房子落脚,等融入现代社会后再努力将钉屐这行在如今这个时代继续繁衍下去。
而有关于他和溪涧村人百年的恩怨,钉屐郎虽然心中还有芥蒂,但是到底是放下心结打算重新开始了。
“其实啊……我心里也没那么恨他们,只是看着木屐的好手艺渐渐的没了也实在是伤心难过,当初那些老行当们听到上头政策改了纷纷闹着要叛逃出禄星司,我一想既然都没人把我当回事了不干就不干了吧,再加上那时候耍禾谷那家伙忽然带着个我不认识的人来找了我……”
钉屐郎嘴里这么嘀咕着,怀中还抱着鼓着脸正和他闹脾气的认脚屐,其余的小行灵们都在枯树上攀爬玩耍,而靠在枯树枝桠上听他说话的郑常山闻言倒是看了他一眼,接着眯起眼睛若有所思道,“是之前你和我说过的那个叛逃行主耍禾谷吗?”
“对,就是他!要不是他我还想不到要把村子里的人的饭碗都给偷了呢!”
“那你还记得和耍禾谷一起来找你的那个人的样子吗?”
“不记得了……都那么久了,谁还记得啊……我就记得那个人特别能说,一张嘴我就鬼迷心窍了,就觉得他什么话都特别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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